虽然我也隐隐想到了这一层,却不如老师说的那么明白,转眼看他充满了睿智的双眼,我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意,是啊,若是讲做官,老师才是深韵其道吧,他以盖主之功而得以怡情山水,没有点韬光养晦的真功夫,哪来今天的悠闲呢? 他背手踱到窗前,望着院子里的花树静静立了好一阵子,才缓缓道:「动儿,你日后有何打算呢?」 「当然是实现师父的遗愿,征服隐湖了。」我飞快的答道。 「动儿,李师兄他是个奇才,而他也实在幸运,找到了你这么一个天才。」老师的话里隐隐透出些艳羡来。 「为师看来,你在文武两方面的天分甚至比你师父还高,而更可贵的是师兄他教育弟子的本事远远在你师祖之上,能把自己的本事十成十地传授了给你,省了你许多自己摸索的时间,让你能在小小年纪就跻身到江湖的顶尖人物里去。」 这倒是真的,不过老师您老人家若是知道师父是怎么教我的,您恐怕就要换个说法了,要不,让我拿小师弟做个示范先? 「鹿灵犀对于李师兄来说,年纪太小了,一个中年人的心境如论如何是无法和与一个少女相一致的……」 「等等!」我忙打断老师的话,这可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谈起鹿灵犀的年龄来,因为鹿灵犀只在江湖上惊鸿一现就没有了踪迹,人们只知道她就任了隐湖小筑的家主职位,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就连见过她的鲁卫也只是说她乃神仙中人,而神仙都是长生不老的,谁知道她究竟有多大年纪?!大家只是对隐湖在江湖的代言人辛垂杨还不算陌生。 「老师,您说师父与鹿灵犀相遇的时候,她只是个少女?那么她现在岂不是只有三十多岁,和无瑕年纪相仿吗?」 「李师兄他还真没收错徒弟。」老师微微一笑道:「所以,你的机会比你师父大了许多,因为你还年轻,而且眼下的形势对你也很有利。」 「虽然我离开江湖的日子已经很久了,对武林大势并不熟悉。不过,听你师娘说,江湖两大势力大江盟和慕容世家正相持不下,唐门态度暧昧,而隐湖也不清楚究竟站在谁这一方。不过,这一切恐怕都会因为你的崛起而改变。」 「可弟子怎么觉得,妄想以一人之力改变江湖是最最愚不可及的。」 「动儿你是在考为师吗?」老师的脸上露出狐狸般的笑容,他显然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言不由衷。 是啊,我越来越感觉到「一入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的威力,我踏入江湖仅仅几个月,我身边就发生了偌大的变化,我也察觉到我已经不单单是一个人了,在我有意无意间我周围已经开始形成一股可观的势力,这股势力还在迅速的增长,很快就会对江湖局势产生影响了。 「对于隐湖来说,江湖上出现任何一个足以号令整个江湖的强者都是不足取的,即便这个强者是武林正义的化身。因为对于一个门派的生存来说,门派的利益才是至高无上的,隐湖也不例外。大江盟和慕容世家能够相安无事最好,如果有一方获胜,隐湖也会希望那是一场惨胜。虽然为师不熟悉江湖,可也知道,大江盟再好,也不如没有什么野心的释道二门少林武当安全。」 「可问题是,大江盟与慕容世家实力对比实在是大优啊。它日前统合了江南的诸多门派,就连十大门派之一的排帮也加盟到里面去;齐萝又要嫁给宫难,而宫难则是武当掌教清风的心爱弟子,齐萝的师父恒山派的掌门练青霓还是清风的嫡亲妹子,大江盟又代表了白道的利益,武当很可能在两雄争霸的时候倒向大江盟。 反观慕容世家除了离别山庄之外并无强援,而离别山庄虽然有几把好手,可怎比得上帮众逾千的排帮?唯一能够与大江盟抗衡的资本,就是慕容千秋那头老狐狸的智能。」 我顿了一顿,道:「这一战下来,大江盟的胜算有七八成,而要赢就是大获全胜吧。」 「这就是动儿你的机会了,隐湖弟子虽然个个出众,可毕竟只有三几人,需要透过别的门派来实现自己的意图,它现在恐怕也在睁大眼睛在江湖上寻找代言人,大江盟、慕容世家和唐门三家都是财雄势大,并不是做前台的好目标,而动儿你可就不一样了,现在你就很吸引别人的视线了……」 我心里一动,这么说魏柔出席秦楼的开业大典就不光是修练心剑,而是别有含义了。 只是我并不喜欢这种征服的方式,一皱眉道:「老师,若是那样的话,究竟是我征服隐湖还是隐湖征服我呀?」 「傻孩子,手心手背都是你的手,只是你看的角度不一样罢了,究竟是谁征服了谁,个中滋味也只能你自己来体会。」他微微一笑:「当然,或许堂堂正正的击败它对你更有吸引力?」 「那倒不是,」我邪邪一笑:「只要我是征服者,就算用上金风玉露散我也在所不惜,隐湖欠我师父太多,我实在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哦?」老师意外地望了我一眼,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转了话题:「动儿,若是你真的征服了隐湖,你还想做什么呢?」 「恐怕是搏个进士的功名吧。」那是我少年时的梦想。在我还只是个七八岁的乡下孩子的时候,我曾梦想我有一天会中个举人,然后像城里的慕容大官人一样在山水阁享用着丰盛的大餐。 而现在我不仅中了个解元,而且不时和城里的那个慕容大官人在听月阁里饮酒畅谈,那些丰盛的大餐现在对我来说远远不如萧潇泡制的一碟小咸菜可口,我人生的梦想似乎只有一个金榜题名还没有实现了。 再之后呢? 我有些茫然,是啊,在实现了我所有梦想之后,我该做点什么呢?这些日子,我的大脑已经被师父的遗命所占据,老师的话就像暮鼓晨钟一般惊醒了我。 「江湖虽大,也是江山一隅啊。」老师凝望着碧空万里,意味深长地道。 「萧潇,你喜欢爷以后做个什么人?」我懒懒地躺在榻上,阳光照在我的前胸,暖洋洋的。 「主子喜欢做什么,萧潇就喜欢什么。」萧潇轻揉着我的肩笑道,榻那头解雨已经小声道:「哼,他最喜欢做淫贼呗。」 「爷做什么都好,就是别做江湖人。」无瑕见我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立刻回道,她已经说了几次要我退出江湖,显然江湖已经伤透了她的心,而桌子对面的玲珑也点头称是。 「那是!」武舞接道:「江湖有什么好混的,爷当然要做官啦,而且要做大官。」她一脸憧憬:「若是能当上个一品大学士最好,那时候咱们就有凤冠霞帔了。」 「好你个大头鬼!」我瞪了武舞一眼:「想挣个一品诰命,找别人去!一品大学士有什么好,天天看皇帝老儿的脸色,还不如个七品知县,天高皇帝远的,管着一方百姓,又自由自在。」 「七品太小了嘛,爷你现在都正八品了,再中个进士,七品就唾手可得了。」武舞毕竟是官宦人家,说起官场上的事来便头头是道:「再说一个县太爷才能管几方水土几方人呀?怎么也要个四品知府爷你才能施展开拳脚耶。」 无瑕、玲珑甚至解雨孙妙脸上都露出赞同的神色,只有喜子在一旁小声嘀咕道:「主子为什么非要当官呢?当官的可都没好人。」 萧潇忙呵斥了一声「多嘴」。我自然知道喜子的心事,她家就是被当地一个小官整得家破人亡,自然对当官的没有好印象,就连我已经做了官都忘了,玉玲也提醒说若不是爷做了官,你家的冤案还昭雪不了呢。 我不清楚那一件霞披是不是对所有的女人都有莫大的吸引力,让她们都希望我在官场上能出人头地而不喜欢我混迹江湖。 不过「一朝权在手」对我来说似乎也是一种美妙的感觉,只是我真的愿意放弃我的自由吗? 「且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我一挥手示意将这个话题打住,问解雨道:「昨天金满堂的生意可好?」 「不是有报表给你么?」解雨奇怪地反问道:「六娘说秦楼每天的帐目都要整理成表,送给你过目的,怎么没收到吗?」 我这才想起来早晨我在玲珑身上驰骋的时候,明珠是送过来一本帐簿,那时候的淫靡景象恐怕让未经人事的明珠有些心慌意乱,忘了说明那帐簿究竟是什么东西了吧。 瞥了一眼正伺候无瑕的明珠,她脸上和玲珑一样已然满是红晕。 「啊,明珠说过,碰巧老师来了,我就忘记了。」吩咐明珠把帐簿拿来,翻看了一遍,不由赞道:「解雨,阿妙,你们还真是成绩斐然呀!」 解雨显然听出了我对她与孙妙称呼上的不同,眉头不由得轻轻一皱,眼角倏地闪过一丝失意之色,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转到了孙妙脸上。 孙妙正因为我这句亲昵的称呼而染红了雪白双颊,那眼里也透出一股似羞似怨的目光来。 其实众女的目光都落在了孙妙身上,她们对于江湖争霸或许不感兴趣,可对自己男人的一言一行却是关注得很,众目睽睽之下,孙妙越发手足无措,那在千百人面前都不曾怯场的从容似乎也消失不见了。 「那都是温小满和武姐姐的功劳,我有什么可夸的!昨儿我又没出手。」解雨噘着小嘴笑道,虽然是自谦的话,可言语里就有了些赌气的味道。 这丫头还真是争强好胜啊,我心中暗忖。肩头萧潇的手突然重了一下,显然她也看出了解雨的毛病。 「话不能这么说,武舞有武舞的好处,不过,若不是你开业那天技震全场,温小满恐怕就没这么轻松了,说实话,对于赌客来说,美色总不若银子来的实在些。」 解雨露齿一笑,那眉头也舒展开来:「金满堂再好,也不如孙姐姐的停云楼生意好。孙姐姐只要拨拨琴弦,那帮登徒子们就乖乖地把银子从口袋里掏出来,毕恭毕敬地献给孙姐姐。哪儿像我那天累得满头是汗。」她竟赞起孙妙来了。 「那里面真正是登徒子的并不多。」我顺嘴儿道,停云楼的客人大多是些文人骚客,比之有凤来仪楼里的客人成分单纯了许多,白秀禀报说光是开业这几日,有凤来仪楼里已经招待了好几波江湖上的客人,其中不仅有大江盟、慕容世家的弟子,甚至连远在蜀中的唐门都曾有弟子现过身。 「真正复杂的是有凤来仪楼,那里龙蛇混杂,听说连久未在江湖露面的铁剑门门主奔雷剑万里流都在那里着了面,解雨、武舞你们要在那里多用点心思,金满堂眼下有温小满就足够了。另外,仔细停云楼,小心别让那些粗人惊吓了阿妙。」 吃过午饭,解雨、孙妙和武舞便往秦楼去了。萧潇见三女走远了,才对我道:「主子,殷小姐来信了。」说着,递给我一只锦囊。 锦囊上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青鸟,针法极是细密精致,也不知是不是宝亭的手法。拆开信一看,却是一封道喜的信,恭喜我抱得美人归,只是话里话外透着对无瑕、玲珑的羡慕。 我看萧潇无瑕、玲珑俱是关切地望着我,显然对信中的内容极是好奇,我便顺手把信递给了无瑕,无瑕推托不过,便读起信来,只是越看脸色越是绯红。 「宝亭有大妇风范呀!」我感慨了一句,她自幼生在富豪人家,看惯了男人三妻四妾的,自然就有种大家气度,并不以我多娶为怪:「日后,你们都要好好跟她学学。」 无瑕、玲珑红着脸点点头。我看宝亭的落款日期就是昨天,既然信上没有提起杭州府和文公达来,想必那文公达也体会出来桂萼和方师兄请辞的真正用意,便没轻举妄动,这也让我安心了不少。 「萧潇,你替我写封信,告诉宝亭我这里一切都好,等初八婚礼一毕,我就请师娘和老师赴杭提亲。」【第六卷·第十章】第六卷·第十章 初八那天,我终于变成了主角。 一身大红喜服的我在竹园的小花园里迎接着参加我喜筵的宾客。花园里并没有挂起红灯笼,却用鲜花扎了个大花球放在了园子的正中央,周围则是四张摆满了时鲜水果的桌子。 最先到的自然是鲁卫和经历司的周老夫子,李宽人随后也到了,还送来了一只锦盒说是东主宋廷之的贺礼,让我洞房时再打开。 之后知府白同甫等贺客也陆陆续续的到了,一时间恭喜之声不绝于耳。 「老大,你比秦楼开业那天可精神多了,那天我总觉得你像是个绿毛大乌龟。」 沈熠一进园子就口没遮拦地道:「这是你在苏州的家吗?看着可是小了点……」 「废话,礼金拿来,我等着它买个大宅呢。」 「区区黄金五千两,不成敬意!」沈熠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张银票来。 我心中一愣,虽然早知道他花钱大手大脚的,却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大的手笔,和他只是臭味相投,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他送这么一份大礼欲意何为? 而周围的人似乎也被这份厚礼惊呆了,一时间园子里鸦雀无声,彼此在交换着眼色,似乎是询问此人的来历,有知道沈熠身份的一说,众人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沈百万的公子,怪不得、怪不得。」 「老大,你不是没见过银子吧?」沈熠小眼珠中放出奇异的光芒,低声笑道:「那日霁月斋开业,老大你也挺敢使银子的呀,光那一对乌金镯子你可就动用了七万五千两银子啊。」 又道:「老大,我可是真心想和你交个朋友。」说着,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我。 「怎么,现在你不是我王动的朋友吗?」我一个四两拨千斤,轻巧地把问题还给了他。 沈熠一怔,随即哈哈笑了起来:「老大,看来我还要跟您多学学呀!」 白同甫听了旁边一人解说了沈熠的来历,笑道:「贤侄,老夫就不和沈公子比了,他老爹富可敌国,给多少银子都不为过。这样吧,我来定其他人的调子,彩礼收少了你可别怨老夫。我出纹银一百二十两。」 我心中暗笑,这老头子最会收买人心,看那些贺客脸上果然轻松了许多。 鲁卫笑道:「下官怎么也不能比知府多,这样吧,老弟,我出九十六两,贺你和尊宠天长地久。」 周老夫子也说出九十六两,我吩咐身后的高七将彩金一笔笔记下。 正回谢当地一个缙绅,听园门外一个小厮高声喊道:「杭州都司武承恩大人特使、杭州前卫百户乐茂盛大人到!」 话音未落,乐茂盛已经昂然而入。他并没有穿着盔甲,却是一身公服,乌纱帽,青色团领衫,胸前绣着寸径的小杂花,腰系素银腰带,煞是精神。 快步走到我的近前,朗声笑道:「恭喜王兄!」说着递过一封信函,道:「这是武大人的贺仪!」 「多谢武大人,乐大人一路辛苦了!」我应声道,心下明白定是武舞将我要娶她的消息传了回去,才让武承恩作出公开支持我的举动,这或许也算是我娶武舞带来的好处吧。 伸手想接过那封信函,不料却没有抽动,再看乐茂盛的嘴角隐隐露出一丝揶揄的嘲笑。 「妈的,臭小子,竟然跟你大爷玩起花样来了!」我心头暗恨,手指轻轻一弹那信封的边缘,一道暗劲便传了过去,乐茂盛似乎不晓得我会武功,猝不及防下手一松,那封信便轻巧地落在了我的手中。 「好!」乐茂盛目光陡然一盛,刻意压低声音道:「想不到解元公还是文武双全!改日定要请教!」 然后却朗声笑道:「武大人祝大人小登科后大登科,来日为我大明栋梁!」 说话间,他的目光已经把整个园子搜索了一遍,却没有见到武舞。他神态中便有些焦急,可依旧沉住了气,听我把他安排在鲁卫身边,他也不再言语,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园子的入口,像是在等武舞的出场。 高七并不知道我和乐茂盛之间的恩恩怨怨,以为乐茂盛不过是武承恩差来贺喜的,而他也并不知道武舞的真实身份,武舞的身份被我严格保密起来,除了去过杭州的无瑕、玲珑外,只有干娘和萧潇知道,就连高七也不清楚,于是他就沉醉在一种莫名的喜悦中:「大哥,您什么时候和武大人交上了朋友?」 「他妈的,他算我哪门子的朋友,他只不过是我的便宜老丈人罢了。」我心中暗笑,却冲高七摆摆手,示意他说话小点声,让在座的那些贺客们更觉得我与武承恩的关系非比寻常,就连沈熠眼中也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吉时到!」这是我十天之内第二次听到这样的喊声。只是当我看到紫烟、喜子、明珠和明鬟竟搀出了四位新娘,身为新郎的我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 「慢!」 今天的新娘应该是无瑕和玲珑三个人呀,怎么会多出来一个?那大红礼服和大红头盖将四女打扮得彷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同样的胭脂香水味让我「闻香识女人」的绝技失去了用武之地,就连紫烟那四个丫头都是一样含笑望着我,并没有透露一点蛛丝马迹。这一切似乎都在刻意隐瞒着多出来的那个人的身份。 只是贺客们却没有配合我,那筵席上顿时发出一阵阵的惊叹:「天哪,这些女孩子不是今天的新娘吗?」 「她们都是陪嫁的丫鬟呢,丫鬟尚且如此,小姐还不……」 「为什么我不是动少?!我的天老爷,您、您还真偏心呀!」 「慢什么慢呀,老大,快掀开你新娘子的头盖让小弟开开眼吧!」沈熠喊出了众人的心声,便赢得了一片叫好声。 只有某人拿着请柬翻来覆去看着,一边掰着指头,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玉家三姐妹,玉无瑕、玉玲、玉珑,不错,是三个人,我没数错呀,怎么出来了四个新娘?!」 「吵什么吵,我还想掀开她们的头盖看看呢,可新娘、新娘怎么多出来一个?」 「多一个就多一个呗。」沈熠脱口道,等说完了才发现事情并非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身为新郎的我竟不知道自己的新娘是谁,这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便讪讪一笑,道:「老大,你还真了得呢,女孩都赶着嫁你!」 而一边的乐茂盛却煞白了脸,显然想到那个多出来的新娘会不会是武舞。 当然不是武舞,武舞和孙妙、解雨在一开始就被我排除在外了,在那一瞬间我猛地想起的是苏瑾,难道说她以前说过的话都是言不由衷,而今要给我一个惊喜不成?可片刻我就否认了我的这个念头,因为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些女孩子中间,少了一个我至亲至爱的人。 萧潇。 刹那间我胸口涌起一阵幸福,甚至连眼圈都有些模糊,再看后面鱼贯而出的老师阳明公、五位师娘和六娘,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顽皮的表情,我知道我猜得没错,那多出来的新娘就是我的宝贝萧潇了。 「谢谢你们。」我心中默默道,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 我知道,只有师娘和老师才能推翻师父当初的决定,也只有他们才能说得动萧潇。 「阳明公!」白同甫却一眼望见了老师,一怔之下忙抢前几步,下拜道:「下官苏州知府白同甫拜见尚书大人。」 那乐茂盛也在惊讶中慌忙起身,拜倒在地;那些贺客们见两个官职最大的都给这个貌不惊人的小老头施礼,也都纷纷躬身施礼,脑筋灵活的已经从白同甫的话中猜到了这老头的身份。 「诸位请起罢。」他边把白同甫搀起边朗声笑道:「诸位今天远来是客,不必如此拘礼。再说如此喧宾夺主,新郎官可要骂我这个当老师的不合时宜了。」 一句话让气氛轻松下来,虽然众人依旧纷纷见了礼,可话题却落在了这场婚礼上。 当孙妙和着「凤凰操」唱起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宝。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的时候,我和四位新娘并排站在了祖宗牌位前,行交拜礼,喝交拜酒。 前三个新人的头盖被我依次揭起,每掀起一张就惹来贺客们的一声惊叹。 那头盖下正是玲珑和无瑕充满幸福的笑脸,尤其是无瑕,她脸上再没有半丝烦忧的情绪,反是放射出一种异样的光辉来,既含情脉脉又大胆地望着我。 待到第四人,我却有意停了一下,小声道:「萧潇,爷终于得偿所愿了。」 轻吹一口气,荡起了头盖的一角,露出了我异常熟悉的那只浑圆小巧的下巴,只是那上面已经凝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我伸手把那泪珠擦去,笑道:「傻丫头,你该高兴才是。」一句话却让萧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呜咽着倒在了我的怀里。 萧潇的头盖终于掀开了,沈熠「噢」了一声便没了言语,只是端起桌前的酒壶一阵狂饮,而乐茂盛却是神情一松,也端起桌前的酒壶狂饮一阵。 新妇挨个客人敬起酒来,沈熠却把我拉到了一旁,笑道:「老大,我可真服了你了,你从哪儿找到了这么多的绝代佳人?」 没等我说话,他又道:「还有那个魏柔呢?老大你不是说她也是你的小妾吗?怎么不见她的踪影?」 「老沈,听说你家里美女如云,怎么这么不开眼呀?」我顾左右而言他。 「老大你不知道,家里那些女人和尊宠比起来,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美则美矣,艳则艳矣,却没有一个可人心的,拿来当当美女狗还差不多,做自己的老婆,嘿嘿,总差了那么点味道。」沈熠颇有些感慨道。 说起来沈熠的话着实有理。天下的美女何止万万千千,可有几个像萧潇、无瑕这样能站在某个行当的顶峰呢?那种非同寻常的气质或许就是沈熠所追求的吧! 「老沈,那你投身江湖吧,江湖里的女子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婚礼后老师和五位师娘都飘然而去了。老师要回余姚,我便磨着他和师娘一起去杭州殷家提亲,他被我磨得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下来,六人便走在了一路。 「玲珑姐姐先。」我送走客人们,回头往自己房里走,却听到屋里萧潇这般道。 「还是萧潇姐姐先。萧潇姐跟随相公日子最久,理应是萧潇姐先。」玲珑谦让道。 「什么你先我先的,」我推开房门,冲着绯红了脸的四女哈哈笑道:「让老公我先是正理!来,先亲亲再说。」说着一把抓住身边的玉玲,把她揽进怀中,一口亲在了她那张胭脂小嘴上,立刻便带出了「嘤咛」一声鼻音。 我当然知道她们究竟在议论些什么,四女都是温良恭俭让的淑女,这让我着实高兴。 转眼看萧潇无瑕正低眉浅笑准备离开,把优先级让给妾室中排名在前的玲珑,我命令道:「谁也不准离开。」 「相公,天还没黑呢~」 我正把无瑕大红绸缎的喜服脱去,里面除了一件对襟短袄外,只有一件水粉色的肚兜,那肚兜上绣着的一对并蒂莲正被双峰托起,煞是醒目;裸露在外的一截浑圆肩头的雪白肌肤早变成了陀色,那对撩人的眼睛也羞得不知该往哪儿放,最后落在了自己鼻尖上。 「无瑕姐姐好白耶~」无瑕的美连萧潇都有些心动,边帮我把无瑕的对襟短袄脱去,边望着她一身粉腻娇笑道:「姐姐的名字也好,玉无瑕,真是白玉无瑕啊!」 「讨打!」无瑕一面娇嗔,一面扬起颢腕,作势欲打萧潇。她腕上的那只双龙戏珠镯带起一溜乌光,正晃着我的眼。 我伸手抓住那只雪白颢腕,轻轻的抚摸着,让往事在我心中肆意流淌。 「或许,在相公给贱妾戴上这对镯子的时候,也把相公的印记打在了贱妾心上。」无瑕痴痴道。 我身后是一对赤裸的身躯,正是玉玲玉珑那一对孪生姐妹花。听到无瑕的话,那对娇躯霎时间变得火热起来,两对椒乳也似乎急剧地膨胀起来,玉玲更是伸出手来摸了摸那只镯子,然后伏在我耳边腻声道:「相公,奴家也要相公在奴家身上打上印记嘛~」 「急什么?还是看看宋廷之的礼物先。」 萧潇打开李宽人送来的那只锦盒,顿时花容失色,「啊」的一声惊叫,就把锦盒扔了出去,只见从那只锦盒里飞出一只五彩斑斓的小蛇来,恰恰落在了我的臂上。 或许是女人都对爬行类动物有着天生的恐惧,饶是四女放在江湖都是数得着的女中豪杰,此刻也全飞也似的躲在我的身后,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简直和她们的名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假的啦!」小蛇一落在我的身上,我就知道那是一条假蛇,只是做得实在是太逼真了,连我的眼睛都被骗了过去。 「这个宋廷之搞什么鬼!」我嘟哝了一句,顺手拿起了那条小蛇。 小蛇只有小指粗细,一尺多长,是用真正的蛇皮做成的,而那对放射着冷酷精光的蛇眼则是一对墨绿色的宝石。 在我的记忆中,有如此斑斓外表的蛇只有一种,就是天下淫贼最喜欢也是最难得到的炼制极品春药的上佳原料、有着「淫龙」之称的七花蛇,师父曾经将它的里里外外给我解剖过。 我用手一掐,小蛇软中带硬,彷佛真蛇一般,只是骨节比真蛇大了许多,应该是被人换过。仔细翻看了半天,却没有发现什么机关,就连接缝都若隐若无的。只是无意间轻轻一抖它的尾巴,那蛇竟似活了一般的扭起身子起来,那小脑袋还一探一探的好像要钻到哪里似的,甚至骨节扭动摩擦发出的吱吱声也能隐隐听到。 「原来是这么用啊!」我心下恍然大悟,这个宋廷之还真是懂得顾客的心理呀! 顺手拾起那只锦盒,果然不出我所料,打开锦盒下层的机关,里面整齐地摆着四样东西,奇淫奇毒的蛇牙,有辟毒奇效的蛇眼,一个装着滋阴壮阳的蛇肉蛇骨粉的小陶罐和一个装着七花蛇最精华部分蛇涎的小瓷瓶。 「不识货的人还真不知道这东西价比黄金呢!」我心中暗忖,却听身后玉珑胆怯地问道:「这……这是什么呀?」 「淫龙呗。不知道啊?哼哼,等会儿你就知道它的厉害了。」我顺势将她搂在怀里,将小淫龙放在她的乳上,轻轻一抖它的尾巴,那小脑袋便一顶一顶的顶在玉珑粉红的乳尖上,连顶了十余下,小淫龙竟突然张嘴将那粒紫葡萄咬住,一条暗红色的小舌随着我手的轻轻抖动,快速地扫着乳尖。 玉珑一声娇呼,反身抱住我的脖子,身上顿时渗出一层香汗来。旁边三女也看得目瞪口呆,伏在我的后背不敢动弹。 「讨厌了,爷~」玉珑轻咬贝齿,媚眼如丝地道,只是那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显然是在极力忍受小淫龙带给她的异样刺激。 这小淫龙还真是巧夺天工呢!我心中暗叹制作者的独具匠心,会是霁月斋自己的作品吗?若是这样,它可真是卧虎藏龙了。 我脑子正闪过宋三娘的名字,就觉得身后的一具娇躯缓缓的向我右侧移动,那对小巧结实的玉乳从我的背上移到我的臂弯,眼角一瞥,正对上玉玲羞涩而又大胆的目光。 玉玲沉静,玉珑活泼,这都是江湖上的传说罢了,谁知道沉静的玉玲在床上的风情万种呢? 我嘴角流出一丝笑意,臂肘轻轻一晃在她挺翘的乳珠上拨弄了两个来回,眉尖一挑,玉玲便明白了我的意思,含嗔瞥了我一眼,爬到妹妹的身旁,等我一掐小淫龙的七寸让它把嘴里里的乳珠吐出的时候,玉玲已经移形换位用小嘴接下了妹妹那粒肿胀至极的紫葡萄,一只纤细的小手顺势滑向了妹妹的私处。 「她们……」萧潇细若蚊蝇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可刚说了两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她没见过玲珑姐妹之间的虚鸾假凤,回头一看,萧潇果然一副惊讶的模样,微张着小嘴儿,正好奇地望着动作逐渐火热的玲珑。 「让你见识见识七大名器之一的比目鱼吻。」我小声对萧潇笑道,轻轻拍了一下玉玲丰隆的玉臀,她身上便往上动了几下,而身下的玉珑也适时地蜷起了双腿,两朵盛开的淫靡之花渐渐重合在了一起,从后面看去,彷佛一只比目鱼张开了嘴,而稀疏的毛发正似鱼须一般。 我半跪在玲珑姐妹的身后,胯下那只独角龙王已然昂首伫立,微挺小腹,那彷佛长了一只角的巨大肉冠便顺着湿滑的花径直刺进了妹妹的蜜壶,直刺得玉珑玉玲一齐哆嗦起来。 抽插间,无论是我往上钻进姐姐的秘道,还是往下刺进妹妹的蜜穴,那两张吐涎的小嘴都像鱼嘴的上下两唇一般紧紧吸住了我的分身,让我觉得异常温暖舒坦。 落日的余辉依旧明亮,将这淫靡的景象纤毫毕现地呈现在萧潇无瑕眼前,就算玲珑姐妹互相亲吻的两张嘴里泄出的勾魂夺魄的呻吟也盖不住两女浓重的呼吸声。 「这……就是……比目鱼吻吗?」萧潇趴在旁边出神道:「果然是……天下无双的名器呀!」 正呢喃间突然一声轻呼,那条小淫龙已经被我顶在了她的私处,她银牙一咬,嗔了我一眼,缓缓将两腿分开,我用手一探,那里已是湿热无比,手指轻抹,便沾满了粘稠的津液,我轻声一笑,轻轻一抖小淫龙,它竟一下子钻进了萧潇的蜜道里。 「真听话呀……」我一语双关地笑道,而身下玲珑的娇吟已然开始走调,我一阵记记长打之后,姐妹俩身子同时一僵,那两张濡湿的小嘴开始剧烈的收缩,连玉玲的菊蕾都一缩一缩的,那四片唇瓣更是死死咬住我分身足足十数息的时间,姐妹俩的身子才一软,瘫在了榻上。 饶是我是百炼金刚也差点一泄如注,恋恋不舍的将玉杵一抽,带出了一汪碧水来,顺着姐姐张开的花蕊流到妹妹同样绽放的淫花上。 「玲珑,你们姐妹俩还真是一对要命的小妖精呀!」轻轻扶着姐妹俩满是香汗的娇躯,我笑道。 「可爷你还是龙精虎猛的嘛~」气息渐渐平稳的玉玲望着我怒目圆睁的分身,娇慵地道:「人家和妹妹想要给爷生个孩子都不行,爷你偏心耶~」 「那你们也不多向你娘学学。」我笑道,其实无瑕也没有几次能吸出我的精来,随着我对她肉体越来越熟悉,就算她用上了春水剑派的禁忌之学春水谱,也往往是她先力怯不支,而她的身孕竟是那次为了解她身中的金风玉露散而一枪中的的,说起来还真是天意。 玲珑绯红的脸齐齐转向了我身后的无瑕,几次连床欢好之后,姐妹俩渐渐接受了这个既成的事实,事已至此,与其扭扭捏捏地发泄心中的不满,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放开身心讨得郎君的欢心呢。 倒是无瑕有着浓重的自卑心理,虽然是她自己亲自把和我的不伦关系公开在了女儿面前,可面对自己的女儿她总让我觉得有些缩手缩脚,就连春水谱也要等到玲珑累得睡过去了才肯呈现在我的面前。 「爷你净瞎说,奴……有什么好、好学的呀~」无瑕躲在我的身后羞道。 我能感到贴在我背上的那张俏脸该是多么的火热,也能想像出她那双流瞳该蕴含了怎样的羞意,不过,这反倒激起了隐藏在我心底的暴虐情绪,一拽她的胳膊把她拽到身前,大手一下子盖在了她的私处上,拇指顶着相思红豆而尾指正顶着她的菊蕾,嘿嘿笑了两声,道:「怎么没有,难道春水谱不是吗?」 身怀被虐体质的无瑕虽然羞得把头深深埋在了我的臂弯,可私处却一下子泌出一股白汁来。 「春水谱?」玲珑露出好奇的神色,听这名字就知道像是春水剑派的武功心法,可怎么没见娘亲提起? 「来,玲珑,你们好好看着。」我平躺在榻上,双手一提就把无瑕抱到我身上,无瑕此刻彷佛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下意识的跨坐在我身上,双手分开玉臀,轻柔地坐了下去。 「不似惯常浪风月哟!」 我笑道,耳边传来玲珑一声低低的娇呼「啊~」,再看姐妹俩正睁大着双眼,看着母亲的菊门一点一点地将我粗大的分身吃进;而那边萧潇也吃惊地望着无瑕将自己的绝技一点点演绎出来。 「好热……」无瑕早就把自己的后庭清理得干干净净,这几乎成了她每天必完成的一项工作,就像萧潇一样。 说起来我分身所感受到的火热与滑腻正如萧潇体内的一般,两人竟是不分轩轾,想来玉女天魔大法中的玉树后庭花与春水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吧。 我顾忌她肚子里的胎儿,并不敢大动,可或许是有其他人观战让无瑕越发的敏感,没有几下她就开始哆嗦起来。我怕她泄坏了身子,便停住不动,只是紧紧抱着她。 「吁……」半晌无瑕的身子才停止了抖动,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就感觉到我壮大的分身并没有软化的迹象,她伏在我的肩窝,满是歉意的低语道:「爷,奴真没用……让萧潇来吧。」 四女轮番上阵,才堪堪战倒了我的小和尚。当我把一股热精射进萧潇的身子烫得她高声呻吟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喜子的声音:「主子,苏大家往秦楼献艺去了!」【第六卷·第十一章】第六卷·第十一章 「主子、主子,您就别去秦楼了,好不好?主子……」 看我脸色变得铁青,萧潇似乎是怕我一怒之下杀了苏瑾,脸上既惊且怕又怜,身子就如同一只八爪鱼似的死死缠住了我,那蜜壶竟然再度剧烈收缩起来。 喜子的一句话将我纳妾的喜庆气氛冲得一干二净,而进屋发现满地都是大红喜服的她这才知道自己闯了祸,吓得脸都白了,嚅喏道:「主……主……主子,婢、婢子不……不晓得您、您、您……」支吾了半天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晓得你主子在洞房是不是呀?」 看到萧潇那双彷佛受惊小兔般惊恐的眼,我心头那阵锥心的疼慢慢化成了一片怜爱:「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我怎么能抛下我的新娘跑去秦楼楚馆呢?」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我脸上每一个表情的变化都落在了萧潇眼里,一行热泪一下子从她眼中涌了出来,她把香唇送到我的嘴边让我使劲亲吻着她,可呜咽的声音还是从她喉里传到屋子里每个人的耳中,然后竟然就是呜咽一片。 「人各有志嘛,你们哭什么?」我轻抚着萧潇雪白滑腻的肩头,转头对无瑕道:「我饿了,无瑕,你给相公做点吃的来,鸭舌羹就行。」 只是冷静下来的我心头却升起一丝疑虑:「难道苏瑾她依旧对我有情,见我娶亲而伤怀不成?她在秦楼出演,慕容家允许吗?」 无瑕这才止住了哭声,脸上飞起一道红霞,含情脉脉地望了我一眼,把我的长衫披在身上,转身下地往我卧室旁专门收拾出来的那间小厨房素手调羹去了。 我知道她该是想起在丹阳的那段日子,就是那时候,无瑕知道我真的会将一切世俗抛在脑后,让她快快乐乐做我的女人。 望着无瑕丰腴的背影,一阵温馨涌上我的心头:「这样的女人才是我要珍惜的吧。」 「真的……不去看……苏姐姐了吗?」这时反倒是萧潇想劝我去秦楼看看苏瑾了。 「真的不去了。『琴歌双绝』里的歌后献艺,想捧场的人多得是,多我一个的不算多,少我一个不算少,我去作甚!」 我语调变得轻松起来,转头对还傻愣愣站在地中央的喜子道:「去,找人告诉六娘一声,让她多派两个人去爱晚楼,今天那里的客人定是少不了的。」 等喜子快走到门口,我犹豫了一下又加了句:「苏大家身体欠佳,你再告诉厨房做点补气血的汤煲送到秦楼去。」 外面天已经半黑下来,丫鬟仆妇们正忙着点亮挂在屋檐大门上的气死风灯。毕竟是上秋的天气,晚上已经有些凉意,一阵微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爷,起来么?」萧潇拉过一床丝被盖在我身上,顺手把窗户关上。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可不想浪费洞房花烛夜每时每刻,起来干么呀?!」说话间,我把玲珑也拉进了被里。玉玲进来的时候小手正碰到我半软的分身,上面湿淋淋的,她嫣然一笑,头钻进被里,我就觉得分身一下子进入了一个温暖的腔体,一条滑腻的香舌在我的下体温柔地徜徉着,将上面的秽物一点点舔食干净。 「呃……」突然从小厨房传来一阵干呕声,我这才想起无瑕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忙拍了一下萧潇,小声道:「快,你去帮无瑕一下,我忘了她现在闻不得血腥气。」 萧潇嗔了我一眼,忙披了件衣服跑去小厨房,玉珑见萧潇进了厨房,便趴在我的肩头绯红着脸小声问我道: 「爷,那……娘生下来的……该叫奴什么呀?」 「二娘呗,」我一拧她的鼻子笑道:「难道管你叫姐姐不成?」 「人家本来就是、就是……姐姐嘛~」玉珑媚笑道。 「那你先叫我一声爹。」我调笑道。玉珑的身子一下子变得火热,使劲把自己挤进我怀里:「人家从小就想有一个爹,有个英俊潇洒、武功高强的爹……」她呢喃道,胳膊紧紧搂着我的腰,一面亲着我的脖子一面腻声唤道:「爹、爹……」 我心中的欲火一下子就被重新点燃起来,分身陡然壮大,顶得玉玲一阵干咳。 等萧潇和无瑕端着一碗鸭舌羹回到卧房的时候,玲珑已经连抬起手臂的力量都没有了。 「主子,你以后可要多怜香惜玉些。」萧潇一面把鸭舌羹喂进姐妹俩的嘴里,一面浅笑道。 第二天我就带着萧潇、玲珑和无瑕秘密赶往南京去拜见我的双亲,和上次人物虽同,身份却大不相同。 父母见到如花似玉的四个媳妇自是高兴异常,又听说无瑕已经有了身孕,更是喜出望外,几乎要把无瑕供上了天,连我看着都眼热,玲珑、萧潇看在眼里,更是缠着我非要让我送她们个儿子不成。 欢乐时光短,等往苏州回的时候倏忽已是九月十三了,驾车的依然是老马车行的二掌柜老张,秦楼开业以后,我就和老马车行定了个协议,由老马车行独家接送秦楼的客人,而车行则在所有跑长途的马车上放进了秦楼姑娘的花名册。 「说起来,大少您真是生意场上的天才。」老张边赶着马边笑道:「俺这车行成立也有年头了,坐过俺车的客商何止万万千千,可就没一个想起来用俺来宣传宣传自己。」 这是我这些年游历江东的经验,我是个淫贼,脸皮够厚,每到一地,茶楼酒肆随便找个人一问就能问出当地的风月来;可那些脸皮薄、有贼心没贼胆的客商学子若是有这么一个风月指南,他还不乖乖的自投罗网么? 「老张你过奖了,大家互惠互利嘛!」我翻看着秦楼提供的花名册,上面秦楼姑娘的相貌绝技和度夜资都标的清清楚楚,而那些煽情的语句也真的会让那些寂寞的旅人心动,特别是老马车行的租金不菲,能租得起马车的都是有能力在秦楼使银子的客人。 翻到最后,却多出两张地图来,一张是苏州景物示意图,其中把秦楼标的清清楚楚;而另一张则是老马车行各分号的示意图,旁边加了小注,注明了各分号详细的地址。 「这是俺车行加上的,有了这东西,客人都说好。」老张笑道。 「你们还真细心,」我随口道:「只是眼下秦楼规模尚小,」我望着那张江东地图上的十几处红点,渐渐地一个大胆的计划浮出了脑海,只是其中的关节处我还要仔细推敲,便笑道:「等到我在江东繁华处所像扬州、应天、镇江、杭州都开上分号,两家都会见到其中的大好处了。」 老张眼睛一亮,脱口赞道:「大少您好大的气魄呀!」 我扬扬地图,笑道:「这可是我跟你们车行偷师来的哟。」 老张摇摇头:「不一样,大不一样!车行的马车从甲地到乙地,总要捎个客人回甲地才有赚头,老马车行开了这么多的分号也是形势所逼,秦楼则大不一样啊,苏州南来北往的行商甚多,大少若是没有雄心,一个苏州秦楼就够大少吃的了。」 我心中微微一凛,这老张见事甚明呀!不是这一番话,还真要被他那张憨憨的脸给骗了,怪不得能坐上千把人大车行的二掌柜,不光是车赶得好呀! 又想起了南元子,心中暗叹:「市井还真是多奇士呢!」 「老张,去了你们车行好几次,却没见过你们大当家的,他究竟是哪路神仙?」 和老马车行的契约都是和老张签的,大家彼此熟悉,我当初并没往深里想,不过老张如此有见识,那个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大当家突然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老张闻言,脸上顿时现出尊敬的神情,腰板也立刻挺直起来:「说起俺们大哥,那绝对是条汉子,不仅为人仗义,脑瓜子还聪明,就跟大少似的。只是他一年在车行的日子没有多少,怪不得大少总见不到他。」 他掐算了一下日子,道:「下次俺大哥回总舵,怕是要一两个月以后了,届时俺通知大少。」 他嘿嘿一笑:「俺总觉得大少你能和俺大哥交上朋友,你们俩有些地方还真像呢,比方这到处跑的性子吧!算算这两月,大少你用了多少回俺们车行的马车呀……」 我身后的四女都抿嘴笑了起来,我也觉得我似乎变成了奔波劳碌的命:「这还没完呢,十四回到苏州,歇一天,十六就得去杭州哩。」我话中真有些无奈了。 「大少不是才去杭州的吗?」老张奇怪道。 「是啊,只是大江盟齐盟主的女儿九月十八出嫁,我想躲也躲不了呀!」 老张嘻嘻一笑道:「原来大少也接到请柬了。」复叹口气:「大江盟这些年委实对俺车行照顾有加,今次俺老大要亲自前往拜贺呢,大少说不定能碰上他,只是俺小老儿弄不懂,嫁女儿又不是娶媳妇,都跑到娘家做什么呢?」 师父教我诗书礼乐御,却对那些繁复的礼节甚是讨厌,我也养成了天马行空、无拘无束的习惯,就连自己娶妾也并没有非要把自己的爹娘请出来观礼,对于齐放嫁女,我也就从未想过婆家娘家这等事情,闻言不由一愣,倒是后面无瑕笑道:「齐盟主的女婿是个孤儿,师门又是道家,婚事自然是大江盟来操办了。」 咦,无瑕这么清楚宫难的来历,是不是当初有心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呀?我回头大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果然她脸颊没由来的一红。 「那时婢子还没遇到主子嘛!」无瑕伏在我怀里,讨好地媚笑道。 天街夜色凉如水。圆圆的月亮照进碧纱橱里,将四个粉妆玉砌的娇娃打扮得愈发楚楚动人,一阵挞伐后,只有无瑕、萧潇还能勉力支持,玲珑早已沉沉睡去了。 无瑕其实也倦极了,只是她内力毕竟深厚,而我又因为她怀孕对她倍加怜惜,她看起来倒比萧潇还强些。 「说起来,这一年武林三公子的名号大有凌驾老一辈江湖人的架势,宫难、唐三藏和齐小天三人都是名门之后,一身技艺也颇为不凡,人物又俊俏,那些行走江湖的少女们哪个不想有这样的夫婿呢?」 「那个齐小天也是你择婿的目标吧?」我把玩着她胸前的一只椒乳问道。 「婢子都说了那时没遇到主子嘛~」无瑕撒娇道:「几年前玲珑就见过齐小天,可那时他好像就有了追求的目标。」 「咦?这有什么关系?大丈夫三妻四妾很平常嘛!」 「主子是淫贼,当然没关系啦!」无瑕嘻笑道。自从那场婚礼以后,无瑕的心情似乎放开了许多,平常不肯说的一些俏皮话,现在也不时地从她嘴里蹦出来了。 「原以为齐小天追求的是恒山练姐姐的弟子也就是她的侄女练无双,因为齐萝的关系,齐小天应该很早就认识练无双了,可后来才知道他的目标竟是隐湖的魏仙子。」 「什么魏仙子不魏仙子的,早晚有一天她得管你叫姐姐,没准儿是叫主母也不一定。」 我邪邪一笑,沉吟道:「听说练无双也是江湖绝色谱中人,无瑕,你看她真的也像你一般国色天香吗?」 「婢子只是蒲柳之姿,」无瑕浅笑道:「至于那练无双,婢子也从没见过。」 我一怔:「你和练青霓那么熟悉,怎么可能没见过她的得意弟子兼侄女呢?」 无瑕也迷惘起来:「似乎……好像我们每次见面,练无双都有历练似的,这两年练姐姐更是只把齐萝带在身边了。」 我蓦地想起六娘的话来,开玩笑道:「齐萝是不是练青霓和自己老情人的私生女,这么照拂她?」 无瑕嗔了我一眼,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了自己小腹上。我背后萧潇却小声笑道:「主子,那个练无双那么神秘,或许她才是练青霓的私生女吧!」 「你们魔门弟子的想法就是别出心裁。」无瑕忍不住笑道。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出身来历,我并没有瞒着无瑕和玲珑,母女三人虽然多年养成的思维定式一时难以转变,可她们都想退出江湖,又知道我并不喜欢在江湖上厮混,那么我是不是魔门弟子又有什么关系呢?便对我是魔门弟子抱着超然的态度。 「大胆!」我用力将她的乳挤成一个奇怪的形状,而她却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娇吟。 背后萧潇嘻嘻一笑,变本加厉道:「或许练无双和齐萝本来就是一个人也说不定呢!」 「这……不可能~」无瑕的声音有些走调:「编撰江湖绝色谱的百晓生虽然不谙武事,却是天生一对神眼,有明察纤毫、过目不忘之能,是不是一个人他一眼必能看出。再说练无双登上绝色谱的时候,齐萝只是个十四岁的毛丫头,两人的岁数也不相同。」 「百晓生还真是术数有专攻啊!」想起他送给魏柔的那个名号「谪仙」,对无瑕的话我便深信不疑。 「只是一个百晓生也阅不尽天下美女,苏瑾、孙妙、宝亭甚至武舞、紫烟,还有那快雪堂的白牡丹、毕玉林,哪个不是沉鱼落雁、羞花闭月呢?」 「是呀,」无瑕噗哧一笑道:「那就等主子编撰它一个江山绝色谱吧!」 「那就先让我指点指点江山吧!」说话间,我将无瑕一双雪乳握在了手中。【第六卷·第十二章】第六卷·第十二章 还在路上,「琴歌双绝」一同现身秦楼的消息已经把我的耳朵磨出了茧子。 无论是在路边的茶棚,还是在城中的酒肆,那些自命风流的文人学子和富商豪客都在纷纷议论这个十年来风月场的最大盛事。 「我当然想让她们琴歌合璧喽,不过该是孙妙吹着我胯下的粗箫,而苏瑾在我身下婉转呻吟。」 我苦恼地对无瑕、玲珑道:「像秦楼那样子的琴歌合璧,岂不白白便宜了那些粗人!」 和苏瑾的那段快乐时光被我深深埋在了记忆的深处,我也不去想其实在我离开她的那些日子里,苏瑾用她天籁般的歌喉唱出的天籁般的呻吟并不是唱给我听的。 而萧潇无瑕和玲珑用她们温柔而又火热的肉体抚慰了我受伤的心,让苏瑾渐渐变成了我心头愈合的一道疤痕,不去碰她,便不觉得痛了。 然而「琴歌双绝」联袂演出的魅力实在巨大,虽然有心理准备,可等我回到秦楼看到六娘给我准备好的报表的时候,我还是为这几日巨额的收入所震惊了。 「孙妙和苏瑾不能再演下去了!」虽然那大笔的收入出乎我的意料,可我并没有被眼前的高额利润所迷惑,断然下令道:「高七,你速速贴出通知,就说两位大家连日出演,已经精疲力竭了,况且两人还有其他安排,演过今晚,要停演一个月。」 高七一脸的迷惑,倒是六娘很快明白了我的用意:「还是动儿想得周全,再这么演下去,就算是苏瑾、孙妙歌艺琴技再通神,看多了也就不值钱了。」 高七是个伶俐人,马上恍然大悟,笑道:「对对,买菜的还知道囤积居奇呢!」 说着便出去操办此事了。 看高七离开,我笑着对六娘道:「干娘,您老人家是不是把竹园隔壁院子给买下来了?」 六娘问我是不是看到隔壁搬家了,我点头称是,她便笑着说什么都瞒不了你,本来想给你个惊喜,只是杨家的动作太慢了,倒让你察觉了。 「苏州是通衢之地,我看你有心在此发展,如此说来,竹园的格局就小了些,正巧杨家也想换个地方,就一拍即合了。」 她笑道:「成天见到那么多美女进进出出的,换做我是男子,也安不下心来,人家杨家老太太可是要学孟母三迁呢!」 「可我好歹是个解元哩。」我嘟哝了一句,心里却明白,虽然六娘说得轻巧,可事情并不会那么简单。这趟街是苏州繁中取静的处所,地价最是高昂,就算人家杨家本来就想搬走,盯着这间宅子的人也不会少了,六娘没准儿是用了大价钱才购得此宅。 「那干娘干脆也搬来苏州算了,儿子也好孝敬您。」我嬉皮笑脸道。 六娘白了我一眼,将剥好的一粒新橙递到我手上:「那是当然,你不孝敬我谁孝敬我,难道干娘是白叫的吗?」 入夜后的秦楼华灯高挑,只把四周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门前人声鼎沸,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多数人的脸上并没有出入风月场所常见的那种自觉不自觉的猥琐与羞怯,而一旦相熟的人遇到了一起,也没有彷佛被抓着小辫子的尴尬,反倒是热情地打着招呼。 再看对面的快雪堂,虽然人流也是不断,可气势明显差了一筹。 「他奶奶的,逛窑子都逛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天底下恐怕也只有老大你这秦楼一家吧。」身旁的沈熠艳羡道。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从沈熠身旁走过的两个一袭青衫的学子脸上满是不平,「秦楼岂是寻常烟花之地!有苏大家、孙大家这样的人物坐镇,就算说是皇家尚仪局也不为过!」 「是是!他奶奶的,我说错了还不行,秦楼,干脆改名叫琴歌双绝楼算了。」 沈熠知道和这班学子说不清楚,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冲着我发着牢骚:「老大,当初我怎么就没想到妓院竟然这么赚钱呢?」 「在妓院花了那么多钱还不知道它赚钱,你白痴啊?」 沈熠却似浑不在意:「就因为我知道我是个白痴,想别人都是聪明人,总不会都像我那样白白的往妓女身上扔钱吧,谁知道天下多数都是白痴!」 他转头笑眯眯地望着我:「老大,你秦楼想不想扩张呀?若是需要银子,我沈伯南入个股如何?」 我心中一动,转头看沈熠,华灯下他那张嘻笑的脸上隐隐透着一丝精明。 「谁说沈熠只是个花花大少、纨裤子弟呢?」在一瞬间我修正了对他的看法,语气也尊重了许多:「伯南,秦楼眼下还要打根基,扩张是日后的事情。」既然沈熠开始露出锋芒,我也不想让他小看我。 「而且运作秦楼的银子我还拿的出,不过,倒是另有一桩生意或许你会感兴趣。只是现在有些关节我正在思索之中,且恕我卖个关子。两个月内,我会亲自和你探讨合作的事情。」 沈熠竟能沉住气,不再追问究竟是哪行的生意,只是笑道:「老大,爱晚楼到了。」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苏瑾素喜秋冬之肃杀,尤爱霜天红叶,当时起楼名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那脍炙人口的名句,楼门匾额上那「爱晚楼」 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也是我这两年少有的得意之笔,可眼下看着竟是那么刺目。 「闪开点,快闪开点。」一个粗豪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接着沈熠就被一只大手一巴掌给拨拉到一边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我忙伸手拽住他,就看一个四旬出头,长着一副马猴脸的高壮汉子带着三个年轻人昂然走进了爱晚楼。 「喂,老大,你怎么不管管呀?」沈熠站稳身形,埋怨道。 「他们都是江湖中人。」我望着那巨汉背后背着的那把长约四尺、阔约五寸的大剑低声道。 在苏州城里的巨贾富商、文人学子眼里,我只是应天的新科解元、苏州府经历司的经历、秦楼的少东家,和江湖并没有什么瓜葛,能把我和春水剑派联系上的,在江湖上原来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当然现在可就不太好说了…… 这个大汉该是那个什么铁剑门门主奔雷剑万里流,从六娘说起他那天到现在,足足有十天功夫,他怎么还没走呢?鲁卫好该头疼了吧! 爱晚楼的侍女果然训练有素,见到我进来,只是似乎在不经意间发出了会心的一笑,并没有特意上前来招呼我,这是我定的规矩,我不想每到一处就引起一场小骚乱,而六娘则笑我道:「依动儿的脾性,或许在场的客人全部免费也未为可知呀!」 时间还早,苏瑾并未出场,二楼台子上只是一个女孩在咿咿呀呀的唱着「思凡」,可大厅里已经没有几个座位了,我和沈熠好不容易在靠门口的一个角落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沈熠显然比我出名,不时见到有人和他打着招呼;而万里流则坐在二楼的一间包厢里,正伸长着脖子东张西望,脸上渐渐露出焦急之色。 「苏大家怎么还不出来?!」没多长时间,万里流果然发出了一声怒吼,只是他竟然没忘记用敬语倒是让我有些意外,而台子上的那个小姑娘吓得顿时把曲子停了下来。 大厅里立刻响起了一片嘘声,甚至有人讥笑道:「怎么这个大马猴也能听得懂苏大家的歌吗?」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万里流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却一直忍着没有发作出来,只是恶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嘴里念念有词,看那唇形似乎在说:「劈死你!劈死你!」 我一皱眉,转头问沈熠:「伯南,这人这几日都在爱晚楼吗?」 沈熠摇摇头:「我在停云楼和爱晚楼都没见过他,老大,你认得他?」 我没言语,却顺着万里流的目光仔细在大厅里查找了一番,待看到我对角坐着的两个人,我心头蓦地一跳。 沈熠的目光也随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失声讶道:「天哪,天下怎么还会有如此俊秀的人物,他、他是不是女儿家女扮男装呀?」 「你看过女儿家有喉结的吗?」 那其中一个神采飞扬的白衣少年正是我在杭州城有过两面之缘的李思,而另一个相貌也算的上俊俏的少年却被我一眼识破是女扮男装,看她恭谨的样子,该是李思的侍女吧。 「他怎么不在大江盟?齐萝眼看就要大婚了。」我一阵好奇,大江盟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极是重视,想来两家的关系非比寻常,可齐萝的好日子将近,李思再怎么说也该待在大江盟帮帮忙吧。 确定了李思真的是个男人,沈熠的脸上恢复了平静,自嘲道:「奶奶的,我的竞争对手还真是出人意料的多耶!」 「怎么,伯南你也相中了苏瑾?」我不动声色道。 「岂止一个苏瑾?」沈熠嘻笑道:「孙妙、庄青烟、冀小仙,哪个我都想娶回家去!只是,老大,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这么多绝色美女替你卖命,连我抬出我爹的名号,许愿娶回去做现成的少奶奶都买不了她们的心?」 「女人的心可不是用钱能买来的,苏瑾、孙妙哪一个身边缺银子啊?」 我微微一笑道,不禁想起了他对待女人的那些奇技淫巧,或许在他的心目中,女人真得和一条狗没什么原则区别吧。 和沈熠闲聊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始终没有离开李思和万里流,李思从从容容的似乎在静等着苏瑾的出场,而万里流则显得有些焦躁不安,而他望着李思的目光也不时露出凶光。 「咦?怎么他和李思有仇吗?」我一阵迷惑,无瑕和六娘都不清楚李思的来历,显然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和久不出江湖的万里流结冤的机率实在是太小了! 「再说,即便有仇,岂能这般沉不住气,亏他还是一派掌门!」万里流的那副样子让我对他的评价低了许多。 「啧啧,他这样的也能挤进名人录的前四十名,百晓生是不是有些名不符实呢?」 正暗自寻思间,爱晚楼又走进两个壮实的汉子,都是四十多岁的模样,脸色黝黑,皮肤甚是粗糙,身后各背着一把明晃晃的分水峨嵋刺,该是长年在水上讨生活的江湖人物。 两人一进大厅就看到了楼上的万里流,脚步便有些迟疑,我竖耳倾听,就听右边那个汉子小声道:「兄弟,楼上的那个汉子我怎么看像是铁剑门的万里流?」 而左边的那个轻轻点点头说就是他,右边汉子的脸上便有些忧色,说:「这可如何是好,就是咱兄弟俩加起来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呀!」 而另一个也有些心虚地道:「要不大哥,咱们先回去禀报帮主,说碰上了硬点子?」 两人犹犹豫豫的样子倒引起了万里流的注意,他目光在那两个汉子身上逡巡了一番,确认并不认识两人之后才把目光挪走,可如此一来却把两人弄得走也走不得是退也退不得的,只好假装东张西望在找座位。 偏偏他们旁边的一个中年文士是个热心人,指了指里面的空位,两人只好讪讪坐了下来。 「苏瑾今晚的暂别晚会还真是好戏连台呀!」我心中暗忖,原本就料到秦楼迟早会有人来惹是生非,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伸手摸了摸被我装饰得花里胡哨的斩龙刃,心道:「我今天倒要看看哪个蠢蛋不开眼了!」 「老大,这里的气氛好像不太对头!」沈熠望着李思和万里流小声对我道:「你有没有准备啊?」 「开妓院怎么能不请护院和保镖呢?」我微微一笑:「伯南,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话音未落,那大厅里的兽头灯的灯花突然一暗,耳边顿时响起一阵疾如暴雨的琴音,那琴音虽是从隔着爱晚楼十余丈的停云楼传来,却让你觉得抚琴的人彷佛就在面前,而那急促的琴音直如暴雨打梨花,声声惊心,转眼间就有人凄然泪下,就连我都被那琴音激荡得心有些怦然乱跳。 孙妙在搞什么鬼?!虽说知音者乐而悲之,可把气氛弄得这么凄凄惨惨的实在有违秦楼赚钱的宗旨。 就在我暗暗奇怪之时,琴音陡然一缓,大弦缓缓彷佛春回大地,小弦叮咚又如百鸟齐鸣,正是一片春光好景色,众人脸上也浮现出洋洋暖意。在琴声渐细的时候,一个宛如天籁般的歌声悠然响起。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苏瑾!虽然二楼小舞台上轻纱遮住了台上的佳人,可我知道那是苏瑾,我的心便猛地一紧,这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把和她的那些美妙回忆全找了回来,原来要把过去忘记竟是那么困难的一件事。 她缥缈的歌声里似乎也满是幸福的回忆,五年前也正是春风又绿江南岸的时分吧。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我当然知道这结局,可当苏瑾歌声渐苦,我的心还是随之一阵抽搐般的剧痛,只是剧痛之后我心里却是一动,苏瑾她知道我来爱晚楼吗?为什么选了这么首曲子来暂别秦楼呢?是唱我还是那个让她有了身孕的男人?谁又是拆散她与情人的东风?是慕容千秋亦或是……我呢?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片刻死一般寂静后,苏瑾如泣血杜鹃般的歌声再度扬起,或许这就是如泣如诉吧,可她究竟是为谁衣带渐宽终不悔,为谁销得人憔悴?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是啊,山盟海誓就像绕梁的余音犹在耳边,可佳人已然别投他人怀抱了,还说什么锦书难托不难托! 望着满屋子如痴如醉的人们,我心中蓦地涌起一阵烦乱,刚想起身离去,却听二楼的舞台传来「扑通」一声轻响,接着幔帘一挑,一个小丫鬟惊惶失措地探出脑袋来喊道:「不好啦——苏大家,她、她晕倒啦!」〓〓〓〓〓〓〓〓〓〓下期预告 日进斗金的秦楼开业不久,就不出王动意外地迎来了她的第一场危机,只是危机的结局却大大出乎王动的意料。神秘高手李思突然崛起,竟成为他情场上的劲敌。 齐萝的婚礼成了大江盟整合江南武林的舞台,而王动不顾世俗礼教,公然带玉无瑕、玉玲珑三人出席,众人为之侧目,“淫贼”之声四起,王动与白道武林关系恶化。 王动在杭州拜会了老马车行的大东家,一个大情报网逐渐形成。【第七卷·第一章】第七卷·第一章 苏瑾怎么了? 时间似乎在这一刹那被定了格,如痴如醉的众人彷佛一下子全呆愣住了,我身边的沈熠也张大了嘴,却听不到他的声音,爱晚楼里突然变得死一般寂静,就连我也是心中一紧。 几息后,才见一个巨大的灰影从二楼的一个包厢里冲了出来,踩着栏杆飞身要跃上苏瑾所在的舞台,正是那个铁剑门门主万里流。 「下去!」 从帷幔遮掩的舞台上乍地传来低低一声清叱,随着这声彷佛暮鼓晨钟般的呵斥,一柄青钢长剑突地从帷幔中刺出,直刺向万里流的肩井大穴,剑势矫奇有如天外飞仙一般,逼得万里流连变了两种身法都无法破解这一招,只好退回自己的包厢,脸顿时涨成了酱色。 我心中的紧张顿时变成了另外一种情绪:「苏瑾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男子!?他和苏瑾是什么关系!?」 心头涌起的醋意竟然让我平素极是冷静的心也有些失了方寸,几乎要拔地而起冲上楼去。 倒是不明就里的沈熠长出了口气,啧啧有声地笑道:「老大,你对苏瑾还真是照顾有加呀!这人……是不是江湖的高手?」 而爱晚楼好像也活了过来,众人一阵交头接耳,于是喧声四起。 沈熠的话如同重拳一般击在我的心上,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深深呼吸了一下,心情才平静下来。 万里流那张马猴脸虽然难看,可手中的奔雷剑却是好看中用的很,我心中自然明白,能登上名人录第三十八位,怎么也算得上是江湖上的一把好手,虽说帷幔里的那一剑颇为突兀,又占了地利,可明眼人都知道帷幔后持剑的人定是有着与万里流不相上下的武功,甚至极有可能更高。 可惜我眼下只是知道名人录上这些江湖豪客的名字,对他们的武功却知之甚少,便无法从这剑势中猜出这人的身份。 转眼看李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而后进来的那两个粗豪汉子更是局促不安。 「给我上!」 万里流一声断喝,他带来的三个年轻人便「唰」地散开,从三个方向直扑舞台,而他也擎出了那把四尺长的阔剑奔雷剑尾随着一名弟子扑了过去。 「不知死活!」 帷幔后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叹,那声轻叹犹在众人耳边回荡,一道青影已从帷幔中冲出,一脚将左边一个年轻汉子踢飞之后,身形便晃动到中间那个年轻人面前,左手如蛇如鹤夺过他手中长剑,顺势掷出,将右边的汉子逼下楼去,右手长剑一突,正扎在对面汉子的大腿上,长剑一挑,那汉子便带着一蓬血雾惨叫着掉下楼去。 楼下众人纷纷躲避,万里流却顺势一脚点在那汉子的身上,借力又拔高二尺,奔雷剑如刀一般劈了下来,气势愈加恢弘,青衣人也不敢试其锋芒,不得已身形一闪,便让万里流抢上了舞台,他那劲道十足的一剑竟将帷幔荡起,隐约见到苏瑾倒在地上,而刚从后台楼梯上探出个脑袋的正是一脸急色的秦楼管家白秀。 我这才看清这青衣人的容貌,严格来说这张略显死板的脸并不是他的真面目,因为我一眼便看出他带着一张人皮面具,只是那双散发着炽热火焰的眼睛让人很容易就忽略了他脸上僵硬的表情,也忽略了他浑身上下散发的那股孤傲气息。 万里流不去理会自己在台下哀嚎的弟子,却死死地盯着青衣人嘿嘿笑道:「好俊的剑法!只是这么藏头藏尾的难道是怕见人吗?」 他伸手就向青衣人脸上抓去,口中喝道:「让老子看看你小子究竟是谁!」 这直取中宫的一招擒拿手倒是羞辱对方的意味多些,那青衣人的眼中便暴起了一团怒火,身子竟不稍退,左手并指如剑,疾如闪电般地直点向万里流的手心,万里流变爪为拳,那青衣人应变神速,手指一收拢,两人的拳头便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起。 一声闷响,万里流高大的身躯竟被震退了三步,那青衣人趁着他脚下踉跄的当口,深吸了一口气,连出三拳,拳势迅疾若奔雷一般,正是江湖上人人会使的「黑虎掏心」,却生生将万里流震下台去,爱晚楼台下又是一片混乱。 「哦?」我心中一惊,万里流的武功虽然不入我法眼,可听无瑕说他一身蛮力十分了得,是和陈万来一样的天生神力,除了江湖十大,武林上少有人的内力能敌得过他,这青衣人竟然和他硬碰硬占了上风,实是让人刮目相看。 「莫非……是十大中人?」我心中暗自狐疑,虽然转瞬间我就否认了这一点,可右手还是不由得暗暗移至腰间。 却见万里流满面怒容,高声喝道:「好小子,你竟敢使诈诓你爷!」 「嘻嘻,不诓你这个猪头猪脑的诓谁呀?」在慌乱的人群中沉静的李思有如鹤立鸡群一般,他似乎惟恐天下不乱,面露哂笑道。 一句话就把众人的目光全吸引到了他身上,万里流也恶狠狠地望着他:「李思,看在大江盟的面子上,我已经忍你好几天了,别不知天高地厚的,真得惹翻了爷,爷们杀了你!」 「白秀、高七都干什么去了!?」 我心下泛起一丝波澜,听万里流话里的意思,显然李思已经在苏州待了好几天了,甚至极有可能就住在秦楼,这显然是我去应天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对于李思这么出众的人物沈熠竟毫不知情我并不奇怪,李思就是再出众也是个男人,沈熠这花花大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庄青烟、冀小仙几人身上,哪有时间去理会一个臭男人呢。 可白秀、高七并没有报告上来,而且眼下到现在还没有人出面制止这混乱的场面,我知道秦楼今后的路还很漫长。 「别把我和大江盟扯到一块儿。」李思却浑不在意万里流的威胁,他一摇手中摺扇,微微一笑道:「说你是猪脑都是抬举你了,苏州是何等地方,秦楼是何等场所,苏大家又是何等人物,轮得到你动刀动枪吗?」 说着,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正在二楼舞台晃动的帷幕,那里,青衣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这小子到底是在说万里流还是那个青衣人呢?我饶有兴趣地望着李思,他的目光恰巧转到了我身上,嘴角便扯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万里流脸色愈加黑亮,嘿嘿笑道:「李思,你自掘死路,可怨不得我了!」 突然呼哨一声,就见从人群中蓦地站起七八个人,俱是双手猛扬,一股股白烟霎时从四处涌起,眨眼间爱晚楼便是白蒙蒙一片。 咦?铁剑门虽然名声不太好,可也不是个下三滥的门派呀,怎么使出了这等下三滥的手段?而且看这架势,似乎是早有心捣乱,我心头便一阵狐疑,顺着外涌的人群逆流而上,我快速奔到了台前,万里流不见了,李思也不见了,只有他的侍女还依旧傻傻地愣在那里。 我暗骂一声,急忙飞身上了舞台,帷幔后烛光摇曳,却是空荡荡的一览无余,只有后台的窗户大敞大开的。 从楼上往下望去,爱晚楼后院的草坪上五个人已经刀来剑往地厮杀在了一处,而苏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依靠在白秀身上若有所思地望着打斗中的五人,浑不在意围在两人身边的那几个汉子。 顺着苏瑾的目光望去,我心头蓦地一酸,她目光的尽头正是丰神如玉的李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