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那一战,如果遏必隆、塔瞻一开始就让建奴使用这一招,战争的结果就会完全不同,可惜的是。那时候的建奴太骄狂了,他们根本不把明军放在眼里,根本不屑使用这种有失血性和勇气的“下三滥”的招数。现在就不一样了,在吃够了明军火器地苦头之后,建奴早已经不再骄狂,对于现在的建奴来说,打败明军火器营才是最要紧地。大同西门外。疾速冲刺的建奴骑兵终于冲进了明军火枪队的射程之内。“开火!”“开火!”“开火!”刀疤脸一声令下。三位把总同时斩下了手中的腰刀,三百名杆火枪分别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开枪。火枪队阵前霎时腾起一团团黑烟,震耳欲聋地枪声中,灼热的铅弹已经挟带着尖啸的呼啸射向了从三个方向掩杀过来的建奴骑兵。刀疤脸期待中的人仰马翻的惨烈场面这次没有出现,因为建奴的目标太小,火枪手们都是向着建奴地坐骑开的枪,虽然有超过一半地铅弹命中了目标,可倒下的建奴骑兵却只有不到五十骑,第一轮射击对建奴的杀伤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刀疤脸脑门上已经凸起了一根根的青筋,举起腰刀再次喝道:“开火!”“开火!”“开火!”“开火!”伴随着一团团腾起的黑烟,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这一次因为距离近了,倒下的建奴比第一轮射击要多,不过也还是只有区区百余骑,这对于拥有两千多骑兵的建奴来说,也算不是伤筋动骨。两轮齐射过后,建奴距离火枪队已经不足百步之遥了。几粒豆大的汗珠已经从刀疤脸的额角冒了出来,根据他地经验,在建奴冲到跟前之前最多还能进行三轮齐射。可照这样的杀伤效率。剩下的三轮齐射根本不足以摧垮建奴的攻势,看来今天是难免要短兵相接了。“全军靠拢。都往中间靠拢。”“结圆形防御阵。”“外面的弟兄上刺刀,里面的弟兄龙王炮准备!”刀疤脸当机立断,迅速做出了反应。反正剩下的三轮齐射也打不死几个建奴,那还不如抓紧时间摆成圆形防御阵,让外围的弟兄上刺刀准备和建奴死拼,里面地弟兄则改用龙王炮来杀伤建奴!西门箭楼。王朴霍然回头,大声喝道:“吕六!”吕六应声而入,厉声应道:“在。”王朴道:“传令赵信、唐胜,立即出城接应刀疤脸。”“是!”吕六答应一声领命去了。大同城外,汹涌而来地建奴骑兵距离火枪队的圆形防御阵已经不足五十步了,原本以扇形散开地建奴骑兵不断地往中间收缩,已经开始拥挤在一起,谭泰不得不下令减速,要不然,建奴骑兵就会因为互相冲撞导致阵脚大乱。刀疤脸无意当中的随机应变却阴差阳错地挽救了这支火枪队的命运,火枪队紧紧缩成一团,一千多人拥挤在直径不过二十步左右(约30米)的狭小圆圈内,直接导致建奴的兵力优势无从发挥。建奴骑兵要是冲上前去肉博,则只有不到三十骑的建奴骑兵能与火枪手直接厮杀,其他的建奴骑兵就只能在周围使劲转圈干瞪眼,这样一来,建奴骑兵反而会在局部战场形成兵力上的劣势。谭泰身经百战,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谭泰让建奴骑兵距离明军圆形阵三十步远绕***,一边绕圈一边放箭射杀明军火枪手,明军的龙王炮炸不到建奴,用排枪齐射又因为拥挤成一团又无法装弹,看起来,他们似乎只能被建奴用弓箭逐一射杀。但这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得有足够的时间。因为建奴是绕着明军在转圈,只有最里面两圈的建奴能射得着明军,因为明军的圆形阵形很小,最里面两圈的建奴骑兵加起来也不过百余骑,也就是说一次射往明军头上的箭矢只有百余支。其中的绝大多数箭矢会被最外围的明军火枪手用身体挡住,最外围的火枪手固然是必死无疑,可里面的火枪手却不会有太大伤亡。当然,要是时间足够,刀疤脸的火枪队只能挨打却毫无反抗之力,最后只能全军覆没。但是王朴显然不会给建奴足够的时间,紧闭的大同西门再次洞开,唐胜和赵信带着更多的火枪手,排着整齐的队列从城门里开了出来,冷僧机急忙分出部份骑兵,想要堵住城门,却被早就守在城头上的火枪手射翻了百余骑。很快,唐胜、赵信的两千火枪队就在城头火枪队的掩护下在城外摆开了射击队列。谭泰留下五百骑兵围困刀疤脸的火枪队,其余的大队骑兵先重新集结,然后向唐胜、赵信率领的两个千人队猛扑过来,谭泰是想故伎重施,也把唐胜和赵信的两个千人队逼成一团围起来,然后一口一口地吃掉。可这一次谭泰打错了算盘。正文 第147章 决战前夕入夜时分,总兵行辕。刀疤脸满脸羞愧地跪在王朴案前,赵信、唐胜和张和尚分列两侧,也是神色凝重。天黑之前的那场激战,最终以建奴的主动撤退而告终,谭泰最终没能把赵信和唐胜的两个千人队圈住,却差点把自己装进去。王朴淡然问道:“刀疤脸,你的千人队伤亡了多少?”刀疤脸黯然道:“死了一百多号兄弟,还有三百多人受伤。”王朴又问赵信和唐胜道:“你们呢?”赵信道:“死了十九个,伤了三十六个。”唐胜道:“死了七十个,伤了一百六十三个。”“好哇。”王朴语气凝重地说道,“本来是要去接应赵六斤的,结果刚出城就被人给堵了回来,还死伤了六七百号弟兄,这仗打的真是窝囊啊。”刀疤脸的脸袋立刻耷拉了下来,低声说道:“将军,都怪卑职无能。”王朴没有责怪刀疤脸,只是问道:“刀疤脸,现在你倒是说说,凭你的一个千人队就足够摆平城外的几万建奴了吗?”刀疤脸羞愧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低声应道:“不能。”王朴又问张和尚道:“和尚,让你带五个百人队去能把城外的建奴大营端掉吗?”张和尚的脑袋也垂了下来,低声应道:“不能。”赵信向王朴抱拳一揖,肃容道:“将军,看来我们有些轻敌了,建奴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不堪一击。”“知道了就好。”王朴长身而起,朗声道。“回头找个机会跟你们手下的把总、什长还有每个弟兄说道说道,建奴不是流贼,他们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不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我们几次打败建奴,其实赢得非常侥幸。”“是。”赵信等人齐声应道,“卑职等今天晚上就把将军的话传达下去。”“今天晚上就不必了。”王朴道,“今晚我们还有更重要地事情要做。”赵信愕然道:“什么事情?”王朴脸上忽然浮起一丝狠厉之色,沉声说道:“我们刚吃了一场败仗,这事要是就这样完了。那不是助长了建奴的气焰却灭了自家威风吗?”刀疤脸和张和尚立刻又抬起了头。赵信吃声问道:“那将军的意思?”王朴嘿嘿一笑,说道:“嘿嘿,你们这就返回大营,点齐所有的弟兄,连夜去偷袭建奴的西门大营,把那两门臼炮也拉上,本将军藏这玩意已经有日子了,建奴攻城最紧的时候都没用。现在是时候让它们大显身手了。”“是。刀疤脸、赵信、唐胜、张和尚四人领命而去。四人刚刚离去不久。灰头土脸的赵六斤就进了行辕,跪倒在王朴面前,惨然道:“将军,卑职无能,押运的粮草让建奴给截了。”“起来吧。”王朴淡然道,“赵游击。”“呃……”赵六斤闻言惊愕不已。他原以为王朴必定会大发雷霆,甚至有可能把他杀了,可他万万没想到王朴对此事的反应竟然会如此轻描淡写。王朴微微一笑,说道:“赵游击,你已经替朝廷立下大功了,本将军已经托张公公通过司礼监给万岁爷上了道折子,只要不出什么大的意外,只等这场战事一结束。你就是大同镇地副总兵了。”“啊?”赵六斤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声道,“这……这是真的吗?”“当然是真的。”王朴上前轻轻拍了拍赵六斤的肩膀,和声说道,“赵副总兵,好好干,只要你听话,本将军是绝不会亏待你的。”“是。”赵六斤急挺直了身板。朗声道。“卑职一定誓死效忠将军。”“好了。”王朴微笑道,“和建奴激战一天了。一定累了,快回去歇着吧。”“是。”赵六斤轰然应道,“卑职告退大同北门,建奴大营。豪格正在行帐里宴请冷僧机、图赖、谭泰等心腹,今天可是个喜庆的日子,不但截获了大批马料,还挫败了出城接应的守军,大长大清铁骑地军威啊,几乎所有人都喜笑颜开,只有希福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来。”豪格举起酒碗,大声嚷道,“大伙敬谭泰一碗,谭泰打得好啊,硬是把王朴地火器营给逼了回去,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不必再害怕王朴的火器营了,以后再遇上,大伙就照着谭泰的招数打,丢点面子算啥,打赢了才是最要紧的。”“主子说的好。”“奴才们以后就照着谭泰的法子打。”图赖、冷僧机等人纷纷出声附和。一直没怎么说话地希福忽然说道:“主子,奴才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哪。”豪格最烦别人扰他兴致,当下皱眉问道:“哪里不对了?”希福道:“王朴的火器营应该没那么容易对付吧?”“说什么呢?”豪格不高兴道,“王朴的火器营又不是天兵天将,有什么不好对付的?以前打不过他们,那是因为没找到法子,今天谭泰不是已经找到破解的办法了吗?从今儿开后,王朴的火器营算是完了。”希福道:“奴才还是觉着有些不太对劲。”“轰轰!”希福话音方落,远处突然响起了两声剧烈的炸响,众人甚至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也在轻轻颤动,豪格霍地站起身来,凝声说道:“是大炮,哪里在打炮?”剧烈地炮声余音未歇。紧接着又响起了密集的枪声,这会众人听得真切了,枪声分明是从西边方向传来的,旋即有戈什哈疾步进帐,跪地禀道:“主子,不好了,明军趁夜出城偷袭,正在猛攻城西大营。”“快!”豪格闻言大吃一惊,急道,“立即召集人马。立即前去助战。”“喳!”图赖、冷僧机等人轰然应诺,匆匆前去召集人马去了。谭泰更是急道:“主子,奴才这便飞马赶回城西大营去。”“快去吧。”豪格沉声道,“城西大营不能有任何闪失,要不然我们对大同地围困就前功尽弃了。”“奴才明白,奴才告退!”谭泰跪地向豪格打了个千,转身疾步离去。然而,没等图赖和冷僧机等人带着援军赶到。建奴的城西大营就已经被攻破了。王朴珍藏多时的两尊臼炮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两颗实心铁疙瘩呼啸着砸过来,建奴大营还算坚固的辕门直接就被砸成了破烂等大营内地建奴听到炮声从帐蓬里钻出来,乱哄哄地拥到辕门后面时,随军出城地大同民壮已经用门板填平了建奴大营前的壕沟,刀疤脸、唐胜、赵信和张和尚带着火枪队直接从正面发起了进攻。没等建奴放箭。几排密集地排枪就打了过来,拥挤在辕门和栅栏后面的建奴顿时倒下了一大片,城西大营内地建奴大多是土谢图人,土谢图人毕竟不是女真人,他们可不想为了女真人战死在这里。土谢图人很快就崩溃了,跨上战马落荒而逃,死战不退的三百多女真人全部被杀,等图赖和冷僧机率领援军赶到时。明军已经完全占据了建奴的城西大营。冷僧机和图赖发动了一次进攻,试图趁着明军立足未稳之时夺回营寨,结果却遭到了明军火器营的迎头痛击,白白损失了好几百骑兵,冷僧机和图赖知道夺回城西大营已经没有希望了,无奈之下只好引兵退回了城北大营。此后五天,豪格几次派兵试图夺回城西大营,却都没有成功。反而白白损失了一千多土谢图骑兵。至此。建奴对大同的围困事实上已经名存实亡了。强攻,攻不进。围困,困不住?建奴已经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困境,希福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更是极力劝说豪格退兵,既然对大同的围困已经名存实亡了,那么再留在大同又还有什么意义呢?希福劝豪格引军前往北京与多尔衮汇合,豪格却对此犹豫不决,他不想吃败仗,可他更加不想再回到多尔衮手下听命。正当豪格犹豫不决时,一场灾难突然降临。几乎所有的战马突然间开始跑肚拉稀,人一骑上去它们立刻就会软趴在地!雷公山大营。张和尚向李岩抱拳一揖,大大咧咧地说道:“李岩首领,八千套鞍具已经如数交割了,俺也该押着战马和银子回大同向将军复命去了。”“嗳,不急不急。”李岩摇手微笑道,“眼看都是吃中饭地时候了,张将军还是在山上吃了饭再走吧。”李岩留张和尚在山上吃饭当然是别有所图,因为他发现张和尚是个直肠子地人,这样的人没什么心机,从他嘴里套话也最容易,李岩正是想从张和尚嘴里套一些王朴的底细,尤其是火器营的底细。张和尚摸了摸肚子,爽快地说道:“俺这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行,那就吃了饭再走。”“爽快。”李岩大笑道,“老七,马上让伙房准备酒菜。”“是。”李俊领命去了。不到片刻功夫,伙房就把酒菜端了上来,李岩灌了张和尚两碗酒,正想用话套张和尚时,张和尚却冷不丁地先说话了:“李岩首领,听说你手下有个叫荆茂成的,以前在陕西那边当过山大王?”李岩笑道:“是有这么个人。”张和尚抹了抹嘴边的酒渍,憨笑道:“不瞒您说,俺和尚投奔官军前也干过响马盗地营生,嘿嘿,说起来,和您手下那位荆首领还是同道中人呢。”“来人。”李岩心头一动,朗声喝道,“马上把荆将军找来。”大同,总兵行辕。满脸疲惫的甄有才向王朴抱拳一揖,以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将军,二十五万发纸壳弹,还有一千五百颗龙王炮已经如数交割给火器营了。”“好。”王朴欣然道,“有才,真是辛苦你了。”甄有才恭声应道:“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有才。”王朴紧紧握住甄有才枯瘦的双手,真诚地说道,“感激的话我就不说了,太虚伪,这次要真能全歼城外的建奴,你是头功!就算朝廷不给你嘉奖,本将军也一定要给你奖励,你说,你想要什么奖励?”甄有才摇了摇头,以同样真诚的语气说道:“将军,卑职不要什么奖励,卑职就想跟着您做事,做大事!”王朴使劲地摇了摇甄有才枯瘦地双手,没再说什么。甄有才忽然问道:“将军,听说这次押鞍具上雷公山的人是和尚?”王朴点头道:“没错。”甄有才问道:“将军,您这么安排一定有所图吧?”王朴笑问道:“你说呢?”正文 第148章 心照不宣的默契雷公山,李岩行辕。李岩已经借故离开了,行辕里只剩下了张和尚和荆茂成,桌案上杯盘狼藉,两人都已经吃得红光满脸,满身酒气,这两个人一个土匪出身,一个响马出身,可以说是臭味相投,一顿酒吃下来,两人已经勾肩搭背好得跟亲兄弟一样了。最后,荆茂成一提议两个人干脆拜了把子,荆茂成年长当了哥。“兄弟。”荆茂成亲热地搭着张和尚肩头,斜着眼说道,“要说你也是响马盗出身的,和官军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不是哥吓唬你,到时候要有点什么事,王朴那厮肯定会拿你开涮,可你要是带着弟兄们投奔李大帅,那就不一样了……”“哥你喝多了。”张和尚笑道,“一定是喝多了。”“哥没有喝多。”荆茂成认真地说道,“哥和你说正事呢,兄弟,你要是能把你手下的一千火枪手带到这边来,李大帅就能把你的火枪队扩充成火器营!”“嗳,不说这些,我们不说这些。”张和尚晃了晃脑袋,他虽然已经喝了个五分醉,可脑子里还记得王朴说过的话,赶紧错开话题道,“我们喝酒,喝酒,哥,还是说说你在老鸦山当山大王的事吧,你就没想过找个压寨夫人?嘿嘿……”“压寨夫人?没想过。”荆茂成摇了摇头,脑了里却忽然浮起了红娘子的身影。拿起酒坛摇了摇,发现已经空了,便起身喝道:“来人,拿酒来。===”“哎呀。”张和尚忽然一拍脑门,大叫道,“哥,不能再喝了,今儿得回了。”“那哪行?”荆茂成不乐意道。“今天拜了把子,一定要喝个痛快。”“改天吧,哥。”张和尚道,“今天俺还得押马匹和银子回大同,不能再喝了。”“好。”荆茂成见张和尚去意已决,便也不再坚持,爽快地说道。“哥带人送你。”“那敢情好。”张和尚大喜道,“到了大同,小弟再和你喝个痛快。”“好。”荆茂成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片刻之后,荆茂成带着两千骑兵护着张和尚地两千火枪队直奔大同而来。张和尚的两千火枪队来的时候是步兵,因为害怕建奴拦截,是趁着夜色从西门偷偷过来的,回去的时候这两千步兵却成了骑兵,又有荆茂成两千骑兵随行护送。再不怕建奴拦截,便大摇大摆地回了大同。这时候的建奴已经陷入无马可骑的困境,就是想拦截也是有心无力了。当天晚上。荆茂成和他的两千骑兵全被安顿在了城西大营,王朴让张和尚在大营内大摆筵席,盛情款待义军兄弟,到了这时候,王朴和流贼地合作已经是明目张胆了,他根本就不想再隐瞒任何人了。^^镇守太监张子安府邸。一名小太监匆匆进了暖阁,向张子安禀报道:“干爹,儿子都打听清楚了。流贼头目荆茂成真的已经带着两千骑兵赶到城西大营了,王总兵正让张和尚在城西大营大摆筵席,好吃好喝招待那些流贼呢。”张子安的眉头霎时就蹙紧了,低声自语道:“驸马爷这么做胆儿也太大了吧?”“干爹。”小太监压低声音问道,“驸马爷该不会想投靠流贼吧?”“你懂个屁。”张子安脸色一变,骂道,“驸马爷的心思深着呢,他知道大同城内的官军对付不了建奴。所以要借重流贼。不过……这是大事,可不能瞒着老祖宗和万岁爷。得,咱家这就休书一封,你让人以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师,面呈老祖宗。”大同,总兵行辕。甄有才对王朴说道:“将军,和尚的两千骑兵,还有荆茂成的两千流贼,从雷公山大摇大摆一直走到城西大营,建奴压根就没有派出骑兵拦截,还有这几天建奴不断收缩,先后把城南和城东大营地军队都调回了城北大营,种种迹象表明,建奴是真的中招了!”“唔。”王朴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甄有才道:“看来和建奴决战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嗯。”王朴道,“的确是时候了。”甄有才道:“将军,这一战你准备怎么打?”王朴道:“建奴就算没了战马,可他们毕竟有三万人,所以这一仗还得和李岩合作,要不然就算能打赢,我们也会伤亡惨重。”甄有才道:“可这次和以往不同,如果建奴一亡,我们和流贼又该成为对手了,这次是要和建奴的决战了,李岩这小子还会帮我们吗?”王朴道:“会,他肯定会的。”次日。荆茂成带着两千骑兵回到了雷公山,还带回了一封王朴写给李岩的亲笔信。李岩行辕。李岩扬了扬手中的书信,对李虎、李玄还有荆茂成三人说道:“王朴在信中说,上次被建奴截走地那批马料被他下了药,现在建奴的所有战马都已经被药倒了,官军准备在明天与建奴决战,邀请我们一起出兵。”“大哥,我们不理他。”李虎道,“既然建奴的战马已经被药倒了,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返回米脂,就让官军和建奴去拼吧。李岩问李玄和荆茂成道:“两位将军地意思呢?”李玄想了想,说道:“大帅。末将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李岩欣然道:“哦,说说看。”李玄道:“建奴要是没了战马就好比猛虎失去了爪牙,再没什么可怕地了,大帅,这可是一次难得的练兵机会,更难得的是还能拿建奴当练兵对象,要是真能把建奴干趴下了,弟兄们就会变得信心百倍。士气高涨。”李玄的这句话算是说到李岩心里去了,这的确是一次难得的练兵机会。要是真地能从正面战场上击败建奴,义军将士的信心和士气就会得到极大地提升,这种练兵效果可不是关起门来训练就能练得出来的,那是要在铁与血的考验中才能炼得出来的。李虎道:“可是大哥,万一灭了建奴之后官军在背后下黑手怎么办?”李岩道:“不会,王朴不会这么做的。”到了今天。李岩也已经从王朴肆无忌惮的行动中摸清他地真实意图了,王朴完全无视朝廷规制,两次出手帮助义军度过难关,想依靠义军牵制建奴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个原因就是要养贼自重。只要有李岩地义军在山陕活动,王朴就能堂而皇之地留在大同,当他的土皇帝。李玄也道:“就算官军要背后下黑手,也没那么容易。”李虎目露凶光,忽然说道:“大哥。等明天官军和建奴激战正酣地时候,从背后给他们来下狠的,把建奴和官军一块收拾了。岂不是更好?”“胡说!”李岩脸色一沉,大声喝斥道,“虎子,你是想让大哥做忘恩负义的小人吗?”李虎反驳道:“大哥,这叫兵不厌诈。”“闭嘴。”李岩厉声喝道,“这事不许再提了。”李虎闷哼了一声,不敢再说什么了,明天出兵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李岩的眼光当然不是李虎能比的。李虎只知道王朴是官军,是义军的死对头,所以要想尽一切办法干掉王朴,可李岩却敏锐地发现,王朴和洪承畴、孙传庭、杨昌嗣那些人不一样,洪承畴那些人是朝廷地鹰犬,是义军真正的敌人,可王朴不是。王朴不是大明朝的鹰犬。他名义上是大同总兵。其实就是个割据诸侯!有王朴这样地一方诸侯在大同守着,对陕西义军来说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既然王朴的存在对义军只有好处,那为什么还要灭了王朴呢?王朴和李岩虽然没有坐下来谈过,可两个人已经在共同对抗建奴的时候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李岩帮王朴当好大同的一方诸侯,而王朴则给予陕西义军必要的援助,他们表面上是敌人,可私底下却是朋友。大同,总兵行辕。甄有才不无担心地说道:“将军,你说李岩会不会趁着我们与建奴激战正酣的时候落进下石,从背后搞偷袭?”“不会。”王朴摇头道,“李岩是个聪明人,他肯定能感觉到我们的善意,有我王朴在大同守着,对他和陕西义军来说只有好处。”甄有才想了想,还是说道:“将军,有句话卑职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王朴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地?”甄有才道:“将军,李岩可不是个善茬,你就不怕养虎为患?”“哈哈哈……”王朴大笑道,“就算李岩真的是头猛虎,他现在也咬不到我们头上,就算要担心养虎为患,也还轮不到我们哪。”甄有才神色一动,恍然道:“卑职明白了。”王朴嘿嘿一笑,低声说道:“这叫未雨绸缪,和李岩这样的厉害角色合作,得时刻担着小心,要不然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甄有才道:“将军,那明天这场决战,该怎么个打法?”王朴道:“明天与建奴的决战,我们只能出动四千火枪队参与进攻,剩下的三千边军必须留下守城。”“李岩呢?”“李岩应该会派出全部八千骑兵参与进攻,也就是说我军与流贼相加也不过一万两千人,相比建奴在兵力上还处于绝对劣势,不过,建奴那边也不是铁板一块,一旦战事不顺,那些蒙古骑兵肯定会率先逃跑。”甄有才道:“就怕流贼的八千骑兵派不上用场啊。”王朴道:“本来就没指望流贼的八千骑兵能发挥多大地作用,他们只要保护好我军两翼就行了,只要两翼不遭到建奴地逆袭,凭借火器营的四千弟兄再加上两尊臼炮,足够攻破建奴大营了。”甄有才道:“可这样一来,这场决战就只能打成击溃战了,到时候李岩地八千骑兵可逮住机会了,他们肯定会乘胜追击,建奴的兵器、铠甲什么的可就全成了流贼的战利品了,流贼什么力也没出,却平白捡到这么多战利品,那也太便宜他们了。”“无所谓。”王朴道,“我们只要建奴的战马,那才是真正的宝贝,至于其他的那些破烂玩意,流贼爱捡就让他们捡去吧。”雷公山,李岩行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