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潇忙道:「爷,魏柔没有用大江盟的钱,婢子看她付帐的时候,是由五张银票凑的七百两。而且,」她看了一眼玲珑母女,犹豫了一下,才道:「而且,婢子看她应该还是个女儿身。」 我心情顿时一畅,萧潇,你真不枉我宠你,知道你主子最想知道什么。 看萧潇的模样,我知道这句话她已经憋了很久,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告诉我。心情大好的我忍不住意气风发的道:「哼,六万两也不算什么,萧潇,你把我带回来的锦盒拿来,爷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 首先打开的那只锦盒里装的是给玲珑姐妹的宝石簪子,玲珑打散了头发,重新梳了一个挑心髻,把簪子一插,乌云盖雪中便多了耀眼的光华,萧潇打趣说,等爷再给你们挣副诰命,就是活脱脱的一对贵妇人了,说得玲珑满脸的喜气。 萧潇又打开了一只锦盒,看是一对足链,知道是送给她的,转头冲我嫣然一笑。玲珑在宝大祥的时候就知道我要买副足链给萧潇,一看之后便非要萧潇戴上,萧潇瞥了我一眼,从榻上站起,身形突然飞舞起来,转眼间她身上的对襟短袄和襦裙便飞到了一旁,只留下了一件杏黄湖丝肚兜和半截白纱灯笼裤,两只白藕似的胳膊和小腿欺梅赛雪,散发着诱人的魅力,轻薄的湖丝肚兜遮不住阳光,挺翘的双峰便若隐若现,微风吹过,似乎还能看到那只宝石乳环。 玉夫人的呼吸顿时一窒,呆了一下才慌忙把目光移走。玲珑并没有注意到母亲神情的变化,笑着拿起足链替萧潇戴上,左看右看,玉珑忍不住赞道:「爷,你真会买首饰哩。这足链就像是替萧潇姐订做的一样。」 明珠和喜子这两个丫鬟已经看痴了,萧潇轻盈的转了两个圈,足链上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才把两人惊醒,喜子捂着胸口仰慕道:「少奶奶是神仙吗?」 我知道萧潇用上了玉女天魔大法,当然目标并不是那两个丫鬟,但看玉夫人眼波迷乱,脸上泛起陀红,胸前快速的起伏,我不禁有些惊讶,她的定力怎么会变得这么差? 「你们少奶奶是个狐仙。」我随口开着玩笑,眼睛却一直注视着玉夫人。明珠和喜子却似乎信了,一个劲的朝萧潇背后看,像是在看她到底有没有尾巴。 玉夫人半天才恢复了平静,神色一黯,索然道:「天魔销魂舞,怪不得你和隐湖有恩怨,原来你才是魔门中人!」话语中竟满是无助和绝望。 「笑话,无暇你若是肯这般跳上一段,想来比萧潇还销魂呢。魔门?魔门的门朝哪儿开少爷我都不知道,怎么会和它扯上关系?」 我浑不在意的笑道,心里却是咯的一跳,萧潇用的不是玉女天魔大法吗?玉夫人为什么说是天魔销魂舞?难道玉女天魔大法竟是魔门武功不成? 师父教我武功的时候,那些心法刀法的名字大多很粗俗,就像被尹观称为「幽冥步」的轻功步法,在他老人家教我的时候却是叫做「采花步」,说是步法像淫贼采花一般轻盈;至于在刀法里,「杀猪」、「杀狗」,「杀鸡」这样的名字更是比比皆是。我知道那些武功招式其实都另有名字,可师父说那些好听的名字只能给人带来一种束缚,让人沉醉在老祖宗的绝学里不能自拔,丢弃一招「杀鸡」总比丢弃一招「风满西楼」容易些。师父会不会把天魔销魂舞也改了名字?我心头闪过一丝怀疑,不过按他老人家的脾气,这玉女天魔大法的名字好像也太中听了吧。 玲珑也吓了一跳,不过听我断然否认,表情便立刻放松下来,玉玲笑道:「对呀,爷不是江湖人,他是一榜解元,怎么可能是魔门中人?」看了一眼浴盆里的我,抿着小嘴轻笑道:「鲁大叔不是说魔门最恨淫贼吗?爷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淫贼耶。」 玉珑有些艳羡的望着萧潇,「萧潇姐,你刚才跳的真好看,想来那个什么天魔销魂舞也不过如此吧。」转头问玉夫人,「姐姐,你看过天魔销魂舞吗?」 玉夫人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迟疑的道:「天魔销魂舞已经五十年未现江湖了,姐姐怎么会看到。只是五十年前与魔门一战的时候,太师祖留下了关于它的记录,说它迷人心智、荡人肺腑,萧潇跳的实在是很象呀。」 听玉夫人这么说,我顿时心情一松,五十年前?玉女天魔大法的历史可要悠久多了。 师父的内功心法不动明王心法并不适合萧潇,我央求了师父半天,他才很不情愿的把一本书扔给我说这是专门给女人练的,而那本已经发黄了的图册封面上清清楚楚的写着玉女天魔大法六个大字。 那本书总该有个百八十年的历史了吧。即便不算历史,玉女天魔大法纵然有可能与天魔销魂舞路子相近,但武功都是人创出来的,魔门的人能创出来,想来别人也一样能,就连我都在师父的刀法里加了几招,当然名字要比那些「杀猪」「杀狗」的好听了许多。 或许是我自然的表情和萧潇一脸的茫然让玉夫人感觉道我话语的真实,亦或是她内心深处本来就不希望我是魔门中人,她脸上的绝望渐渐消散。 不要骗无暇。玉夫人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脆弱。 当然是骗你。笑声中我已然长身而起,身子带起四溅的水珠,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的彩虹。 「我就是魔门高手王动,看我的天魔销魂舞!」 漫吟间我已跨出了浴盆,赤裸的强壮躯体充满了阳刚之气,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磁铁,一下子把众女的目光全部吸住,直到我身形回舞间披上了一件白丝袍,那些目光才重获自由。 讨厌啦。首先发出娇嗔的竟是玉夫人,不过玲珑的声音很快便把她的声音湮没了,玉珑更是跑过来使劲捶着我的胸膛。 「吓死人了!」,她嗔道。 我笑着掐了她脸蛋一把,道:「去,看看爷给你无暇姐姐买的镯子。」 当那对双龙戏珠镯展现在众女眼前时,她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恐惧之色,玉玲更是反身抱住我「蛇!」 「喂,这是镯子呀。」 这对面目狰狞的毒蛇的确栩栩如生,而女孩子恐怕都对爬行类的动物有种天生的畏惧,我拿起镯子在玉玲眼前晃了晃,「你夫君可是属蛇的哟。」 玉夫人闻言诧异的望了我一眼,却正碰上了我灼灼的目光,脸上慢慢飞起一片娇红,看得我一阵心动。 「无暇,过来。」我半靠在躺枕上,把玉玲搂在怀里,示意玉夫人来我的身边。 她犹豫了一下,才挪过来半跪半坐在我旁边,一只胳膊搭在榻上的矮几上,撑着脑袋看我,那模样真是娇憨无俦。 这才是玉无暇的真面目吗?当这样的场景越来越频繁的发生,我知道玉夫人已经越来越融入到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中,毕竟「玉夫人」给她带来了太多的屈辱。既然这样,我是不是该让她真的就变成玉无暇,让她忘掉从前的一切呢?这念头电闪而过,我已经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温软如棉,只是微微有些发抖。我把她宽大的纱袖往上一撸,露出浑圆雪白的一截玉腕,那肌肤晶莹剔透,彷佛能吹弹得破。 当我缓缓的把那只毒龙般的手镯套在了她的腕上,众人都屏住了呼吸观看。随着镯子的移动,那两条毒蛇似乎活了过来,就像是一对张牙舞爪的卫士盘踞在她的腕上,狰狞的望着接近它的人。 这是我刻意营造出来的一种感觉,彷佛给玉夫人戴的并不是一只镯子,而是一道贞洁锁链,从而宣告她将成为我的私有财产。看玲珑和萧潇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显然是感觉到了什么。 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还是明珠童言无忌,打破了沉静:「这下子少奶奶就有少爷保护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玉夫人闻言大窘,猛的一抽手却没抽出来,眼里立刻多了一丝哀求,不过那哀求在我的灼灼目光下很快变成了羞涩,头一垂,便任由我握着她的小手。玉玲想说话,也被我两眼一瞪,便不敢言语,老老实实的扒在了我怀里。 「双龙本多情,玉人自无暇。」我抚摸着双龙戏珠镯上的那两只毒蛇,望着玉夫人展颜一笑,「玉无暇。」 那一刻起,我决定忘掉玉夫人,既然她喜欢做玉无暇,那她就是玉无暇。看她眼中闪过一道异芒,似乎即喜且羞,我知道我做了正确的选择。【第二卷·第十一章】第二卷·第十一章 高七是个很尽职的线人,傍晚送来了孙妙还在快雪堂的消息,还说因为她在细园露了面,城中不少实力人物都聚集在了那里。 快雪堂是苏州第一大风月场所,光看外面一溜接送客人的马车轿子就知道它生意是多么的兴隆,一排风磨铜气死风灯由大门笔直的延伸到中厅,照得院子里恍如白昼,树木掩映中的几座小楼里传来阵阵丝竹之声,间杂着盈盈笑语,昭示着这又是一个销魂的夜晚。 「您老只找孙姑娘?」伙计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那您老拂云楼请吧,运气好的话,没准儿能见上孙姑娘一面。」 在拂云楼外就能听到里面嘈杂的声音,站在别院的月门下我观察了片刻,不时有人兴冲冲的进去,又有人灰溜溜的出来。楼上并不像楼下那样华灯高悬,却是一灯如豆,显得异常冷清。 男人都是贱骨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妓家该是最了解男人这一点的吧。想当初苏瑾把它运用的炉火纯青,让初出茅庐的我用尽了心机、费了无数银两才机缘巧合的把她弄上手,想来孙妙也是如此吧。 不过,我并不想再用诗词歌赋、金银珠宝来慢慢打动孙妙的芳心了,找孙妙不过是想让她作我的线人而已。她云游四方,结交的都是豪门权贵、富甲巨商,想来无论是朝廷或是地方上的消息都应该很灵通。 楼下大厅里果然人满为患,放眼几乎都是一袭青衫的读书人,却不见高七说的那些城中大老。我有些奇怪,转念一想便明白就里,那些大老们虽然贪恋孙妙的姿色,但也要顾忌一下自己的身份,若是在楼下傻等又没个结果,传了出去岂不大伤自己的颜面?快雪堂定有合适的场所来安排这些重要人物,不过,这倒方便了我行事。 大厅里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在招呼着客人,这丫头生的明眸颢齿,端的是一个小美人。和她主子拒人千里的冰冷不同,笑容可掬的她有着八面玲珑的本事,把主子怠慢了的客人们招呼的周周到到。 我要见孙妙。 小丫鬟看到刚从门外走进大厅的我,忙笑魇如花的迎了过来,听到我的话,一下子愣住了。 一个三旬出头的文士听着不顺耳,斜眼问道:「孙大家的名字可是你叫的吗?」话音甫落,就得到了众人的支持。 「是呀,孙大家是你想见就见的吗?」「从哪儿来的混帐,还穿青衫戴儒巾呢!」 听到这些讥讽的话语,原本并不想寻花问柳的我被激起了一股好胜之心,望着这群比初出道的我还无知百倍的男人,我心里一阵冷笑,真是一群笨蛋,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美人的垂青吗?还是看看少爷我的手段吧。 蓦地一抬眼,一道冷森的目光投向最先弹出来的那个文士:「在下乃本府巡检司新任巡检,此行为公务。老兄是读书人,大明律法想必是读过的,不要妨碍在下执法。」 那文士一愣,忙避开我咄咄逼人的目光,众人也都是满脸的惊讶,似乎不相信孙妙会跟官府有什么瓜葛。 我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径直往楼上走去。那小丫鬟有些急了,忙拦在楼梯口,陪着笑道:「这位官爷,我家小姐已经歇息了,请您明儿一早来吧。」 「小姑娘,难道今儿的饭你要等到明天才能吃吗?」我随手拨开小丫鬟,却觉得手上竟有些吃力。 「咦?这丫头身上竟带着功夫!」我诧异的看了那小丫鬟一眼,她正眨着一对会说话的眼睛不知所措的望着我。我一边上楼一边心下狐疑,这丫头的功夫虽然粗浅,但却是内家的路子,她的武功是谁教的?孙妙知道不知道呢? 楼上的灯光突然一亮,显然孙妙听到了楼下的动静,可她依旧坐在梳妆台前,正将一头青丝打散,看来并不想见我这个客人。 小丫鬟跟了上来,委屈的道:「小姐,这位差爷非要闯上来……」 「是鲁老总吗?」她虽然是在问来人是谁,却巧妙的点出了她对苏州官府的熟悉,也暗示我若是没有得到鲁卫的批准就别胡来,而她似乎很有把握,鲁卫并不会让人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她。 「鲁老总是我上司。」我漫声应道,看孙妙一头乌黑长发象瀑布似的垂至腰间,心中竟有些喜爱,便踱上前去。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孙妙的动作缓了下来,借着梳头的机会,她甚至把一只非金非银的簪子握在了手中。不过,当铜镜里现出我的身影,她突然一愣,似乎有些不相信的道:「王解元?」 「姑娘真是好眼力。」 对于她叫出我的名字我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我就知道定是上午那只双龙戏珠镯的争夺引起了她的兴趣,而从李宽人那里打听到我的消息也不是件难事。 我脸上带着洞察女人内心的微笑俯下身去,将头靠近孙妙的黑发轻轻一嗅,铜镜里便并排出现了两张脸,男的英俊儒雅,女的玉容冰姿,看起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很意外的孙妙并没有生气,脸上除了被人看破心事的羞涩之外倒多了几分迷惑,过了片刻,她才蓦地展颜一笑,那平静如水的面孔突然活了起来,就仿佛大地回春一般,让我心猛的一跳,这丫头笑起来还不是一般的美哩。 「解元公使得好手段呀。」 我知道她误解了我的话,以为我是诈用公门身份来接近她。不过偷香窃玉本就是我的本行,我不想多解释,况且她换了语气的声音里那种媚人的娇慵也让我心中不由得一荡,便转头对满脸讶色的丫鬟一挥手:「下去告诉那帮学子,就说孙姑娘今晚有客,不方便招待他们,让他们散了吧。」 小丫鬟看孙妙只是眉头轻皱却不出言反对,犹豫了一下,便下楼与众人说我家小姐今晚有客,各位请回吧。众人不依,说是公门里面没有好人,不放心孙大家。小丫鬟说客人其实是王解元,下面更是一片哗然,说我们这里也有不少举人秀才,我们也要见孙大家。 听下面吵吵嚷嚷的,我微微一笑,「这帮学子倒也缠人。」一转眼看到桌面上横着一管雕工精美的玉屏箫,心中一动,竖箫在口,试了几个音符,一段低低的箫音幽幽扬起,箫音虽细,却清晰可闻,楼下顿时一静。 「渔樵问答?」孙妙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倾耳细听了片刻,突然起身将一把焦尾琴放在榻上,待我箫音转折之时,琴声骤起。 琴音厚重如山之巍巍,箫声清扬如水之荡荡,琴箫悠扬,如同天籁之音,周围几座小楼的丝竹声顿时全停了下来。 孙妙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欢快的跳动,琴音如斧伐之丁丁,仿佛一位樵夫徜徉在青山翠岭中;我箫起婉转,如橹歌之矣乃,像是一位渔夫驾一叶扁舟荡漾在碧波绿水中,琴问箫答,令人恍若出世。 上午也曾听过她弹琴,只是当时亭子四周有轻纱遮蔽,便看不清她弹琴的模样。此刻再看她,她方才的那些妩媚模样早已不见,一双凤目专注的盯着榻上的古琴,似乎天地之间除了琴再别无他物,就连一头长发随着身形的摆动轻舞飞扬遮住了她半边脸她都浑若不觉。我知道她怕是把全部身心都献给了琴道,心中没由来的一软。 「罢了。」一曲尚未奏完,我却突然一停,「姑娘既然献身琴道,在下就不以俗事相扰了。」我没想到人琴合一的魅力竟如此之大,就连自己都生出怜香惜玉之心,心中暗叹,「让她做线人实在有些唐突了。」 孙妙听不到箫声,这才从琴境中清醒过来,幽幽一叹:「解元,又是一个解元。」抬起一双俏眼,不解的问道:「公子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停了也就停了,哪有那么多道理。」我一阵苦笑,她竟如此专注,就连我说话都没有听到。起身刚想告辞,却听楼下一人道:「诸位走吧。王解元箫音飘逸潇洒,正是孙大家的知音,我们不要打扰了,让拂云楼留下一段佳话岂不美哉?」 众人皆曰是,片刻便散去了。 孙妙脸上飞起了一抹娇红,嗔道:「这帮无行文人,念头竟如此龌龊。」 她接踵露出的女儿模样,让我开始怀疑上午看到的那个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琴神孙妙究竟是不是眼前这个美人。只是她的风情如此妩媚,言语神态又似乎颇有情意,我心中便骤起了几分漪念。 「此言差矣,姑娘本就是在下知音,再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公子休要调笑,请回吧。」 仿佛一下子触动了孙妙的某根神经,还未等我说完,孙妙双目突然一垂,脸上顿时布满了冰霜,连她身上似乎都有一股寒气散发出来。 嗯?我心头一怔。 孙妙的反应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当初苏瑾的反应甚至比她还要激烈,琴歌双绝虽然都在勾栏院里讨生活,可都没把自己看成是勾栏院里的姑娘,现实和理想的巨大反差让她俩都有着极度的自尊,听到我调笑的话,自尊心便不可遏制的爆发。 出乎我意料的是她身上的那股寒气,它让我突生疑窦,这是她玉洁冰清的气势使然,还是她练过武功?想起那个小丫鬟,我把话题轻巧的一转,道:「姑娘的小婢晓得技击之术,姑娘可知道?」 却听「沧啷」一声轻响,孙妙出人意料的从琴底抽出一把二尺短剑,剑如秋水般在空中荡出一道波纹后横在胸前,竟有些森严的气象。 「别说明鬟练过技击,就是孙妙也颇通剑技,公子可要一试?」孙妙眼里闪过一丝失落,语气却大为严厉。 看她的起手招式我就知道她得到过高人的指点,而且在剑上下过一番苦功,虽然她的功夫就算和以前的玲珑比也相差甚远,但寻常三五个汉子也根本近不了身。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敢独自行走欢场卖艺,原来自有防身之技。 「真是做线人的绝佳人选呀。」我暗忖道,拥有笑傲青楼的资本和出众的防身之技,收集情报该是万无一失;甚至为了讨好佳人,情报会自动送进她的口袋里也说不定。想到这一点,原本准备放她一马的我又重新执行起了我的计划,只是因为情况的变化,让我对计划做了修正。 「佩服佩服!」我「啪啪」的拍起手来,「美人如玉剑如虹!原来姑娘准备把苏瑾一脚踢开,把琴歌双绝变成琴剑双绝了。」 孙妙脸上陡然浮起一层薄怒,「听你的洞箫还以为那些传言都是假的,没想到你不仅薄情,还更无赖!亏你还是个解元!」她手中短剑欲动再三却始终引而未发,显然是顾忌我这个解元的身份。 「琴剑双绝不好吗?」我微微一笑。真是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我薄情吗?李玉、孙碧说我薄情吧,可她们每天生张熟魏的,让我如何多情?!「苏瑾就做不了歌剑双绝。」只有苏瑾,这个把自己完全给了我的歌仙为什么不肯让我赎她,反让我背上了青楼薄幸名?孙妙,我是真心想让她从琴歌双绝里除了名,或许她才能安安心心进我的家门 . 「你这无情之人还好意思提苏姐姐?」 我知道琴歌双绝虽然没见过面,却对对方都很仰慕。不过,既然你说我无情,那我就做个无情之人吧。我脸色一正,突然道:「孙妙,听到你的琴我原本想放你一马,可惜你不该让我知道你会武。我来,本不是想和你琴箫合奏渔樵问答的,虽然我也很羡慕那种生活;可我现在是个捕快,我来是告诉你,因为你涉及到一桩命案,一段时间内不能离开苏州了,而这段时间里,你要随时随地的接受我的调查。」 「你是捕快?我有命案?」孙妙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匪夷所思的样子,她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下意识的反问。 「我是捕快,」我把腰牌扔给了她,「而你现在只是与一桩命案有关,死者李方是个秀才,他临死之前一直都在叫你的名字。」 在我准备用孙妙当线人的时候,我想起了高七的一句话。李秀才为孙妙相思而死,孙妙也该为此付出点代价吧。 看到我的腰牌,孙妙脸上多了一层忧虑,在脸色变了几变之后,她收起了剑,淡淡道:「大人好重的官威呀。只是小女子并不认识什么李方,还望大人明察。」 「我不是大人,我只是一个捕快。至于你认不认识李秀才,我会调查清楚的。不过,这几天我公务繁忙,没有时间来过问这个案子,就委屈你在苏州多呆些日子。」,我望着满脸怒容的孙妙,微微一笑,道:「不过,若是你不辞而别的话,我会让应天府发出海捕公文,满世界的追捕你。」言罢,我扬长而去。 当晚我就感到了孙妙对官府的巨大影响力,已经二更天了,鲁卫跑到了我住处,见到我劈头就问:「老弟,听说你把孙妙扣下了?」 这是谣传,我只是限制她离开苏州而已,在苏州城里她有绝对的自由。 「那还好。」鲁卫脸色明显轻松了许多,只是脸上有些狐疑:「孙妙只是一个歌伎,论容貌也不比老弟的几位小妾强,无缘无故的惹她作甚?她在城里有相当大的影响力,明天一早白知府肯定就会问起这件事情。」 「老鲁,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告诉你。」虽然已经料到孙妙定不肯轻易屈服,但她有这么强的活动能力,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这也激起了我的斗志。 「这件事,老鲁你就装作不知道吧,总之我不会太为难她,也不会把她收了房,白知府那里我用银子来说话。」 鲁卫嘿嘿笑了两声,「你小子才做了几天官,这做官的诀窍倒比我还清楚。」。我问他是不是沈舟去找的他,鲁卫有些惊讶,问:「不错,是沈舟亲自找的老哥我,只是你怎么知道是他?」 我笑道:「苏州城里能有几个人能让你大半夜跑到我这儿来,又有几个和孙妙有联系,想想就知道了。」,不过想到沈舟乃是苏州有名的富豪,根基又深,看来为了孙妙这个线人我还真的破费一番了。 果不出鲁卫所料,第二天一清早,白知府就连他带我一起招进了府衙。不过,原本声色俱厉的他在大笔银子面前很快改变了态度。 噢,原来是这样啊。不错,大明律法岂能是儿戏!王巡检,你就放手去查吧,本府全力支持你。不过,孙妙好歹也是一个名人,这样吧,一个月的期限该够了吧。……不够?那三个月吧,倒便宜快雪堂了。王巡检,你不是快雪堂的股东吧? 接下来的几天孙妙继续动用她的影响力,一批学子跑到府衙告状,说我滥用职权,却被白知府训斥了一番,说他们流连青楼,有辱斯文;几个商界大老前去说项,白知府又说不便干涉巡检司查案,还说孙妙只不过暂不能离开苏州而已,又没失去自由,诸公不必过虑;应天府那里也有人告到刑部,说苏州府官官相护,执法不公,却被刑部主事桂萼驳回。几个回合下来,市井百姓才知道这个叫王动的九品巡检司巡检竟是个强势人物。 而我却和鲁卫埋首府衙,细心的研究起十二连环坞的档案来,有鲁卫这个老江湖在一旁指点,又调来了太湖水域的详细地图,我对十二连环坞的了解便深刻了许多。 「看来没有个几万步兵和水师的,就算动用军队恐怕也剿不灭它。」我苦笑,「还不如组成几个精干的小组零敲碎打的,没准儿一点点的就把它打掉了。」 「是啊,」鲁卫颇有同感,「少林和武当两次进剿,都是人太多,目标太大,敌暗我明,结果白天找不到人,晚上却总有人骚扰袭击,几天下来就疲惫不堪,只好罢休。还是老弟说的对,三四个人的小组化明为暗,逮着落单的就干掉,碰到大部队就躲开,或许这样对付十二连环坞才能成功。」 望着诺大的太湖地形图,我开始琢磨一探十二连环坞的可能。【第二卷·第十二章】第二卷·第十二章 从府衙回来已是正午,萧潇和无暇早做好了精美的饭菜等我。 「爷,对孙妙是不是有些过了?」无暇一边替我斟酒,一边小心翼翼的道。 自从她戴上了那对双龙戏珠镯,玉夫人就真的死了。如果以前玉无暇的身上还不时出现玉夫人的影子,那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了。玲珑一开始是满心恐惧的注视着母亲的变化,不过萧潇一番言语让她俩明白如果再让玉无暇变回玉夫人的话,她很可能会羞愤而死。在有可能失去母亲的巨大压力下,玲珑只好接受现实,两天下来,她俩也渐渐习惯了。 四女是在南元子那里听到关于我与孙妙的传言,在传言里我自然是个仰仗官府势力的恶棍,而孙妙则是倍受欺淩的弱女子。就连给我捶背的萧潇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无暇,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强抢民女呀? 贱妾怎敢。无暇秋波一横,白了我一眼,那模样真是娇憨无俦。我看着心痒,却不好轻薄她,只好把旁边的玉珑搂进怀里恣意把掐,一面把我的计划说了出来。 「那也不用如此强横呀,」玉玲一撅小嘴道:「弄得南二嫂子都笑话我们,说、说……」,话说了一半,脸突然一红,便期期艾艾的不说了。 猜到南元子的小妾说什么并不费我多少脑筋,只是我有心逗她,便一个劲的追问下文。 玉玲望着萧潇求援,萧潇说主子问你,我可不敢插嘴,玉玲无奈,捻着衣角羞道:「南二嫂子说、说我们不会……伺候男人,家里好几个女人,却让爷到外面打野食。」说罢,便伏在我背上不敢看我。 我心中大动,笑道:「那爷就不让你们再担这个虚名,干脆晚上就收了你们。」 「讨厌啦~」我怀里的玉珑本就被我弄得裙分钗斜,闻言更是羞的满脸通红,可火热的身子却把她的心思完全告诉了我,看到她媚态横生的模样,我便想抱她回房立刻就收用了她。 刚抱着她站起身,喜子进来禀道:「少爷,外面有个叫李宽人的先生求见。」 「他终于来了,可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李宽人是我在苏州少有的几个必须应付的人之一,毕竟我答应殷二小姐要探听清楚霁月斋的虚实。我只好懊丧的放下了玉珑,而玉珑早就身软如棉,若不是玉玲扶了她一把,恐怕就瘫在了榻上。 看我亲自出迎,李宽人脸上的笑容更加亲热。却见他身后跟着一顶青呢小轿,轿子进了院子,里面才下来一人,袅袅向我拜倒,却正是琴神孙妙。 我笑道:「孙姑娘好手段呀,我王某在苏州就这么几个朋友,却都叫你搬来当救兵了。」心里却有些惊讶,照我的估计,怎么还得再过上几招、再等些时日,她才可能屈服,这么快就投降了着实出乎我的预料。 孙妙看起来满腹心事,脸色比前些天差了许多,她闻言双目一垂,「小女子无知,冒犯大人虎威,还请大人原谅则个。」 李宽人在旁边打起了圆场,进了客厅,宾主坐下,萧潇和无暇、玲珑都回避了,只留下明珠和喜子在厅里伺候。 李宽人从怀里摸出一只锦盒递给我,笑道:「那日公子走的匆忙,宽人就来不及询问公子要订做的耳环式样,正巧敝号有七大档手在苏州,大家集思广益,最后由周哲师父打造了这只耳环,不知入不入公子的法眼?」 打开锦盒一看,里面静静躺着的几乎是那对双龙戏珠镯的具体而微者,只是蛇口中间少了那只珠子,取而代之是毒蛇芯子纠缠在一起而形成的一道悬挂,若是将它戴到乳上,那张大的两只蛇口正好可以把乳头死死扣住。 看来霁月斋已经弄明白了我要订做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这对乳环的做工更加细致,想来周哲定是费了不少心血,我微微一笑,「李兄真深知我意啊。」想到为了日后接近霁月斋方便,我就准备把面子送给李宽人,转头看了一眼孙妙,道:「原本在下要等从杭州回来再向孙姑娘请教,不过既然李兄为此来了,我岂能让李兄空手而归。」 李宽人闻言脸上顿时绽出一朵花来,我叫明珠把孙妙带到书房,然后问乳环要用多少银子,李宽人说那是敝号奉送的,我脸一唬,说那李兄和孙姑娘请回吧。李宽人顺水推舟说那就收个本钱吧,一万两。我让喜子拿银票给他,之后又多点给他了五百两。 李宽人不明就里,我说诸位师父费心费力,怎么也要略表谢意,阿堵之物全当酒资。再者霁月斋若是有什么奇技淫巧的东西,希望李兄能替我暂压几日,我可是好奇的很。李宽人是个明白人,一点就透,哈哈一笑说宽人明白,好东西怎么也得让公子先过过目敝号再往外卖,这银子便收的心安理得。 我让他在厅里吃茶宽坐,便去了书房。孙妙正好奇的看着摆在柜子里的一匣匣书,见我进来,忙站直身形,翩翩下拜,脸上却重新挂上了一层冰霜。 孙妙若是得罪过大人,便在此赔罪了。 非也,说起来还是我唐突了佳人。 意外的听到我的柔声软语,孙妙的眼里闪过一丝迷惑。 「我并不想为难姑娘,李秀才的死和姑娘没有什么干系,我早就一清二楚,我只是想告诉姑娘一些事情。」我不理会孙妙诧异的目光,话题一转问道:「姑娘出道三年了吧?」 孙妙点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一黯。 「是啊,短短三年就物是人非了。西子湖畔依旧柳浪闻莺,可唐解元的箫却再也听不到了。」看到她眼中的一丝哀恸,我知道她想起了唐寅,他就在今年魂归桃花庵,化作了桃花树下的一捧尘土。 「同样是一榜解元,同样吹得一口好箫,箫声里的渔夫同样清逸高远,可唐解元为何那般温柔,而王解元为何这般无赖呢?」 听我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孙妙忍不住冷语道:「是呀,孙妙真真不解大人了。」 我是为姑娘好。 孙妙顿时睁大了眼睛,「姑娘甫一出道便名震青楼,琴神孙妙的大名我在扬州都听得耳熟能详。真可谓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与姑娘往来的不是当朝权贵,就是富豪缙绅,三年来,姑娘可谓顺水顺风呀。就算有几个不开眼的登徒子,在姑娘二尺青霜前恐怕也要抱头鼠窜了。」 「不过,这风光在我看来全是假的,就像纸糊的船一样经不起风浪。」 孙妙脸上虽然依旧沉静似水,可看得出她眼里的迷惘之色却是越来越重,中间还夹杂着些许思考的目光。 我特地停下来让她思索一下我的话,看她眉头轻轻簇起,却把话题轻轻一转:「姑娘一向独来独往吧?」 她微一颌首,我一笑,「为什么非要自己行走江湖呢?苏瑾与姑娘齐名,都暂居于听月阁,凡事由听月阁出面,岂不方便?」 或是苏姐姐在籍也说不定。 是呀,姑娘并不在籍,就不必去看那些老鸨的肮脏嘴脸。一琴一剑在手,天下之大,任我逍遥,想来是没有姑娘不能去的地方喽。 孙妙听出我话里的讥讽,抗声道:「孙妙还不是被大人羁绊在苏州城,哪里也去不得!」 我一拍手,「不错!可姑娘你为什么不想想看,我为什么羁绊你,又怎么就羁绊住了你!你虽然眼高于顶,三年来得罪了不少人,可并没有得罪我;我王某人身边娇妻美妾,恐怕也不是贪婪姑娘的美貌,照理我没有理由为难你,可偏偏就是我为难了你;找你的麻烦你原也不怕,想你识得那么多的达官贵人,他们伸出一个小指头就把这个该死的九品芝麻官给捻死了,可偏偏没想到这个小小的苏州巡检却有通天本事,活生生的就把自己羁绊在这儿了。是不是觉得很冤枉?」 「冤枉吧。不过我能想的出这般阴损的招数,想来别人一样也能想的出来。姑娘三年里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姑娘自己都不清楚吧;就算姑娘自己不得罪人,姑娘的美貌也会让人生出非分之想,算一算想把姑娘从天堂打进地狱的人恐怕也不会少了,没准儿谁就想出什么阴招来。这三年姑娘竟然没出什么纰漏,那真是诸佛庇佑,可运气会一直这么好吗?」 孙妙脸上露出了思考的表情,我也不再言语,悠闲的品着雨前龙井,细细打量着正苦思冥想的孙妙。 虽然见过她两回,可都是在烛光下,而此时阳光明媚,愈显其冰容雪姿。我心中一动,她的冰雪气质真是越看越与苏瑾相仿,不知道在闺阁中是不是也像苏瑾那样一改冰冷外表,变得情热如火呢? 良久,她怅然道:「小女子省得了。江湖本是飘摇路,小女子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吧。」她话里流露出一股无奈,「只是,大人用这种方式提醒小女子,真不容易让人接受啊。」她脸上的坚冰渐渐的开裂,露出她脆弱的一面。 「不如此,姑娘怎么知道世人的奸诈?怎能看清自己依靠的那些人的嘴脸?又怎么知道我王动有通天手段?姑娘又怎么能放心投靠我呢?」我朗声笑道。 投靠你?孙妙再也无法平静下去,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模样。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你。我需要你的游走四方,需要你的结交广泛,我需要你所知道的一切和你能为我探听到的一切。 孙妙的脸顿时失去了血色,「大人要我作线人?」 「别那么吃惊,孙妙,我最多让你作三年。」我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江湖本是飘摇路,可你却不能象浮萍一样飘摇到老。当韶华不再,那些贪恋你容貌的人会弃你而去,那些你依靠的人会变得虚予蛇委,那些你从前看不起的宵小更会敲诈掉你身上的每一个铜板。可我不会,我绝不会放弃依靠我的人,也绝不会让依靠我的人受到什么伤害。」 「当然,你现在可以捧着丰厚的嫁妆找个人家嫁了。不过,年少多金,人物风流,又能与你共携琴箫、笑傲山水的人物普天下能有几个?」我眼中流出一丝温柔,「孙妙,我答应你,如果你愿意,我会在沈园留一座别院给你。」 「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我拿起书桌上的两只锦囊递给茫然失措的孙妙,「一只里面是契约书,我希望你能带着它再来这里一次;而另一只是张一万两的银票,你若是不愿意做我的线人,只要给巡检司留下一件笔录就可以离开苏州了,而这一万两银子就算给你压惊,也算谢谢你让我知道渔樵问答真的可以奏的那般精彩。」 孙妙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了竹园我还不太明了,但无暇玲珑怀着怎样的心情却清楚的写在她们的脸上。 爷,你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嘛。 不是吗?我只是把剧本的内容稍稍增加了一点而已,这样才更有吸引力嘛。你们不是也想学琴吗? 我偏不跟她学,我要跟萧潇姐学。……啊?萧潇姐,你是跟爷学的呀,那我也要跟爷学,我不仅要学弹琴,还要学吹箫! 琴你什么时候能学会爷说不准,可吹箫一个晚上爷就保证让你熟练无比。不信呀,看,玉人何处教吹箫,萧潇……一场戏谑的结果是我下决心抛开鲁卫可能出现的怀疑目光,让玲珑真正变成我的女人。于是明亮烛光掩映下的是玲珑宜喜宜嗔的俏脸,大红的湖丝对襟短袄和大红的襦裙昭示着这将是一个大喜的日子。虽然没有花轿、没有红盖头,可玲珑的脸上还是洋溢着一股喜气。 当我进入临时布置起来的洞房时,这对双胞胎已经变得娇羞无俦,没有了玉玲的沉静玉珑的活泼,我真有些分辨不出究竟谁是姐姐谁是妹妹。揽上小蛮腰,是一样的不堪盈握;探上胸前鸡头,也是一样的娇腻挺拔。只有在替我更衣的时候,玉玲才显露出了姐姐的风范,虽然已经被我剥成了白羊,可还是含羞把我最后一件内衣脱掉。 在夜明珠柔和的光线下,三具几近完美的躯体纠缠在一起,并蒂白莲般的姐妹花中间是如鱼得水的我。玉珑被我抱在怀里恣意的把玩,不时发出动人的喘息;玉玲火热的娇躯贴在我的后背,软中带硬的蓓蕾摩擦着我的肌肤,一只纤纤玉手在我的指点下和妹妹一起羞涩的抚慰着我的分身。 我的一双魔手逡巡在玉珑的白山碧水间,待她春潮泛滥,玉玲已把一幅白绫铺在了她的白玉臀下。玉珑虽是习武之人,下身却极是娇弱,甫入便雪雪呼痛,几不能胜,白绫霎时间就多了点点猩红。玉玲爱惜妹妹,忙俯身相就,却也和妹妹一般不堪采摘,片刻便已魂飞意荡,不知身在何处。我见玉珑缓过气来,放过玉玲,复与玉珑战在一处,如此似穿花蝴蝶一般,在姐妹俩娇嫩的花蕊上采来采去,最后索性让玲珑叠在了一处,从后面看去,下体相接如有鱼吻,一试之下果然奇妙无比,正是七大名器中的比目鱼吻。 老天爷真是眷顾我呀。看云雨后的玲珑已是瘫软在床上,再没有半分力气,便用白绫将姐妹俩的私处擦拭干净,那白绫上面就更多了一片醒目的图案。 海棠枝上拭新红了,我笑道。 玲珑露出温婉羞涩的表情让我雄风复起,只是她俩已经不堪再战,都连忙讨饶,我心生爱惜,便压着满腔的欲火哄她俩很快睡去了。 望着姐妹俩睡梦中恬美而满足的笑容,师父的一句话蓦地涌上我的心头,「征服者有征服者的责任」。是呀,为了我的女人,十二连环坞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了。 「太湖不会这么温柔吧?」我的目光逡巡在玲珑赤裸的娇躯上,正心有所思,屋里已幽灵般的多了一人,然后一个熟悉的赤裸躯体钻进了我怀里。〓〓〓〓〓〓〓〓〓〓下期预告 王动不经意的举措促成了日后闻名江湖的情报组织“秦楼”的诞生,不过琴神孙妙的意外离去让它一开始便遭到了挫折。 为了身边的女人,王动决意暂时抛开隐湖小筑和霁月斋,一探十二连环坞。 太湖之行似乎并不如想象的那般凶险,反倒有些旖旎,然而十二连环坞真的对王动肆无忌惮的窥视自己无动于衷吗? 王动最关心的隐湖魏柔芳踪何在?她会出现在太湖吗?太湖那个神秘妇人究竟是何身份? 春水剑派、鹰爪门相继覆灭,这股江湖神秘势力的下一个目标又是谁呢?【第三卷·第一章】第三卷·第一章 玲珑姐妹初为新妇,不良于行,而我与孙妙也有三日之约,去太湖的日子就被定在了五日后。不过孙妙第三天留书府衙,飘然而去,却与我的预料大相径庭。 「『千头万绪,不克自制』,哼,见到少爷我你还自制个头……」,我斜倚在榻上,手中是一张精致的薛涛笺,笺上密密实实的满是婉雅秀逸的小楷,还带着淡淡的胭脂气,却是孙妙临行前让侍儿明鬟送来的一封书信。 已是日上三竿,玲珑因为倦极还赖在了床上,只有无暇和萧潇在旁边细心擦拭着我的兵器,听我发出不满的嘟囔,无暇莞尔道:「爷遇上对手了。」 若不是孙妙的信中隐隐有归附之意,恐怕无暇脸上的笑意会更浓些,倒是萧潇说了一句公道话:「孙妙总算约了一个日子,一个月之后她还有没有本事再从主子身边离开还是个未知数呢。」 一个月?一个月我能从太湖回来吗? 按照我起初的设计,去太湖的只有我和萧潇,萧潇的武功虽然比我弱,可她六识异常敏锐,正是深入敌穴的好帮手;而无暇和玲珑则留守苏州,一来我怕无暇难以面对那些凌辱过她的禽兽,二来玲珑新鲜的肉体对我的吸引力实在太大,我很可能把一场剿匪行动变成了新婚燕尔的旖旎旅行。 可玉玲淡淡的一句「相思杀人」让我顿时改了主意,去就去吧,省得两下都牵挂。于是我便顾不得玲珑有破瓜之痛,抱着打不过也要逃得过的念头,逼着她俩和无暇苦练师父的轻功绝学幽冥步,可一练就发现玲珑练武的资质并不是绝佳;而无暇或许是心理受创太深,武功竟比我想像的弱了许多,眼下仅能和萧潇勉强打成平手,我不由得苦恼起来。 萧潇听出我话里的烦恼,抿嘴笑道:「玲珑妹妹毕竟刚过门,主子也怜香惜玉些吧。」 无暇的脸一红,只是斑驳的竹影正投在她的脸上,让这丝红晕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萧潇,你破瓜的时候比玲珑还小呢,我肆无忌惮的道。 萧潇只是嗔了我一眼,无暇离我近,却是给了我一记粉拳,掩口笑道:「爷,这么混帐的话你也讲的出!」 「爷你也敢打,」我捉住了那只颢腕,宽大的衣袖滑落下去露出珠圆玉润的一截藕臂,那只双龙戏珠镯上的两只毒蛇正狰狞的望着我,「原来是有帮手呀。」我轻薄的捻了一下她的小手。 她真的已经三十三岁吗?无暇明艳如少女般的容颜每每让我忘记了她年龄,我甚至怀疑春水心法是不是驻颜之功。不过,她的娇嗔更让我怀着一种异样的喜悦看她蜕变成彻头彻尾的玉无暇。 这时喜子和明珠捧着一大堆东西进来说宝悦坊的伙计把大少爷要的水靠和睡囊送来了,我这才放过了无暇,拿起一件水靠仔细检查起来。 十二连环坞在太湖浸淫了近三十年,想来定会有水道上的好手,我便早早做好了打水战的准备,先是让何定谦特地为我打造了五把分水峨嵋刺和两把小型飞鱼叉,又在宝悦坊订做了五套虎鲨皮水靠。 「好手艺!」我摸着虎鲨皮的水靠叹道,宝悦坊不知采用了什么方法进行硝制,水靠既轻且薄又有弹性,摸起来就像女人的肌肤一样滑腻。让喜子端来一盆水把水靠一浸一出,竟是滴水不沾。 「真是技艺有专精啊!」我赞道,不过脑海里却闪过四女穿着水靠的模样,那该是四条美人鱼吧。嘿嘿,太湖,你还真让人向往呀。 「玲珑,赶快给我起来,爷要操练你们。」 我忙着给玲珑恶补武功,南元子又找来一个老渔夫指点了一番湖上生活的要领,忽倏间五日就过去了。期间我日夜兼程去了一趟杭州,给宝大祥送去了二十万两银子,只是殷二姑娘去了应天,并没有见到。出面的是她姐姐殷大姑娘和她丈夫,殷家似乎已经隐约把我当成了女婿,也可能着实需要资金,便不客气的把钱收下来。 苏州城里依旧很平静,鲁卫的手下每天在官道码头、酒家客栈盘查,并没有查到什么可疑的人物,春水剑派和十二连环坞的名字也渐渐的从人们的嘴里消失,彷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大江盟齐放一路人马自从到了镇江就再也没有了踪影,而齐小天和魏柔更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只有宫难一行人大张旗鼓的到了鹰爪门宁波分舵,尽管那里已经没有半个鹰爪门的门人了。鲁卫虽然不时的接到木蝉从杭州转过来的消息,可有用的一点都没有。就在这诡异的平静中,我带着萧潇、无暇和玲珑进入了太湖。 「『金碧芙蓉映太湖,相传奇胜甲东吴』,古人诚不欺我!」 进入湖区已经三天了,走过了大小十余个渔村,并没有得到半点十二连环坞的消息,那些质朴的渔民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是一脸的茫然。虽然我知道十二连环坞一定就躲在太湖的某个角落,可心情却还是不由得渐渐松懈下来,三桅乌蓬船在欸乃的浆声中缓缓前行,我便浏览起湖光山色来了。 「大官人的诗我不懂,」船尾的船娘陈氏笑道,「不过『七月七,梅鲚齐』,大官人可有口福了。」 船家是鲁卫介绍的,说船娘陈氏颇有侠气;又告诉陈氏说我是个秀才,带着家眷畅游太湖,顺便做做湖珠生意。几天下来,我才知道这本不是一条普通的渔船,母女四人平素里打渔的时候少,慰籍那些出湖的渔夫时节多,就连船舱都是按画舫设计的。不过想来鲁卫有话交待,我银子给的又足,她们变得本分了许多,虽然依旧和过往渔船上的渔夫们打情骂俏,但也仅此而已。 是吗?我随口应了一句,船娘的技艺并不在厨上,做出来的湖帮菜便只占了一个鲜字,还是无暇和萧潇的手艺出众,满足了我的口腹之欲。 「过七月七了吗?」玉珑讶道,变成了女人的她风情无俦,就连易容都遮掩不住眼角的妩媚。 萧潇噗哧一笑,出发那天就是七夕了,忘了乞巧是不是? 七夕已经过了?看来十二连环坞还真让我感到了压力,连文魁星的生日都忘了。回头看玉珑脸上露出懊丧的表情,便调笑道:「乞巧不过乞福、乞寿、乞子而已,跟了爷,福寿双全你是跑不了啦,不过这儿子嘛……」我一把搂住她,手探上她胸前挺拔的突起,「还得要爷多疼你才行呀。」 玉珑扭捏了两下便很快瘫软在了我怀里,脸上泛起的陀红应该不是因为旁边还有其他三女而害羞,反而是春情涌动。这小妮子几天下来便被我调教的食髓甘味,越来越禁不住我的逗弄。 「我要帮玉珑乞子。」 玉珑火热的娇躯让我心中忽地燃起了一股欲焰,我抱起她便向里仓走去,毕竟三日未近女色对我来说实在很少见。玉玲嗔了我一眼,我伸手连她一齐拉进了怀里,意气风发的道,玉玲,爷也送你一个儿子吧! 船家母女四人的吃吃笑声并没有打断我和玲珑的胡天胡地,当姐姐婉转承欢的时候,妹妹便用娇腻的双峰搡拿着我的后背;而妹妹迎接着我重击的时候,姐姐就用香滑的舌头舔遍我的全身。七大名器中的比目鱼吻因为合演的时间还短,根本不是我独角龙王的对手,杀伐的结局照例是一面倒的征服。 「爷,给……我,嗯~」,玉玲再也压抑不住那高亢的呻吟,一阵剧烈的颤抖后和妹妹一样瘫在我的身下,原本死命箍着我的双臂和双腿此刻全落在了榻上,彷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我抽干似的,只有下体还在一下一下的蠕动收缩着。 「萧……」我习惯的想喊来萧潇,只有她才能让我的欲火彻底宣泄,可突然想到如果萧潇过来,外面就只剩下无暇孤零零的一个人,心中一动,那个已到嘴边的「潇」字便被我咽了回去,目光又重新落在了玲珑身上。 高潮后姐妹俩香汗淋漓的身子染上了一层红晕,久而不退。玉玲蜷在我怀里,我怒目圆睁的分身正顶在她小腹上,她敬畏的摸了摸,小声道:「我和妹妹真没用,爷,要不叫萧潇姐来吧。」 萧潇来了,无暇岂不孤单? 玉珑不言语,只是慵懒的握着我的分身,有一下无一下的抚弄着它。她应该听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不过对于无暇新的身份她恐怕还没有完全适应,内心天人交战,脸上便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陈娘子,你真是越来越风骚啦!」、「陈娘子,我帮你摇撸,你帮我放放水好哇?」,仓外传来一阵放肆的笑声,该是又有一条渔船驶过。 「日你娘去,老娘今天有客人!」,陈娘子露出豪放的一面。 「哈哈,还是日你吧,像上次再加上珠娘我就更爽了,噢噢!」对面船上的那阵怪叫声渐渐的远了。 「没道理,怎么会这样?」玉玲呢喃的声音里有些惊讶,我知道那是为了珠娘,而珠娘正是陈娘子的大女儿。 「这天下哪来那么多道理可讲!十二连环坞屠杀春水剑派的时候跟你讲过道理吗?有道理可讲吗?那我怎么没看见江湖上有哪个门派出头替春水剑派讲讲道理!大家都是说一套、作一套而已!」我抚弄着她的一头乌发,「要是讲道理,你娘刚过世,我怎么也得过上几个月才能娶你。」 可我娘她没…… 玲珑你们要明白,如果不想让你娘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么无暇就只是你们的表姐而已。我的目光严厉而又坚定。 等我从里仓出来的时候,陈娘子母女看我的眼神便大不相同,陈娘子笑道,看不出大官人白净净的一个书生,倒是个欢场上的一员猛将。 正说话间,又有路过的渔民过来搭讪,陈娘子照例回绝了他们,而我心中却忽的一动。 那些进了太湖的恶人或许会被眼前的美丽景色所感动而改邪归正了,可人性却不会改变,他们一样需要女人,如果一入太湖便要终老于此的规矩在以前还有约束力的话,那么这些恶人们该怎样发泄自己的欲望呢? 「陈大姐,湖区像您这样的花船多么?」我终于发现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情报来源。 多,光是苏州府地界上就有七八十条。我这船还算小的,大的有十几个姑娘呢。 那客人哪? 「还不是那些打渔的!」小女儿爱娘望着我,目光大胆而火辣,并不顾忌一旁的萧潇和无暇,「我们可碰不到大官人这样的客人,若是遇到了,就算拼了性命也要让大官人快活。」 「就没有些特别的?」我笑着捻了她脸颊一把问道。说起来爱娘是典型的江南水乡的小姑娘,生的水灵灵的,常年的湖上生活又练就了一副婀娜的身材,倒真有几分姿色。 「那得问我大姐。」话音甫落,爱娘就被大姐珠娘按住一顿乱打,闹了半天,珠娘才有些疑惑的道:「有是有,不过大官人问这儿干嘛?那些人看着可不像好人。」 我心头一喜,脸上却没显露出来,只是淡淡的笑道:「来湖区的不外贩渔、贩药和贩珠,能不碰上同行最好。」 「他们不是买卖人。」,珠娘摇了摇头,「只是他们虽然也打渔,可总觉得和旁人不太一样。」转头问陈娘子,「娘,上次那个叫老杜的好像就在前面的栗子湾吧。」【第三卷·第二章】第三卷·第二章 栗子湾是我三天来见到的最繁华的港湾,蜿蜒伸进陆地深处的水道里停满了三桅、五桅的渔船,星罗棋布的煞是壮观,落日的余辉染红了天上的白云也染红了船上的白帆,悠扬的渔歌参差起伏,倒真有些渔舟唱晚的味道。 听陈娘子说这里离著名的渔区和湖珠产地东山水道特别近,是渔家歇脚和渔贩子聚集的好地方,而旁边的栗子镇也就顺理成章的发展成了湖区数一数二的大镇。 离栗子镇还远,就隐约听到呼三喝六的笑声,笑声里还裹着断断续续的丝竹声。进了镇子,和我看到的其他渔村截然不同,二层的青瓦白墙小楼随处可见;街道虽不宽,却是青石铺面;两旁酒肆茶馆林立,酒旗招展;街上熙熙攘攘,小贩走街串巷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彷佛进了无锡城一般。 「爷,今天就住这儿吧,都两天没好好洗个澡了。」玉珑站在一家叫做「仙人居」的大客栈门口央求道。 虽然出发的时候我就定了规矩,晚间要么在野外宿营,要么就睡在船上,野外寂静,而船上有人守夜,容易发现敌情。 不过正值七月,酷暑难耐,我身上也极不爽利,犹豫了一下,看行人中不乏穿绮披罗的,我们一行人看着并不扎眼,便点头称是。 四女自是喜动颜色,知会了在附近一家南货铺子里大肆采购的陈家母女一声,便进了客栈。 客栈竟然要路引让我多了一份安全感,不过我不想再给十二连环坞来了解我的机会,路引便换了假名,扬州的王动变成了苏州的李佟。 「李爷,现在是鱼汛,小老儿也变不出那么多的上房。您将就些吧,这可是小店最后一间客房了。再说独门独院的,您和太太们也安静,虽然贵了些,十两银子一个晚上,不过小店可是包吃包住呀。」 偏在仙人居一隅的小院一如老板说的僻静,满院子的翠竹和芭蕉更添了几分幽雅,屋子里的摆设也很精当,问过伙计才知道这本是老板的住处,一到鱼汛时节,便腾出来暂做客房。 「这院子也不随便租,老板看上眼的才能住进来呢。」伙计边把两张短榻上铺上被褥边道。 我知道女人们要好好清洁一下自己了,若是没有无暇,我很可能和萧潇、玲珑就地来一场兰汤大战,可现在我只好找了个借口跑到了客栈附属的酒楼里。 登楼望去,栗子镇炊烟袅袅,灯光点点。「这等繁华的处所,十二连环坞想来不会放过吧。」我心中暗忖,栗子镇商贩云集,不仅是个做买卖的好地方,打探起消息来也很便利。 不过转念想起少林武当两次进剿的记录,提及这里的时候都是一笔带过,是他们疏忽了,还是十二连环坞在这里隐藏的太深? 叫来伙计,塞给他一块碎银,便问出了镇上的风月,栗子镇上大大小小三十多家勾栏院,龙头却是两家,牡丹阁与秦楼斗了十几年依旧不分轩轾。 怎么是两家?我心下狐疑,难道十二连环坞并没有渗透到这个行业?否则以它的实力做后盾,怎么会有第二家和它竞争? 「那赌馆呢?」我问伙计。 伙计笑着说:「牡丹阁和秦楼就是镇子里最大的赌馆,那里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大爷您这身份去这两家最合适不过了。」 出了仙人居,沿着伙计指点的方向一路向东,走不过百步,就看见张灯结彩的两座大院沿着街道的南北两侧相对而立。 街南院子里一眼便可以看到一座巨大的三层回字高阁,雕梁画栋,最上层有一圈精巧明廊,明廊正中的匾额上写着「牡丹阁」三个大字,笔力浑厚,像是出自名家之手。 而街北院子里同样耸立着的却是两座三层塔楼,楼似宝塔,犄角相望,两楼之间有悬在半空中的回廊相连,楼顶青旗漫卷,隐约看到上面绣了一个「秦」字。 两家门口各站着四五个腆胸露肚的壮汉正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望着,不时有龟奴嬷嬷迎来送往着进进出出的客人。 「好大的手笔!可栗子镇会有这么多豪客吗?」在这种小镇上看到如此规模的妓院让我有些吃惊,不过想到川中建昌那些木材商人们的豪奢,我便释然,抬腿往街北走去。 秦楼的护卫们在给我一张笑脸的同时,也没忘抛给对手一个得意的眼神,殊不知我选择秦楼,只是因为讨厌牡丹的媚俗而已。 「大爷,里面请!」一进大门,立刻就有龟奴过来,提着灯笼在前边引路。 「您是头回来吧?想找个姑娘,还是想试试手气?……找姑娘呀,小金宝、白芙蓉、陆秀林那都是本地有名的红姑娘,……谁最红啊?当然是我们东湖花魁庄青烟庄姑娘啦,大爷您要找她?那怎么也得提前个五六天约好了才行,今儿找她可不成了。……还是小金宝吧,她的口技可是太湖一绝,大爷您不去试试?」 在勾栏院里纵横了多年,我自然知道每个龟奴都有自己相好的姑娘,有客人总是先往她们房里领,便对这龟奴头里说的几个姑娘都不置可否,只一味的浏览起院子的风光,秦楼的布局正如它的名字一样颇有些雅意,水榭亭台、假山怪石掩映在花树丛中,和苏州的快雪堂十分的相似。 龟奴有些摸不着头绪,支吾了半天才道:「要不……去庄姑娘的妹妹紫烟姑娘那儿?她方才刚刚赶跑了几个无赖客人,正生闷气呢。」 说话间他转过头来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我一番,原本有些犹豫的语气突然变得轻快起来,「瞧大爷您这模样,还真是紫烟姑娘喜欢的那种哩。」 哦?青楼里的姑娘敢赶客人出门,定是有些出色的本事,我好奇心一起,吩咐龟奴:「就这个庄紫烟了。」 曲曲折折来到庄家姐妹的别院,东西厢房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东面华灯高挑,浪声谑语不绝于耳;西面只是一灯如豆,显得冷冷清清。 站在西厢房门口一个管事模样的四十多岁妇人看到了我们,忙一路小碎步的赶过来拦住了去路,也没正眼看我,便数落起那个龟奴来:「死阿四,你死脑筋呀!紫烟姑娘正在气头上,你怎么又带客人来啦?!这不是惹她……」她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一呆,嘴唇蠕动了两下,剩下的半截话活生生咽了回去。 她看到的应该是另一个我,师父的不动明王心法最能变幻人的气质,此刻的我彷佛是月色下一根高傲的孤竹,空灵飘逸,正和冷寂的西厢遥相呼应。 「梅娘,让客人回去吧,今儿紫烟不见客了。」西厢传来一个柔美的声音,在东厢的笑语声中,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我心头顿时一荡,「好一声靡靡之音!」普普通通的一句话竟说得如此荡气回肠,就算是苏瑾在床上宛如天籁的呻吟好像也没有这般销魂蚀骨,我的不动明王心法竟活生生荡出了破绽。 她是庄紫烟吗?我的目光忍不住投向西厢,那里还是一片寂静,寂静得让我恢复了冷静,一丝疑虑渐渐浮起,正在气头上的庄紫烟怎么会发出这么柔美的声音?西厢里的女人究竟是谁?我心中猛的升起一股一探究竟的念头。 我不理会诧异的梅娘,径直向西厢走去,边走边漫吟道:「『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在下要见紫烟。」 我的声音正如明月星光,清朗无双,和着竹叶的唰唰轻响,自有一种独特魅力,就连东厢的笑声都一下子没了,一时间院子里鸦雀无声。 我并没有得到主人的同意便推门而入,对付这些勾栏院里的头牌首先行事就要出人意表,况且我的行动还隐含着诸多的含义。 屋子布置的很简洁,看起来便一览无余。外屋是一个满脸诧异的俏丽小丫鬟,而里屋一盏麒麟灯旁,一个二八少女正转过头来,烛光映在她沉鱼落雁的脸上,分外的动人。 轻轻簇起的蛾眉下是一对会说话的明亮眸子,正既吃惊又好奇的望着我,目光里还夹杂着些许责备,彷佛在怪罪我的不告而入。 苏瑾? 我心头猛的巨震,这少女的模样竟是这般的熟悉,以致在那一刹那我似乎觉得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候的苏瑾应该就是这副模样吧。等定下心神,才发现她与苏瑾的不同,她更娇小,神态也更顽皮。 「庄紫烟?」 我胸中涌起的波澜让我几乎忘了我进来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寻找那声音的主人,而屋子里的两个人看起来显然都不是我要找的。 那少女并没有搭话,眼中反而闪过一丝迷惑,「你不是栗子镇的人,我没见过你,你是贩鱼的吗?」 不待我回答,她便轻轻嗅了一下,蝤首轻摇道:「你身上没有鱼腥气,也没有药材的味道,你是贩珠的吧。」少女一边抚弄着抱在怀里的一头肥大波斯猫一边随口揭开了我的假身份。 我并不惊奇她嗅觉的敏锐,倒是有些困惑她的声音,她的声音虽然也多是少女的清脆,却藏着一股亦幻亦真的磁性,听起来陡然多了几分成熟,倒和方才听到的声音有些相像。 我无暇去责怪她话里并没有使用敬语,眉头一皱,问道:「方才是你吩咐梅娘吗?」 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清纯的脸上突然冒出妖媚的表情,「公子爷,您方才也不敲门就进来,可吓煞奴家了。您摸摸,奴家的心现在还怦怦直跳呢。」说着,捧着胸口,媚眼如丝的望着我。 「没错,就是她。」少女陡然一变的声音让我心中一阵起伏跌宕,她绝世的容颜加上荡人心肺的靡靡之音,竟有着不输于萧潇玉女天魔大法的魅力。一丝疑虑掠过我的心头,是这个庄紫烟天生烟视媚行,还是另有妓家绝学?这小小的栗子镇怎么会有这般出色的人物? 可能是我并没有依言走过去让庄紫烟有些困惑,她眼里竟有些幽怨:「傻哥哥,你倒是过来呀~」她娇嗔道。 我没有理会她,反到坐在了外屋的官帽椅里,吩咐小丫鬟给我倒茶,我知道我走过去的结果,苏瑾当初就是这样突然一下子翻了脸。 小丫鬟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犹豫的望着庄紫烟,庄紫烟的眼里多了一层惊讶,蛾眉轻簇,「你这人倒也奇怪,没让你进来,你偏进来;让你过来,你又拿把起身份来了。你是不是读过几天书呀?就是读书人花样多!」 「我奇怪吗?」我反击道:「勾栏院里求的不过是个客人欢喜,你竟然赶跑了客人,你岂不更奇怪!」 「呸!」庄紫烟轻啐了一口,脸上涌起一层薄怒,「什么客人,一群下流坯子而已!」 听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忍俊不止,「下流?到青楼来的哪一个不下流!」 庄紫烟想来也知道我说的没错,却不肯输口,瞪了我一眼强辩道:「什么青楼青楼的,我们这儿可是秦楼!」那样子分明是说在我们秦楼,要是看客人不顺眼,就可以立马把他踢出楼外,你想不想试一试呀? 「我真不知道秦楼和青楼竟然有这么大的差别!」看她不讲理的模样正是少女的本来面目。我忍不住笑道,「不过,不管青楼也好,秦楼也好,客人来了,总该上盏茶吧。」 庄紫烟噗哧一笑,吩咐小丫鬟:「双成,给他倒壶茶来。」 转头嗔了我一眼,道:「你倒是厚脸皮,也好,姑奶奶今儿气不顺,你就陪我说话解闷儿吧。」 她的一颦一笑竟是媚态横生,别有一种异样的魅力,饶是我身边美女如云,此刻也有些心动,不过听她的口气,似乎我并不是来嫖她的嫖客,而是如同她怀里的波斯猫一般,只是一个逗她开心的宠物而已,而主人的好脸好像已经是对身为宠物的我最大的恩赐了。 既然在她心中并没有客人这个观念,我索性就不作这个客人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倒茶吧。双成,那可是王母娘娘的丫鬟,我敢使唤吗?」说着便站起来满屋子找茶叶,乘机观察屋子里有没有可疑之处。 「我像王母娘娘吗?」 「怎么不像,王母娘娘也有年少的时候嘛,总不能一生出来就七老八十的一副老太太模样,要是那样,玉帝那个老淫贼能娶她吗?」 庄紫烟咯咯笑了起来,「我是王母娘娘,那你是谁呀?」 「我自然是周穆王喽。」接过双成递过来的茶包,我边笑边打开它,里面的茶叶银白隐翠,卷曲成螺,竟是上等的吓杀人香。(注一) 「你倒奢侈!」 看到这种价比黄金的上等贡茶我心头不由一动,就算这里是产区,吓杀人香也是价格不菲,秦楼如此待客,当得上豪奢二字,看来这秦楼的实力还真非同小可。 「寻常人我才不给他吃这茶呢。」庄紫烟撅起小嘴不满道。 「哦?王母娘娘对周穆王还真优容有加呀!」我调笑道,转头吩咐双成去煮壶开水。 「周穆王、周穆王的,他是谁呀?」庄紫烟脸上有些困惑。 其实听到她的话,我比她更困惑,我知道妓家要培养出来一个名妓来下的心血不会比师父把我培养成个淫贼少多少。 名妓要会吟诗作对,懂得琴棋书画,怎么会不知道王母娘娘和周穆王的瑶池相会? 她的师父都教她些什么?难道只是教给她那靡人心智的话语声? 我只好给她讲起了王母娘娘的来历,讲起了周穆王的文功武治,也讲起了旖旎的瑶池相会。 当讲到「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的时候,她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哀愁,自言自语道:「穆王何事不重来,他为什么失约不来呢?」 「『将子无死,尚能复来』,可人生自古谁无死?」她的哀愁竟然也感染了我,在酷暑中我似乎觉得有股秋意。 不知不觉外面已是月斜河倾,对面东厢的灯笼早已熄灭,隐约传来的是诱人的呻吟,就连下杀人香也冲了五六回,淡的没什么味道了。 「走也!」 看到庄紫烟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个清倌儿,想留宿要一套烦杂的手续,不是一天二天能够如愿的,而像苏瑾那样出门在外的好机会并不是常常能遇得到,所以该是我告辞的时候了。 再说我已经初步达到了来秦楼的目的,看庄紫烟就能想像出她姐姐庄青烟的风情,秦楼主人能训练出这么两个出类拔萃的顶尖人物,显然绝非等闲之辈;而就连一个丫鬟都知道下杀人香的冲泡方法更让我清楚秦楼绝不一般。我正盘算着明天要不要来,庄紫烟已经发出了邀请:「王母娘娘明天要见周穆王!」 等我出来的时候,梅娘竟还站在门口,只是脸上堆满了笑容。 「好久没听到紫烟姑娘的这么开心的笑声了,大官人,明天您可一定要来呀!」她话里带着一股疼爱,就像疼爱自己的女儿一般,甚至连我塞给她的五两银子她都不要,只是央求我明天一定要早儿些来。 等回到仙人居,萧潇她们等的已是心急如焚,萧潇更是全副披挂,看模样像是要去出门找我。见我进来,四女俱抛过来一阵白眼。 说是看看就回来,可好,都快三更天了,爷也不想想我们该有多急! 「急什么?少爷本就是秦楼楚馆的克星!还怕她们吃了我吗?」我脱掉了衣服,赤裸着身躯钻进了浴桶,羞得无暇急忙转过头去,轻啐了一口,脸上顿时多了一道绯红。 我却不想放过她,「无暇,江湖上有把声音当作武功的吗?」 无暇只好转过身来,嗔了我一眼,道:「怎么没有!少林寺的佛门狮子吼就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排名前五的武功!」 「不不不,」我连忙打断她的话,「不是男人们练的,而是女人练的用来迷惑男人的那种。」我问道,看一旁帮我搓背的萧潇脸上沁出了细小的汗珠,便让她脱了衣服进来和我一起洗。 这该是无暇第一次看到萧潇的裸体,她的目光就像在江园的玲珑一样,很快落在了萧潇乳尖上的那只乳环上,只是她的目光突然多了一些异样的东西,似乎是又害怕又向往,连说话都有些不太顺畅,直到萧潇的娇躯沉到水下,她才变得正常起来。 「女人、声音?嗯……多情门,听说几十年前多情门好像有种功夫……像是爷说的那种,可它早就灭亡了,那功夫也该失传了。当今武林,以女子为主的门派,只有隐湖小筑、春水剑派和恒山派三家,而这三家应该都没有这样的武功。」 言及春水剑派的时候,无暇有些伤感,却不再是苦大仇深的模样,想来她和玉无暇这个角色的融合程度越来越的人格已经完全分裂了。 「那魔门呢?」我边问边把萧潇的身子向上托起,让她的那对玉乳浮出水面,从无暇那里应该正好能够清楚的看到我抚弄萧潇乳环的手,而我却紧盯着无暇的双眼,想从她眼神的变化来证实我的判断。 无暇眼珠果然又是一缩,像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把目光从萧潇的乳环上移开,但很快就又重新落在那上面,两腿也渐渐的开始并拢起来,我拉了拉乳环,无暇的瞳孔便猛的放大,而我故意用手掌盖住乳环,她眼中便有些怅然。 无暇竟然爱上了乳环?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听萧潇讲十二连环坞对她身子的摧残,她应该对乳环满怀恐惧才是,怎么会是相反的结果? 不过,我没有时间再去考虑了,玲珑虽然没有发现无暇的异样,却被我的动作惹得嘴里直嚷嚷热,我只好让萧潇出去换了她俩进来。 「啊对,魔门。」无暇这才清醒过来,「记得太师祖的笔记里曾经说过,魔门有两大惑人心智的武功,一是天魔销魂舞,而另一个就是天魔吟。」 哦?我精神一振,又有些迷惑,天魔销魂舞和天魔吟,好像就连鲁卫也没有提起过,春水剑派怎么会有它的记录? 无暇似乎看明白我脸上的表情,便解释道:「据说身怀这两样绝技的『多闻仙子』虽然是当年魔门七大高手之一,却是矜持的很,从不对男子使用这两样绝技,而第一次用上派场就被太师祖击败了,因此江湖上除了隐湖小筑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魔门有这么两样武功。」 我一皱眉,这等重要的情报难道春水剑派就私自藏匿了下来,并不知会其他门派一声? 魔门可是武林的公敌呀! 无暇的脸腾就红了,支吾了半天我才听明白,原来她的太师祖在回到春水剑派三个月后,竟意外的嫁给了一个浪荡子为妾,最后还被他转卖给了妓院,成了一代名妓,而春水剑派则在她离开门派的时候就宣布了她的死讯。 玲珑似乎也是第一次听到门派的秘辛,不过因为我的大手一直在她俩的娇躯上游走,她俩的注意力大多在我的身上,脸上便没有太多的惊讶。 而我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太师祖败了,不过这样也好,你太师祖总算明白了自己究竟喜欢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心里暗忖,这春水剑派还真有诈死的传统哩。 无暇闻言,若有所思良久,在我将玲珑逗得不克自制的时候,突然冲我嫣然一笑。【第三卷·第三章】第三卷·第三章 第二天我一到秦楼就明白了梅娘为什么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一定要早些来。 「大官人,您可算来啦!」梅娘从拥挤的人群中钻了出来,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彷佛我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似,「您要是再不来呀,老身死了心都有!」 院子里足足站了五六十号人,把院子挤的满满当当的。听梅娘这么说,一百多只眼睛顿时齐刷刷的落在了我身上,「就是这小子吗?好像也没长着三头六臂呀?为什么紫烟会看上他?!」「人家是小白脸嘛。」唧唧喳喳的议论也渐渐多了起来。 我不喜欢自己像是江湖把戏人手里拴着的猴子似的被人看来看去,特别是这些目光并不那么友好,而听他们的对话,似乎眼前的场面完全是因为我的缘故,一皱眉,道:「梅娘,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吗?」 梅娘是个出色的演员,先看看我,又看看那群衣着光鲜的汉子,一跺脚,埋怨我道:「就你大官人稳当,告诉您早些来吧,您偏不听,瞧,您不来,人家可来了。」说着眼睛一瞥。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立刻发现这群商人中有十来个有些特殊,虽然也是穿着绫罗绸缎,两眼却透着一股剽悍,见我望过去,其中一个粗壮汉子恶狠狠的道:「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挖了你的眼!」 「老兄,你还真说到我心坎上了。」我不由得噗哧一笑。 众人哄笑,那人脸皮一下子变得通红,蠢蠢欲动间,旁边一人拉住他,问我道:「听说你要给小庄姑娘开苞?」 哦?会有这等好事?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而梅娘已经在旁边骂起来说是哪个天杀的造的谣,又说好在大官人来了,不信可以问他。 我一皱眉,「梅娘,既然大家都知道了,瞒它作甚!」明白自己被人当成了挡箭牌,我心里便一阵不痛快。 看来她早知道早晨会来这么多人,却不告诉我,其心实在可诛,说什么也要让她吃点苦头。 一句话引来群情激愤,就是梅娘也是一脸的愕然,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只有几个脑筋灵光的看我似乎并不像来替人开苞的模样,方才说话的那人便狐疑道:「这是真的吗?」 「我说不是真的,你相信吗?」 那汉子飞快的摇摇头,倒让我觉得他似乎并不在意我话里的真假,果然他已经振臂高呼起来:「走,找李六娘去!老子在小庄身上花了好几千两银子,却让这个小白脸拣便宜!他妈的不给老子一个交待,老子烧了她的秦楼!」 我一下子便明白这汉子竟是故意来生事的,不过对我来说这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我正琢磨怎么来一探秦楼的实力,就有人来找它的麻烦了,我倒要看看秦楼如何应付。 众人正待往外走,却听院外传来一阵女子撩人的笑声,「胡老三,区区三千一百两银子就想取走紫烟的元红,你是不是想好事想疯了?」 那柔媚的笑声让院子顿时安静了下来,因为这声音和庄紫烟极其相似,都有一种销魂魅力。 我知道该是庄紫烟的授业嬷嬷到了,回头一看,果然见一个风姿绰约的中年妇人逶迤而来,后面还跟着八个保镖模样的壮汉。 这妇人的容貌并不十分娇美,可她脸上的表情却似乎在不断的变化,而每一次细小的变化都让她的容颜看起来更加完美,随着她越走越近,她几乎幻化成了一个绝世的仙子,而之前的那些景象彷佛都是我的错觉。 「惑心术」?我心头蓦地一怔,这难道就是妓家的绝学「惑心术」不成?我只是听师父说起过它,却从未见识过,嘿嘿,这小镇真的是藏龙卧虎呀! 胡老三立刻变得期期艾艾起来,「六娘,我……我,」他转眼看到了我,口齿才伶俐起来,「那这小子呢?我胡老三在栗子镇十年,从来没看见过他,怎么一来就要摘现成果子?」 看来这妇人就是秦楼的主人李六娘了。梅娘过去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六娘笑道:「胡老三,人家公子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就当了真,亏你还在道上混了十几年!」 「六娘,昨晚在下在青烟姑娘那里,看这位公子三更天才离开青紫别院,这可和紫烟姑娘的性子不太相符呀,胡三哥的话未必就是空穴来风。」胡老三背后一个白净的汉子平静的道,只是他的话是说给李六娘的,眼睛却看着梅娘。 胡老三原本有些萎靡,闻言胸脯一挺,不住的点头。 原来这才是正主,我和李六娘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白净汉子,他不得不对上了李六娘的目光,不过很快把眼珠一转,目光落到了我身上。 「这位朋友面生的很呀。」李六娘媚笑道,「最近还真是八方风雨汇秦楼呢。」 她的笑声里充满了诱惑,那白净汉子眉头一皱,似乎在抵挡心魔,却没能坚持住,一拱手,说出了告饶的话来:「六娘勿怪,在下不过是替朋友说句公道话而已。」 李六娘的笑声连我都有些心旌摇曳,我蓦地想起无暇昨晚的话,「难道这是魔门的天魔吟?」我心中暗忖。眼看这争端就要在李六娘的魅力下化解于无形,我知道该轮到我推波助澜了。 「六娘休要怪罪这位朋友,因为胡老三说的本来就是实情。」王母娘娘见周穆王,你当就是吃吃酒、喝喝茶那么简单吗?这一记栽赃倒也不会冤枉了庄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