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文青懂事,才能办这么快。若是你去干,只怕一个月都拿不下来这事。”齐思峨说道。“齐伯伯,这是靠您早就把路给我们铺好了。人家根本就没有刁难我们。让我们自己去办,这事情不是跑跑腿,而是根本办不下来。”陈克连忙说道。齐老爷子看齐会深没有顶嘴,好歹这件事情已经办成,他也不想多说儿子什么了。他再次看向陈克,“文青,我没办过学校。也不懂怎么办学校。文青准备怎么帮我?”“我是很想做办学这件事。但是这件事我只能干活,要怎么做还得齐伯伯您做主。”陈克一面说一面掏出一份文稿,“齐伯伯,我在海外读过书,就照着国外学校的样子,这么连抄带猜的写了个大纲,想请齐伯伯您给指教一下。”这是给蔡元培的那份东西,陈克稍微改了改名称就拿过来继续用。“文青,这次的事情呢,我本来想着英国人让我来弄这个,我就当白花五千块。去财消灾。没想到文青你能做这件事,我这个儿子也难得的想做点正事。学校的事情呢,我就不管了。你们要是觉得我这五千块不该白化,你们就给我办起来。需要我做什么,说一声,我就帮你们办。要是你们办不了这学校,我本来想着这钱就是打了水漂。也不妨事。”“齐伯伯,我本来是想办医院的。没想到居然能遇到如此的机会,这个学校是个医学院,每个医学院都有自己的附属医院。我这医院能靠上这颗大树,实在是我的运气。您放心,我一定会辅佐会深把这个学校办好。”齐思峨满意的点点头,“这所学校呢,说着是英国人办的。花的钱都是我出的。所以我给英国人说过了,他们可以派人来当校董,但是董事长不能让英国人来当。这样,这个董事长,我让会深来做。文青你呢,就当校长。你们好好把学校给我办起来。”“我一定全力辅佐会深。”“对了,文青,你是革命党么?”齐思峨突然问。听到这话,把陈克吓了一跳。看齐思峨话里面没有恶意,虽然是对自己说话,目光却落在齐会深身上。陈克说道:“我以前倒是吵吵过革命,现在我是不敢跟以前那样胡说八道了。”齐思峨哼了一声,他冲着儿子说道:“革命,革命。那群革命党除了到处闹事之外,还会干什么?老老实实做做生意,办办学校不好么?不比整天在外头闲逛强?”陈克回想起齐会深的话,只要他不去闹革命,干什么他老爹都会支持。看样子这话不是玩笑呢。时代虽然不一样,但是父母爱孩子的心情是不会有任何区别的。齐思峨把齐会深批评教育了半个钟头,直到齐会深烦不胜烦的保证,自己以后会专心的搞学校。老爷子这才放过了儿子。家庭教育结束之后,齐思峨老爷子请陈克一起吃晚饭。陈克很欣慰,如果不是有“治病”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还真地拒绝不了。陈克告辞之后,齐思峨说道:“文青今天忙,我就不耽搁文青的正事。会深说和文青一起做的那个药的事情,我们有空谈谈。”正文 第十八章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5:56:25 本章字数:8458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一次党会预计1905年7月14日召开。正式召开已经是7月17日,比预计的晚了三天。陈克和齐会深一直在忙学校和治病的事情,周元晓负责看守作坊。在此期间,华雄茂和游缑也变得行踪不定起来。游缑声称自己在招揽一些以前合作的朋友,她信誓旦旦的保证,里面颇有些非常不错的人才。因为要在纸面上完成学校的安排,齐会深要频繁的和他父亲一起接洽英国人,不能跟着陈克一直给人治病。一个人去治病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华雄茂既然愿意负责福建的药品销售,陈克觉得华雄茂总得出差。陈克不可能跟着华雄茂一起去福建,现在让华雄茂完全了解特效药的使用,以及治疗效果,也非常有必要的。和陈克去行医两次之后,华雄茂很认真地表示了歉意,“文青,我看着那些病人,觉得浑身不自在,晚上做噩梦。文青,求你让我去卖药吧。治病这事我干不来。”无论陈克怎么阐述了解药品特性的必要性,华雄茂都表示,自己得过一段才能继续接触病人。现在他看见病人就恶心的想吐。在华雄茂落荒而逃后,游缑自告奋勇寻找可靠的中国西医。两天后,她带了一位名叫王启年的医生过来。王启年是广东人,家族在南洋有不少人华侨。这位王医生的叔父是海员,王启年靠了叔父,在法国马赛一家什么医学学校毕业。看王启年语焉不详的模样,陈克很怀疑这家“医学学校”的教师,很有可能就是船上的船医。但是谈起静脉注射、注射剂量、生理盐水、配置药品,王启年也算是对答如流,实际操作也颇为熟练。足以胜任医生的职务。陈克担心这位王医生的来历,家里面既然有华侨,这位王医生的来历就不会那么简单。王启年也是游缑的朋友推荐的,她表示去询问一下。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7月17日上午,第一次党会正式召开。出席会议的一共有五人,陈克、齐会深、华雄茂、游缑、周元晓。虽然提起党会,大家都嘻嘻哈哈,真的围坐在桌边真正在党的名义下开会的时候,本来熟悉的朋友的互相对视,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陈克拍了拍桌子,“我宣布,第一次党会正式开始。”没人鼓掌,没人说话。大家平静的等着陈克继续往下说。“第一项,我们先选出这次的书记员。”“书记员是什么?”华雄茂问。“书记员负责记录每一个议题,每一个人的发言,还有最后达成的决议。除此之外,在会后,书记员要整理会议纲要……”陈克本以为这些东西很容易理解,让他大跌眼镜的是,说完了书记员的责任之后,同志们的观点就大相径庭了。“我写字不行,我干不了。”华雄茂先说道。如果华雄茂就此不继续说下去的话,这还算是能够理解的范畴。没想到华雄茂接着问道:“这种事情就是打杂干的,我们下次专门找个人来做这个吧?”陈克尽力让自己去理解华雄茂,从好的方面来考虑华雄茂的话。按陈克所想,华雄茂的本意大概是——专心记录大家的话,就没办法参与讨论了。所以这种工作还是找不管事的人来做就行。而且陈克怀疑华雄茂认为书记是一种低等级的职位,现在这帮人作为“核心干部”,并不该做这个。齐会深毕竟搞过革命,他的思路就比较靠谱。“咱们谈得很多事情需要保密,怎么能用外人呢?”“我写字也不行,我干不了。”游缑跟着发言。周元晓一言不发,直到看陈克瞅着自己,周元晓才勉强说道:“我干不了。”对于大家的观点,陈克觉得很无奈。一个小小的书记员看着没什么,在***党内职务当中,书记的最高级别——总书记那可是党内的第一人。真正名至实归的党主席只有一个。如果现在陈克作为党的主席,那么位列第二的就是总书记。很多时候,地位这种东西,根本不是靠争,谁能够适合这个位置,不用争的。看没人来争这个书记,齐会深说道:“我来吧。”没有人反对。陈克说道:“会议第二项,我们选出这次会议的主持人。我选我自己。”这个议题没有任何人反对,陈克看齐会深没有动笔,就催促道:“会深,记下来。”“这个也要记?”齐会深有些不解。“这就是以后我们开会的规矩。会议上,任何一件事都要记。”陈克非常认真地说道。听了陈克的话,齐会深开始记录。“第三项,以后的每一个议题,最终都要举手表决,每个人都要说话。同意的话,就举手表示,不同意的话,就要明确反对……”这些陈克在小学时代就学过的规矩,一样样的作为议题提出,而且一样样的经过众人的举手表决。大家本以为陈克要讲重要的东西,没想到却是重新学习规矩。开始还好,过了一阵,大家都觉得很没意思。华雄茂甚至开始打起了哈欠。好不容易把会议规矩讲述完。陈克看齐会深把这些写完,才对众人说道:“这次会议结束之后,书记员要做什么?”所有人都没有明白什么意思,陈克不得不再问一次。众人都想不起来,齐会深也没有想起来,他连忙看了一番会议记录,很快就找到了答案。“书记员要在会后写出会议总结。”“这就是要书记员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要在保存会议的原始记录的基础上,还要写出会议总结。”陈克微笑着说道。更具体的说,陈克的嘴角拉出了一个笑容。作为一个穿越者,陈克一直没有感觉到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陈克总是要靠自己去解决一切问题。反正都是从零开始,面对着不认识的人,倒是革命者更加容易接触,更加容易找到共同语言。在1905年,陈克当一名革命者反倒是容易的。党会开了就这么一会儿,陈克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优势了。自己的真正优势不在于后世的那些知识,而是自己知道如何组建一个组织去解决问题。组织的力量大于个人,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如果有良好的组织,任何天才以个人之力都是无法对抗的。身为穿越者,陈克不知道当年的那些伟人都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知道那些伟人都是怎么做的,是组建了什么样的组织去运作,去实现自己的目的。陈克曾经厌恶过的那些组织,都是权力者,对陈克来说,它们甚至是“压迫者”。不过陈克现在却能明白,正是因为组织起来了,有着严格的纪律,它们才有如此的力量。“呦,会深,等你写出来总结报告,我可得拜读一下。”华雄茂调侃地说道。陈克瞪了华雄茂一眼,“会深,你把正岚的这句会议发言给记下来。”嘲讽的意味如此明确,华雄茂连忙说道:“别,别。”齐会深只是笑了笑,没有动笔。接下来的议题就严肃了很多。陈克询问大家,革命的目的是什么?“建立新制度,拯救中国。”华雄茂刚才被陈克批评了,听了这件正经事,他连忙引用了陈克的话。“那么大家觉得我说的对么?”这个问题引发了众人的思考。华雄茂笑道:“文青所说的,听起来就靠谱。再说了,这天下肯定要闹起来。我自然听文青的。再说了,之前那么忙,哪里有时间详细分说这个。”“那么,我们就必须组建学习班。把革命的理论讲清楚。”“我一直等着听文青讲课。”齐会深对这个建议非常赞同。一面说,齐会深一面抓紧在纸上记录。“这就遇到了一个问题,我们什么时候讲课。大家这么忙,治病的治病,卖药的卖药。马上就要办学校,我们怎么挤出这个时间来?”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众人白天忙,晚上才有空。所有人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游缑身上,在众人里面,游缑晚上是不太能出来的。“不用担心我,我不能耽误了大家的事情。诸位的好意我知道,我晚上一定来参加讲课。”游缑连忙说道。于是党课的时间就定在晚上六点。“这还不够,我们现在手头的事情已经这么多,必须招人。我现在把我认为未来一年内需要办的事情给大家汇报一下。”陈克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对众人说道。根据陈克的计划,在未来的一年中,要和英国人一起兴办一所医学院,以这所医学院为主体,下设医学院附属学校,医学院附属的护士学校。还要办一所医学院附属医院。医院需要大量的设备,别的设备且不说,玻璃设备如果都要采购,那就太浪费了。陈克认为需要办一个玻璃厂。如果要办玻璃厂,那么就需要大量的煤,小规模的购买效率太低。陈克告诉大家,自己准备兴建一个蜂窝煤厂。这么一个计划归根结底就是一个极其不完整的相关产业复合体。众人还能理解。再接下来,陈克把自己对学校和工厂的总体设计告诉了大家。从学校的建设讲到老师的雇佣,从医院的建设,讲到雇佣医生,雇佣护士。至于蜂窝煤厂,那更加复杂。从设备的设计,购买,到无烟煤、粘土、稻草的采购,以及厂址的选建。产品的销售,各种社会关系的理顺。就这么说了半个多小时齐会深已经六次打断陈克的陈述,要他暂停一下,以方便自己把当前的记录写完。在齐会深拼命书写的时候,游缑说道:“文青,咱们人不够。这得招人。”“没错,咱们怎么招人?”“我可以从乡下找些人。反正现在没事做的人那么多。”华雄茂说道。“那些人干活怎么样?能干得了咱们要他们干的活么?”陈克问。“不听话我就收拾他们。”华雄茂说道。游缑很不屑的看了华雄茂一眼,“那还不如在上海招人呢。”“上海这边的人能干好么?你能知根知底么?”华雄茂反问道。“干不好就不给工钱。而且那些教师,医生,护士,正岚也能从乡下找到么?”游缑反问。“那些人至少听话吧?”“嗯!听话!我以前也和人开过厂,我可没见到那些乡下的亲戚多听话。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好,你说他们两句,他们倒是先和你闹起来。哪怕是知道他们自己干得不对,那些乡下人嘴里不说,干活的时候,背后给你使坏的多的是。和这些听话的人相比,我倒是宁肯找那些不听话的工人。好歹雇了工人,干活拿工钱,干不好他们也知道没钱拿。”看来游缑以前失败的次数还真不少,这话里面的怨气不是一般的强烈。“按你这么说,乡下的亲戚没好人了。”“应该是有好人,可是好人还能在乡下混不下去,跑城里来了?我是没见过几个这种好人。”“胡说八道!城里的工人又奸又滑,哪里是什么好东西了?”…………游缑和华雄茂争吵起来。两人谁都说服不了谁,倒是情绪越来越激烈。陈克看着他们争吵,也不吭声。只是偷笑。齐会深有点看不下去了,他放下笔,“你们是不是要让我把你们的话也记下来啊?”这话还真的挺管用,争吵立刻就结束了。游缑气势汹汹的瞪了华雄茂一眼,华雄茂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看游缑。看两人都不再吭声,陈克这才说道:“革命要有革命的道理,我知道的革命道理里面正好有东西是讲大家刚才争吵的事情的。”“文青,你赶紧说,到底是我说的对还是正岚说的对?”游缑立刻说道。“没错!文青得把这个说清楚。”华雄茂也不依不饶。“首先,你们说的都是实话,都是亲眼见过的事情。这个我能确定。”“哼!”游缑和华雄茂同时衡了一声。“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革命的道理里面,好几个方面都在讲这个事情。不过呢我们现在不是党课,党课会在晚上开始。所以我们继续进行现在的议题。未来一年内的工作计划。”看游缑和华雄茂都有些不依不饶的样子,陈克对一直至是简单的表态,而不说话的周元晓说道:“周兄,你也开过厂,这个课题我们很需要一个开厂的例子。周兄负责准备这个例子,如何?”周元晓的脸抽搐了一下,办厂失败是他不肯提及的事情,陈克居然提出这个例子,周元晓心里面非常不是滋味。“还是算了吧,文青。我不想提这件事。”陈克并不赞同周元晓的说法,“周兄,这种事情必须弄明白,事情做成了,那得有点天意。但是事情没做成,肯定是我们没做好。既然花了那么多钱,出了那么多力气,咱们怎么失败的,总得弄得明明白白吧?”“那事我认了,能不提就别提。”周元晓意气消沉的说道。游缑也不同意,“不,周兄,你应该说说,看看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把你的厂给弄垮的。”说完之后,她也不管华雄茂不满的眼神,“你那些乡下亲戚怎么把你的厂给弄垮的,就该说清楚,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既然我们要继续办厂,这些事情就不能再错。”“没错,周兄,你一定要说。”华雄茂用那种和游缑抗上了的语气说道。“咱们都是同志,不要伤了和气。”齐会深劝道,“文青,你也说说他们,这么说话可不对。”陈克笑道:“我之所以要拉着大家革命,因为一个真正的党员是能够看清整个世界的。现在呢,游缑和正岚之所以争吵,因为他们就是用他们自己的眼光看世界,而不是去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我觉得他们现在就是小孩子吵架一样,完全没有弄清楚要点。”“小孩子吵架也伤和气啊。”齐会深听出了陈克的意思,他笑道。“小孩子伤什么和气?头天说,我不和你一起玩了,过几天还是在一起玩的开心。这东西劝不来的。”听了这话,游缑怒气冲冲的说道:“我才是小孩子。我是在讲道理。”“哦,讲道理,那就继续开会。我们今天是要开会,而不是来吵架的。对不对?”对于陈克这样宽容成熟的话,游缑只好不吭声了。“我上次讲过资本论。里面有讲企业的发展。我还讲过,在瑞典,童工成年之前,30%都在工厂死了。英国呢,进了工厂之后,保证三年内把工人劳动致死。这都是实话。资本的运作,从来都是这么血淋淋的。而我们中国的纺织工厂,工人定时上班,逢年过节都要休息,还要经常吃点肉。还要有钱买自己纺出来的布,所以呢,外国人的货就是比我们的便宜。所以,洋货冲进来,我们的国货币不了。我现在要给大家讲这些,我要强调的是,我不是要让这样的事情重演,至少我自己是不会去做这种事情的。怎么才能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正文 第十九章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5:56:27 本章字数:8671看着面前的讲稿,陈克非常不满意。这已经是修改了好几次的文稿,陈克依然想推倒重来。陈克知道为什么自己如此不满,因为在这篇文稿里面,陈克依旧没有说出“实话”来。去见徐锡麟的时候,陈克写过一篇洋洋洒洒的大作,在那篇文稿里面,陈克并不需要说什么“实话”,他要做的仅仅是写出徐锡麟能够理解的东西就好了。“实事求是”并不是要求你“说实话”。而是要求你能够明白对方的需求,知道对方的渴望。不客气的说,徐锡麟是一个有钱的革命者,他的财产源于旧制度。徐锡麟希望推翻满清,但是不等于徐锡麟就会同意摧毁旧制度。陈克的目的是为了得到徐锡麟的支持,而不是去指引徐锡麟走上真正的革命道路。那么为了这个目的,陈克就必须按照徐锡麟所期待的理想去说,让徐锡麟认为自己是一个“志同道合”的同志。当然了,“道学先生”可以说陈克是一个“谎话精”,但是这样的评价对陈克本人来说毫无意义,陈克就是秉承了“实事求是”的理论来做事的。从结果来看,陈克达成了目的。和秋瑾的结交,和蔡元培、陶成章的结交,包括和华雄茂、游缑、周元晓、齐会深的结交。陈克必须跟变色龙一样,对每个人展现出他们所期望看到的东西。这同样是实事求是的态度。面前的讲稿让陈克觉得十分为难。知识就是力量,但是力量不等于正义。菜刀是烹调精美食物的必需品,菜刀同样也是杀人的利器。从实事求事的角度来说,陈克坚信,学习了自己所传授的知识,必然会有人选择和陈克不同的道路。身为一个**者和一个中国文化的继承者,陈克知道商鞅变化的故事。商鞅首先用帝王之道去打动秦孝公,结果被秦孝公称为“他怎么是个胡说八道的人。”商鞅用“王道”去打动秦孝公,秦孝公的看法是“这人还行,能一起说话”。商鞅终于用霸道去打动秦孝公,秦孝公兴奋得和商鞅谈了几天几夜。陈克自认为自己的知识包括了“帝道”“王道”“霸道”,他毫不乐观的认为,这些同志们必然更喜欢“霸道”。陈克与当代知识分子的接触不多,哪怕是这么短短时间的接触,绝大部分人都认为中国只要革命了,中国转眼间就能够成为第一流的强国。他们并不了解世界,所以不知道中国和列强之间的真正差距。如果陈克把这个巨大的差距讲清楚了,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会投身于一场摧毁一切旧制度的“人民革命”,而不是投身于“资产阶级革命”呢?陈克对此没有把握。“这是文青今天的讲稿么?”齐会深从屋外走进来。他拿起一张看了看,看到的只有标题。又看了其他几张上,也都是些标题。齐会深眉头微皱,自从见到陈克之后,齐会深一直觉得陈克与众不同。那是一种本质上的不同,就齐会深见过的留学生来说,从来都是怨天怨地怨空气,怨完满清怨英帝。他们要么是抱怨没钱,搞不起工厂,要么是抱怨设备太贵,设备不足,或者是工人懒惰。这还算是能干点事情的。那些不得志的,就大骂老天不长眼,自己这等才俊,竟然四处碰壁,毫无机会。接下来必然是对朝廷和列强的怨言滚滚而出。最后就是咬牙切齿的赌咒发誓,要革命,要推翻满清,赶走洋人。同样是这批“革命党”,一旦有了机会混进官府,加入洋行,立刻就趾高气扬,威风八面起来。虽然私下喝酒时候,他们还是要骂,不过这时候他们咒骂的则是上司如何混蛋,洋人如何混蛋,以至于他们捞不到好处。这也就是为什么齐会深的父亲对齐会深搞革命是深恶痛绝的原因。齐会深一开始倒是认为朝廷和洋人的确都是混蛋,但他却感觉这种结论没错,但是论证过程却错得离谱。那两者固然是混蛋,却不是那些曾经的“革命同志”所说的那种混蛋。齐会深一直希望弄明白到底这个错误在哪里,无论他结交了多少“革命同志”,询问过多少“有学问”的人,却从没有得到过令他满意的答案。直到遇到了陈克。被游缑打倒之后拖进陌生院里的那晚,真的把齐会深吓得不轻。但是明白了那是误会,而且得知陈克居然是“革命党”,齐会深一开始真的不信。在作坊忙忙碌碌的人居然是“革命党”?以齐会深的革命经验而言,革命党都是闲着的。没事做的人才去革命,有了正经事干的人,谁去革命啊?齐会深追随革命太久,找不到革命的道路也太久,他甚至多次请求他父亲给他钱去日本留学。知子莫若父,齐思峨老爷子很清楚儿子的目的不是为了留学,而是要去日本寻找“革命同志”。所以彻底断绝了齐会深的财路。偶然遇到的陈克,在齐会深眼里面看来就是一个巨大的问号,在已经没有了其他道路可以走的齐会深,只有赌一把,或许这个与众不同的“革命党”能够解释齐会深一直以来的诸多疑问。齐会深觉得赌对了。陈克的讲课每次都能揭示一些齐会深弄不明白的问题。让齐会深赞叹不已。陈克的作风更让齐会深非常钦佩。不仅仅是陈克给其他人开会,在陈克精疲力尽去休息的时候,其他人也会私下开会。靠了几十两银子就能够白手起家的陈克,是齐会深从来没有见过的。为了一个同事就能够几天不睡,玩命制药的陈克,更是齐会深从来没有见过的。在这个作坊里面从来没有唉声叹气,也来没有怨天尤人,只有工作和欢声笑语。这才应该是“革命”,这才应该是“革命同志”吧。对于陈克重新开始讲课的事情,齐会深是非常高兴的。说实在的,对于头几天陈克的课,齐会深非常不满。和陈克以前那些有感而发的课程相比,这几天的课里面,陈克没有了以往的洒脱。讲课的内容经常自相矛盾,语焉不详。大家课上虽然没直说,但是无论齐会深,游缑、华雄茂,甚至周元晓,私下的谈话里面实际上已经很不满很久了。迟疑了一阵之后,齐会深终于开口了,“文青,我有一事不知道该讲不该讲。”“都是同志,有什么该不该讲的?”“文青所说的东西,一直给我种欲言又止的感觉。不知文青有什么难言之隐。”陈克微微一怔,齐会深说出这样的话,绝不会是偶然。看来他早有此意,现在忍不住才说出来。而且周围的其他同志不可能没有这等想法。既然如此,陈克干脆就据实以告。“我是怕领着大家误入歧途。”“误入歧途?”齐会深对微妙的用词颇为不解。他试探着问:“到底是文青领着我们误入歧途,还是我们学识不足,误入歧途?”“我倒是想自比荀子,但是荀子出名的两个学生,一个韩非,一个李斯。”“他们两人怎么了?”齐会深的古代中国历史水平不高,他理解不了这个比喻。“荀子是战国时期儒家的大师,韩非和李斯是法家的代表人物。韩非的法家理论深得秦始皇的赞同,而且实行了。李斯是秦始皇的丞相,也是推行了法家之术。”“然后呢?老师和徒弟起了争端?”齐会深还是没有明白陈克的意思。“这倒没有。那两人虽然师出荀子,但是却只学了老师的一部分知识,而且用在完全不同的方向上。秦朝统一天下,废分封,置郡县,书同文,车同轨。万世沐浴祖龙恩。但是荀子早就说,秦国制度里面有重大的结构性矛盾,一旦统一天下,这个矛盾就会彻底爆发。果然,秦朝二世而亡。我所学的东西里面,有王道,有霸道。我担心的是,大家不想走艰难的王道之路,却选择了急功近利的霸道之路。”“原来文青担心这个。”齐会深笑道。陈克学了三国演义里面华容道的词,“面对这华容道,丞相为何发笑?”“我笑诸葛文青不知兵法。”齐会深也对上了台词,“公道自在人心。荀子只有两个徒弟么?”“弟子众多。”“出名的只有韩非李斯么?”“的确如此。”“那荀子的主张可否为人所知。”“秦后,中国政治其实倒是颇多运用荀子的主张。”“既然荀子主张终归大行其道,那么文青兄为何不把你所知教给大家?我们都不知道文青要教什么,怎么知道文青所说的王道和霸道谁对谁错?文青你这么吞吞吐吐,我们等的是心痒难搔。这就是文青所说的——对待同志要坦诚相见么?”齐会深的话已经算是坦诚,其实陈克本来也准备把自己知道的全盘教给众人了。“若要让我讲课,倒也可以。不过会深既然提及荀子弟子众多之事,这办学的事情还需要会深推动才好。”陈克笑道。“文青真的准备倾囊所授了?”齐会深登时兴奋起来。“若想听我授课,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文青兄有何吩咐?”齐会深连忙坐下,拿起了笔。“你把你觉得能听课的朋友聚集起来,让游缑把她的朋友里面觉得能听课的朋友也给聚居起来。另外,咱们还要张贴海报,就说咱们的学校要开办了,老师要试讲。欢迎那些想让孩子们来我们学校上学的家长带孩子来听课。而且,广告上说,我们也开办工人夜校,欢迎愿意来听课的工人兄弟们来听课。”“文青要给他们讲革命?”齐会深觉得陈克变得很奇怪。“给他们讲革命,这是公开鼓动造反啊。我可没有那么傻。我讲一些基本的课程,如何认识这个世界的课程。”“那这和革命有什么关系?”齐会深理解不了。“我怎么成为一个革命者的?如果不能够对世界有一个正确的看法,我是成为不了革命者的。一个革命者,必然是有些对世界基本常识的了解。我话说在头里,这个课你们必须听。这是一切的基础。”齐会深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他还是点点头。“对了,会深,我的上海话现在说的怎么样,大家能听懂么?”陈克问。“我觉得应该可以,其实文青的官话也不错的。”“我们既然要贴海报,不少来听课的都是当地人,我说官话,他们可未必能懂。入乡随俗了。”这话像是齐会深熟悉的那个陈克了,思维细致,考虑问题尽可能的周到。“会深,我现在列一个课程表,不同的课,讲课时间不同。一会儿我们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好,我先去把传单的事情给确定一下。”上头有人就是不一样,几天前拿了英国人的文件,齐会深在上海当地官府那里畅通无阻。虽然文件上头要求上海官府批地,给钱。不过齐会深很有自知之明的不提此事,学校的文书,医院的文书,都办得很快。上海仁心医学院在纸面上就正式开张了。附属医院算是最早开张的,这些天,武星辰把药卖得很不错。十几天时间,就治疗了六十多人。游缑找来的医生王启年,治死了一个人。幸好治病前签了合约,加上病人是个单身的天地会帮众,总算没有把事情闹大。陈克此时颇为感谢武星辰,武星辰已经放出去了话,这药过于猛烈,估计十个人里面得死一个。每个病人在接受治疗之前,都被反复告知这个事实。所以总算是能够和平处理了。这年头花柳病是不治之症,有药来治疗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更不用说,十个人里面最少能活九个。这几率比起以前的传统治疗方法,可以说是跨时代的进步。齐会深从来没有这么正大光明的印刷着广告,只是内容从革命宣传变成了广告。手工丝网印刷机是刚买的,用起来非常顺手。齐会深正不辞劳苦的玩命推动着把手,突然外面一阵喧哗。探出头一看,几个洋鬼子在门口喊着什么。医院就是一个普通的院子,二层楼。门上挂了画着红十字的门帘。院子里面撒了些消毒水,王启年这些天一直在外面行医,医院里面根本就没有人。除了洋鬼子之外,还有一个翻译在洋鬼子旁边。看到齐会深出来,他趾高气扬的问道:“你是医生么?”“医生不在。”齐会深冷冰冰的答道。仔细一看几个洋鬼子,都是染了花柳病的。一个个脸上、嘴边都是脓疮,看上去颇为恶心。“你们后天再来吧。今天,明天都没有医生坐诊。”齐会深毫不客气地说道。翻译看齐会深毫不示弱,言语间已经有撵人的意思。他连忙转身对洋鬼子说了几句,大出齐会深意料之外,洋鬼子对着翻译吼了几句,然后冲着齐会身和善的笑了笑。笑容虽然很客气,不过配合了那些大疮,倒是更让人恶心了。齐会深好歹也是交回学堂毕业的,英语没有丢下。那些洋鬼子对翻译的态度很不满意。不过齐会深懒得去搭理洋鬼子,他也装作不懂听不懂洋鬼子的话。翻译被吼之后,气焰立刻不再嚣张了。他也假笑着说道:“请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齐会深还是不够客气,“我叫齐会深,是医学院的教导主任。我不是医生,我不会治病的。”“那齐先生,医生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翻译仍然假笑着问。好歹这家医院也是挂着英国人的头衔,所以齐会深也不好意思把洋鬼子拒之门外。他掏出怀表看了看,11点40分。王启年说了中午会来取药。这会儿想来也该回来了。齐会深答道:“你们稍等一会儿,医生估计会回来。”医院根本没有门诊室,陈克虽然在建设条文里面有这一项,可是陈克现在光和游缑治药就忙不过来,哪里有精力顾这个。随便找了间病房,让几个人进去。齐会深听陈克讲述过花柳病的传染途径,他心里面恶心,就自己出了病房的门。正在此时,王启年已经回来。齐会深一身轻松的把事情给王启年说清楚,自己就赶紧躲回油印室继续印刷自己的传单去了。印刷没有进行太久,从病房已经传出一阵争吵。这也谈不上争吵,那个翻译在屋子里面几乎是尖叫起来。几个洋鬼子也在说话,不过声音不大。齐会深叹口气,这些破事怎么都处理不完了。他不得不过去解决一下。和齐会深想的差不多,王启年告诉洋鬼子们,必须签署一份免责合约。这药有可能会引发病人死亡。洋鬼子没说什么的时候,翻译先嚎叫起来。王启年这些天让人签这种合同次数不少了,他也毫不相让的告诉翻译,要么签约治病,要么滚蛋。再装聋作哑是不行了,齐会深用英语问道:“几位,我们的规定就是要么签合约,要么走人。没有别的选择。特别是你们外国人,除了事情我们惹不起。”洋鬼子和翻译都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穿了深蓝色短衣,袖子高高挽起的,手上沾了不少油墨的齐会深居然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洋鬼子询问了一番药效之后,齐会深告诉他们,药效很猛,死亡率接近十分之一。洋鬼子思前想后,又讨论了一番。终于同意。齐会深让王启年跟自己到了油印室,拿出印刷的单据,开了一个人十英镑的药价。“这个价钱……”王启年欲言又止。“王大夫觉得价钱高?”齐会深问。“我觉得低了。”王启年老老实实的答道。“打两针才这个价钱,又不是全部疗程。我觉得很合理。”齐会深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就合理了。”王启年答道。齐会深盯着王启年看了几眼,只见王启年谈到钱的时候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他颇有些好奇。但现在要注意的是外面的洋鬼子,调查的事情只有以后再说。这个价钱真的很贵,齐会深并不太相信洋鬼子能够承担这个价格。之所以定这个价格,首先因为这是陈克在会议上力主的价格。其次,齐会深并不太想去治疗洋鬼子。如果他们被这个价格吓跑,实在是再美妙不过的事情了。果真如齐会深所想,看完英文写得药单,五个洋鬼子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们几个人开始凑到一起嘀咕了一阵。赶紧滚蛋吧,齐会深心想。讨论终于有了结果,一个病最重的洋鬼子站了出来,“我先来签约。”齐会深心里面虽然失望,却没有把病人撵出去的道理。看着洋鬼子签了免责合同,又交了十英镑出来。齐会深招呼王启年开始给洋鬼子治疗。正文 第二十章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5:56:29 本章字数:8920药剂缓缓注射进洋鬼子的静脉,齐会深和陈克多次出诊,见过很多次注射。王启年的手法比陈克熟练很多。眼瞅着注射完毕,齐会深下意识的看向洋鬼子的脸。陈克每次都是这样“观察”的。入眼的是一张外国人皮肤粗糙,满是色斑,毛茸茸的脸。这张脸已经违背了齐会深的审美观,而满脸的脓疮让齐会深胃部一阵紧缩。忍住不适,齐会深快步走出病房。推动丝网印刷机,看着一张张的传单印刷出来。齐会深只感觉十分爽快。以前印传单的时候,那种无法摆脱的惶惑情绪总是引发疲惫和焦虑,现在就完全没有这个问题了。公开讲课,开办学校和医院,还有陈克所说的那些未来要开办的工厂。未来不够明晰,只是有了一些轮廓。对齐会深来说,这就是以前没有过的愉快感受。加上陈克看来也摆脱了暂时的混乱,准备大干一场。齐会深相信,一定能看到巨大的变化。正在刷传单的时候,就听到隐约有人在争吵。声音越来越大,竟然是从病房传来的。齐会深赶到病房,就见到几个洋鬼子围着病床,那个接受了治疗的洋鬼子脸色蜡黄,一个劲哼哼。那个翻译冲着王启年大喊大叫。齐会深本来对那个翻译就十分不满。看到他如此嚣张,齐会深气就不打一处来。还没等齐会深问话,那个翻译就冲着齐会深喊道:“你们这些庸医,这是要害人啊。”说完之后,翻译用英语对洋鬼子说道:“先生,他们让你们先签署那个协议,本来就是知道他们的药有问题。”强压住沸腾的怒火,齐会深问王启年,“王大夫,病人有不良反应?”王启年脸色阴沉,“按照陈先生说过的那些不良反应,应该是病人肝脏受不了。”陈克对两人都详细讲过914的使用注意事项,这个药毒性反应较大,病人有可能会出现面部潮红、口内烧灼感、恶心、呕吐、出汗、呼吸困难、皮炎或皮疹,甚至剥脱性皮炎、中毒性肝炎、黄疽、贫血、急性紫癜、粒细胞和血小板减少等。齐会深和陈克一起治疗过几十个病人,他也亲眼见过几个病人的毒性反应。这个洋鬼子应该是黄疸症状。在没有别的手段的情况下,陈克一般采用最原始的方法,注射生理盐水,稀释体内的药物浓度,促进排尿。齐会深不知道这位王启年大夫会如何处理,而且既然是职业大夫,齐会深认为自己先不要多说话,至少该尊敬一下这位医生。“齐先生,这个药的主要成分是什么?”王启年还是脸色阴沉的问。或许王启年希望能够自己理解药物的成分,以按照自己的医学常识来解决问题。但是停在齐会深耳朵里面,这就有些打听机密的味道了。“这药有毒,陈先生都是采用注射生理盐水的方法来缓解病症的。”齐会深给出了答案。“有毒你们还给人用?有毒你还不先告诉我们?”翻译听了齐会深的话,立刻喊叫起来。齐会深突然觉得能理解这个翻译了,自己的“主人”遇到了问题,这位翻译并没有想法设法的去救治,首先是把自己的责任推清。其次就是把责任都推给医院方面。齐会深早就告诉这些人,药物有毒,而且医疗合同也签署了。这样无意义的攀咬对齐会深来说伤害可就太大了。在以前,齐会深很少发怒,因为他也没有真的愤怒过。家里面的家业那是他父亲的,外面的那些东西,则是别人的。齐会深不会为别人的东西愤怒。这家医院,这些药物则是自己和同志们一起耗尽心力来完成的。翻译的攻击让齐会深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愤怒,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所有思绪在那一刻都飞到九霄云外了,只有一种纯粹而强烈的情绪充斥在胸口,继而走遍了全身,那是一种根本压抑不了的冲动。翻译继续上前一步,又准备叫嚷什么。齐会深一记耳光狠狠抽在翻译的脸上。这是这些天参加革命的收获之一,得知华雄茂居然是个武举人,齐会深就向华雄茂讨教功夫。华雄茂根据齐会深的身体资质,从斗殴的角度教了齐会深几招。无外乎耳光、掏心拳和窝心脚。齐会深施展了第一招之后,后两招自然而然的就用上了。那翻译被耳光打懵了,他没想到齐会深这么看着文质彬彬的青年居然直接动手。打架就是如此,被占了先机之后,后面的局面很难挽回。翻译被齐会深一拳一脚打倒在地。愤怒直接引发的身体反应就是视线变窄,现在齐会深的眼睛里面只看得到那个翻译。瞅见翻译倒地,齐会深只觉得一阵极大的欢娱,而这种欢娱让怒气加倍的爆发了。齐会深那扭曲的视野边缘扫到旁边的凳子,他顺手抄起来就准备朝翻译身上轮去。齐会深只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后面紧紧拽住自己,还有什么声音模模糊糊的听到了。直到怒气突然消散,齐会深只觉得身上一阵无力,整个世界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整屋子的人都在惊愕的看着齐会深,那个翻译看到齐会深举起了凳子,浑身缩成一团,双手下意识的举起,来抵抗那看似马上就要落下来的凳子。“齐先生,你这何必呢。打打就行了,你这么打是要出人命的。”王启年连忙劝到。齐会深喘着粗气,放下了凳子。洋鬼子应该是看惯了翻译平常的做法,但是从他们的表情上看,他们还没有见过敢如此殴打翻译的人。不仅仅是病床边的那几个洋鬼子,连在病床上哼哼的病人,也直愣愣的瞅着齐会深。齐会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里面开始盘算。此时最好把陈克叫来,毕竟是陈克开发的药物,他应该最熟悉。本来应该齐会深自己去叫陈克,不过王启年这人也不是很可靠,更加重要的是,王启年刚来没多久,他也没有理由亲自扛着这件事。“王大夫,麻烦你去请一下陈先生好么?”齐会深说道。“你一个人在这里,行么?”王启年低声问。“不用怕,我没事。你快点回来就行了。”王启年轻轻拍了拍齐会深的肩头,转身就出门去了。“你们是相信我们能治病,才来我们这里的吧?”齐会深用英语问那几个洋人。洋鬼子互相看了看,看似为首的那个答道:“没错。”“你们来我们医院,就是我们的病人。我们对诸位没有恶意,我们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给大家治病。这点我觉得你们应该有信心。”洋鬼子们微微点头。齐会深指着在地上正在爬起来的翻译,“这个人,胡说八道。除了干扰医生治病之外,什么都不干。所以我才要打他。希望各位能够理解。”为首的洋鬼子露出了笑容,“这位先生,我们能够理解你的愤怒。这事就算了,赶紧给我们的朋友治病吧。”翻译捂着脸听到两方面的对话,他低着头用一种愤怒的眼神瞟了洋鬼子的方向,却不敢让洋鬼子看到。接着用一种刻骨怨毒的目光瞪了齐会深一眼。齐会深毫不在意。此时,齐会深一点都不后悔。敢于侮辱自己医院的人,打一顿就算是轻的。齐会深现在很想让武星辰找人把这个翻译给做掉算了。齐会深在他爹那里见过,曾经试图对他爹不利的家伙,直接被捆了拖走,从此再也没有见过此人。想到这里,齐会深认为这桩买卖一定要和自己的老爹合作,凡是类似翻译这种混蛋,一定要毫不留情的解决掉。等了不太久,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陈克和王启年两人急急忙忙的赶回来。王启年一进门就开始给病人检查,然后开始挂生理盐水。一通紧急治疗之后,病人的情况逐渐稳定了。脸上的蜡黄也逐渐消退了一些。陈克和几个洋鬼子把情况说了一下,这个病人的生理反应比较大,以后会降低用药量,甚至最好暂时停止治疗。如果病人觉得不愿意继续治疗,可以全额退款走人。看着陈克和王启年这样专业的处理,虽然觉得很不安,但是洋鬼子并没有选择中止治疗。陈克看着洋鬼子们将信将疑的眼光,还有他们脖子上的十字架,心念一动。他神色严肃的说道:“如果你们还要继续治疗,那么这位病人无论遇到什么,那都是上帝的旨意。”说完,陈克在胸口划了个十字,“上帝不会给人无法承受的试炼。阿门。”洋鬼子里面至少有三个人同时划了十字,说道:“阿门。”陈克这番做派出乎意外的得到了洋鬼子的信赖,其中两人居然要求接受治疗。这种胆大包天的行径实在是令人不解。陈克也不拒绝,这次不谈收费的事情,陈克让王启年给他们注射药物。再往后,陈克与齐会深也不好再走了。他们和王启年一起在医院等着。给洋鬼子分别安排了床位,三人就轮流查房。那两个病人就没有什么毒性反应,注射之后身体很正常。“没想到齐先生如此血性。”三人聚在一起的时候,王启年笑着说道。“听说你把那个翻译打得不轻。”陈克也笑道。提起这件事,齐会深想起来就余怒未消,“凡是和咱们的事业对抗的,打他是轻的。”这话是从牙缝里面说出来的。“打了就打了,人家也是混口饭吃。虽然下作了点,咱们也要理解人家一些。最重要的是,要讲分寸,别给自己惹麻烦。”陈克忍不住劝到。“我知道了,文青兄。”“我不是在批评你,我是在担心你。那几个洋鬼子好歹和这个翻译没啥交情。万一他们和你动起手,你吃亏了,我心疼啊。”齐会深真笑了,“我想起来也有点后怕。幸亏没闹大。”“是啊,没必要为这种混蛋让自己吃亏不是。”说完,陈克对王启年说道:“王大夫,会深没打架经验,出手控制不了轻重。你去看看那个翻译,给他检查一下,别让会深真的把他打坏了。他真受伤了,我给他些医药费。”王启年没想到陈克居然这么做,他有些惊讶的说道:“陈先生,没必要如此吧。”“咱们已经挣钱了,不在乎这点。这件事情他虽然是自找的,但是会深也过于冲动了。陪人家点钱把这件事弄过去就算了。当然了,他要是不识相,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既然陈先生这么说,那我就去了。”王启年说完就站起身来。“拜托王大夫了。”第二天,药物都起效了,洋鬼子们的病情都有所好转。他们纷纷交了医药费,陈克私下给翻译塞了两个鹰洋,翻译还是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瞪着陈克,让陈克背后的齐会深忍不住又想动手。但是陈克只是简单的连哄带吓的说了几句,就带着齐会深回作坊。“会深,王大夫这人如何?”陈克在路上问。“他上次专门问咱们的配方,我觉得这人是不是有点什么。”齐会深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我知道了,看看再说。这配方的事情肯定不能泄露。”“文青兄,我有件事想和你说说,这次遇到这种事情,我想让我父亲参与药品的事情,不知道文青兄有什么想法。”“这种事情,我们在党会上说吧。我们不能私下决定。”“也对。”陈克拍了拍齐会深的肩头,“会深,你为了党的事业而发怒。发怒不对,但是你的情绪我很高兴。这个事业是咱们的革命事业,我感觉很高兴。”“咱们不是同志么,我也没想那么多,当时就是忍不住。”“我知道,我知道。”陈克连连说道。又走了一段,陈克问。“会深,你好歹也是买办家庭出来的。我这买卖要是赚了大钱,我能遇到个什么结果?”“难道英国人还敢明抢不成?”齐会深气鼓鼓的问。说完了这话,他自己也不得不沉默了。陈克笑了笑,“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现在我们看看能不能靠上什么大树。大树下头好乘凉。但是想把这个要当作革命的助力,必须有非常可靠的同志来负责此事。除了会深你之外,现在我们可没有这样的同志。”说到这里,陈克苦笑了一下。“英国人肯定会来抢夺这药么?”齐会深还是有些幻想。“为何不来抢夺?你给我些道理?我记得我教过你《资本论》,马克思怎么说的,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家就会大胆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上交首架的危险。这药品的初期利润足有600%。逼出来制药的配方,然后我把我除掉,对于英国人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则可以赚到几十万,几百万的英镑。我实在是没有找到英国人放过我的理由。”陈克苦笑着说道。“那我们以后不给英国人治病了。”齐会深气愤的说道。“不,还得做。不给他们看病,我们怎么赚钱,我要抢在事情恶化之前,尽可能的多赚钱,然后把钱换成美元和黄金。为咱们的革命事业聚集资金。”陈克平静的说道,“会深,你觉得武星辰此人如何?”“还是有些看不透,不过我感觉他不是革命党。”齐会深答道。“革命不是要所有人都成为革命党,革命党也不是要让人民为革命服务。革命党要的是革命为人民服务。”陈克稍有些无奈的说道。“去哪里找这些人民呢?”齐会深苦闷的问道。陈克心头一喜,这才是他最想听到的话。“会深,今天我们召开党会,咱们分头去通知大家。咱们把武星辰也叫上。”晚上,除了党小组的五个人之外,武星辰作为特效药合作一方列席了会议。陈克和齐会深分别通报了最近的情况。游缑无奈的叹口气,华雄茂扼腕长叹,武星辰脸色阴沉,闭了眼睛不吭声。“同志们。”陈克说道,“现在有谁想退出,我不阻挡大家。这是咱们要遇到的第一次考验。现在想走的,我绝对不阻止。”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除了陈克之外的其他四人都瞅着武星辰。武星辰沉默了一阵,这才开口了,“陈兄有什么办法么?”听完了武星辰的话,其他四人的目光更加警觉起来。武星辰毫无受影响,“如果有什么能帮忙的,请陈兄尽量吩咐。”没等陈克说话,华雄茂先开口了,“我说,武兄,你也是咱中国人,帮会不最讲义气么?”“正岚,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话。”陈克打断了华雄茂,“革命如果连自己都救不了,就别说别的大话。我们没有理由让武兄给咱们卖命。我一直说,革命是为了救大家,不是把大家拉进来送死。”听了陈克的话,华雄茂不吭声了,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陈克,那种精气神让陈克很欣慰。“就我估算,留给咱们的时间还有三个月。到英国人下毒手,应该是在11月。”陈克说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赚钱。对于英国人,咱们尽量敷衍。让英国人感觉咱们对他们还抱有幻想。”“如果英国人现在就硬来呢?”游缑问道。“那是不可能的。英国人看不起中国人,他们对这个药也不是很有信心。只怕现在英国人还一厢情愿的认为,咱们非常希望得到英国人的认同呢。所以争取到三个月的时间,还是可以的。”陈克答道。听了这话,大家都觉得有些道理。“我们争取到的这个办学校的机会,不能放弃了。会深,无论如何,英国都不敢动你,所以我要求你绝对不要插手到制药这个环节。”陈克接着说道。“为什么?文青兄不信我?”齐会深有些生气了。“会深,我不是不相信你。”陈克解释道,“我和游缑一谈论起化学,忍不住就要说出化学术语。对方懂行的话,一听就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我这不是吓唬你,你肯定会被英国人弄走逼问。你完全不懂,反而是好事。”这样的解释,齐会深是能够理解的,“放心吧,文青兄,我决不会透露消息。”“会对我们动手的,英国人的可能只有一半,另一半的可能是别的买办家族。落到英国人手里面,我只要真的投降了,倒很可能保住条性命。但是落到中国买办手里面,我是死定了。”陈克说到这里,转头向武星辰,“武兄,若是别的买办家族对我动手,我可就有些防不胜防。不知道武兄能帮我么?”“我可以从河北叫些人过来,武功好得很。”武星辰答道。“那就拜托武兄了。”陈克答道。正文 二十一章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5:56:31 本章字数:7853武星辰谈妥了自己的事情就先离开了,等他一走。华雄茂说道:“文青,现在洋鬼子病人都上门了,咱们的药他们能仿制么?”“我能做,别人自然也能做。但是就现在的情况,外国人想仿制,得看他们的运气了。”“拿了文青的药,他们仿制不了?”“拿不到我们的配方,他们只能碰运气。”陈克这话一说完,华雄茂和齐会深忍不住看了看游缑。虽然知道大家没有恶意,游缑气还是忍不住正色说道:“你看我做什么?我绝对不会背叛大家。嗯,我绝对不会背叛党。”这些日子以来,游缑工作的辛苦是大家都看到的。一起朝夕相处,共同工作。同志们之间的基本信赖至少建立了。既然游缑这么说,齐会深说道:“游缑,我们都信得过你。你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要和大家说。我们一定会支持你的。”“这个自然。这不光是我的心血,这也是大家一起的心血,若是有人窥视这药,大家一定要帮我。”陈克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下一个议题就变成了公开讲课的内容。陈克的意思很明确,这次公开课分为两种,一种是针对开办学校的公开课。这些公开课就是为了能够吸引学生就读。对这点大家没有意见。众人只是对学校怎么办心有疑虑。这年头外国人开办的教会学校都不收学费。校服和书本费什么的还是要交钱的。陈克准备开办的新学校自然不可能收费。齐会深读的就是教会学校,他有经验。根据齐会深的介绍,教会学校里面“表现突出”,也就是靠近外国人的学生,毕业后一般都可以获得推荐,得到就业机会。这年头外国人为了扩大在中国的势力,学校是他们搜罗人才,培育亲信的一个重要途径。由于读了书就容易找到工作,教会学堂的入学率还算是可以。陈克听了之后笑了笑,他自己的祖上读的就是教会学堂,却没有去投靠洋人。陈克的祖上高中毕业后读了国内的工科“大学堂”。那年头也没有什么大专与本科的区别,就读了“大学堂”之后,就是大学毕业。特别是工科生,毕业后在国内汽修厂当“技师”,一个月几百大洋很轻松。那时候,想改变命运,读教会学堂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途径。“我们也宣传,毕业之后,优先安排工作。”陈克说道。“那时候有那么多工作可安排么?”华雄茂问。“你怎么知道到时候没有那么多工作机会?”陈克这算是狡辩了。可华雄茂也的确拿不出能反驳的理由。“我们开的有医院,工厂,肯定能提供机会。现在只要有一技之长,就好找工作。关键是你上不上学。”陈克继续说道。众人对此只有认同了。另一部分讲课就是针对那些进步青年,特别是齐会深和游缑的那些朋友。陈克直言相告,他会先把自己革命理念的诸多基础知识讲给大家。如果空讲革命,那就是“空想社会主义”,马克思的**理论之所以称为“科学”,就是因为这些理论都是以现代科学知识与唯物辩证法结合的产物。既然要推广自己的政治理念,单单拿出些革命理念来,是没有任何用处的。革命理论如果没有现实作为基础,就会显得虚无缥缈。除了《资本论》之外,陈克除了准备让那些革命青年们学习基础科学知识,《进化论》,《唯物辩证法》这三门最基本的课程。“会深,游缑,你们要做好兴建文化研讨班,以及夜校的准备。萝卜快了不洗泥。只要是对咱们的革命理念有兴趣的年轻同志,咱们都给拉进研讨班和夜校里面。就这么干起来再说。”陈克也不愿意再弄什么精挑细选。没有基数就谈不上一切。而且最近的医院、学校的建立,本身也有足够的职位来安排优秀的青年。“文青,虽然我也号称是革命党,但是到现在为止,我根本不知道文青提倡的革命到底是什么。既然文青决定大肆招人,能不能说说文青的革命道理呢?”这是游缑第一次正式询问陈克的革命纲领,也是党会上第一次有人正式提起陈克的革命理论。如果是以前,陈克一定会三思而言,这次陈克直截了当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我的革命道路是人民革命。革命的对象是对资本的所有权”好歹陈克和其他同志讲过一些资本论,对于资本,同志们还有些了解的。“现在的资本控制在少数人手里面,也只为少数人服务。我的革命核心观点是要把资本重新划分,由国家管起来。”“国家归谁管?”“咱们的党。”“就是说,咱们的党管了天下?”“人民监督咱们的党。”“这是怎么一个管法?”游缑彻底不明白了。游缑没有接触什么革命理论,对于陈克的话完全弄不明白。“我们还是来说基本的东西。例如有这么100个人,1000亩地。本来好好耕种,应该人人有饭吃的。但是实际情况是,100个人里面,20个人占有了850亩地,80个人占了150亩地。那么这80个人就很容易饿死了。游缑,这20个人怕不怕那80个人起来造反?”“应该是怕的吧?”游缑说道。“所以,这20个人就弄出一套说辞来,说他们占有850亩地是如何的天经地义,你说这套说辞是不是有问题?”游缑想了想,突然笑道:“我若是那20个人里面的,我自然会说这说辞没错。我若是那80个人里面的,自然就认为那说辞大错特错了。”陈克点头称是,游缑的领悟,或者说实事求是的态度令陈克非常欣赏。“我的革命就是要打破这个说辞。因为我的革命就是要站在那80个人的立场上。”“这不就是劫富济贫么?”华雄茂问。“如果仅仅是这么一个分地的问题,倒也谈不上什么革命。革命是一个牵扯广泛的东西,所以咱们才要讲课。但是,归根结底,我的革命不是要那80个人杀光那20个人。这没有意义啊。如果80个人杀光了20个人,然而这套说辞没有被打破,没有被抛弃,和以前还有什么区别呢?我们革命的对象就是那套说辞。不仅仅如此,我们还要让大家能生产出更多的粮食,更多的产品,还要开工厂,让整个的日子都过上去。”这段话又让大家陷入了迷惑。陈克站起身来,在黑板上写了一段话,这也是毛爷爷著名的一段话,“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中国过去一切革命斗争成效甚少,其基本原因就是因为不能团结真正的朋友,以攻击真正的敌人。革命党是群众的向导,在革命中未有革命党领错了路而革命不失败的。我们的革命要有不领错路和一定成功的把握,不可不注意团结我们的真正的朋友,以攻击我们的真正的敌人。我们要分辨真正的敌友,不可不将中国社会各阶级的经济地位及其对于革命的态度,作一个大概的分析。”陈克一直没能把自己的想法很好的阐述出来,把这段话写完,他只觉得自己胸中舒爽了很多。“我自吹自擂一下,我就是革命党。同志们呢,暂且称为群众。我就是要和同志们交朋友。我也不能把大家领导坑里面去。所以在以前的情况下,我不能高喊什么打倒满清,或者搞什么武装暴动,或者刺杀官员什么的。我只能为革命积累资金和财富。不断的扩大社会关系,结交同志们这些真正的朋友,不断推动革命的进步。而且不让我们沦为满清和帝国主义的走狗。保持革命的纯洁性和**性。满清、黑社会、帝国主义,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现在就不断的和他们作斗争。像何足道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就要拯救何足道。”“那么文青到底是怎么判断谁是同志呢?”游缑虽然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但是她依然觉得不明白。“什么人站在革命人民方面,他就是革命派,什么人站在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方面,他就是反革命派。什么人只是口头上站在革命人民方面而在行动上则另是一样,他就是一个口头革命派,如果不但在口头上而且在行动上也站在革命人民方面,他就是一个完全的革命派。”主席的话说起来琅琅上口,对于游缑的问题,陈克直接引用了主席的语录。“就是说,站在那80个人的立场上……,不对,是站在革命的立场上,打破那20个人立的规矩,推动文青所说的革命制度的人,就是同志了?”游缑缓缓地说道,“可是我还是不懂文青的革命规矩。”听了游缑的话,陈克的脸微微一红,他认真地作了自我批评,“这是我的错,我在今后的党会,还有讲课里面,会把我的革命制度,或者说我学到的一切,都向大家讲清楚的。只见我没有能做到,我向大家道歉。”听到陈克道歉,游缑笑道:“文青不用道歉,虽然不知道文青的革命道理是什么,但是我信得过文青。你这样的好人我还真没见过。无论如何,我都会当文青的同志。”“没错,文青这种人我也没见过。我就是想跟着文青。反正早晚要革命,跟了文青这样的人,至少我不担心被人骗了。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傻事,我可不干。”华雄茂笑道。齐会深早就很认同陈克,他倒不急于发表自己的看法。瞅了瞅旁边一直不吭声的周元晓,只见周元晓若有所思地看着大家。不知道为何,齐会深并不想逼着周元晓表态。他一直有种莫名的直觉,如果陈克的理论最终能让周元晓自己开口赞同,那才是真正的成功。那时候,齐会深就会义无反顾地投到陈克所指出的革命道路上。而且绝不后悔。武星辰走了之后,药物销售并没有衰退。而是保持了一个比较稳定的上升势头。特别是外国病人的数量增加颇多。经过党小组的商议,同志们干脆就不再急于扩大销售,而是把钱投在了附属医院的建设上。这样,整体工作量就小了很多。讲课就需要讲稿,陈克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文稿,每次文稿准备完成之后,他都会给同志们先讲述一遍。听课的不仅仅是五个党员,包括原先的那些青年,还有一些新来的青年。陈克没有搞特别的东西,他的第一个讲座就是法拉第著名的科普范本《蜡烛的故事》。这个讲本是引领无数少年立下投身化学专业的重要科普范本。同样是陈克儿童时代就非常喜欢的读物。这年头大家的娱乐本来就少,法拉第当年在英国科学院搞的这个周末科普活动系列讲座,每次都座无虚席。在1905年的中国同样引发了众人的热情。游缑是化学专业,对于陈克写的这个手稿十分喜欢。在陈克的鼓动下,游缑自告奋勇承担起了这个讲座。和陈克想的一样,别看游缑平素也算是开朗,但是第一次站在众人面前,她突然就脸色通红,口干舌燥,结结巴巴。幸好现在都是熟人,大家虽然也笑,不过总算是没有起哄。看着游缑手忙脚乱的模样,陈克只是微笑着,他自己第一次给人讲课也好不了太多。但这毕竟是第一步,陈克不知道中国第一个女教师是什么时候的出现的,但是陈克能相信,在自己现在身处的历史上,游缑一定是中国第一个作公开科普讲座的女性。而且她也一定能够在自己的这个历史上被记录在光荣的行列当中。讲课是公开的,大门也不会关闭。一个留着齐肩长发的男青年进了门,然后愕然看着游缑这位身穿西装,留马尾长发的女性站在黑板前面,面前台子上摆放着各种试验器材,正在以稍显慌乱的上海话讲着化学知识。在游缑前面,一排排的凳子上坐着很多男子。听了一阵,这位青年也起了兴趣,干脆就站在人群最后面听游缑讲课。同样站在人群陈克注意到了这位英气勃勃的青年,他冲这位青年笑了笑。青年也报以微笑,盯着陈克的短发思忖了一下,青年低声问道:“请问,您认识一位叫做陈克的先生么?”这时一口湖南腔,陈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结识的湖南朋友,他答道:“我就是。请问您是哪位?”“我是秋瑾先生介绍过来的,我叫做陈天华。”在所有旧时代的革命者当中,陈克唯一认为应该拉入旗下的只有陈天华一人。1905年12月,陈天华在日本蹈海自杀。关于他的死,各种说法都有。陈克并没有深究原因的念头,在革命先烈中,敢于自杀的可真是不多。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如果能用好,那就是一大助力。但是想归想,看着眼前这位活生生的青年,陈克差点忍不住想问陈天华,他为什么要去自杀。然后陈克忍不住笑了,如果这话不经大脑的说出口,陈天华肯定认为自己是一个疯子吧。接下来,陈克心中对秋瑾那是无限的感激。虽然对秋瑾的人品是信得过的,但是秋瑾那么忙,到了日本参加光复会的筹建工作,她能百忙之中想起陈克的嘱托么?陈克不是很有信心。但是陈天华出现在这里,足以证明秋瑾到底花了多少心思。陈克知道陈天华出身出身贫困,特别擅长宣传。陈克对自己的理论能力并不担心,他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宣传能力。在清末的几大革命党宣传家里面,陈天华和邹容可谓其中翘楚。邹容已经在狱中去世,即便作为穿越者,陈克也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能耐,无能为力。而陈天华还活着,陈克无论如何都想尝试着拉陈天华加入革命队伍。看陈克面露笑容,陈天华也微笑着说道:“我很尊敬秋瑾先生,秋瑾先生说陈兄是革命党中无与伦比的人才,她告诉我陈兄想见我,劝我无论如何都要和陈兄一见。而且蒙陈兄馈赠,我这就赶来了。”陈天华口湖南腔“我等这天等了很久。终于能见到天华兄,不胜之喜。这样,现在院子里面嘈杂,咱们去屋里面说吧。”原来秋瑾现在已经到了日本,到达日本之后,秋瑾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陈天华,礼券陈天华来和陈克会晤。陈天华听说过秋瑾,而且还拿到了陈克委托秋瑾带来的“茶水费”。对于陈克的盛情也有些感动。在秋瑾的劝说下,陈天华干脆就直接来和陈克见一次。大家聊了几句,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善意的笑声,应该是游缑闹了什么笑话吧。“没想到陈兄这里还有位讲化学的女先生。”陈天华笑道。“我们这个革命党主张男女平等,有女先生不稀奇。现在她只是试讲,过一段要正规讲课,那时候听课的人几百人也有呢。”“哦?主张男女平等,陈兄,你这个革命党可不一般呢。”试讲结束之后,陈克就让大家散了,几个骨干留下来给陈天华召开欢迎会。陈克出去买酒菜,让其他同志先招待陈天华。拎了酒食一回到作坊门口,就听到某人用湖南腔正在唱弹词。党小组的核心成员正围坐在陈天华旁边,只听陈天华唱道:“来了!来了!甚么来了!洋人来了!不好了!不好了!大家都不好了!……从今以后,都是那洋人畜圈里的牛羊,锅子里的鱼肉,由他要杀就杀,要煮就煮,不能走动半分。唉!这是我们大家的死日到了!""苦呀!苦呀!苦呀!我们同胞辛苦所积的银钱产业,一齐要被洋人夺去;我们同胞恩爱的妻儿老小,活活要被洋人拆散……”正文 二十二章燃文 更新时间:2012-9-29 15:56:33 本章字数:7389身为21世纪的人,陈克的不爱京剧,不爱地方戏。这南方的弹词自然是偶尔听过,却没有任何研究。看陈天华周围的青年,一个个听得聚精会神,面色凝重。就是听陈克的“政治课”,大家虽然认真,却没有如此心有戚戚焉的样子。陈克觉得自己找陈天华来,实在是非常明智的。可这心里面忍不住生出点妒忌来。这个小小的情绪波动令陈克觉得一阵羞愧。对于同志们心生妒忌,实在不是一个**者应该有的念头。用手敲了敲脑袋,陈克拎着酒菜轻轻的走到桌边,把东西放在桌上。“陈兄回来了。”陈天华连忙停下弹词,众人帮忙把酒菜摆好。“天华先生,继续唱。”陈克说道。陈天华笑了笑,“酒菜都摆好了,一会儿再唱吧。我这可也真饿了。”众人知道陈天华守礼,一阵哄笑之后,纷纷在酒杯里倒上酒。“想来大家都介绍过了,我再来多说一下。这位是陈天华陈先生,是秋瑾姐姐从日本请来的革命同志。来,我们敬陈先生一杯。”陈克说完举起了酒杯。众人纷纷自我介绍,然后和陈天华碰了杯。等大家喝下了这杯酒,陈克又给众人满上,“同志们,我这次请陈天华先生来这里,就是想让天华先生和我们一起共同革命。所以呢,同志们,咱们一定要把陈先生留下。”大家听了哄堂大笑,陈天华没想到陈克说话这么直接,但他好歹也是个人物,没有怯场,“文青先生的厚意我心领了。我来敬大家一杯。”第二杯喝下,倒上了第三杯。华雄茂笑道:“陈先生,这可不能光心领了。我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也听说过陈先生的大名,既然陈先生能来这里,无论如何都要多待几年再说。来,陈先生,我敬你这杯酒。”众人一起喝了这杯酒,陈克放下酒杯,“我从来不爱灌酒,这三杯喝了,后面大家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