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吕六、张和尚同声应道,“得帮。”王朴又道:“六儿,你马上去找魏大人,让他马上召集大同城内所有的工匠和皮匠,赶造鞍具,要是有现成的,就高价收购,别怕价钱太贵。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这笔银子最后得让流贼用马匹来抵。”“是。”吕六恭声应道,“小人这便去找魏大人。”吕六转身去了。^^张和尚也想跟着离开时。王朴却忽然喊道:“和尚,你等一下。张和尚转回到王朴跟前,问道:“将军,您还有什么吩咐?”王朴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我听说李岩手下有个将军,叫做荆茂成,这个人以前在陕西那边当过山大王,听说是条汉子!等马鞍备齐了,你带人押着马鞍去雷公山换流贼的战马,然后借机接近那个荆茂成,这家伙当过土匪,你小子也当过响马盗,可以说是半斤对八两,凑一块一定有很多话讲。”张和尚挠了挠光头,问道:“将军,你让卑职策反那个荆茂成?”“不,不是让你策反荆茂成,只是让你跟他交个朋友。”王朴嘴角忽然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接着说道,“他要是跟你说起当土匪的事,你就和他说当响马的事,他要说别地,你就不说这些,只说痛快地,他要是游说你当流贼,你别答应也别拒绝,明白了吗?”“明白了。”张和尚不假思索地说道,“反正就是除了说响马的事,别的事卑职都不能说,那厮要是问得紧,卑职就说今儿不说这些不痛快的事,接着还说当响马时候的事,左右除了响马的事,卑职就一字不提。”“这就对了。”王朴嘿嘿笑道,“这事……也只有你和尚干得成,干得像!”“那……”张和尚挠了挠头,说道,“您要是没别地事了,卑职这就走了。”“走吧。”王朴挥了挥手,忽然又说道,“哦,对了,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圆圆说让你媳妇小凤带上俩孩子,去王家大院住一阵子。”“嗳。”张和尚应道,“卑职回头就跟凤儿说去。”雷公山,李岩行辕。李虎黑着脸问道:“大哥。真要把两千匹好马白白送给王朴?”“对啊。”李岩道,“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王朴却两次挽救了我们义军的命运,送他两千匹战马难道不应该吗?”李虎道:“没错,王朴是在战场上救过我们义军,也给了我们一些粮食和腊肉,可我们以后也在战场上救他一回。*****然后再把粮食和腊肉还给他不就行了吗?干吗非要给他战马?大哥,这可是上好的战马,不是骡马!”“大哥知道。”李岩淡然道,“可这两千匹战马必须要送。”李虎双手抱头往地上一蹲,嘟嚷道:“我想不通。”“虎子。”站在李岩身后的红娘子忍不住说道,“要是不给王朴送去两千匹战马,他就不会帮我们订购马鞍,要是没有马鞍。这一万匹战马又有什么用呢?你总不能让将士们骑着裸马去和建奴厮杀吧?”“为什么要和建奴厮杀?”李虎大叫道。“我们这就带着山上的粮食、腊肉还有一万匹战马回陕西,有了这批粮食,我们就饿不死,有了这批战马,我们就能训练出一支精锐的骑兵,要不了两年时间。我们就能打下整个陕西,最后打下西安城,大哥你就能坐地称王,和闯王平起平坐、分庭抗礼了!”“闭嘴!”李岩勃然大怒道,“你要再敢胡说八道,休怪我不念兄弟情份。”“大哥。”李虎有些吃惊地望着李岩,吃声道,“我这都是为你着想。”“你这是害我!”李岩拍案而起。怒道,“我告诉你,不管陕西义军壮大成什么样,又强大成什么样?我们永远都只有一个大王,那就是闯王!我李岩仰不愧天,俯不祚地,绝不会做对不起闯王的事情!”红娘子柔声劝道:“相公,其实虎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连你也犯糊涂?”李岩皱眉道。“要是没有闯王。你我夫妇早就被官府害了,更何况闯王对我还有知遇之恩。我李岩不过一介手无缚鸡之力地书生,却被闯王委以重任,独领陕西一军,闯王对我如此信任,我怎能恩将仇报?”“不是。”红娘子急道,“奴家不是这个意思,奴家是说,我们可以不与建奴纠缠,就这样带着粮食和战马返回米脂,至于大同城外地建奴就留给王朴和狗官军去应付吧,他们杀个两败俱伤才好呢。。。。。”“糊涂。”李岩摇头道,“我问你们,现在建奴最缺的是什么?”红娘子道:“粮食。”李虎则道:“草料!”“这便是了。”李岩道,“雷公山距离大同不过数十里,我们要想携带大批粮食堂而皇之地离开大同返回米脂,你们认为可能吗?难道建奴就不会派兵来截夺吗?更何况现在我们还抢了他们一万匹战马,他们就更不会放过我们了。”李虎道:“可建奴有大同城内的官军牵制着,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呀,上次我们往城里运送硝土,建奴不是也没敢出兵拦截吗?”李岩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没好气地说道:“虎子,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长进啊?你就不会用脑子好好想想,这次我们要是带着粮食和战马往米脂转进,能和上次一样吗?”李虎道:“有什么不一样?”“唉。”李岩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上次我们之所以能把硝土顺利送进大同城,城内官军的牵制是一个原因,可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没有携带粮草辎重,建奴的目地只是要困死大同,所以他们不想多事。”“可是这次呢?这次我们不但带着大量建奴急需地粮食,还有从他们手里抢过来的一万匹战马,他们能置之不理吗?”“还有,你别指望城内地官军还会帮助我们牵制建奴,官军不是傻瓜,王朴更不是善茬,我们要是愿意留在大同和官军共抗建奴,他就会客客气气的,我们要什么他就会给什么,可我们要是不愿留在大同。想带着他送给我们的粮食回米脂,他立刻就会翻脸,到时候他只会看着我们和建奴拼个两败俱伤,而绝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出手相助了。”李虎没话说了。李岩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他要是还弄不明白那就真是猪脑子了。。。。李岩长长地吸了口气,接着说道:“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和王朴合作。先把大同城外的建奴干掉!”李虎不解道:“大哥,就算现在不是撤回米脂地时候,我们也完全可以作壁上观,让官军和建奴打个两败俱伤不是更好?”“不行。”李岩摇头道,“这场战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大同地百姓就要完了!虎子你要记住,我们起兵造反是为了让全天下地老百姓都有饭吃,都过上好日子。不是为了让天下的百姓跟着遭罪。”“大哥。”李虎舒了口气。低声道,“小弟明白了。”“明白就好。”李岩点了点头,说道,“从今往后,你的心胸要开阔些,眼光要放长远些。没错,王朴是官军,而我们是义军,我们和王朴之间早晚会有一场恶战,而且是不死不休的恶战,但却不是现在,现在我们还得和王朴合作。”李虎恭声应道:“是。”“行了。”李岩挥了挥手,说道。“那你先下去吧。”大同,总兵行辕。赵六斤一脚跨进行辕,向王朴抱拳作揖道:“卑职参见将“唔。”王朴定定地望着赵六斤,忽然说道,“赵六斤,如果本将军没有记错,你当游击将军好像有三年了吧?”赵六斤恭声应道:“回禀将军,已经整整三年零六个月了。”“哦。”王朴点了点头。说道。“是时候挪个地儿了。”赵六斤心头一跳,霎时竖起了耳朵。凝声问道:“将军的意思……”王朴道:“你看自从赵三泰贪墨粮饷畏罪自杀之后,大同镇就再没一个副总兵了,本将军现在虽然兼着大同镇地总兵衔,可总有一天要回京师的。”“那是。”赵六斤赶紧赔笑道,“将军您可是驸马爷,还得回京师与公主殿下完婚“谁说不是。”王朴道,“可你也知道,大同镇是边陲重镇,大同地安危直接关乎京师的安全哪,要是没个可靠的人坐镇,本将军就是回了京师也睡不安稳哪,万一要有点什么事,万岁爷那还不得找本将军算帐?”赵六斤八面玲珑,隐隐听出了王朴的言外之意,那意思好像是说他王朴有决定让谁来当大同副总兵的职权?而且这个副总兵还挺有可能接替王朴当上大同镇的总兵!这谱有点大了,可赵六斤一转念又想到王朴是驸马都尉,又是内阁首辅和兵部尚书地亲信,觉得又有些靠谱。“这个……卑职还望将军多多提携。”赵六斤很快就做出了决断,不管怎么说,先抱住王朴大腿再说。“咳。”王朴轻咳了一声,说道,“本将军已经查过册子了,大同镇两个参将、三个游击还有六个守备中,你赵六斤的资历不算高,战功也不算多,可你是最会办事地!本将军器重地正是你的这一优点。”赵六斤赶紧表示道:“为了将军,卑职情愿赴汤蹈火。”王朴淡然道:“眼下的确有这么件难事,但还算不上是赴汤蹈火。”赵六斤道:“卑职但凭将军差谴。”王朴道:“上回对蒙古用兵,从土默特人那里抢回了几万匹马,卖了一些,也吃了一些,现在还剩下两万多,这么多的马匹,每日消耗的草料那是相当惊人地,眼下城内地草料快吃完了,幸好本将军让人在大同左卫屯积了一批草料,你这就连夜出城,去大同左卫把这批草料押回来。”赵六斤道:“将军,卑职能不能带着火器营去押运草料?”“不行。”王朴断然道,“大同不容有失,火器营必须留下来守城,不过本将军会给你一块令牌,集结在大同左卫的一万多大军将全部听从你地调谴,除了留下必要的人马守城,你可以带着所有军队押运草料。”赵六斤算了一下,集结在大同左卫的边军加起来至少有一万四千余人,到时候最多留下两千人守城,他就能带着其余的一万两千人押运草料返回大同,虽然大同边军装备低劣又缺乏训练,可这毕竟是一万多大军哪!赵六斤就不信建奴真敢拦截,当下应道:“卑职领命。”“好。”王朴从腰上取下大同总兵的令牌,抖手扔给赵六斤,说道,“你这就出城,连夜赶赴大同左卫,限两天之内把草料押回大同,事成之后,本将军就让张公公通过内府司礼监给万岁爷上折子,保举你为大同镇的副总兵!”“多谢将军提携。”赵六手伸手接过令牌,抱拳作揖道,“卑职这便出发。”说罢,赵六斤即转身大步而去。望着赵六斤疾步离去地身影,王朴眉宇间逐渐浮起了一丝淡淡的青气。王朴已经决定牺牲这一万多大同边军了,好在这一万多边军都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也算不上是王朴的嫡系,而且这些边的军纪极差,与其说是官军倒不不如说是匪军更为贴切,牺牲这样的军队至少在心理上没什么障碍。不过,事情但凡还有转圈的余地,王朴是不会牺牲这支军队的。可是现在,王朴已经别无选择了,这都是李岩那厮给害的,城外地建奴已经上过一回当,吃过一次亏了,再要他们上当吃亏那就难了,要是不把戏演足,把本钱下足,他们是绝不会再上当了。紫荆关,关墙上已经插满了建奴地旌旗。就在入夜之前,多尔衮率领的建奴大军就已经顺利攻占了紫荆关,其实也不能算是攻占,因为在建奴大军到来之前,紫荆关守备就已经带着军队逃跑了,建奴可以说是兵不血刃就进驻了紫荆关。多尔衮行辕。多尔衮正与范文程,宁完我议事。范文程道:“主子,从紫荆关内搜出地塘报上看,崇祯小儿虽然在半个多月前就发出了勤王诏书,可奉旨前来北京勤王的大明军队并没有多少,特别是洪承畴、吴三桂和祖大寿,这三位好像也没来。”“是吗?”多尔衮大笑道,“大明朝人心焕散,气数已尽了。”正文 第145章 草料丢了宁完我道:“主子,崇祯小儿有今天,那也是他自己种下的恶果。”“哦?”多尔衮欣然问道,“这话怎么说?”宁完我道:“前两次我大清兵破关而入,崇祯小儿一纸诏令,天下兵马顿时云集京师,可以说是一呼百应,可是现在下诏半个多月,还没有一路兵马进京勤王,主子以为这是偶然的吗?这是为什么呢?”多尔衮道:“是啊,这是为什么?”“因为进京勤王不会有好下场!”宁完我道,“袁崇焕进京勤王了,最后被处以磔刑,唐王朱律键起兵勤王了,结果被幽禁三年,这两个还是官大的,还有许多名不见经传的更是死得不明不白,这样的事情多了,还有谁敢进京送死?”范文程道:“真说起来,这倒也不全是崇祯小儿的错,要怪也只能怪大明朝的规制,大明朝施行以文制武的国策,过于放纵那些什么都不懂却自以为是的读书人了,要怪也只能怪那些只知道党同伐异、互相倾辄,却什么正事也干不了,更干不好的官僚。”说起大明朝的规制,范文程就是满腹怨言,他虽然也是读书人,却对大明朝以文制武的国策非常不满,如果不是因为对大明朝已经失望透顶,他是断然不会摆着好好的读书相公不当,却跑去给建奴当奴才的。说着说着,范文程的神情开始变得激动起来,接着说道:“袁崇焕为什么会死?主子,说句对先帝大不敬的话。袁崇焕其实并非死在先帝的反间计下,而是死在大明朝那些胆小怯懦却又自以为是地御史言官手里,他们得为大明朝的己巳溃败找到替罪羊!”“唐王朱律键为什么会被幽禁三年?并非崇祯小儿真的认为他要起兵谋反,朱律键他是倒在那些御史言官的口诽腹谤之下呀,因为有人要借那件事兴起大狱,铲除挡在自己仕途上的绊脚石呀。”“国难当头,可大明朝的这些昏官庸官却只想着推卸责任,只想着勾心斗角和党同伐异。这样的国家怎么可能有希望?这样的王朝怎么可能不灭亡?”宁完我赶紧把眼神转向别处,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多尔衮也是神色尴尬,皇太极以反间计诱使崇祯帝杀死了袁崇焕,除掉了大清国地心头大患,这事已经载入了大清国的史册,可是像多尔衮、刚林、希福这些有脑子的人都知道那不是真的,当时那么说不过是为了给皇太极制造声势,提高他在八旗子弟中的威信罢了。“咳……”多尔衮清咳了一声。不得已打断范文程道。“文程先生,刚才的话你和本王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能和别人说呀。”“主子放心。”范文程发泄了一番,神情很快又平复了下来,恭声说道,“奴才是绝不会和主子以外的人说起的。**小说“哈哈。”多尔衮大笑两声。接着说道,“这些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却又自以为是地昏官庸官对大明朝来说是祸国殃民,可对我们大清来说却是天大地臂助呀,要不是他们把偌大的大明帝国搅的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我们大清又怎么可能龙兴辽东呢?”“那是那是。”宁完我媚笑道,“眼下没有军队赶来北京勤王。崇祯小儿势单力孤,仅凭三五万京营怎可能挡住我们大清军的猛攻?主子,北京一旦被我们大清军攻破,大明朝就好比是个失去了头颅的巨人,躯壳再庞大也会顷刻间陷入瘫痪,到时候我们就能慢慢儿地,一口一口地把它给蚕食掉!”“对。”范文程也趁机进谏道,“主子。奴才和公甫还是那句话。这次打下北京之后就不必再回关外了,反正盛京已经被毁了。主子为何不把都城迁到北京呢?主子不必担心辽西的祖大寿和吴三桂,只要打下了北京,奴才就能凭借三寸不烂之知说服这甥舅俩乖乖来降,到时候整个辽西,还有京师就都将纳入大清国地疆域!”“这个……”多尔衮很快就避开了话题,顾左右而言他道,“还是说点别的吧,比如说如何攻破北京城,不知道两位先生有何高见?”多尔衮在建奴中已经算是极富远见卓识的人了,可迁都北京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疯狂了,他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范文程和宁完我这两个铁杆汉奸再怎么向他保证,他也不敢轻易做出这样疯狂的决定。^^虽然建奴大军常常把大明朝的军队打得满地打牙,可在建奴的潜意识里,大明朝仍旧是个庞大的巨人,所有的建奴都觉得,他们地爪牙再锋利,也不无可能把大明朝这个巨人彻底撕碎,那绝对不可能!“唉。”范文程和宁完我相对无语,满脸失望。两人之所以如此热切地游说多尔衮留在北京其实也是有私心的,两人都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他们要让那些曾经排挤过、打压过他们的“那些人”跪倒在他们脚下,向他们摇尾乞怜,他们要让“那些人”知道,他们也是能成就大事的。大同。明军的火药局正争分夺秒地赶制火药,而李岩的流贼则在抓紧训练,双方都在紧锣密鼓地做着大战前的准备,而城外地建奴却对此懵然不知,还在为即将耗尽地粮草而犯愁。建奴城北大营。希福、索尼、图赖、谭泰、冷僧机等两黄旗的精英已经齐聚豪格行帐,此时地豪格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在大帐里急速地来回踱步,派去掳掠给养的塔瞻迟迟没有派兵送回粮草,这让豪格寝食难安。大营内地粮食可是只够人马吃两天了!“这个塔瞻。===”豪格霍然顿住脚步。狠狠地骂道,“真是个废物,带了八千骑兵,居然连一点粮食也搞不到。”豪格正怒不可遏时,一名戈什哈忽然跑了进来,跪地禀道:“主子,刚刚探马回报,大同以西五十里发现大队明军。还……还押着上千辆大车!”“什么?”豪格瞪大眼珠子,吃声问道,“大队明军?”其余图赖、谭泰等人也纷纷变了脸色。希福却大喜过望道:“主子,好事!”豪格皱眉道:“明军的援军都到了,还好事,好个屁!”“主子,真是好事。”希福分析道,“主子你想。要真是援军。赶吗还押着上千辆的大车呀?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这队明军是要往大同运送粮草呀!主子,我们的粮草快撑不住了,城里也快撑不住了,我们只要截了这批粮草,嘿嘿。大同就完了!”“咦。”豪格点头道,“让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其余图赖、谭泰、冷僧机等人也纷纷露出振奋之色,事情可真像希福分析的这样,那攻破大同岂不是指日可待了?“说。”豪格回头瞪着那戈什哈,问道,“这队明军有多少人?”戈什哈道:“大概有一万多人。***“一万多人?”豪格问希福道,“希福。你说我们该派多少骑兵去截呀?”希福道:“主子,大同镇的精锐全让王朴集结到大同城内了,剩下分守在各处城池的都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有四千铁骑足够了。”希福作出这样地判断一点也不稀奇,王朴要不是把所有的精锐都集结到了大同,怎么可能挡住建奴不惜代价的猛攻?“好。”豪格道,“图赖、冷僧机听令。”图赖、冷僧机急挺身上前,跪地打千道:“奴才在。”豪格道:“各率两千铁骑。把明军的这批粮草截了!”“喳!”图赖。冷僧机轰然应诺,领命而去。大同城西二十里。赵六斤正率领边军押着千余辆大车往大同城浩浩荡荡地开进。这千余辆大车上装的大多是马料,当然也有几十车粮食,千余辆大车在官道上一字排开,上万边军随行护送,那阵势就像是一只庞大的蚯蚓正在官道上缓缓蠕动。“太慢了,这样走走到天黑也到不了大同!”庞大的车队中,赵六斤眉头紧锁,对身边的亲兵队长喝道:“你马上派人传令全军,加快行军速度,今天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大同。”“报……”赵六斤话音方落,一骑快马忽然从前方疾驰而回,还隔着老远就开始凄厉地大吼起来,“将军,前方发现大队建奴铁骑!”“什么?”赵六斤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失声道,“大队建奴铁骑?”那骑快马很快就冲到了赵六斤面前,喘息道:“将军,建奴铁骑往这边杀过来了。”“将军,快看,建奴骑兵!”“天哪,真地是建奴骑兵!”那快马话音方落,赵六斤身边地几个亲兵已经惊恐地大叫起来,赵六斤急抬头看时,果然看到前方苍茫的地平线上已经腾起了滚滚烟尘,一队身披明黄色铠甲的建奴铁骑风卷残云般掩杀过来,赫然正是建奴八旗中最骁勇善战的两黄旗铁骑!“他娘的,建奴都杀到眼皮子底下了,你个***怎么到现在才来回报,早干吗去了?啊!?”赵六斤毫无形象地破口大骂,一刀就把那骑快马砍落马下,然后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赶快列阵,列阵!把所有地大车都围成一圈,围成一圈!”一万多大同边军开始乱哄哄地列阵,试图把上千辆大车围成一圈,形成阻挡建奴冲击的车阵,明军在野外遇到建奴的时候都是这么干的,也只有依靠车阵才可能勉强抵挡建奴的铁骑突击。不过这一次,显然是太晚了!没等大同边军结成车阵,建奴就已经杀到了跟前,纵骑突进的建奴就像一群饿虎突入羊群,凶狠地杀进了乱哄哄的边军阵中,刀光闪烁,血花翻飞,军心焕散、思想混乱又没有车阵庇护的大同边军很快就崩溃了,最终沦为任人宰割地羔羊……“完了,全完了。”赵六斤望着在建奴驱赶下狼奔豕突的边军将士,脸色苍白,心如死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万多边军会如此不堪一击,简直可以说是一触即溃哪!赵六斤哪里知道,这时候的边军早已经不能和万历、天启年间的边军相提并论了。万历、天启年间的边军那是真正的精锐,虽然装备差,可训练好,而且敢战,不管敌人如何凶残,他们至少还敢拼!而此时的边军已经不能称其为军队了,因为长时间领不到军饷,边军将士就只能向百姓伸手,他们已经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从官军向“匪军”地褪变。这样地“匪军”和真正的土匪流贼还是有很大不同地,他们有个最典型的特征,祸害起老百姓来那是比老虎还凶,可要是遇上了敌人,不管是流贼还是建奴,哪怕就是一伙毛贼,他们都能溜得比兔子还快!建奴大兵压境的时候,王朴并不急于把这些边军调回大同,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把这些“匪徒”调回大同,无法加强大同的防御不说,没准还会坏事!最终,王朴也把这些“匪徒”打发去了大同左卫。赵六斤指望这样的边军能抵挡建奴铁骑的突击,显然是痴人发梦。正文 第146章 这一仗必须打大同。刀疤脸、赵信、唐胜、张和尚还有小七已经齐聚王朴的总兵行辕。刚刚望楼上的哨卒来报,建奴的城南、城北大营同时出动了两千骑兵,奔着西边去了,算算时间,赵六斤的粮草队差不多也该到大同了,那么建奴出兵的目的就很显然了,就是要去拦截赵六斤押运的粮草。“将军,快派援军吧。”“是啊,将军,再不派援军就来不及了。”“将军,赵六斤手下虽然有一万多大军,可那都是些乌合之众啊,同样是一万多大军,在奄遏海让三千蒙古骑兵一冲就垮了,这次是四千建奴旗兵,他们就更顶不住了!将军,就算这些乌合之众不值得救,可那批粮草不能落入建奴手中啊。”刀疤脸等人群情激奋,纷纷要求派兵接应。在草料中下毒搞掉建奴战马这件事是绝密的,只有三个人知道全盘计划,除了王朴和甄有才,就只有前往大同左卫置办这批草料的王桦知道详情,其余的人包括刀疤脸在内都对此毫不知情,所以他们才会这么急着要去接应赵六斤。“好。”王朴大声道,“刀疤脸听令。”见刀疤脸等人求战心切,王朴顺势就答应了,正好他也有意要借这次机会让这些骄兵悍将尝尝苦头,以便煞煞军中漫延的轻敌骄狂之气;王朴要让弟兄们知道,建奴并非毫无还手之力,火器营之前打了几仗其实赢得非常侥幸。刀疤脸目露兴奋之色,急上前应道:“卑职在。”王朴道:“带一个千人队出西门接应赵六斤。”“是!”刀疤脸轰然应诺,兴冲冲地领命去了。等刀疤脸走远了,王朴又道:“赵信,唐胜。”赵信和唐胜上前应道:“卑职在。”王朴道:“你们两个千人队也立即集结,在西门内待命。”“是。”赵信和唐胜也领命去了。大同西门。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刀疤脸带着一千火枪队排着整齐的行军队列。就像一股洪流穿过瓮城开出了城外。早在多尔衮率大队建奴离开之后,王朴就让人重新凿开了大同四门。刀疤脸率领一千火枪队走出西门没多远。西门外的建奴大营就有了动静,驻守在大营里的建奴立刻出动了两千土谢图骑兵还有五百正黄旗铁骑,两千五百骑兵出了辕门之后就迅速向两翼展开,然后就像汹涌的洪水向着刀疤脸的火枪队席卷而来。西门箭楼上。王朴正透过箭孔察望城外的动静。看到两千余骑建奴骑兵席卷而来,就后就像张开双钳地螃蟹向着刀疤脸的一千火枪队扑了过来。王朴地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这不是王朴想打的仗,既没有可以依托的工事,也没有可以利用的地形,对面的建奴占据了绝对优势地兵力,而且他们再不会轻敌大意,经历过连续几次惨败之后,建奴已经从心理上把王朴的火器营当成了他们最危险的敌人。这不是王朴想打的仗。可他必须打!就算明知道会打败,他也必须打。因为今天不打,不吃这次败仗,改天就会吃更大的败仗,甚至有可能赔上全部本钱!火枪队阵前,刀疤脸冷情冷漠地举起腰刀,厉声喝道:“三面射击阵……列阵!”十个把总跟着举起腰刀,一千火枪手不愧是训练有素的老兵了,不到片刻功夫就列成了严谨的三面射击阵,正面三百人,左右两翼各三百人。都排成了前后三排,每排一百人,正好可以形成三段击,以确保火力地延续性。剩下的一个百人队留在中间,随时准备递补三面射击列队地空缺。刀疤脸还真没把对面冲过来的这两三千建奴骑兵放在眼里。想当初在辽东的时候,王朴只用了六百火枪手就灭了建奴的两千骑兵,而且用的还是最原始的火绳枪,威力还远没有现在使用的燧发枪大。这会他手下有一千火枪手。而且用的是威力更强的燧发枪,没理由败给建奴。“弟兄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干翻这些***建奴。”“是!”火枪手们轰然应诺。刀疤脸眼前甚至已经看到了建奴骑兵人仰马翻地惨烈景象,他甚至已经听到了建奴骑兵发出的惨叫哀嚎声。建奴骑兵阵前,谭泰把手中的马刀往天上一撩。身后狂飙疾进的五百建奴铁骑还有两千土谢图骑兵便纷纷演了一式蹬里藏身,所有的建奴骑兵都塌下身体,紧紧贴住战马的一侧,那光景,就好像是骑在马背上的几千建奴骑兵突然之间就消失了。“咦?”火枪队前,刀疤脸的眼珠子霎时就凸了出来。他娘地,这算哪门子事?狗日地建奴居然来了这么一手?建奴就这么往马肚子边上一藏,原本目标挺大个人,就只剩下那么一小点了,这让弟兄们怎么打?西门箭楼上。王朴扶在箭孔上的右手霎时握紧了,不愧是建奴和蒙古人啊,一个个骑术都这么高超!建奴在马背上就这么轻巧地一藏,暴露在枪口下地身体目标就大大缩小了,火枪的命中率就会急剧下降。|Qī|明军火器营与建奴骑兵交战,一般只打人,基本不会打马。|shu|这倒不是因为爱惜战马,而是因为战马的生命力远比人类要顽强得多。|ωang|如果是人类,被铅弹命中要害就能直接毙名,命要非要害部位也能使其丧失战斗力,可战马不一样,一匹战马要是没有被直接击中要害,它们就会一直跑下去。一直冲刺下去,直到流尽它们身上的最后一滴血!也就是说。就算击中了战马也基本没用,根本阻止不了建奴骑兵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