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老兵痞子终于愧疚地低下了脑袋。数百将士地眸子里则流露出了愤怒的目光,尤其是站在最前排的唐胜更是恨不得杀了这两个家伙,因为这两个老兵是他从大同镇的边军中挑来地。也有一些老兵脸上露出又愧疚又害怕的表情,事实上。私藏财物的远不止这两个老兵,王朴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予以严惩,真要那样做了,搞不好就会适得其反,酿成这些老兵的哗变,所以王朴只抓了两个倒霉王朴杀气腾腾地望着两名老兵痞子,突然大喝道:“拖下去……斩了!”“是!”四名亲兵轰然应诺,架着这两个倒霉蛋就走。“将军饶命哪!”“我们知道错了,给我们一次改过自亲的机会吧……”“可怜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刚会走的孩子。将军,您就饶了小人这一次吧?”两名老兵痞子使劲挣脱四名亲兵的挟持,仆地跪倒在冰冷的草地上,向着王朴叩头如捣蒜,一边还痛哭不止。王朴点了点头,喝道:“本将军也想饶了你们,可军规饶不了你们!拖下去,砍了!”王朴已经铁了心要借这两颗人头整肃军纪。现在就是崇祯帝来了也救不了他们了。“将军!”唐胜忽然大步出列。拱手喝道,“卑职有话说。”王朴大声道:“讲!”唐胜回头恶狠狠地盯了那两名老兵痞子一眼。喝道:“张三和赵六丢尽了我们大同边军的脸,卑职希望能亲手斩下他们地狗头!”王朴大声道:“准了!就在这里,当着众将士地面,行刑吧!”“将军,你不能杀了我们?”“将军,求求你饶了我们吧?”“将军,你就饶过我们吧?”两个老兵痞子仍在哀嚎不止,王朴却根本不为所动。王朴一使眼色,小七就带着四名亲兵把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块一丈见方的白布在草地上摊了开来,两个老兵痞子就被押到这块白布的中央,向着四千将士的军队跪了下来,唐胜缓缓抽出腰刀走上前来。“张三,赵六!”唐胜高高举起腰刀,狞声喝道,“你们就安心上路吧。”“不……”两个老兵痞子同时大叫起来。唐胜手起刀落,张三赵六的人头先后落地,滚烫的鲜血从两人断颈处喷溅而出,霎时染红了铺在草地上的那块白布,四名亲兵手一松,两人地尸身又仆地栽倒在白布上,汩汩涌出地鲜血霎时就濡红了两大片。王朴仰天长叹一声,说道:“唐胜。”唐胜收刀回鞘,回身应道:“卑职在。”王朴道:“返回大同以后,给他们的家人各发五百两抚恤金。”“是。”唐胜双手抱拳,恭声应是。王朴又挥了挥手,两名亲兵拖走了张三和赵六地尸体,小七已经带人把那块血染的白布举了起来,王朴上前两步指着血染的白布说道:“弟兄们都看见了吗?从今天开始,这块血染的白布就是我们这支军队的军旗,血染的军旗!”“我希望弟兄们每次看到这面军旗时,就会想起今天这一幕,我希望你们能够永远记住,我们这支军队是一个集体,这个集体里的每个人都是肝胆相照、坦诚相对地兄弟。而不是张三、赵六这样自私自利的小人!我还希望你们能够记住,军规是至高无上的,不管是谁触犯了军规,一律严惩!”王朴说此一顿。回头喝道:“小七,亮旗!”“是!”小七轰然应诺,从亲兵手中接过长竹篙把血染的军旗系上,然后翻身上马把手中血染地大旗往空中奋力起举,北风呼啸。小七手中血染的大旗霎时舒展开来,迎着凛冽的北风猎猎飘荡起,旗面上那两滩殷红的血渍显各格外的醒目。王朴深深地望着这面血染地战旗,大声说道:“从今天开始。这面军旗出现在哪里,我们这支军队就会在哪里,这面军旗就是我们的灵魂,我们每个人都要拼了命去保护它,只有一种情况下这面军旗才会落到敌人手里,那就是……我们所有人都死光了!旗在人在,旗亡人亡!”“旗在人在,旗亡人亡!”“旗在人在,旗亡人亡!”“旗在人在。旗亡人亡!”王朴身后的数十名亲兵三呼响应。四千将士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落在了这面血染地军旗之上。也跟着大喊起来。今天这一幕在每个将士心中都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敢轻易触犯王朴订下的七大军规了,更重要的是,这些屡战屡败的老兵痞以及打家劫舍惯了的响马盗们已经开始尝试着把自己当成这个军队集体的一员了。这面血染的军旗就像一盏明灯,时时刻刻地亮在他们心中,当他们面临危险或者面临诱惑时,他们脑子里闪过的再不是我,而是我们。我们这支军队!等四千将士地呐喊声逐渐平息下来。王朴才大喊道,“全军就在休息。大胡子,刀疤脸,唐胜还有张和尚你们四个过来。”四个千户先后聚集到了王朴身边,甄有才从怀里掏出地图在草地上摊开,又以石块把四角压稳了,才指着地图说道:“这次奇袭归化地第一步计划已经完成了,而且完成得非常顺利,再接下我们就要沿着黑河、黄河一路横扫过去,直至免毛川,把游牧在黄河东套的土默特人往奄遏海那边赶。”唐胜问道:“土默特人会不会先集中兵力,然后反过来往西突围?”“不会。”甄有才摇头道,“土默特汗已经死了,没有他传下令箭,土默特人就无法有效集结,还有往西就是黄河,虽说黄河现在结了冰,可过了黄河就是大明的陕西镇,土默特人绝往西走是自己找死。”王朴补充道:“你们几个都记好了,这次只杀蒙古男人,不能再杀女人和孩子了,弟兄们没有放过牧,不知道驱赶牛羊的窃门,所以要留下这些女人和孩子,你们就跟在后面,逼着他们把牛羊牲口赶到奄遏海去。”“是。”大胡子四人同声应是。王朴又道:“有才,小七。”甄有才和小七同声应道:“卑职在。”王朴道:“把归化城里抢到的财物和牛羊牲畜还有马匹骆驼清点一下,所有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就地销毁,临走之前别忘了放把火,蒙古人既然选择了建奴,就要为他们的决定付出代价。”“是。”甄有才和小七同声应是。王朴翻身上马,低头对大胡子四人喝道:“带上你们地兵,出发!”“是!”大胡子四人轰然应诺,转身疾步离去。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四千大军就离开了归化城,跟随大明军队一起离开地还有三百多匹骆驼以及两千多匹马匹,这些骆驼和马匹全部被用来装载抢掠所得的财物,至于蓄养在归化城外牧场里地大群牛羊牲畜,除了少部份绵羊被当成口粮带走之外,其余的全部被赶进城内,连同整座城池付之一炬。接下来的两天,王朴所部四千大军就像一柄巨大的镰刀,沿着黑河、黄河东岸横扫而下,一路上王朴不断分出以百人队为单位的小股部队,自西而东扫荡,为了防止土默特人的临死反噬,各个百人队之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如有必要随时可以聚拢成一个千人队。正如甄有才所预料的,由于土默特汗战死,游牧在丰州滩的土默特人已经很难再完成有效的集结了,王朴率军从归化往南一路横扫直到免毛川,然后四千余大军化成四十几个箭头,自西向东扫荡。游牧在丰州滩一带的土默特人遭受了史无前例的灾难,数百个聚居地被催毁,三千多成年男丁惨遭杀害,剩下六千多老幼妇孺驱赶着上百万头牛羊牲畜逐渐汇聚一股巨大的洪流,仓惶向东逃难。可怜的土默特人,懵然不知他们正一步步地踏入汉人早就设计好的死亡陷阱!奄遏海。原本空空荡荡的海子边现在却布满了一顶顶牛皮帐蓬,早在两天前也就是正月初三,迫不及待的张子安就已经率领大军赶到这里扎营了。这就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虽然甄有才已经再三强调,让张子安一定要在正月初六那天赶到奄遏海,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张子安已经被压在他身上的六十万两欠饷逼得快狗急跳墙了,情急之下这老阉货居然提前三天就赶到了奄遏海。就因为张子安提前了三天出兵,最终险些酿成灭顶之灾!正文 第九十章 风云突变游牧在奄遏海以东广大草原的是蒙古科尔沁部。前文说过,科尔沁部是最早跟女真人联姻并缔结盟约的,已经被王朴掳到中原的庄妃布木布泰,宸妃海兰珠,还有皇后哲哲都是科尔沁人。科尔沁部现在共有四支。这四人是亲兄弟,从长至幼分别是和硕卓哩克图亲王乌克善,多罗贝勒察罕,多罗郡王索纳穆以及达尔罕巴图鲁亲王满朱习礼,由于科尔沁部对女真人的鼎力支持,皇太极在征服蒙古之后,把从松嫩平原直至锡拉木轮河的广大草原全部赐给了科尔沁部,后来这片草原也被泛称为科尔沁草原。达尔罕巴图鲁亲王满朱习礼的汗帐更是得以设在长山,距离盛京不足百里之遥。就是这个满朱习礼,王朴奇袭盛京的时候已经与之打过交道,满朱习礼的三千铁卫还是王朴一手给灭的。^^游牧在奄遏海以东一带草原的是和硕卓哩克图亲王乌克善,他的汗廷就在三不剌川,距离归化和大同差不多都有五百里左右。王朴所部四千骑兵得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龟化城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做了充足的准备工作,让大胡子、刀疤脸和张和尚各率两百骑兵乔妆建奴的八旗铁骑,沿途所遇的蒙古人猝不及防之下全部遭了毒手,另一个原因是这四千骑兵都是轻骑兵,将士们只随身携带了七天干粮。没有粮草辎重的拖累。可张子安却没有做这些准备工作。而且张子安率领地是一万多骑兵大军,军中带有大量的粮草辎重,阵容浩大。结果,张子安的大军才刚出长城就被科尔沁人发现了。^^^^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送到了三不剌川乌克善地汗廷,几乎是在张子安大军进抵奄遏海的当天,科尔沁部和硕卓哩克图亲王就已经获得了消息。科尔沁人发现明军的时间比王朴预料的时间提前了整整三天。换句话说,和硕卓哩克图亲王多了整整三天时间来召集他的部众,科尔沁部比土默特部要强大得多。和硕卓哩克图亲王手下光是常备铁卫就有三千骑,三天之内他就能另外召集至少八千骑兵,十天之内就能召集至少三万骑兵!这下,王朴和张子安有大麻烦了。三不剌川。乌克善汗廷。帐帘掀处,乌克善地三个儿子班克图,索噶尔还有塔噶尔已经昂然进帐,然后单膝跪地右手抱胸行礼道:“孩儿等参见父汗。^^^^”蒙古人虽然已经向建奴称臣,可建奴对蒙古的统治只是名义上的,事实上以当时建奴的条件,地确不具备对广茅的蒙古实行直接统治的能力和条件,因此,蒙古各部仍旧保留着称汗的习俗。“起来吧。”乌克善肃手道。“都起来。”三人站起身来。乌克善又招呼他们围坐到火盆边。乌克善从怀里拿出一封黄裱书信,肃然说道:“两位摄政王派人送来了加急密信,要我们蒙古各部提前做好准备,只等明年开春化了雪,大清国就会尽起八旗铁骑绕道蒙古,从奄遏海一带越过长城,直取大同。”长子班克图问道:“父汗以为这次大清国出兵是为了替先皇报仇呢,还是和以前一样意在掳掠明国的人口财物?”乌克善想了想。****沉声说道:“以大清国目前的实力还无法灭亡明国。不过这次出兵和以往的几次肯定不一样,大清国前几次出兵只是为了打探明国的兵力虚实。顺便掳掠人口财物,可这次却是为了报复。”次子索噶尔慨然道:“可以想象得到,等大清兵破关而入之后,明国中原必将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啊,尤其是山西、大同的百姓,因为大同总兵王朴地缘故,恐怕要被大清兵屠个鸡犬不留了……”三子塔噶尔忽然道:“父汗,听说王朴已经回大同了。”“哦?”乌克善道,“你听谁说地?”塔噶尔道:“前几天有一队山西来的马贩子经过三不剌川,听他们说的。**乌克善道:“这消息很重要,需立即向两位摄政王禀报。”“大汗!”乌克善话音方落,忽有亲卫队长踏帐而入跪地禀道,“有牧民飞马来报,说是在奄遏海发现大队明军!”“什么!?”骤听此信,乌克善还有他的三个儿子齐刷刷地站起身来,同声问道,“你说什么?”那亲卫队长再次禀道:“大汗,有牧民飞马来报,说是在奄遏海发现大队明军!”“明军!?”乌克善难以置信道,“你是说明军越过长城杀到奄遏海了?”亲卫队长道:“正是。”“不可能吧?”乌克善皱眉摇头道,“难道明军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敢出兵攻打我们蒙古人?”“父汗。^^^^”三子塔噶尔忽然提醒道,“别忘了王朴已经回了大同!”“是啊。”长子班克图附和道,“王朴这家伙只带了一千骑兵就敢去偷袭盛京,所有人都没想到他敢这么做,结果不但盛京被他攻破了,连先皇和两位皇妃都被抓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王朴不敢做的?”“说的倒也是,这个王朴还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主,这么说明军还真可能出兵了?”乌克善脸色一变,回头问亲卫队长道,“知不知道明军有多少人马?是陕西三边和山西的军队都来了。还是只有大同一镇地军队?”亲卫队长道:“那牧民说明军约有万余人。”“万余人?”乌克善道,“看来只来了大同一镇地军队。==”“父汗。”次子索噶尔喝道,“这次我们要是能在奄遏海击败明军并且活捉王朴,那可是一件天大地功劳。刚登基的新皇还有两位摄政王都会向我们深表谢意地,我们科尔沁部的地位就会更加尊荣了!”“对。”班克图和塔噶尔也附和道,“这次绝不能再让王朴活着回大同。”“嗯。”乌克善凝思片刻,大声道,“班克图。”长子班克图急挺身上前。大声道:“孩儿在。”乌克善道:“率三千铁卫立即杀奔奄遏海,赶到奄遏海之后不可与明军决战,你的任务只是拖住明军,想尽一切办法迟滞明军的行动。尤其不能让他们遁回大同,一定要为后续大军赶到奄遏海争取时间!”班克图厉声应道:“孩儿领命。****”乌克善又道:“索噶尔!”索噶尔应道:“孩儿在。”乌克善道:“持本汗令箭,立即召集三不剌川的牧民,三天之内集结起八千骑兵,然后马不停蹄杀奔奄遏海。”索噶尔道:“孩儿领命。”乌克善又道:“塔噶尔。”塔噶尔应道:“孩儿在。”乌克善道:“持本汗令箭,前往锡木拉轮河东岸召集部众,限十天之内召集三万骑兵,然后以最快地速度赶到奄遏海。”塔噶尔道:“孩儿领命。”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崇祯十五年的正月初六。在王朴所部四千骑兵的疯狂驱赶之下。土默特部地老幼妇孺还有上百头牛羊牲畜已经出现在了奄遏海外围。这时候张子安已经率领万余骑步大军在奄遏海守了整整两天,班克图率领的三千科尔沁铁骑距离奄遏海已经只有五十里之遥,八千科尔沁骑兵已经在三不剌川集结完毕,另外在锡木拉轮河东岸,更多的科尔沁骑兵正在集结。奄遏海,张子安行帐。张子安正把大同镇的几个副将、参将还有游击将军召集到自己的行帐中训话。“你们都给咱家听好喽。”张子安阴恻恻地说道,“此次出兵奄遏海事关大同镇的安危,事关九边各镇的安危。事关大明朝的安危。干系重大!从现在开始,还有谁再敢说退兵扰乱军心。==那就别怪咱家翻脸不认人!”大同镇的高级将领们面露苦涩之色。他们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平时比谁都要贪生怕死地张公公怎么会忽然间变得如此好战,在大同镇兵力本来就捉襟见肘地情形下出兵奄遏海就已经让人不敢相信了,没想到这老阉货还要在奄遏海等下去,这不是等着蒙古骑兵赶来把明军围歼了吗?可张子安已经把话说到那份上了,也没人敢再劝他了。其实,张子安也怕死,可他别无选择,崇祯帝的一句口谕还有王承恩的一封密信把他逼到上了绝路,这次如果不能把抢到土默特上百万的牛羊马匹,并且把它们掳回大同,他这个大同镇守太监也算是当到头了,紫禁城的某口枯井里又该多一个冤魂了。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张子安不得不铤而走险。“报……”张子安正等得坐立不安时,大同千总赵信忽然踏帐而入,大声禀道,“公公,探马回报,在奄遏海以西十里发现大群蒙古人,不过奇怪的是,这些蒙古人都是些老幼妇孺,正驱赶着数十上百万头牛羊牲口,向奄遏海这边仓惶逃窜呢。”“好啊!”张子安闻言大喜道,“驸马爷果然没有让咱家失望!”肃立两旁的几个大同将领面面相觑,一个个脸上都露出茫然不解地神情,说起来张子安这老阉货也算把保密功夫做到家了,一直到现在这些个大同镇地高级将领都不知道王朴带着那四千骑兵上哪去了,干吗去了?“公公,这些蒙古老幼是怎么回事呀?”“公公,您老人家是不是早就和驸马爷算计好了?”眼看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预料,这些高级将领见风转舵立刻开始拍起张子安地马屁来,张子安嘿嘿一笑,得意地说道:“实话跟你们说吧,早有一个多月前咱家就已经和驸马爷策划好了这次军事行动,目的是剿灭黄河东套的土默特部。”“公公用兵如神,卑职佩服。”“纵然是诸葛亮再世,怕也不过如此,大伙说呢?”几个高级将领开始无耻地狂拍马屁,张子安却转身往案后一站尖声喝道:“众将听令!”几位高级将领还有赵信急挺身肃立两排,朗声应道:“末将在。”张子安整了整身上的锦袍,踌躇满志地喝道:“替万岁爷,替大明朝立功的时候到了,除了留下两千军队驻守大营外,其余军队全部出击,一举全歼土默特残部,把他们的牛羊牲口统统赶回大同去!”“是!”几个将领轰然应诺,转身扬长而去。刚刚探马都说了,逃来奄遏海的只有土默特人的老幼妇孺,这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他们立功的机会啊!这时候要是不抢功,祖宗十八辈地下有知也该痛哭流泪了。正文 第九十一章 狭路相逢奄遏海以西十里。广袤的草原上,三千多土默特人正扶老携幼,驱赶着数十万头牛羊牲口仓惶逃遁,她们的男人已经战死沙场,她们的家园已经被明军摧毁,现在她们只能带着老人和孩子,赶着牛羊牲口往科尔沁人的营地逃亡。凶残的明军就像阴魂不散的恶狼,紧紧地跟着她们后面,每当她们想停下来喘口气,这群恶狼就会猛扑上来,狠狠地咬她们一口,所以她们不能也不敢停下来,她们只能不停地逃跑逃跑再逃跑。前方,浩瀚的奄遏海已经遥遥在望,只要越过了奄遏海就是科尔沁人的营地了,土默特人就有救了,然而,土默特人还没来得及庆幸逃出生天,突然出现的大群明军就把她们一脚踹入了绝望的深渊!湛蓝的天空下,无穷无尽的大明军队就像黑压压的蚂蚁席卷而来,可怜的土默特女人再顾不上她们视之为生命的牛羊牲口,甚至连老人都顾不上了,她们只能带着孩子跨上马背四散而逃。。这是一场无情而残忍的围猎,只不过这次明军是猎人,而蒙古人则成了猎物。在两天的追逐和逃亡过程中,王朴率领的四千铁骑有意识地把土默特人驱赶到一起,等土默特人逃亡到奄遏海附近时,六千多老幼妇孺还有上百万头牛羊已经聚集成了三大股,其中最大的一股有三千多人还有五十多万头牛羊牲口。张子安截住地就是这股。一万多明军将士就像是一万多只恶狠截住了土默特人的逃亡之路,然后张牙舞爪地冲进了土默特人群中,很快,草原上便挤满了仓惶逃窜的土默特人。明军将士正在她们身后疯狂追逐,还有无数的牛羊马匹正在草原上四处乱窜……“哈哈哈,好多羊,这些羊都是老子地了。****”“我要这群牛,谁也不许和老子抢!”“可恶。那这批马归我了!”一群明军士兵没去追杀四处逃窜的土默特人,却检起牧羊鞭争夺起土默特人扔下的牛羊马匹来了,一个土默特老人因为年纪大了实在跑不动正坐在地上等死,看到这情景就向那群明军士兵射了一箭。居然还真让他射死了一个。剩下的十几个明军士兵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发了疯般围了过来。“驾!”眼看那个土默特老人就要被明军士兵乱刀分尸时,一个年轻的土默特女人忽然从不远处策马飞奔过来,看样子是想救回这老人,当那骑土默特女人堪堪冲过明军身边时,这群明军地把总突然猱身跃起,张开双臂就像老鹰捉一鸡一样扑向了马背上的土默特女人。^^“下来吧!”明军把总大喝一声,堪堪抱住土默特女人修长健美的娇躯,两人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滚倒在草丛里。很快,明军把总就翻身坐了起来,把土默特女人骑在了胯下,仰天大笑道:“那些牛羊马匹归你们,这娘们归老子了,哈哈哈……”围拢过来的明军士兵轰然大笑。“咻!”凄厉地破空声陡然掠空响过,明军把总放肆的大笑声便嘎然而止,围拢过来的十几名明军士兵急定睛看时。只见明军把总的咽喉上已经插了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箭尾的翎羽仍在微微颤动……“嘶……”明军把总嘶嘶地吸着气,使劲地想要举起双手拔去咽喉上的箭矢。^^^^可遗憾的是他的双手才举起一半便颓然落了下来,旋即头一歪仆倒在土默特女人身上气绝身亡,他地那双眼睛兀自瞪得滚圆,他死不瞑目啊!倏忽之间,东方天边已经响起了隐隐地马蹄声。那伙明军霍然回过身来,一看之下顿时大吃一惊,只见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大群蒙古骑兵已经蜂拥而至,当先一骑蒙古骑兵挽弓搭箭已经瞄准了他们,又听得“咻”的一声破空声响,又一名明军士兵已经被射穿了咽喉,抽搐着倒在地下。“蒙古人!”“蒙古人来了!”“快跑啊,弟兄们快跑啊……”剩下的十几个明军士兵发一声喊,落荒而逃,有个头脑机灵的跑了两步又折回来,然后一头栽倒在刚刚被杀的土默特老人身边,顺手从老人身上沾了些血往自己脖子上还有脸上胡乱抹了一通,最后躺下不动了。^^这群及时赶到的蒙古骑兵正是科尔沁部的三千铁卫,一马当先地蒙古勇士就是和硕卓哩克图亲王乌克善地长子班克图!科尔沁骑兵来得很快,明军虽然派出了斥候骑兵,却都被他们干掉了。所以,当科尔沁部的三千铁卫突然出现时,正在追杀土默特人和抢夺牛羊牲口地明军将士还懵然不知,正在大营内等消息的张子安也一样毫不知情。出征前,乌克善曾经再三叮嘱班克图,让他不要和明军决战,他的任务只是缠住明军,不让明军从容遁回长城以内,为后续骑兵到来对明军实施围歼赢得时间!可是,当班克图率领三千铁卫赶到奄遏海时,看到的却是让人愤怒的场面,数千土默特妇孺正在草原上狼奔豕突,一万多明军正在她们身后疯狂追杀,不断有土默特人被追上,然后惨死在明军的乱刀之下,土默特人的几十万头牛羊牲口已经成了明军的战利品。^^^^因为追杀土默特人和抢夺牛羊牲口,一万多明军已经阵形大乱,这时候要是有一支精锐的蒙古骑兵从明军身后发起突袭。明军必败无疑!身经百战地班克图敏锐地嗅出了战机,当机立断率领三千铁卫从身后向明军发起了突袭!三千科尔沁铁卫的突然出现,让整个战场的形势急转直下,已经完全松散的大明军队再组织不起有效地防御阵形。小股明军的顽抗则根本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很快就在科尔沁骑兵的冲击下土崩瓦解。^^刚刚还在四处追杀土默特人的明军士兵一转眼又沦为了蒙古骑兵追杀的猎物,狼奔豕突地土默特人却开始掉过头来追杀明军,明军兵败如山倒。向着西方仓惶逃窜,恨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跑起来没有四条腿的畜生快。奄遏海,明军大营。张子安正在行帐里等候出击明军的捷报时。忽有小太监神色仓惶地跑进帐来,哭丧着脸喊道:“干爹,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出什么事了?”张子安道,“不要慌,慢慢儿说。”“是。”小太监应了一声,喘息道,“刚刚儿子在营外看到,看到……”张子安皱眉道:“看到什么了?”小太监定声道:“本来。****我们大明的军队已经占尽了优势。正在到处追杀蒙古人,可不知怎么搞地,从东边忽然杀出了好几千蒙古骑兵,转眼之间就把我们大明的军队杀了个落花流水,现在我们大明的军队已经被蒙古骑兵追着往西边逃去了,离奄遏海大营,还有离干爹您是越来越远了。”“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张子安闻言大吃一惊。失声道。“驸马爷他没说奄遏海还有蒙古骑兵啊,你是不是看错了?”“干爹。”小太监苦着脸应道。“错不了,要不我们还是赶紧回大同吧,要是等蒙古人杀回来,我们再想走可就晚喽。”“走?”张子安神色一冷,狞声道,“你想走?”小太监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他已经听出张子安动了杀机,赶紧应道:“干爹您在哪里,儿子就跟着您在哪,儿子绝不离开您老人家半步。^^^^”“传咱家的军令!”张子安尖声喝道,“让剩下的两千人马守好大营,无论如何都要等到驸马爷杀回来!”事情到了这一步,张子安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这时候就算能逃他也不想逃了,逃回去又有什么用呢?没有筹到六十万两饷银不说,现在连大同镇的一万多边军都让他葬送在了塞外,就这样逃回去,万岁爷和老祖宗岂能饶了他?现在,不管张子安是否愿意,王朴都已经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只有等到王朴回来,等王朴的军队打败这群突然出现的蒙古骑兵,事情才会出现转机,到时候张子安才能慢慢收拢他地残兵败将,然后再把土默特人地牛羊牲口赶回大同去。这一战要是赢了他张子安就什么事也没有,要是输了,那就什么都完了。=当张子安正等着王朴去救他的命时,王朴却正被一件事忙得焦头烂额。这件事就是收拢一路上被土默特人遗弃的牛羊马匹,土默特人逃得很狼狈很匆忙,当然顾不上赶走所有的牲口,一路逃便一路不断有牛羊牲口被他们遗弃,王朴和他的四千骑兵就跟在后面收拾这些牲口。牛羊王朴可以不要,可马匹却不能不要,这可是宝贵的战略资源!王朴奇袭归化,一是为了练兵,另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夺取蒙古人的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