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大胡子、唐胜还有几个把总纷纷起哄。王朴道:“那好,本将军就先给大伙唱一段,你们听好了。”说罢,王朴就大声唱了起来,他唱的是后世著名的军事歌曲《旗正飘飘》:旗正飘飘,马正萧萧,枪在肩刀在腰,热血热血似狂潮,旗正飘飘,马正萧萧,好男儿好男儿好男儿报国在今朝。快奋起莫作老病夫,快团结莫贻散沙嘲,快奋起莫作老病夫,快团结莫贻散沙嘲,快团结,快团结,快团结,快团结,团结团结,奋起团结,奋起团结,旗正飘飘,马正萧萧,枪在肩刀在腰,热血热血似狂潮,旗正飘飘,马正萧萧,好男儿好男儿好男儿报国在今朝,国亡家破祸在眉梢,挽沉沦全仗吾同胞,天仇怎不报,不杀建奴恨不消。快团结。快团结,快团结,快团结,团结团结,奋起团结,奋起团结。旗正飘飘,马正萧萧,枪在肩刀在腰,热血热血似狂潮。旗正飘飘,马正萧萧。好男儿好男儿好男儿报国在今朝。这首《旗正飘飘》和另外一首《新一军军歌》是王朴最喜欢的抗战歌曲,王朴以他宏亮的嗓音,把一首本来就热血激荡的抗战歌曲唱得抑扬顿挫。荡气回肠,正在行军的将士们虽然听不太懂这歌具体是什么意思,可这首歌的气势让他们听了之后热血沸腾!这就是歌曲的魅力。一首好的歌曲能够极大地调动起三军将士的热情和斗志,能够让艰苦卓绝地行军变得不再艰苦,能让枯燥乏味地军旅生活变得不再枯燥,总而言之,直到三百多年后才出现的政工宣传和慰问演出,在鼓舞士气方面的作用是不容置疑的。在唱这首歌的时候,王朴就在脑子里萌生了这样的念头,要是这次还能有命回到大同。就一定要在军队里搞一个合唱团。先教会他们唱几首鼓舞士气的抗战歌曲,如果以后有机会。王朴还想搞个女子慰问演出队,至于这个女子慰问演出队的成员从哪里招募,性质是否纯洁,那就等以后再说了。王朴一曲唱罢,正在行军的将士们纷纷叫好。大胡子起哄道:“将军,再来一个吧?”“是啊,再来一个吧?”唐胜、赵信还有几个把总纷纷起哄。王朴微笑道:“弟兄们,这歌一个人唱没气势,人多唱起来才够劲!现在你们跟着本将军一起唱,怎么样?”“好!”将士们轰然回应。王朴扯开嗓子唱道:“旗正飘飘……”“旗正飘飘……”所有听到王朴声音地将士齐声大吼起来,他们这不是唱是在吼,可无意中却暗合了这首歌的气势,事实上这首歌就是用来吼地,而不是用来唱的,数百个听到王朴演唱的将士齐声大吼起来,霎时汇聚成一股巨大地声浪,直冲云宵。正在前边和后面行军,没有听到王朴歌声的将士们闻言一震,纷纷抬起头起来,向着中军投来惊羡和诧异的眼神,然后等到中军唱出第二句“马正萧萧”时,他们便也跟着胡乱地大吼起来,至于吼地是什么,那就顾不了许多了。王朴正一句一句教将士们唱歌时,大胡子忽然大叫起来:“将军,刀疤脸回来了!”“嗯?”王朴闻言抬头,往前方望去,果然看到刀疤脸正从前面飞奔而回,因为隔得远,看上去他就像是在雪地上滑似的,看到这一幕,王朴忽然心头一动,再看看前方莽莽苍苍的阴山,脑子里萌生了一个又快又节省力气的行军方法。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刀疤脸就抢到了王朴跟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将军,前……前面有……有炊烟……就……就在前面山……山谷里……呼,呼呼……”“有炊烟?”王朴闻言心头顿时掠过一丝狂喜,有炊烟就意味着有蒙古人,有蒙古人就意味着有牛羊,有牛羊就意味着弟兄们终于可以吃饱饭而不用再挨饿了,更重要的是,他们终于可以在蒙古人的营地里休整几天了!这对于目前这支迹近崩溃的军队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这简直就是苍天有眼呐!王朴紧了紧握住腰刀地右手,大声喝道:“大胡子!”大胡子急抢前两步,朗声应道:“卑职在。”王朴喝道:“马上召集五百名火枪手,再把剩下地龙王炮全部搜集起来!”“是。”大胡子答应一声,领命去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五百名火枪手就已经集结完比,王朴又令大胡子把最后剩下地一千多颗龙王炮全部分发给了这五百火枪手,然后带着这五百人直奔前方山谷而去,这五百火枪手还有一千多颗龙王炮是给前方山谷里的蒙古牧民准备的。王朴把大军交给赵信率领,自己则带着五百火枪手直奔前方有炊烟升起的山谷而来,还没等他们赶到山脚下,前方山梁上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蒙古骑兵。几乎是在刀疤脸发现这个蒙古人营地的同时,蒙古人的游骑也发现了这支突然出现的大明军队,山谷里地蒙古牧民接到警讯之后。迅速完成了集结。然后主动出击,向这支大明军队杀了过来。出现在山梁上地蒙古骑兵大约有三百多骑。很显然,山梁背后的山谷里,隐藏着一个颇具规模的冬季营地,王朴相信,只要灭掉这三百多蒙古骑兵,山梁背后的蒙古人营地就将成为大明将士的天堂,那里有吃的,有穿的。有喝的,还有女人!要是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有足够地战马!大胡子铿然抽出腰刀,厉声大喝道:“全军停止前进,列队!”一声令下。五百名火枪手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在雪地上列成了五行横队,每队一百人。五名把总也纷纷抽出了腰刀,昂首立于队列地最左端,反倒是王朴没什么事了,在二十几名亲兵的簇拥下肃立一旁观战。北风呼啸,碎雪翻飞。三百余骑蒙古骑兵嗷嗷怪叫着,挥舞着弯刀从山梁上乱哄哄地冲了下来,争先恐后地向着五百明军火枪手掩杀过来,很显然。这些蒙古骑兵根本没把眼前这几百个明军放在眼里。事实上这些蒙古人甚至不知道眼前这伙人是一支大明军队。经过了半个月的艰苦行军之后,王朴手下地这支军队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一个个全都是衣衫褴褛,形容憔悴,再加上一个多月没刮的胡须茬,还有满头鸡窝似的乱头,看上去哪里还像个军人?要不是他们手里握着武器,蒙古人甚至会以为这是一群难民!马蹄翻腾,碎雪飞溅,薄薄地积雪并未能给蒙古骑兵的冲锋造成太大的影响,很快,三百多骑蒙古骑兵距离五百明军火枪手就只剩下不到三百步(约四百五十米,一步约等于一米半)的距离了!大胡子举起腰刀往前虚虚一挥,冷然喝道:“第一队……预备!”第一队的把总举起腰刀往前一撩,一百名火枪手就迅速上前两步然后齐刷刷地举起了手里的火枪,一百支黑洞洞的枪口已经瞄准了前方汹涌而来的蒙古骑兵,前面地蒙古骑兵懵然不知死亡地阴影已经将他们笼罩,仍旧催马疾进……王朴仔细观察了一下五百火枪手的表情,发现他们都很冷静,对面冲上来地三百多蒙古骑兵根本就没能让他的心理产生任何波动,从他们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来,他们都很自信,都认为打败这区区三百多蒙古骑兵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杂乱的马蹄声越来越响,连脚下的地面都开始微微地颤动起来,王朴大概估计了一下敌我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三百米了,蒙古骑兵已经开始冲刺,通常情形下再有20秒左右他们就能冲到百米之内,一百米是蒙古骑兵弓箭的有效射程(直射),这时候蒙古骑兵就会开始放箭,直到射出三到五枝箭之后,两军就会短兵相接。如果蒙古骑兵占据优势,他们就会用弯刀、刀叉等近战兵器击溃敌军,如果蒙古骑兵不占优势,他们就会勒转马头,从敌人阵前横切而过,然后开始第二轮的冲刺,直到此消彼长,蒙古人占据优势之后再发起最后一击!大胡子神情冷漠,高举的腰刀没有落下,新式燧发式火枪的有效射程是两百米,蒙古骑兵还没有进入火枪的射程,现在开枪只能是浪费弹药。举枪瞄准的一百火枪手也同样神情冷漠,举在空中的火枪晃都不晃一下,沉稳如山,几次实战下来,大胡子手下的火枪队现在已经算得上是一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军队了,没有百人队把总的军令,他们是绝不会胡乱开枪的。终于,蒙古骑兵进入了明军火枪的射程之内。大胡子手中的腰刀狠狠挥落,厉声大喝:“开火!”一直以眼角余光看着大胡子的把总跟着挥落手中的腰刀,朗声喝道:“开火!”把总一声令下,第一个百人队的火枪手们纷纷扣下了扳机,举起一排的一百杆火枪猛地震动了一下,枪口处纷纷喷出了一团团的烈焰,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声,然后有浓冽的硝烟味在阵前飘散开来。前方的蒙古骑兵顷刻间就倒下了数十骑,阵前顿时一片人仰马翻!明军阵前的大胡子却是眼都不眨一下,再次举起了手中的腰刀,第二个百人队的把总便跟着举起腰刀往前一撩,已经射击完的第一个百人队迅速后撤,第二个百人队的一百名火枪手已经抢上前来,列队举枪准备射击。总共用时不到四秒,两个百人队就完成了交替。大胡子举起的腰刀再次挥落,再次大喝:“开火!”第二个百人队的把总跟着挥落腰刀,跟着大喝:“开火!”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响,更多的蒙古骑兵倒在了血泊之中,随着两军距离的接近,明军火枪的命中率明显上升,等第三个百人队完成射击后撤时,剩下的两百多蒙古骑兵终于冲到了百米之内。“咻咻……”凄厉的破空声中响过,几十枝箭兜头射来,一半多的箭矢没射到明军阵前就已经落在了地上,剩下不到十枝箭就七枝落空,只有三枝箭射翻了两个火枪手,相比火枪来说,弓箭的命中率毕竟要低得多,在高速奔驰的马背上射箭,命中率就更低了。蒙古人虽然是马背上的民族,可像哲别那样的神箭手是不多的。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回家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最终明军火枪队取得完胜,他们只付出了六人战死,十多人受伤的轻微代价,三百多蒙古骑兵却惨遭灭顶之灾,两百多人被打死打伤,五十多人被龙王炮炸死炸伤,只有十余骑掉头逃走。王朴让大胡子留下一个百人队打扫战场,负责给受伤未死的蒙古人补上一刀,然后带着另外四个百人队趁胜追击,杀奔蒙古人的营地而来,四百多人翻过前面那道山梁,蒙古人的营地在完全呈现在了他们的眼皮底下。四面环山的谷地里散落着数百顶蒙古毡包,蒙古毡包的附近是一片片的牛羊马圈,成群结队的牛羊马匹就被关在圈里,败逃回来的蒙古骑兵已经把噩耗带回了营地,留在营地里的老幼妇孺正在紧张地整理行装,拼命地驱赶着牲口,试图在明军杀到之前逃离这里。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迁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王朴以手中腰刀往前轻轻撩出,身边的大胡子便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进攻……”四百多将士像狼一样嚎叫起来,一个个两眼通红,然后跟着王朴、大胡子翻翻滚滚地滑下山坡,杀奔蒙古人的营地而来。为了保护营地和老幼妇孺,逃回营地的十余骑蒙古骑兵嗷叫着,挥舞着弯刀,进行了生命中最后一次冲锋,这次冲锋是悲壮的,结果是悲惨的,四百多明军火枪手只用了一轮齐射就把他们全部摞倒了。剩下的老幼妇孺再顾不上他们的牛羊牲口,翻身上马夺路而逃,来不及逃走的,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全部成了枪下亡魂。只有几十个年轻的蒙古女人没有被杀,挣扎着、尖叫着被兽性大发地明军将士拖进了毡包。王朴没有阻止,也不想阻止,将士们刚刚经过半个月的艰苦行军。精神和体力都已经到了一个极点,如果再不找个渠道让他们绷紧的神经得到舒缓,他们很可能会失去理智,成为真正的野兽,到了那时候。连军规七大条都约束不了他们。大半个时辰之后,后续地大队人马也赶到了蒙古人的宿营地。等待他们的是一堆堆熊熊燃烧的篝火,一桶桶热腾腾的牛羊马奶,还有架在火堆上烤得油星四溅地肥羊肉,这些啃了半个多月干粮。肚子里早就淡出鸟来的饿兵们顿时一哄而上,疯狂地争抢起羊肉来,有些体力不支地直接被挤倒在地。王朴只能苦笑摇头。看起来他对这些家伙的期待还是有些过高了,至少他们的纪律并没有完全达到王朴的要求,不过再想想,王朴也就释然了,要想让一群又冷又饿、又饥又渴地大头兵在香喷喷肥嫩嫩的羊肉面前保持镇定,就好比让一群淫棍在一个脱得精光的美女面前保持克制一样困难。在这种极限情形之下,不能对将士们做过多地约束,否则。他们那根已经绷得很紧的神经随时都有可能裂断。现在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让他们疯狂地吃,疯狂地喝。疯狂地玩,疯狂地嚎叫,疯狂地杀戮,必要的时候,甚至还要让他们疯狂地打群架,斗殴。总而言之,一定要把积累的阴暗情绪统统都发泄出来,只有这样,这些家伙才不会在心理上留下阴影,他们的人性才不会被扭曲,回到大同以后,他们才可能重新恢复理智,才可能成为王朴所需要的纪律严明的铁血战士。京师,紫禁城乾清宫。崇祯帝刚刚看完张子安从大同以六百里加急送来地火漆鸡毛信,转头对王承恩说道:“没想到啊,大同镇在缺兵少将地情形下居然还敢主动出兵,把威胁大明边塞近百年的土默人连根拔起,还掳获了大批地牛羊牲口,填上了边军六十万欠饷的亏空不说,还有五十万的余银上缴内府司钥库,呵呵,看来张子安这个奴婢还是有点能耐的嘛。”王承恩赔了个小心,媚声说道:“张子安这个奴婢奴婢还是了解的,虽说爱财,胆子也着实大了些,可能力还是有的,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因为张子安胆子大,他也不敢在缺兵少将的情形下主动出击了不是?所以,奴婢以为还是万岁爷最英明,知人善任把张子安这奴婢派去了大同,这就叫高瞻远瞩、未雨绸缪,又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哈哈哈……”崇祯帝大笑几声,摇头说道,“不过,单凭张子安那奴婢,胆子再大也断然不会有这么大的手笔,朕料定他的背后另有高人指点,承恩哪,您说,给张子安这奴婢指点迷津的高人会是谁呢?”“这个……”王承恩摇头道,“奴婢愚钝,着实想不出来。”“朕知道你想得出来,只不过不肯说罢了。”崇祯帝闷哼了一声,说道,“既然你不愿说,那朕就替你说了,这个高人不是别人,就是王朴!”“主子万岁爷明鉴。”王承恩急忙跪倒地上,以头叩地道,“奴婢着实没想到这一层。”“行了,起来吧。”崇祯帝摆了摆手,说道,“太祖爷有明训,朝臣勋戚不得与地方边镇有牵连,可王朴和张子安这奴婢之间没这讲究,王朴是勋戚不假,张子安是边镇也不假,可他毕竟是宫里的人,还算不上真正的封疆大吏,所以,就算他们真有牵连也算不上犯忌。朕知道你是想维护你手下的那些个奴婢,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得罪了驸马爷,朕知道你为难,所以也就不怪你刚才隐瞒朕,可你老实跟朕讲,这次大同大捷是不是王朴给张子安支的招?”王承恩以头顿地,泣声道:“万岁爷明鉴,奴婢着实不知。”崇祯帝点了点头,喟然道:“看来你是真不知情,张子安这奴婢连你也一块瞒了!”按理说大同镇打了胜仗。边军的欠饷也解决了,崇祯帝应该很高兴才是,可让人困惑不解的是,崇祯帝似乎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还隐隐有些担心,王承恩一时间摸不准崇祯帝心里是怎么想的,便小心翼翼地问道:“万岁爷,回头奴婢就派人去大同彻查。”“派人去查可以。”崇祯帝道,“但要暗中行事。大同镇守还是让张子安来当。”王承恩赶紧道:“万岁爷圣明。”阴山北麓。蒙古人的冬季营地现在已经成了大明军队的军营,王朴地军队驻扎在这里已经整整两天了。经过两天的休整,在肥羊肉,马奶酒还有鲜羊奶的滋润下,这支濒临崩溃的军队总算是恢复了精气神。不过。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还是要想办法尽早离开。阴山北麓地这个蒙古部落虽然不算小,却很穷。绵羊、山羊虽然不少,可牛群和马匹却数量很少,直觉告诉王朴,这个部落应该是察哈尔人,也就是北元最后一个可汗林丹汗的嫡系部众,可以说是北元时期地位最高的部落!遗憾的是,自从皇太极征服蒙古之后,察哈尔人就成了蒙古所有部落中地位最低的部落。他们地牛羊、女人、牧场纷纷被别的部落霸占。皇太极还强迫绝大部份地察哈尔人向东迁移进入松嫩平原和辽河河套,并最终沦为科尔沁人和满洲人的奴隶。这个小部落没有向东迁徙。留在阴山一带顽强地生存了下来,可他们的生存环境显然很恶劣,很可能还经常受到别的部落地剥削,所以才会这么穷,牛群才会这么少,马匹更是只有区区四、五百匹。由于马匹不够,王朴只好再次动起了之前的念头,这个念头就是雪橇。雪橇最早出现在瑞士,这时候还远没有传到大明,不管是大明人还是蒙古人,或者是女真人,都不知道雪橇是个什么东西?但王朴知道雪橇是个什么东西,而且知道雪橇这玩意构造极其简单,很容易制作,重要的是,这玩意在雪地上滑行很快也省力,几只狗就能拖动四五百斤重地人或者货物,这会狗是找不着,可马是现成的,四五百架马拉雪橇足够把两千多人还有所需要的给养拖走了,而且行军速度绝不会比骑马行军慢。在吕六和几个亲兵的协助下,王朴总算搭起了第一个雪橇的模样。这架雪橇的主体就是一个由十二根木头搭起来的立方体架子,长约一丈二尺,宽约六尺,高约两尺,底部的两根长头显得特别粗,前端超出主体一大截,超出地那截还特意用火烤之后再往上弯曲成弧形,木头架子地顶部横着钉了许多小木条,形成一格格的栅格,既可以坐人又可以绑东西。刀疤脸和大胡子等人全在旁边围观,都不知道王朴在鼓捣什么玩意。王朴拍了拍手,对旁边围观地大胡子道:“胡子,把马牵过来。”“哎。”大胡子应了一声,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匹枣红马牵了过来。王朴拿起两条麻绳,把雪橇系在了马鞍上,然后拿起长鞭往前头一坐,招呼大胡子等人道:“胡子,和尚,你们五个都上来。”站在旁边围观的大胡子、刀疤脸、唐胜、赵信还有张和尚便纷纷爬上了雪橇,王朴轻轻一抖手里的长鞭,朗声喝道:“哈!”那匹枣红马昂首长嘶一声,甩开四蹄往前跑了起来,王朴“首创”的雪橇便在雪地上轻快地滑行起来,大胡子等人看到脚下的雪地正在飞速地往后倒退,不由看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奇起来。“怪了,邪了门了。”大胡子满脸不信地说道,“这是啥玩意,一匹马居然能拉动我们六个大老爷们?”“跑得还挺快。”刀疤脸也直挠头,“比骑马慢不了多少。”“不愧是将军。”唐胜和张和尚则向王朴投来崇拜的眼神,“知道的就是比我们多。”王朴赶着马拉雪橇在雪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就控住马缰转了个弯又绕回营地,然后跳下雪橇对大胡子等人说道:“你们几个都听好了。带上各自的人,马上去山上伐木,抓紧时间造好五百架,然后我们就能坐上这玩意回大同了。”大同。王家大院。王榉和甄有才刚下马车,柱子就从门房里迎了上来,巴巴地说道:“大爷,甄先生,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半个多月来,张公公都快把我们王家的门槛给踏破了。你们要是还不回来,小的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张公公说了。”王榉回头和甄有才相视一笑,两人脸上同时露出心照不宣的神情。看来张子安这老阉货是真急了,全山西除了王家。就数赵、李、杨、叶、何五家有钱,可一个多月前五家就已经合伙盘下了王家在山西所有地买卖,现在放眼山西。也只有王家的银库里有足够的银子买下这批牲口。可王朴交待过,买下这批牲口最多只能出半价,王榉和甄有才思量着不能和张子安撕破了脸皮,所以就得设个套儿,两人就去了趟北通州,一来是为了躲开不见张子安,二来是把王朴交待的粮食给买来。到了崇祯十五年,粮价已经比万历年间上涨了近一倍。可就算是这样。在北五省也是有价无市,结果。王榉和甄有才几乎把北通州地几十家粮店全部买空了也只买到五万石粮食,总共花了十万两银子。这不,王榉和甄有才刚刚押着第一批五千石粮食返回大同。王榉刚到家,屁股还没有坐热,张子安就听到消息忽濠濠地上门来了,王榉不敢怠慢,急忙让柱子把张子安引到客厅,王榉洗漱了一番就匆匆赶到了客厅,抱拳笑道:“哎呀,张公公驾临寒舍,寒舍真是篷荜生辉啊。”“王老爷。”张子安有求于王榉,抱拳回礼道,“咱家这厢有礼了。”“哎呀,不敢。”王榉忙道,“草民岂敢在公公面前称老爷?来人,看茶。”“王老爷是山西首富,又是驸马爷的长兄。”张子安笑道,“当得,当得。”王榉忙道:“我们王家哪里敢自称什么首富,还不都是仰仗公公和大同府的各位父母老爷赏口饭吃。”“呵呵。”张子安不尴不尬地笑笑,假装随意地问道,“王老爷这一向好像不在家啊?”“不敢有瞒公公。”王榉忙道,“草民最近的确在做一桩大买卖,所以不在大同。”“哦?”张子安随口问道,“不知是什么买卖,还要劳烦王老爷亲自出马?”王榉道:“公公您也知道,这几年北五省天灾人祸不断,我们王家几代经营的丝、绸、茶、瓷眼看就撑不下去了,要是再不另寻出路就要坐吃山空了,不得已草民只好变卖了这些不赚钱地产业,凑齐本银去了一趟北通州,盘下了一点粮食,草民估摸着这几年年景不好,粮食在北五省一定好卖。”“一点粮食?”张子安心头咚的一跳,急问道,“敢问王老爷是多少石?”王榉伸出右手五指晃了晃。张子安舒了口气,问道:“五千石?”王榉笑着摇了摇头。张子安地心嗖的提到了嗓子眼,问道:“五万石?”王榉还是摇头。张子安一惊而起,尖声问道:“五十万石?”王榉这才笑着点了点头。“哎呀!”张子安狠狠跺脚,面露懊恼之色,这王榉去北通州囤积了五十万石粮食,按市价岂不是要花去一百多万纹银?这么一来,这王家也未必有足够的现银买下全部的牛羊牲口了,这可如何是好?王榉佯装愕然,问道:“公公,您这是怎么了?”张子安急火攻心,也不想绕***了,开门见山地说道:“王老爷,咱家就明说了吧。一个月前边军将士从土默特人那里掳回了大量牲口,因为数量太大咱家一时间也脱不了手,所以还想劳烦王老爷按市价买下,也算是替朝廷效力。替咱家解了燃眉之急。”王榉爽快地说道:“这个理当效劳,但不知道草民应该准备多少银两?”张子安凝声说道:“两百万两!”“啊?”王榉大吃一惊,失声道,“两……两百万两!?”一看王榉这表情,张子安地眉宇间就浮起了一片阴云。阴声问道:“王老爷,你们王家可是山西的首富。不会也拿不出这点银子吧?”王榉叫苦道:“张公公,草民不久前刚刚把家传的所有产业都变卖了,也才勉强强凑齐两百万两银子,可这次去北通州买粮就用掉了将近一百二十万两银子。草民现在委实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了。”张子安急道:“那你现在能拿出多少银子?”王榉道:“现在银库里只有六十万两。”“差太多。”张子安跺脚道,“差太多了。”王榉小声说道:“公公,有句话草民不知道该不该讲?”张子安皱眉道:“有话直说。”王榉道:“公公地这批牲口按市价要足足两百万两才能买下来。其数目只怕在百万头以上吧?不瞒公公您说,这么多的牲口,是没人愿意一口气吃下地!谁要是一口气吃下这么多牛羊牲口,那他准得赔死,您想啊,这么多牛羊牲口那得多长时间才能卖出去?在把这些牲口卖出去之前需要买草料喂养它们吧?要是黑心眼的草料商人趁机抬价,或者这批牲口卖得不好,光是买草粮的银子就有可能超过这批牲口本身的价钱。那还不是赔了个精光?”张子安阴着脸没吭气。这问题他也是刚知道不久。从土默特人那里抢来地八十多万头牲口让他高兴了没几天,问题就来了。这些牲口在草原上可以吃牧草,可在大同没这么多草给它们吃啊?总不能又把它们赶到草原上去放牧吧?为了喂养这些牲口,每天消耗的草料就是个惊人地数字!这一个多月来,没银子进帐不说,张子安反而倒欠下草料商人几万两银子地草粮钱了!“公公。”王榉低声说道,“草民劝您一句,这批牲口最好能及早处理,要不然,到时候只怕连草料银子都抵不了哇。”张子安皱眉问道:“那按王老爷的意思,你能出多少价?”王榉道:“公公,草民刚才算了算,要是把公公地这批牲口全部盘下,价钱就不能超过八十万两,否则就要赔钱。”“啥?”张子安黑着脸道,“八十万!?”这个数字和张子安预期的相差太远了,王榉答应地八十万,再加上另外五家答应的二十万,加起来也才一百万,可大同欠饷和孝敬宫里的银子加起来却有一百一十万两,这搞来搞去,张子安他不是还得往里面倒贴银子?想到这里,张子安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样,又何必急着向万岁爷和老祖宗邀功?“公公。”王榉摆出一副苦相,说道,“草民也有草民的难处哇,你总不能让草民把祖传地家业一次赔个精光吧?”“八十万太少了。”张子安吸了口气,说道,“一百五十万怎么样?”王榉摇头道:“最多八十二万两!”张子安咬了咬牙,说道:“一百三十万!”王榉肉痛道:“八十五万!”张子安的脸肌抽搐了两下,一狠心说道:“一百二十万!”“张公公,不是草民非要压价,实在是草民已经把压箱底的银子都拿出来了,真地只有八十五万。”王榉说此一顿,忽然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不过,要是公公您能说服三弟他借银子给草民,那草民出一百二十万买下这批牲口也不是不可以。”“驸马爷?”张子安诧异道,“上次他跟咱家说他手里已经没银子了呀?”“是这么回事。”王榉连忙解释道,“公公上次找老三的时候,他手头的确没有银子,不过他手上还有一批辽东掳来的人参和东珠。这次草民帮他捎带到京师去变卖了,又换回来了四十万两银子。”“原来是这样。”张子安点了点头,又道,“可是。驸马爷是王老爷你的亲兄弟,他会不借银子给你?”“别提了。”王榉摇头叹息道,“要是老三愿意借银子给草民去北通州囤粮,草民又何致于把祖传的产业给卖掉?不瞒公公您说,老三临走前曾经再三叮嘱过草民。说那笔银子是手底下的弟兄们从辽东拿命换来地,只能用来发饷和抚恤金。绝不能挪作他用,这事也只有公公您出面,还得说是为了朝廷,否则他还不一定肯借。”张子安为难道:“可驸马爷还没有回来呀。”王榉道:“可甄先生已经回来了。公公可以去找他呀。”“甄先生在哪里?”张子安道,“咱家这就见他。”“公公请稍等。”王榉道,“草民这就让人请甄先生来。”王榉吩咐了一声。正在一边侍候地柱子领命去了,不到盏茶功夫就领着甄有才进了客厅,甄有才装模作样地抱拳长长一揖,朗声说道:“小人甄有才,参见张公公。”张子安忙道:“先生不必多礼。”王榉肃手道:“甄先生请坐。”“多谢大爷。”甄有才道了谢,在张子安下首坐了。王榉看了看张子安,说道:“甄先生,今天请您来是想跟您商量个事。”甄有才恭声道:“大爷请说。”王榉道:“事情是这样。公公不是带着大同镇地边军在漠南打败了土默特人么。顺便还掳回来一大批牲口,我呢想买下这批牲口。可一时间又拿不出这么多现银,所以想从老三的银库里挪借三十五万两,不知道行不行?”甄有才说道:“按说大爷是将军地亲大哥,再说这事也是公公的事,公公的事那就是朝廷的事,于公于私小人都应该答应才是,可小人回来之前将军曾经再三叮嘱过,这笔银子都是弟兄们拿性命换来的,没有将军地允许是绝不能擅自挪用的,大爷,公公,这事小人也很为难哪。”张子安听了甄有才地前半句刚想笑,可再听了后半句立刻又把脸拉了下来。王榉小声问道:“甄先生,就不能再通融通融?”甄有才斟字酌句地说道:“倒也不是一点也不能通融,可这事小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王榉道:“甄先生尽管说。”甄有才道:“将军的银库里眼下是有这么一笔银子,这笔银子原本是打算用来给阵将弟兄的家人发放抚恤金的,要是挪用借给了大爷,那就得给这些阵亡弟兄地家人做出补偿,小人以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能给他们找个事情做,这样也算是让他们的生活有了长期地指望。”王榉道:“不知道是怎么个补偿法?”甄有才道:“大同城的情况小人也了解了一些,别的地方都安置不了多少人,只有公公名下的三家兵器作坊还有两家火药局闲着,还能安置不少人手,所以,小人估摸着,要是能由小人出面把这三家兵器作坊还有两家火药局的活计给揽下来,再把阵亡弟兄的家人安排进里面做工,那这笔抚恤银子就算暂时挪作他用,也就不会有人在背后对小人说三道四,将军回来后也不至于责怪小人。”“这个……”王榉装做为难的样子看着张子安。“咱家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原来是这事。”张子安不以为然道,“这有何难,明儿咱家就让那几个管事的去找甄先生您,从明儿起甄先生您就是三家兵器作坊和两家火药局地实际经营人了,不过有句话咱家得说在前头,这事最好别让太多人知道,帐也要做清楚,免得上头派人来查我们说不清楚,还有充归边军地岁额还是要按数缴的。”这事张子安还真做地了主。虽说这三家兵器作坊和两家火药局都是官营作坊,可这年头谁还分得清官营私营?大明王朝各镇各卫把官营作坊暗中交给私人经营的多了去了。事实上这也是迫不得已,要不这样做,仅凭工部拔给各镇各卫的那点银子,根本就维持不了官营作坊地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