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道:“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眼下燕子矶大营里正有六万江北军在整训,这六万人马可都是高杰、刘良佐、刘泽清三人的旧部,万一他们听说左良玉起兵的消息之后唆使旧部响应,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吕大器悚然道:“阁老顾虑极是,这三个是应该小心提防。”“光提防还不行。”孙传庭道,“老夫地意思,是给他们按个罪名关进大狱!”吕大器皱眉道:“可是给他们安个什么罪名呢?”“这还不容易。”钱谦益阴笑道,“左良玉不是起兵造反了吗?就说刘良佐他们是左良玉的同谋,这罪名不就有了吗?”孙传庭欣然道:“就按钱阁老的意思办吧。”“好。”吕大器点了点头,恭声说道,“老夫这就去知会张溥,明天早朝地时候安排几个御史把这件事捅出来,再让东林复社名下所有的御史言官去罗列罪证,最后由门下和牧老出面把三人地罪名给坐实了。”“嗯。”孙传庭欣然道,“有劳钱阁老和吕阁老了。”“告辞。”“告辞。”计议已定,钱谦益和吕大器便辞别了孙传庭,分派东林复社的御史言官张罗栽脏陷害的事情去了。钱谦益和吕大器前脚跟刚走,赵信后脚跟就进了阁老府。进了书房,赵信向孙传庭啪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朗声道:“卑职参见阁老!”孙传庭摆了摆手,凝声道:“赵总兵,左良玉已经起兵造反了。”赵信道:“卑职也是刚刚接到消息。”孙传庭点点头,又道:“王朴有话要老夫转给你。”赵信啪的又并拢了双腿,大声道:“卑职恭听侯爷训谕。”孙传庭道:“王朴让你严密封锁燕子矶大营与外界地联系,尤其不能让大营内正在整训的六万江北军与外界有任何接触!安排妥了之后,你再带两万中央军星夜赶赴安庆去接应唐总兵!”赵信朗声应道:“是!”孙传庭又道:“还有,王朴特别叮嘱老夫要把接下来地几句话原话转给你:就算左良玉带着天兵天将来攻,你也得把安庆给守好了,一个月之内安庆要是失守,老子就拧下你的脑袋当球踢!”赵信昂然应道:“是!”“去吧。”孙传庭挥了挥手,和声道,“王朴这臭小子说话虽然难听,却也在理,安庆就拜托赵总兵了。”赵信离了阁老府,一回到燕子矶大营就下令戒严,营内所有将士谁也不准单独行动,就算是上个茅房也至少得有三人相伴,还加派了比平时多十倍的巡逻队严密巡视大营四周,就算是一只耗子也严禁出入。下了戒严令之后,赵信又把手下的几个参将召集到了他的总兵行辕。赵信凌厉的目光逐一扫过几位参将脸上,沉声说道:“诸位,本镇刚刚接到消息,左良玉已经起兵造反了!”这几位参将都是王朴从大同带出来的老兵,不狼身经百战的战将了,听到这消息一个个居然脸色如常,没有丝毫吃惊。赵信道:“本镇将带两万中央军去安庆接应唐总兵,我们的任务是守住安庆至少一个月,侯爷说了,安庆要是在一个月内失守,他就拧下本镇的脑袋当球踢!不过,在侯爷拧下本镇脑袋之前,本镇会先把你们几个脑袋拧下来!”听到这话,几位参军刷地站了起来。赵信厉声喝道:“都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几位参将轰然回应,“一个月内安庆要是失守,将军就拧下我们地脑袋当球踢!”PS:这章晚了些,不好意思,另外再说一次,打赏那玩意大伙别打赏了,心意剑客领了。正文 第241章 把持朝政次日,天色才蒙蒙亮,文武百官就在内侍的引领下分别从东华门、西华门进了宫城,隆武帝虽然年幼,却把崇祯帝勤政的优良传统保持了下来,等百官依序走进奉天殿的时候,他已经早早坐在龙椅上了。自古只有百官等候皇帝,从崇祯帝始才有了皇帝等候百官的先例。文武百官依序跪倒丹墀之下,三呼九叩之后才起身分列两班,司礼监掌印太监张子安上前一步尖着嗓子喊道:“万岁有旨,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万岁。”张子安话音方落,新晋应天府尹瞿式耜出班奏道,“臣有本奏。”原应天府尹魏大本已经升任右佥都御史,外放福建巡抚去了,瞿式耜刚刚接的班,这家伙虽说不是东林党人,却与东林党有很深的渊源。隆武帝肃手道:“所奏何事?”瞿式耜肃然道:“臣于昨夜抓获两名奸细,拷打之后惊悉一桩惊天阴谋,兹体事大,臣不敢妄下决断,还请万岁圣裁。”隆武帝悚然道:“什么阴谋?”瞿式耜沉声道:“有人要造反!”“什么?”隆武帝终究年幼,听说有人要造反顿时龙颜大惊,失声道,“谁,谁要造反?”瞿式耜道:“宁南侯左良玉,还有朝中几位勋戚与之暗中勾结!”“胡说八道!”瞿式耜话音方落,与左良玉关系不错的高弘图就出班反驳道,“宁南侯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么可能造反?”瞿式耜微微侧头以眼角余光望向了站在文官班首地钱谦益。钱谦益笼在袖中地右手忽然伸了出来。做了个手刀下切地手势。瞿式耜心领神会。立刻跪地奏道:“万岁。不但宁南侯左良玉要造反。朝中还有他地同党!”瞿式耜此话即出。除了早就心中有数地人。其余地官员纷纷吃了一惊。“报……”老天爷似乎是刻意要印证瞿式耜地话。瞿式耜话音方落。司礼临秉笔太监韩赞周就一溜小跑进了奉天殿。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奏道。“万岁爷。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造反了。左良玉造反了!”“啊?”“这?”“真反了?”“天哪,这可如何是好?”“是呀,王总督不在啊,谁能抵挡得住左良玉?”满朝文武立刻就炸了锅了。这一幕当然是钱谦益精心策划的,不能不说。钱谦益在勾心斗角方面还是挺有能耐地,先让应天府捅出左良玉和朝中官员勾结试图造反的“内幕”,然后再安排左良玉造反的消息进宫。两件事的先后顺序换了一下,所产生的效果就截然不同了!如果是左良玉造反的消息进宫在先,瞿式耜奏报“谋反案”在后,那么瞿式耜就有捕风捉影地嫌疑,可现在让钱谦益这么一捣腾,把两件事的先后次序一换,左良玉造反的消息立刻就成了瞿式耜“谋反案”的铁证!“诸位。”兵部尚书史可法看不上去了,出班说道,“诸位不必惊慌。王总督虽然不在朝中,最精锐的中央军也不在南京,可燕子矶大营毕竟还有六万中央军,再加上正在营中整训的六万江北军,要守住南京还是绰绰有余的。”马士英的反应也很快,立刻出班奏道:“万岁,臣有本奏。”隆武帝道:“马爱卿请说。”马士英道:“正在燕子矶大营整训的六万江北精兵乃是高杰、刘良佐、刘泽清三人旧部,万岁为何不让三位将军统率昔日旧部前往安庆迎战左良玉地叛军呢?”史可法道:“马大人所言极是,臣附议。”高弘图和一些与东林复社不对付的官员也纷纷出班附和道:“臣等也附议。”高杰、刘良佐、刘泽清三人脸上不由出一丝喜色。有了兵部尚书史可法、户部尚书高弘图、工部尚书马士英的联名举荐,恢复兵权就大有希望了,只要恢复了兵权,三人要做地头一件事就是干掉王朴!站在文官班首的内阁首辅孙传**心头大骇,同时也不能不佩服王朴的老辣,如果不是王朴在飞鸽传书中再三叮嘱,如果不是钱谦益和吕大器在昨天晚上提前做了布置,马士英》可法、高弘图又突然间联起手来,孙传**和东林复社肯定会阵脚大乱。要是一个处置不当。让史可法、高弘图他们把局面翻过来也不是不可能!好在王朴有先见之明,好在孙传**他们已经未雨绸缪做好了布置。“不可!”奉天殿上陡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大喝。史可法、马士英、高弘图等人骇了一跳,急回头看时,只见瞿式耜须发皆张、脸色铁青,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像是见到了杀父仇人一样。“万岁,各位大人,绝不能让高杰、刘良佐和刘泽清统兵!”马士迎道:“高杰、刘良佐、刘泽清三位将军行伍多年、身经百战,六万江北精兵又是追随他们多年的旧部,指挥调度起来自然也是得心应手,满朝文武当中,还有谁能比三位将军更合适?”瞿式耜朗声道:“马士在所说不假,可高杰、刘良佐和刘泽清和左良玉是同谋,把旧部交给他们统率,那不是自掘坟墓吗?”高杰三人脸色大变,急出列反击。高杰喝道:“瞿式耜,你血口喷人!”刘良佐像头狗熊一样咆哮起来:“瞿式耜你个狗娘养的,你有证据吗?”“高杰,刘良佐,刘泽清!”瞿式耜冷然道,“本官既然敢说你们是左良玉的同谋,手里当然有铁证!”“万岁!”瞿式耜说罢又向隆武帝道,“臣抖胆请御驾及诸位大人前往应天府,容臣把铁证一样一样摆出!”高弘图急道:“万岁,兹体事大。且不可听信瞿大人一面之词。”“高大人!”瞿式耜冷然道,“你几次三番替三位乱臣贼子说话,究竟是何居心?”“你……”高弘图顿时语塞,这个时候他的确不应该再替他们说话了,万一高杰他们真地和左良玉暗中有勾结,那他高弘图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出于同样的考虑,马士英和史可法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吕大器又向身后的张溥使了个眼色,张溥会意,把右手背到身后摇了摇,局面已在掌探之下,就不必画蛇添足再给高杰他们罗列什么罪名了。虽然很无奈,可高弘图他们不得不面对现实,如今的朝政已经完全被孙传**和东林党所把持了。济宁,漕运码头。刀疤脸像标枪一般挺立在王朴跟前。王朴拍了拍刀疤脸的肩膀,脸上出一丝难得的笑容,和声说道:“刀疤脸。你跟了我多少年了?”“回侯爷。”刀疤脸昂然道,“整整五年了!”“五年了。”王朴点点头,若有所思道,“真快啊,一晃五年已经过去了。”刀疤脸闹了个满头雾水,问道:“侯爷你怎么了?”“没什么。”王朴怅然道,“我只是想起大胡子了。”刀疤脸默然了,大胡子战死他也很遗憾,要不然兄弟俩跟着侯爷在一块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该有多美啊?王朴很快就收起了感慨,肃然道:“刀疤脸,济宁就交给你了。”刀疤脸啪地挺直了身躯,大声道:“请侯爷放心。”王朴点点头,又道:“济宁是中央军前出山东地桥头堡,不容有失,我给你一个长枪营,再加五百条枪和两万颗龙王炮,你得像钉子一样钉在这里。就算多尔衮带着几十万建奴大军来攻,你也不许弃城逃跑。”“侯爷放心。”刀疤脸狞声应道,“只要我刀疤脸还有一口气,济宁就绝不会落到建奴手里。”“嗯。”王朴想了想,又叮嘱道,“济宁城内有白莲教的堂口,如有急事就让白莲教的人给我飞鸽传书,另外和尚就在开封,离你这也没多远。济宁真要有什么事。我会让他带着骑兵赶来接应你。“啥?”刀疤脸吃惊道,“和尚在开封?开封不是流贼地地盘吗?”张和尚去了河南是绝密。除了张和尚、王朴、柳轻烟等少数人知情之外,包括刀疤脸在内的几乎所有的军中将领都不知道,就连内阁首辅孙传**也不知道。王朴微微一笑,说道:“这个你就别问了。”刀疤脸立刻应道:“是。”王朴又道:“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姜镶、王承胤、唐通同时举兵叛乱,够多尔衮喝一壶地了,这次就算干不翻多尔衮也能让他大伤元气,依我看没个一年半载的休养生息,建奴是不可能大举南下了。”“侯爷你就放心吧。”刀疤脸握紧铁拳,大声道,“只要有我刀疤脸守在,多尔衮想拿下济宁,嘿嘿,他还缺副好牙“好,有那么一股子劲。”王朴点头道,“不过你还要记住了,一旦建奴大军压境,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固守待援,绝不可出战!”刀疤脸昂然道:“是!”黄州。左良玉在麻脸师爷、范文程、卢光祖、李国勇等文官武将的簇拥下登上了黄州城头,站在城楼上往下望去,只见浩渺的长江江面上万船竞下,风帆如云,场面极为壮观,长江两岸也有一队队的左军将士排成长龙,逶迤而过。左良玉地军队地确声势浩大,金声坦的军队已经打过了九江,赦效忠押运地辎重队还没出武昌城呢。望着城墙脚下一队队开过的左军将士,左良玉不免心中得意,回头对范文程说道:“程先生,你是从南京过来的,中央军在南京地两次阅兵,你一定见识过了,先生以为本侯的军队相比中央军如何呀?”范文程只能报以苦笑。老实说,范文程很早的时候就听过左良玉的大名了,知道此人是大明朝一员能征善战的骁将,范文程以为左良玉手下既然有八十万雄兵,趁着王朴领兵在外的时候打下南京应该是绰绰有余,可见识了左军“军威”之后,范文程知道自己过于乐观了。不过范文程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建奴既没能及时剿灭关中的流贼,也没能在聊城一举歼灭王朴的中央军,仅凭山西、北直一隅之地,是不可能挡住流贼和南明两面夹击地,被赶回关外只是时间问题。正因为此,范文程才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多尔衮,舍弃了建奴。范文程这个人爱惜自己的能力远胜过一切,在他眼里没有民族是非之分,谁有希望获取天下,他就给谁卖命。正因为此,当范文程看到左良玉有把持南明朝政的机会时,他就毫不犹豫地投靠了左良玉。不过现在范文程发现,左良玉也不是那么靠谱,他的八十万雄兵完全是吹的,真正有战斗力的最多也就十几万人,其余的四五十万人都是从张献忠、李自成手下叛投过来的流贼,军纪败坏、装备低劣,因为粮饷匮乏甚至不愿听从左良玉的调谴。左军在军纪、装备上和王朴地中央军是完全没法的,唯一的优势也就是人多了。看到范文程许久没有回答,左良玉的眸子里不由流出一丝愠色,沉声道:“怎么,程先生可是觉着我军不如中央军?”“当然不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范文程只能说出违心的话,“中央军都是新兵,没上过战场,而侯爷的军队却都是身经百战的铁血之师,每个将士身上都透着股百战杀气,岂是中央军那些新兵蛋子所能相比的。”“哈哈哈。”左良玉闻言大笑道,“不狼程先生,一语中地呀!”范文程心中苦笑,主将如此,底下地将士就不用多说了,看来左良玉这家伙也是浪得虚名之辈,这家伙的战功和声名多半是靠杀戮手无寸铁地乱民骗来的,真要撞上了李自成、张献忠这样的硬茬就该吃瘪了。“程先生。”左良玉收起笑容,忽然说道,“别回潞王身边了,留下来给本侯当师爷吧,等本侯打下南京坐了龙**,再封你个大官当当。”范文程忙道:“固所愿,不敢请尔。”正文 第242章 政治——只有成败,没有是非保定,红娘子行辕。满脸风尘的张和尚在荆茂成的陪伴下进了行辕,正在处理军务的红娘子见状不由惊讶地站起身来,没等张和尚说话,就对荆茂成说道:“师兄,你去伙房吩咐一声,让他们做几个好菜,再烫一壶好酒。”“好嘞。”荆茂成拍了拍张和尚的肩膀,转身兴匆匆地去了。支开了荆茂成,红娘子才问道:“和尚兄弟,你怎么来了?”张和尚压低声音说道:“夫人,侯爷已经从聊城撤兵了,多尔衮现在正带着建奴大军往回赶呢,我们也快些撤兵回河南吧。”“啊?”红娘子失声道,“侯爷撤兵了?这可是收拾建奴的好机会呀。”“夫人有所不知。”张和尚叹息道,“左良玉造反了,侯爷这也是迫不得已。”“是这样。”红娘子恍然大悟,想了想又道,“那姜镶他们呢,要不要派人通知他们?”“不必了。”张和尚道,“侯爷说了,姜镶这几个反复小人,就让他们去和建奴狗咬狗吧。”红娘子又道:“侯爷还有什么吩咐没有?”张和尚道:“侯爷只说让我们好好练兵。守住河南。不要贸然进攻北京。也不要主动去招惹闯贼。侯爷还说了。他会在适当地时候运送四万匹战马前往济宁。让我们在半路上把这匹军马截了。然后训练一支强大地骑兵。”红娘子地美目霎时亮了起来。白皙地粉脸上也涌起了一丝甜蜜地笑意。心忖王朴还是挺心疼她地。送她两万匹战马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其实红娘子哪里知道。王朴是在打河南军地主意。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红娘子已经是王朴地人了。河南军自然也成了王朴地军队了。王朴地算盘打得山响。从大同带到江南地五万匹战马养着也是养着。白白消耗草料不说。还没啥大用。因为江南根本就招募不到熟悉马术地士兵。招不到士兵就无法组建骑兵营。既然组建不了骑兵营。那为什么不把战马交给红娘子?首先河南地处中原。地势开阔平坦。是天然地骑兵训练场。其次。因为战乱。大量地难民从山西、陕西、北直、山东四省涌入河南。这些难民中间有不少是替朝廷养马地马户。弓马娴熟。论骑术甚至不输给草原民族。红娘子完全可以募集这些马户子弟组建一支强大地骑兵。再次,红娘子是王朴地情人。张和尚又是王朴的心腹,把这支强大的骑兵交给红娘子和张和尚,王朴绝对放心。最后。中央军现在已经是一支彻头彻尾的火器军队了,骑兵因为战马娇贵,骑兵的骑术训练不易,草料消耗又大,已经成了高投入、低战力的鸡肋兵种,以后征服蒙古草原的时候也许还会用上骑兵,但逐鹿中原却是绝对用不上了。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王朴才匀出了四万匹战马,慷慨地交给了红娘子。堕入情网的红娘子却把这四万匹战马当成了王朴送给她地心意,自然欢喜无限、心花怒放了,王朴要是在她面前,她真想献上一记香吻呢。直到四天之后,北京城外的姜镶才知道河南军退兵的消息。接到消息地时候,姜镶正和王承胤、唐通商讨进攻北京的策略,虽然流贼逃离北京的时候把城头上的红夷大炮都毁了,可建奴的抵抗非常顽强,三路大军猛攻几天。死伤不少却连壕沟都没能填平。不得已,姜镶他们只好暂停进攻,聚到一起商讨对策。王承胤说挖地道炸城墙,唐通说伐木搭造冲城车,姜镶提出用建奴的策略对付建奴,紧急打造一批橹盾,以橹盾掩护披着三层重甲的步兵冲到城墙脚下,把城墙给挖空了,三人正争论不休时。大同副总兵姜急濠濠地进来了。“老三你回来了?”姜镶道。“红娘子答应了没有?”“二哥,河南军不见了!”姜两手一摊。没好气道,“小弟赶到的时候,保定已经完全成了空城,别说军队了,就连百姓都不见了,空旷的大街上就只有几个乞丐。”“什么?”姜镶吃声道,“不见了?一支几万人地军队说不见就不见了?”姜道:“小弟打听了一下,红娘子的人马可能已经退回河南了。”“退回河南?”姜镶越发不信道,“不能吧,就算红娘子不想进北京分一杯羹,趁机占据几个州府总是可以的,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退兵呢?奇怪,太奇怪了,这好像不是流贼的一贯作风嘛……”“看来红娘子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王承胤道,“她可能是担心攻占北京之后,我们会联起手来对付她吧。”姜镶、唐通的眸子里同时掠过一丝寒芒。事实上,姜镶、王承胤、唐通他们谁也不愿意和别人分享战果,别看他们现在好得跟亲兄弟似的,那是为了联手对付北京城内的建奴,一旦打下了北京,他们立刻就会翻脸。王承胤话刚说完,唐通族弟唐迁忽然进帐,凑着唐通耳朵轻轻耳语了几句。唐通一听立刻就变了脸色。姜镶和王承胤霎时警觉起来,同声问道:“唐总兵,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呃,啊?是地。”唐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沉声说道,“姜总兵,王总兵,小弟刚刚得到消息,在建奴的挑唆下,怀来州、保安州同时叛变了,小弟得立即带兵杀回去,要不然就连家都没得回了,告辞。”说罢,唐通就带着唐迁匆匆去了。王承胤略一思忖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赶紧告辞去了。王承胤的老巢宣府和唐通的老巢保安州、怀来州紧挨在一起,对唐通的底细王承胤是最清楚不过了,此次起兵唐通把几乎所有的军队都带在了身边,保安州、怀来州哪里还有多少军队?又怎么可能叛乱?保定的红娘子毫无征兆就退兵了,唐通又突然诈称后院起火,王承胤鬼精鬼精的。马上就明白一定是聊城那边出结果了,而且八成是建奴赢了,要不然唐通这家伙也不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逃跑。唐通狡猾,王承胤鬼精,姜镶也不笨。等两人都走了,姜挠了挠头,困惑地问道:“二哥,这两个家伙是怎么了?”姜镶凝声道:“八成是聊城那边有结果了,唐通和王承胤想开溜。”“开溜?不会吧!”姜吃声道。“二哥你是说,聊城之战建奴赢了?”“不知道。”姜镶摇头道,“就算没赢。至少也没输,反正不可能是好消息,依我看,八成是多尔衮带着建奴大军杀回来了,否则这两个家伙不会急成这样。”“啊?”姜气道,“王朴这么快就顶不住了?还中央军呢,杂牌军还差不多!这下可把我们害苦了,多尔衮肯定饶不了我们,唐通、王承胤这两个笨蛋只想着逃跑。却不知道分头逃跑只能被建奴各个击破,只能死得更快,二哥,我们怎么办?”“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姜镶沉声道,“你派人暗中盯紧唐通和王承胤,只要他们拔营退兵,我们也立刻退兵。”“嗳。”姜应了一声,领命去了。当天晚上,趁着夜色唐通和王承胤果然偷偷拔营退兵了。接到消息地姜镶不敢怠慢也跟着连夜退兵。第二天早上,多铎登上城门时,只见城外已经不见了三路叛军地身影。三天之后,多尔衮带着十几万建奴大军出现在德胜门外,留守北京的多铎急忙把北京城内所有地前明降官都驱赶到德胜门外排好仪仗,又以红毡铺地,以迎接皇帝的礼仪隆重迎接多尔衮凯旋回京。南京,阁老府。王朴望着眼前越发苍老消瘦的孙传**,心里忽然浮起一丝歉疚。低声说道:“爹。你瘦多了。”“呵呵。”孙传**淡淡一笑,说道。“是老多了。”王朴道:“我上次送你的野山参,有没有吃啊?”“吃了。”孙传**爽然一笑,说道,“早吃到肚子里了。”“你哄谁呢?”王朴让吕六把两只锦盒放到了桌上,没好气道,“这是最后两颗了,你可别又拿去送人,你自己不心疼,我还心疼你那把老骨头呢,你要真死了,儿子就是拿再多地山参也换你不回来了。”“臭小子,见面就没好话。”孙传**佯怒道,“你咒老夫呢?”说罢,孙传**和王朴相对大笑起来,两人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孙传**已经完全把王朴当成了自己的儿子,王朴也完全把孙传**当成了自己的老子,甚至还想着把第二个儿子过继给孙传**当孙子,延续孙家香火。“爹。”王朴冲孙传**竖起大拇指,赞道,“高杰三人你处理得真漂亮。”“别提了。”孙传**没好气道,“这种事情,老夫还真不愿意做。”“这就是政治。”王朴道,“政治是黑暗的,血腥的,肮脏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要能打击到政敌,栽脏陷害又如何?”孙传**道:“话虽如此,可这么做毕竟还是有违良心啊。”“良心?”王朴肃然道,“造福百姓才是天良,中兴大明才是真心!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说,既然左良玉造反案已经让瞿式耜做成了铁证,那不妨把高弘图》可法和马士英也牵扯进去,正好借这个机会把所有潜在的政敌统统收拾了,免得以后再在关键的时候跳出来坏我们的大事。”孙传**蹙眉不语。王朴道:“爹,你想想隆庆朝地高拱和张居正吧,两人可谓国士,不也斗得死去活来?为了扳倒政敌高拱,张居正不也使出了栽脏陷害的阴招,指使御史言官给高拱罗列了大量子乌虚有的罪名?可你能因为这个否定张居正对大明朝地贡献吗?”孙传**还是沉默。王朴接着说道:“张居正栽脏陷害是为了扳倒高拱,扳倒高拱是为了入主内阁,入主内阁是为了推行新政,推行新政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天下百姓才是真正的良心,这就是政治,这才是天大的良心——天良!”孙传**终于轻轻点了点头,显然又被王朴说服了。王朴又道:“政治场上从来就没有对与错,而只有成与败!也从来没有无辜和冤枉,只有得意与殊,你成功了你就是对的,你失败了你就是错的,无辜和冤枉只不过是失败者为自己的无能寻找的推词而已。”“唉。”孙传**叹了口气,说道,“小子,老夫虽然比你多活了几十年,却没有看得透彻啊,没错,政治就是这样的,只有成败,没有是非。”王朴微笑道:“这下不用内疚,也不用煎熬了吧?”“臭小子。”孙传**笑指王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馨却从孙传**地心头渐渐升起,不管王朴的心计有多深,不管他对别人有多狠,可至少对他孙传**,王朴却是真诚的,所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哦,对了。”孙传**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来,说道,“有件好事,你想不想听?”“好事?”王朴欣然道,“什么好事?”孙传**微笑不语,只是唤过亲信家将孙茂成吩咐了几句,孙茂成领命去了。王朴不高兴道:“搞什么呢?神秘兮兮的。”孙传**微笑道:“马上你就知道了。”过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孙茂成就回来了,后面还跟来个身材高大、金发蓝眸的红毛鬼子,王朴看清了这人的样貌之后不由大喜道:“约翰!?”“哦,亲爱地将军阁下,很高兴能再次看到你。”那老外兴奋地抢上前来与王朴来了个热情的拥抱。王朴以英语迫不及待地问道:“交待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将军阁下,遵照您的旨意,我替您招募了三十六名异教徒,事实上,还有更多的异教徒愿意远涉重洋,来到遥远的东方帝国寻求皇帝陛下的庇护……”约翰说此一顿,搓了搓右手食中二指,接着说道,“不过很遗憾,我无法替所有的异教徒提供足够的盘缠,所以只能挑选了其中地三十六人。”正文 第243章 阳明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