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到这里,他忽然仰头长啸起来。长啸声中,只听得“滋——”地一声布帛碎裂的声音传来。却是慕容恪双手把自己的长袍给撕碎了! “滋”地一声,慕容恪把长袍给甩到了地上。他光着上身,举起右臂,长声喝道:“刘佩何在?” 一个清朗地声音应道:“末将在此!” “刘佩,本将军命令你,带五百轻骑,杀出城外!攻其左翼!”喝令后,他转过头,看着对面的石虎,咧嘴一笑,纵声喝道:“本将亲自为你们擂鼓助威!” 说罢,他纵身一跳,跳到了战鼓所在的地方,一把推开鼓手,慕容恪重重一鼓敲了下去。他这鼓声一敲,本来喧嚣不已的大地,忽然变得安静无声。 慕容恪仰头朝天,纵声喝啸道:“将士们!大燕的儿郎们!现在有一群鼠辈,带着女人,坐着女人才乘的软轿,准备在你们的头顶上拉屎拉尿,这样的情况,你们允不充?” “不允——”惊天动地的喝声同时震破天际!远远的传了开来。 “那好,儿郎们,你们用你们的刀,你们的血,让那些老鼠来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男人,什么是生死战场!” “诺——” “轰隆隆——”城门推开的声音传来。转眼间,五百骑士已抡着大刀,冲了出去。在慕容恪“砰砰砰砰”的战鼓助威中,他们高呼着“杀啊——”“杀——”的声音,向着赵军冲去。 石虎怔愣的看着城头,呆了半晌,他仰天哈哈一笑,长声说道:“真可笑,这么一点人,也敢来碰我的大腿?” 他的笑声远远的传出,可是,他笑着笑着,却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那五百骑士,却如一道刀峰一样,冲进赵军中,居然是所向披糜! 转眼间,五百骑士到处,赵军是人仰马翻,旗帜飘落!血流成河!不到一刻钟,那五百骑士已经冲出了数百米,刀下无一合之将!赵军左翼数万人,居然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一样,任由他们大刀砍来,几进几出! 这种变故,不止是石虎给惊呆了,城墙上,慕容恪和高将军也给惊呆了。高将军张大嘴,错愕着看着这一切变化,半晌才愣愣的叫道:“啊,原来赵军都是纸扎的狼!” 慕容恪微笑着看着这一切,这时候,他对自己,对这一场战争,充满了信心。他转回头,手一挥,喝道:“鸣金收兵!” “不可!”高将军叫道:“恪小郎,正战得兴起,怎么轻易的给收了兵?” 慕容恪哈哈一笑,说道:“高将军,我们只有五百儿郎!这一下,只是给石虎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我大燕儿郎的悍勇,好戏还在后头呢。” 高将军一想,也是,五百人杀三十万人,这是不可能的嘛。现在立威目的已经达到,正可收兵! 五百骑如旋风一样卷入赵军中,又如旋风一样卷出。收割了一地的人头和鲜血,却损伤甚微。这样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传向大燕各处! 楚思望着急匆匆的骂咧咧的消失在视野中的石虎,以及那群哭喊不休,被冲得七零八落的婢女们,暗暗想道:历史终是历史,慕容恪出马,怎么可能会打败仗呢? 她正这么想着,慕容恪已大步向她走来。他微笑的看着楚思,说道:“王小姐,多谢你一再提醒。” 楚思望向他,摇了摇头。见他脸色郁郁,并不见得如此开心,不由关切的问道:“你不开心吗?” 慕容恪轻声道:“我开心。”他望向一地凌乱的战场,说道:“我的心上人就在赵军中,可我却没有办法救出她来,我又不开心了。” 楚思低下头,喃喃的说道:“吉人自有天相,你的心上人可会功夫?你看,刚才石虎叫了大半天,她也没有出现,多半是给逃跑了。” “真的?”慕容恪紧紧的握上了她的双手,双眼紧紧的盯着楚思,期待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楚思大眼眨了几眼,温柔的点了点头。 慕容恪收回手,喃喃说道:“你说得对,你说得很对!石虎刚才叫了这么久。以他的威风,如果思儿还在,肯定早就送到他的身边了。定是思儿不在了,所以他才久叫不至!” 他本来阴郁的脸,一下子变得容光焕发。转头看向楚思,慕容恪双眼恢复了清亮,他郑重的说道:“谢谢你王小姐!”他嘴角掠起,朗笑着说道:“你真是一个有着大智慧的女子!你对慕容恪的帮助,我铭记在心,日后如有所托,小姐尽管说就是!” 楚思盈盈一笑,暗中想道:我只要你,日后万一知道我的身份,不要恨我就行了。你做得到吗? 第五十四章 信心 慕容恪这时已转过头,他大步走向众将,喝道:“大燕的儿郎们!你们看到了没有?什么三十万赵军,根本就是三十万只纸做的狼嘛,儿郎们,你们的大刀,砍纸片的功夫如何?” 众军哄然叫道:“一刀十只!”“什么一刀十只,我一刀百只也简单得很!”“哈哈哈哈——” 哄笑声中,慕容恪策马向皇宫驰去。这一次,他没有带上楚思。 望着他的背影,楚思知道,他这是去向慕容皝报喜,同时要求领兵出征了。 转过头,楚思看向凌乱血腥的战场,心中有点犹豫。她想趁众人不备冲出去,看能不能趁乱把石虎给收拾了。可是,看着一地的血腥和尸体兵器,真要她单身一人越过这些地方,行刺杀之事,她又很有点胆怯。特别是石虎的残暴,在她的心中还余威末尽。 咬了咬牙,楚思还是退缩了:机会有的是,我就不信,我找不到法子取了石虎的项上人头!其实,楚思心中也隐隐的明白,石虎的行为,只是这个现状的一点缩影,如他这样行事的诸侯实在太多了。她是杀不胜杀啊! 转身走下城墙,楚思问了一个军士后,便来到城墙后面的水井旁。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这副面孔的长相呢。 井水冰凉,寒气腾腾的向上直冒。楚思看得清楚,井水中,出现的是一个长相娟秀清丽的女子,秀眉凤眼,小小的樱唇,眉宇间温婉大气,任何人一看,便知道此女是一个大家闺秀。 这个长相,可与楚思本身的脸色相差得极远。 楚思对着井水中挤了挤眼,笑了几下,又摆出一副哭相后。满意的想道:这张脸可真长得真好,温婉,舒服,越看越让人心情愉快,不那么让人惊艳,却也算得上漂亮。太好了,这样的长相实在是太好了! 她对着井水看了好一会,越看,越觉得井水中的女人一颦一笑是那么的温柔婉转。楚思纳闷的望着自己的眼睛,暗暗想道,我这身体的眼睛,是眼角斜挑的媚眼,又大又波光闪动。也不知这面具是用啥做的,居然把我的眼睛的形状也改变了! 这眼睛形状一改变,楚思的脸上,便再也找不到原来的影子。就算神光依稀,却也只能让熟悉楚思的人,感觉到熟悉而已。 对着井水端详了小半个时辰,楚思才转身朝街道上走去。她本来身上披的是赵人给的白纱,内衣裤也穿得太丑了,现在难受之极,只想找个干净的地方清洗一番,换一身衣物。 蓟城街道上,不再人烟寥落,几乎所有的居民都跑出来了,相互欢喜的庆祝着初战胜利,取笑着赵人是纸扎的狼。 楚思走遍了三条大街,才找到一家衣物店。换了一身衣服后,拿出一些散碎金银,楚思把石虎所赐的金叶子连同慕容恪所给的金玉珠宝一起,小心的缝在内衣中。至于那两个铜弹子,她更是珍而重之的缝上几层,放在靠近腋下的内衣处。 把束胸穿好后,再换上这件特制的内衣。楚思走了几步,感觉硌得不是那么难受后,暗暗想道:可真是不方便。 她现在是一身普通的白布衣,仍做女子打扮。她现在的这张脸很女气,换成男子别人也一眼便能认出,毫无意义。 解决了一件心事,楚思神清气爽的走到大街上。只是在大街上这么一站,她忽然发现自己不知去向哪里的好。 就在她茫茫然拿不定主意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待楚思一回头,一个男子朗声叫道:“前方是王姑娘吗?” 楚思转过头,来人是个军士,他脸露喜色,翻身下马,高兴的说道:“王姑娘,可找到你了。将军叫我们找你,哪里知道你居然不在城楼了。大伙儿四散开来满街乱窜,这下终于叫我找到你了。” 楚思盈盈一笑,温婉的问道:“是慕容恪将军吗?他找我做什么?” 军士暧昧的一笑,说道:“这个就不是小人所知道的了。不过将军交待了,见到姑娘,一定要以礼相待。” 楚思微微一笑,坐上军士牵来的马匹。 慕容恪动作迅速,他很快便收拢了二千强骑,准备再次奇袭赵军。慕容皝胆子过小,虽然初战得利,赵军也显出了与他们盛名毫不相符的败相。但是他还是不愿意把太多的兵力压在慕容恪身上。 这是第二天清晨了,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慕容恪指着雾茫茫的前方,那此起彼伏的赵军营帐,对着楚思说道:“楚姑娘,我慕容恪这次也不偷袭!呆会我就鸣金起兵,与他石虎堂堂正正的较一较!请姑娘就在此地,等着为我庆功吧!” 声音中,充满了自信! 楚思转过头,温柔的认真的说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大胜而归!” 慕容恪哈哈一笑,手一挥,便向城墙下走去。不到片刻,全副武装的慕容恪,以及两千精骑,便都已蕴势待发! 慕容恪再次走上城墙,随着他的手势一做,鼓手甩开双臂,击起了战鼓。这战鼓一起,对面的赵军军营,马上呈兵荒马乱之状。直过了好一会,石虎才带着一队人马,匆匆的赶了过来。 慕容恪后一挥,示意鼓手停止。他右手朝石虎一指,厉声喝道:“石虎,我慕容恪马上就出来与你军一决生死,你敢迎战吗?” 不等石虎开口,他哈哈一笑,大步跨下了城楼。转眼间,城门大开,二千精骑如一道龙卷风,狂猛的向赵军冲去! 第五十五章 胜利 石虎和众将瞌睡末醒!他们昨晚莫名其妙的被击败后,很是认真的开了两个时辰的会。当然,那两个时辰里,基本是石虎的咆哮和杀人大宴。他首先清洗的便是令得楚思走脱的几女,可令他失望的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黑衣削瘦女子,居然见势不妙,早就不辞而归,使得他只能烹了那八个给楚思洗浴的婢女泄愤。 处理完这件事后,石虎便对手下的将领进行处罚。他对于将领还是比属下要仁慈些,在训骂了一阵,斩了首恶后,才喝令众人退下。 当回到帐蓬时,他又想到跑了楚思这个到了嘴边的肥肉,心中大是不满,扯过三个少女胡天胡帝了几个时候,折腾了大半夜。因此,直到现在站在城楼下,他还是睡眼惺忪。 此刻听到慕容恪的喝骂,他还一时没有想起应该如何回骂时。慕容恪已带着精骑冲了过来。两千骑兵冲峰,城墙上却站着上万军士同时喝采。山鸣谷应声的助威声和喝采声,令得赵军心烦意乱。 势如破竹! 依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燕军再次如入无人之境,二千骑兵其势汹汹,转眼间,便如一道巨浪冲入了赵军当中。慕容恪冲在最前面,刀一落便是一颗人头落地,手下居然无一合之将! 溃败,如潮水一样来得极为凶猛,又始料末及。转眼间,赵军慌了,一个个都转身向回逃去。这一逃,便如被冲塌的堤坝,井然有序的赵军,一转眼便成了乌合之将。 目送着二千燕军,反追数十万赵军的情景,楚思愕然了半晌,才忖道:这个石虎如此差劲,居然横行一时。难道,这个时代,真的没有几个英雄人物,以至于像他这样的人物也能称雄一时? 直到日上中天,慕容恪的二千骑,才夹着大胜的余威回归了蓟城。这一战,赵军自相践踏而死和被斩首的,达到三万众!石虎仓惶之下,带着余下的士兵,向本国方向逃回。 至此,燕军大获全胜! 这胜利有点儿戏!楚思瞪大双眼,呆呆的望着冲向慕容恪拥抱和哄叫的燕人,心中暗暗忖道。 欢喜的慕容恪,明显的把楚思的存在给遗忘了。事实上,所有的燕人都沉浸在狂喜当中,没有一个人记得她的存在。 楚思也落得个清净。她安静的坐在一家酒楼中,派人告诉了慕容恪自己所住的地方后,她便一心一意的熟悉自己的身体和功夫。这个身体的自我意识太强了,有时楚思都弄不明白,自己真是的穿越而来的楚思?还是本来便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无意识中,自己被它支配着,变化着,可是为什么会如此,自己却是茫然不知! 仰起头,楚思望着屋顶,暗暗想道:回到晋国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听这具身体的身份,了解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三天傍晚,小二在外面喊道:“慕容将军,王小姐就在这里,请!” 慕容恪来了? 楚思收回盘坐的双腿,走到门口。一推开门,正好看到负手而立,沉默不语的慕容恪。慕容恪一听到推门声,便回头打量着她。微微一笑后,慕容恪道:“打扰你了,你还好吧?” 楚思点点头,温柔一笑,细声道:“我很好的。”端详着慕容恪的脸色,她关切的问道:“你很不舒服吗?” 慕容恪摇了摇头,手朝外一扬,问道:“吃了没有?我们一起用餐吧。” “好。” 两人来到二楼的雅房中,叫好酒菜,席地而坐。慕容恪把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向楚思晃了晃酒壶,问道:“能饮一杯无?” 楚思轻轻点头。 慕容恪一抬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又猛倒了一杯。看到他一杯接一杯的喝,楚思不由问道:“你怎么啦?很不开心的样子?” 慕容恪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不开心。王小姐,你说我打赢了这场戏,以少胜多,灭了石虎的威风。从此后,天下人,再也不会看不起我慕容恪了。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不开心呢。” 他直直的看着楚思,喃喃说道:“我不明白,她到哪里去了?这一次,我抓了好几十个婢女,她们中有人知道楚思,可是却说,她忽然间,忽然间就不见了。她能到哪里去呢?” 楚思见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脸色沉郁而无措,不由低声安慰道:“她是一个聪明厉害的女子,一定是自己跑了。”见慕容恪似乎不怎么信,楚思低叫道:“啊,也许她被人救出去了!她不是会功夫吗?那她总有师傅师兄什么的吧?准是那些人把她救出去了。” 慕容恪倒酒的动作一停,抬头呆呆的看着楚思。喃喃重复一遍:“她被人救走了?” 见楚思用力的点着头,慕容恪哈哈一笑,只是那笑声到了后面,却变得沙哑:“她真是被人救走了,那就好了。那就好了!只是我,她怕是忘记了我的存在,再也不会回到我的身边了!” 楚思望着他,心中充满愧意。她占用了这具身体,等于是她谋杀了慕容恪的心上人。可是,一想到自己就坐在慕容恪的面前,他竟然毫无所觉,她的心中又是一阵烦闷。想到这里,楚思低下头来,她不敢直视慕容恪的双眼。 端起面前杯中的酒再次一灌而尽,慕容恪平静了少许。过了好一会后,慕容恪忽然说道:“这次我们大胜赵国,晋国可能会派使者前来庆祝。” 第五十六章 晋国来使 晋国要来人了? 楚思猛然抬头,看向慕容恪。慕容恪冲她晃了晃酒杯,说道:“到时,你就可以安然回到晋地了。王小姐,恭喜你了!” 楚思扯出一丝笑容,说道:“谢谢你。” 慕容恪摇晃着杯中的酒水,轻轻的叹息一声,低声道:“本来,这次我顺利的灭了段氏,解决了跟段燕之间的婚约。本来以为思儿会高高兴兴的在家里,等着我回来。没有想到,我一回来,听到的却是石虎已把她掳走的消息!” 原来高氏是这样告诉他的! 楚思想想也有点好笑,要不是自己后来还是落到了石虎的手中,高氏可就不怎么好圆这个谎了! 望着慕容恪,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的好。难道告诉他,高氏曾出卖过楚思?她现在用什么立场来告诉他?再说,那是他的母亲,同时,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就算楚思当面说了,怕是作用也不大吧? 把告状的念头给压下后,楚思提起酒壶,再给慕容恪倒了一杯酒。 慕容恪又一饮而尽。他把酒杯一放,晃着脑袋晕沉的说道:“思儿,不管你在哪里,我就算把大地掘地三丈,也要找到你的人!你答应过在我身边的,我不允!我不允你就这样离开我,远远的站到看不到我的地方,与别人嘻笑着。” 听到他声音中浓厚的醋意和痛楚,楚思有点想笑,可是,又有点想长叹一声。 举起酒杯,又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慕容恪这时已经有了一点醉意。他睁着泛红的双眼,醉眼朦胧的看着楚思。 他不停的看着,不停的看着。看了一会,还歪着头把她上下打量。 楚思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起来。她随着慕容恪的目光,也对自己上上下下的扫了几眼。看到楚思这么傻傻的样子,慕容恪咧嘴一笑,说道:“王小姐,你是一个好姑娘。” 楚思听到他这一句极为老成的夸奖,有点好笑。这时,慕容恪又摇头晃脑的说道:“有时,我看着你,不知为什么,就会想到思儿。可再一看,你又不是思儿。你说奇怪不奇怪?” 见她低下头去,慕容恪咧嘴一笑,喃喃的说道:“要是我喜欢的人是你,那就好了。你我应该可以抓住的。不对,不对!你们王氏是中原响当当的世家,会看不起我这个鲜卑人的。哈哈,看不起!哼!” 楚思抬起头,温柔的看着慕容恪,低声道:“慕容将军,你醉了。” “没有,我没有醉!”慕容恪睁大双眼,瞪了楚思几眼后,又大吼一声:“我没有醉,谁说我醉了!” 楚思见他要挣扎着站起,连忙安抚的温柔的说道:“好好,你没有醉,你一点也没有醉。” 慕容恪被她这么一说,开心的一笑,又倒了一杯酒。 一直喝到现在,他的脸都没有红一下,只有双眼中隐隐有血丝显出。 把喝完的酒杯重重的朝桌上一放,慕容恪大声说道:“哼!我要是真喜欢你,可不管他什么晋国不晋国,世家不世家。我,我直接带兵把你抢过来。” 楚思听到这里,眼睛不由睁得老大,直到慕容恪与她对视,她才傻傻的问道:“你要喜欢了我,那楚思怎么办?” “思儿?”慕容恪咧嘴一笑,说道:“我当然喜欢思儿了。除了她,我不会喜欢任何女人。不过,我想跟你说说话,每次跟你说话,我的心情都很好。而且,而且有时我也会想着你,我似乎真的有点喜欢你。也不对,我想着你的时候,老是把你当作楚思,这样对你不公平的。” 他说话颠颠倒倒,这个样子,倒真像才十七岁的少年。 楚思见慕容恪还在大口喝酒,她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慕容恪的护卫。那两个大汉对上楚思的眼神,两人同时摇了遥头。 也是,以慕容恪的武力,他要不想走,强架也架不起。罢了,反正他有人随身护着,醉倒了也无妨的。 “思儿,思儿!” 慕容恪喃喃的叫着楚思的名字。叫了几声后,他怒从中来,把酒杯朝地上重重一砸,吼道:“我是废物!我是废物!我居然把自己的女人给弄丢了,找也找不回来,我真是废物!”大吼了几声后,他忽然抬头,在看到楚思的时候,慕容恪一怔。 片刻后,他腾地站起,整个人朝楚思一扑,望着她的眼睛,大声叫道:“思儿,我的思儿,我这阵子找得你好苦,好苦啊!”叫着叫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和温柔。 渐渐的,他的声音到了后面,越来越低。不一会,慕容恪一屁股坐了回去,伏在桌上一动不动。那两个护卫连忙上前,架着他转身就走。慕容恪昏沉沉的任人架着,嘴里还在叫着楚思的名字。 望着他的背影,楚思慢慢坐回位置,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摇了摇头,楚思轻轻的对自己说道:“楚思,你要记住,慕容恪爱的人不是你,永远不是你本人!而且,他是胡人,他叫慕容恪!” 晃了晃杯中的浊酒,楚思又喃喃低语道:“晋国要来人了?也不知来的是什么人?刚才慕容恪说我是世家之女,他准是问过了。也不知那家族大不大?” 知道晋国使者要来,楚思也就不打算先走了。她对这里人生地不疏的,这世道又兵荒马乱,还是有人同行的更好。 又等了三天后,慕容恪派人来通知楚思,晋使已到了路上,不日即将到达蓟城。 令楚思和燕国权贵都想不到的是,晋使刚派人发来文书,第三天便抵达了蓟城。当晋使与燕王等人周旋完,召见楚思时,已到了当天晚上。 “王小姐,晋使就在大殿与我王共欢,请!” 歌舞喧嚣声中,楚思盈盈走了进去。她刚一走入大门,便被坐在客位主座上的那个长袖当风的俊朗身影给惊住了!眼前的人,薄唇轩眉,墨眸如水,脸上带着微笑,可不正是谢安! 第五十七章 我是谁? 楚思小步向谢安走去。才走了几步,慕容恪来到谢安面前,指着楚思的方向,对他说了几句话。谢安回头看向楚思,正好这时楚思也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谢安一脸愕然。 惨了!他为什么这么惊讶,难道他识得我? 在楚思的嘀咕声中,谢安大步向她走来,一直走到她面前一米处,谢安才作了一揖,叫道:“王小姐,你,原来是你!” 谢安一向从容,这时的惊讶之情是如此明显,让楚思不由又惊又奇。她双眼盈盈的看了一眼谢安,福了福,低声叫道:“见过谢公子。” 谢安双眼上下打量着她,片刻后,又凑近半步,低声道:“幸好这次我自告奋勇当了这个使者,不然,哎!” 什么意思? 楚思更是听得一头雾水。 谢安朝角落处的一个席位一指,轻声道:“既然来了,先坐一下吧。呆会我们再叙一叙。”他的声音刚落,慕容恪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不,谢大人,这位王小姐才智出众,胆识过人,不弱于天下英雄。就让她坐在我们身后,一起说说话吧。” 谢安抬头看向慕容恪,俊雅的脸上带了几分疏离的笑容,他呵呵一笑,朝席位上一指:“慕容将军请!” “谢大人请!” 虽然坐在两人身后,楚思却一直心绪不宁。她弄不明白谢安刚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从他的语气中可以看出,他跟这个王小姐很熟,非常熟!熟到可以替她作主的程度。 可是,这王小姐仅仅是由一副人皮面具扮成的啊?难道,以前的楚思就扮成王小姐,与精明的谢安有过交际?或者说,王小姐真有其人?那这张面具,这张面具?她有点不敢想象下去。 宴席不久便散了。燕人粗疏,谢安虽然能入乡随俗,可燕人却似不喜欢他的那套作派。说来也是,在谢安面前,连楚思这种现代平等惯了的人也会自形惭秽,何况是这一群蛮勇的胡人? 楚思走在谢安的旁边,谢安没有说话,楚思也没有开口。她时不时的偷眼看一眼谢安,见他脸色平静,莫测高深,更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好。 走出了几百步后,两人来到一处小花园中。与大殿灯火通明,歌舞喧天相比,这里显得幽静多了。 谢安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楚思。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才叫道:“王小姐。” “是!” “没那么拘谨,刚才慕容恪说你智勇双全,是真的吗?”楚思不知如何回答,便低下头去。望着她娟秀的侧面,谢安轻叹一声:“燕人从不轻易服人。刚才我看大殿当中的那些汉子,见到你时确实显得很恭敬,看来慕容恪此言必不是假。我与妹子也见过几次,居然不知道,妹子胸有丘壑啊?” 楚思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抬起头,水盈盈的凤眼望着他。直到与谢安明澈如水的双眼相对,她才抿嘴一笑,轻声道:“什么智勇双全啊,我不过是旁观者清。” 她的声音中恢复了少许轻快。笑过后,一抬眼,却看到谢安在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发呆,不由摸了摸脸,问道:“怎么啦?” “妹子刚才一笑,颇似我的一位故人。”谢安望着天边,眉峰慢慢的皱起,停了一会,他又说道:“一位奇女子。” 谢安苦笑了一下,说道:“妹有所不知,安游到赵时,巧遇了一位仙姿不凡的姑娘。那姑娘,她叫楚思。” “啊?”楚思配合的轻唤一声。心中却为他的失神,隐隐有些得意,又有点怅然若失。 谢安看向楚思,问道:“妹子刚才为何失态?” 楚思轻声道:“慕容将军也一直在寻找这位楚思姑娘。” “慕容恪?原来他也。”谢安长声一叹,又低声说道:“这位楚思姑娘,是世间少见的女子。她,那时我被石虎看到,要抓拿而去之时。她居然挺身而出,把石虎的注意力全被引走,而她自己,也落入了虎狼之掌!” 谢安说到这里,在旁边走动起来。他的长袍大袖,巍冠博带,在月光树影中,拖成了长长的影子。谢安十分适合这种装扮,这样的他,比上次所见,还多了几分难以形容的君子之风。 谢安哪里知道,楚思这个时候,表面上目光盈盈,一脸关怀的望着自己,心中却想着这些? 走了几步,谢安轻叹道:“安这两年来,在各地游历,见过的人无数。英雄无数,美人也无数。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楚思姑娘这样的女子。她,她为了萍水相逢的我,居然舍身喂狼,这样的情义,安此生难报!自她被石虎带走后,安百般奔走,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眉目,却听到她已随石虎的大军出征。安一心只想救她,便在燕赵边界停留。等听到燕军胜了,马上自告奋勇的来当这个使者。” 长篇大论的说到这里,谢安转过头看向楚思,双眼瞬也不瞬,如水的墨眸里是一派坚定:“妹子,你我虽有婚约,可几次相见,安心中实把你当成了亲妹子。父母之命难为,不过安今日有一事相求妹子!” 不顾楚思倒退两步,谢安在她的倒抽气中,声音铮锵有力的说道:“妹子,我此来主要是寻找楚姑娘。如果她天幸无恙,安一定把她认为义妹,让她无忧度过这一生。如果她被贼人所辱了,那安必娶她进门,让她日后与你平起平坐,让她再无后顾之忧。妹子,安游历多年,只有安为他人全心设想的份,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人,能为安做到这一步。因此,这个要求万望妹子允诺!” 第五十八章 身份疑云 楚思不知道要如何来形容此时的心情好。 惊愕,诧异,震动!还有好笑! 这个面孔的主人,居然是谢安末过门的妻子!天啊,这未免,未免太让人无话可说了吧? 可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应该如何反应才对。是伤心而泣,还是表现得更大方一点,为将来的姐妹喝一声采,表示佩服? 种种复杂心理交织的后果,就是现在楚思的模样:她脸扭成一团,像哭又像笑,双眼闪动,一看就是心中有鬼,同时又加上心中挣扎不休。她的小手时而握紧,时而放松,倒像是准备朝谢安打上一拳。身子也在轻轻的颤抖着,这可让人看不出意思来了。 谢安一脸纳闷的望着眼前的末婚妻,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席话下来,对方是这样一副表情。这表情,怎地一个怪字了得? 楚思让脸上的肌肉胡乱跳了一阵舞后,把头一低,同时身子一扭,便准备夺路而逃。就在这时,慕容恪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原来王小姐和谢大人居然还是旧识。当真是巧啊!” 说罢,头发高高束起,一身胡装显得身形挺拔之极的慕容恪大步走了过来。他走到两人面前,望着低着头,脚尖在地上打着转,神态颇为奇怪的楚思问道:“王小姐怎么啦?” “哈哈,没事。”谢安望向慕容恪,笑道:“将军年纪轻轻,便立此殊功,当扬名天下也。” 谢安是晋国的大名士,他的赞美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听到的。慕容恪毕竟年轻,一抹得意的微笑浮了出来。 望着谢安,慕容恪突然记起自己特意前来找他的原因。连忙学着晋人的样子,双手作了一揖,然后问道:“有一件事,想问一下谢大人。” “将军尽管说。” “恪想知道,谢大人认识一个叫楚思的晋女子否?此女子姿容绝”后面的话,他便说不出去了。因为谢安的脸上苦笑了一下。 “谢大人难道识得思儿?”慕容恪急急的问道。 谢安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安一个月前,在赵地游历时,曾巧遇到了楚姑娘。” “一月之前巧遇到了思儿?一月以前?这么说来,思儿那时还是自由之身?她并没有在石虎的身边?那,他们怎么告诉我一月以前,思儿便被石虎掳走了?难道” 沉思片刻后,慕容恪抬头问道:“还请谢大人详言。” 谢安望着他一脸痴情倾慕的表情,双眼一黯,紧接着又复清亮如初。他点了点头,便把和楚思相遇的过程,以及后来楚思被石虎所掳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慕容恪呆呆的听完,半晌才说道:“她,她居然在谢大人面前如此洒脱!她还为谢大人舍身而出,如果是我,换了是我,她一定不会如此!”长长的叹息中,慕容恪闭上了双眼,他放在大腿旁的手,也紧紧的握成了拳。 他刚硬的脸孔上,肌肉时不时的抽动一下,显然心中激动到了极点,也伤心到了极点。谢安望着他,心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快乐。 楚思则望着一脸伤痛的慕容恪,暗暗忖道:如果是以前的楚思,估计会一直恨着你,不可能为你舍身。现在的我嘛,就算为你所感动,那个时候,也不会为你做出任何牺牲的。哎呀,不对,我也不止是为谢安呐!谢安和闵冉加在一起,才够这个份量。我可是很自私的现代人呢! 慕容恪伤心了一会,才睁开眼看向两人。他的眼中有一点红,整个人也是一派心灰意冷。看向谢安的表情中,也增加了一些打量和妒意。 冲着两人匆匆一礼,慕容恪说道:“如此,那恪不打扰谢大人了。”说罢,转身踉跄的离开。 谢安望着慕容恪的背影,久久不语。 直到身边的楚思动了动,发出了轻响,他才低声道:“妹子,这位慕容将军,是个性情中人。看他对楚姑娘如此情深义重,只怕楚姑娘就算失了贞,他也会毫不在意。情到了这个地步,安不如也。” 楚思这时已愣愣的望着谢安,她有点不明白,这个谢安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可以在自己的末婚妻面前,大谈对别的女子的感觉,并丝毫不加隐讳。也许,这便是他们的相处模式,相敬如宾嘛。 虽然如此想来,楚思还是低声说道:“谢大哥,这次见到你,你一直在说楚思。难道,你就不怕我心中不舒服?” 谢安望向她,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怕。可是,安生平行事,从来不作虚言饰伪。再说妹子也有权利知道我的心中是怎么想的。” 谢安伸出手,等楚思与他的双手相握,谢安又说道:“安行事一向凭心,妹子不也是因此而对为兄另目相看吗?你我两家是势必要联姻的,妹子,我不希望因为我坦白了,而让你的心中留有阴影。” 他可说得真够直白的,楚思苦笑一声。一时之间,她都不知如何说话了。 就当两人又不说话之时,一个军士急急的朝楚思走来。他冲到楚思面前后,恭敬的行了一个军礼,朗声说道:“王姑娘,我家将军要小人来叫你与他一醉方休!” 楚思瞪大眼呆了呆,忍不住抬眼瞄向谢安。 第五十九章 共饮 这个慕容恪,当真对礼数一无所知。我现在毕竟是一个姑娘家,他这样动则相召,实是大不妥当。 楚思看着谢安这个名义上的末婚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谢安却是微微一晒。他转头对上那军士笑道:“将军想要跟人喝酒,谢某人倒是愿意相陪。你且先回去,就说,谢安和王姑娘随后将至。” 那军士一愣,片刻后才应道:“是。” 待军士转身离开后,谢安转向楚思,含笑道:“妹子,一起去吧。” 楚思嗯了一声,小步走到他的身边。仰头看了看高大的谢安,楚思轻声道:“你,不介意吧?” 谢安摇了摇头,笑道:“胡人不知轻重,怎可怪责妹子?” 去的仍旧是楚思落脚过的酒楼,慕容恪早就令小二备好了酒席,自己也已喝得俊脸微红。听到脚步声后,他把手中的酒杯一晃,说道:“王姑娘?来,坐,坐吧。” 谢安笑了笑,走到他对面,接过酒壶便给自己和楚思各倒了一杯。听到响声有异,脑袋一直向下倾的慕容恪错愕的抬起头来,这一抬头,正好看到谢安,和站在谢安旁边,温婉轻笑的楚思。 慕容恪迷乱的双眼在见到谢安后,变得清亮了少许。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原来是谢大人,请坐,请坐。“ 谢安哪里用得着他开口,早把袍子一掀,坐到了他的对面。楚思见状,也盈盈几步,紧随其后,在谢安的旁边坐下。 谢安把一杯酒放到楚思面前,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一饮而尽。饮完后,他一抬眼,便对上慕容恪打量的眼神。 慕容恪的双眼直直的盯着谢安,对他上下打量不休。这目光颇为无礼。谢安不以为忤,自顾自的又倒上一杯酒喝了起来。 忽然,慕容恪冲着谢安说道:“真不知道你们这种男人有什么好,连我的思儿也给迷上了。”舌头有点大,声音颇为无礼。 说罢,慕容恪见谢安并不理睬,探出身抢过他手中的酒壶,转身就要朝地上砸去。他才把酒壶高举,便对上坐在一旁的楚思的双眼,那清亮温柔的眼神,不知为什么,让他的心中顿时一静。 慢慢的把酒壶放在旁边。慕容恪转向谢安,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后,重重的把酒杯朝桌上一放,恨声问道:“我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连思儿也被迷上。” 谢安温润如水的双眼,在慕容恪脸上扫了扫,淡淡的说道:“楚思姑娘乃至情至性之人,她相助谢某人,自是因为路见不平。慕容将军何必在意?” “在意?我当然在意!我慕容恪珍之重之的女人,居然舍身相救一个半路相逢的陌生男人,这叫我怎么不在意!”慕容恪嗓子一扯,青筋毕露的冲着谢安吼了起来。 吼了两声后,他见谢安仍然温温和和,动作从容不迫,不由怒意更盛。“砰”地一声,在撞得桌摇椅晃的同时,慕容恪腾地站起身来,反手就抄向腰间的佩剑。 楚思万万没有想到,慕容恪一个不对便准备刀兵相向。不由低声怒道:“这是干什么呀?” 她瞪了慕容恪一眼,下面说出来的话,却仍然温婉:“慕容将军,你家楚思是个女中丈夫。她要是知道你为了这事跟谢大人亮刀,心中就不会对将军着恼么?” 慕容恪一愣,在对上她的双眼时,心中的那抹火气迅速的烟逝。他薄唇抿了抿,终于慢慢的坐了下来。 楚思一转头,便对上谢安那双清亮的,直视的眼睛。此时此刻,那双眼睛中装满了好奇和打量。楚思一怔,暗暗叫苦:这谢安聪明过人,他不会怀疑到我了吧? 她还在寻思之际,刚才还怒气冲冲,酒气冲天的慕容恪却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他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重重的敲了一下后,又用力的甩了甩头后,端起酒杯向谢安道歉道:“谢大人,刚才我喝多了,有点唐突失礼,望大人莫怪。” 谢安哈哈一笑,道:“慕容将军情之所钟,怎能责怪?”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洒脱一晾后,轻声叹息道:“楚思姑娘乃天下少有的奇女子,也难怪将军对她如此看重!将军无须担心太多,楚思姑娘现在定然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说得斩钉截铁,令得慕容恪大喜,他连忙倾身向前,迫切的问道:“你所说的,可有根椐?” 谢安微笑道:“当然有。石虎那日当着数十万将士之面,不是三番四次的也没有把楚思姑娘叫到面前来吗?以石虎的为人之狠,制下之毒,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楚思姑娘已不到赵军帐内。” 他说了这一席话后,见慕容恪连连点头,脸上阴云消去大半。便站起身来,冲着慕容恪作了一揖,说道:“慕容将军,谢某明天便会与王姑娘一起南返,到时就不专门向将军告别了。” “你们就要离去?”慕容恪马上问道。他转眼看向楚思,迟疑了少许,问道:“为何不少留几日?”言语中,颇有两分不舍之意。 谢安不由也转眼看向楚思,他暗暗忖道:真是怪了。王妹子刚才一句话,便令得暴怒中的慕容恪马上清醒,现在他又是一副不舍之相。也不知妹子做了什么事,令得慕容恪这样的莽汉,都能对其如此看重? 这时,谢安的耳边,传来慕容恪明显变得清朗的声音:“如此,我明天与你们一并同行吧!” 第六十章 对话 啊? 楚思诧异的转眼看向慕容恪。却见他苦笑道:“你们此去,要经过赵国,查不到思儿的下路,我终是心中不安。料来现在大战刚结束,我慕容恪也派不上用场,不如跟你们一并同行一段吧。” 谢安微笑道:“不然,将军现在为燕之柱石,现在燕战败了宿敌强敌,百姓欢喜,燕王也正是高兴之时。此时将军说要离开,他们必是不允的。再说了,以石虎的个性,必不甘心此次失败,将军还是准备妥当,以备不久后的苦战才是!” 慕容恪转过头,定定的看向谢安。等他说完后,不由低下头沉思起来。稍一思考,慕容恪便明白了,谢安所说的着实是实话,这个时候自己想要离开,怕是过不了陛下那一关。 “谢大人为何言不久燕赵将将有苦战?” 慕容恪望着谢安的眼神,此时是神光炯炯,已浑然没有了一丝醉意。 谢安淡淡一笑,道:“石虎外刚内戾,刚愎自用。他此番败于弱燕,又是疏忽才致的战败,回到国内,必有厌言出现。为了安抚,也为了雪耻,必将再次挟军攻燕!” 慕容恪直直的盯着谢安,直到他说完良久,才晒然笑道:“早就听到晋人说起谢安其人,恪却直到此时,才知世人所言不虚也。晋有了谢安,当真不可轻视也。” 谢安淡淡一笑,与他四目相对。暗暗忖道:“燕还是晋之属臣,言语就已颇为无礼。这个慕容恪更是自恃武勇,对我大晋颇为轻视,哼,狼子野心!” 慕容恪赞完谢安后,转头看向楚思,对上她的剪水双眸,慕容恪低低的叹息一声,说道:“王姑娘,你这一去,不知何年再能相见。” 他的言语中,颇见不舍之意。 楚思不由又转头看向谢安,见他表情淡淡的,脸上笑容不改,便转过头对慕容恪柔声说道:“将军言重了,来日方长,有缘自会再次相见。” “有缘?有缘!”慕容恪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忽然仰头大笑起来。他笑了几声后,把酒壶一把送到嘴边,对着壶嘴便是一阵狂饮。 酒水顺着他的嘴唇,迅速的渗向颈间。直到把一壶酒都一饮而尽,慕容恪才把酒壶重重的朝桌上一放,恨声说道:“哪有什么来日方长?怕是不到一年,王姑娘便是他人之妇了。故人再见也是枉然!” 这声音怅惘之极,居然带着几分难舍之情。一时之间,楚思和谢安都是一呆。 谢安的嘴角,慢慢的浮起一抹冷笑来。他暗暗忖道:这个慕容恪,一直对楚思姑娘表现得如此深情,原来也不过是见异思迁之辈。 楚思听了,却是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她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这时,谢安忽然站起身来,冲着慕容恪作了一揖,道:“慕容将军,明天我等还要远行,就此告辞了。”说罢,袖袍一拂,转身便向外面走去。楚思看了一眼低头喝着闷酒的慕容恪,连忙跟上了谢安。 回来的路上,谢安一直没有开口。望着被月光掩映下,两人拖得长长的身影,楚思幽幽的问道:“你不高兴吗?” “不。”谢安轻轻的答道。他仰头看向天边的一轮明月,低声说道:“我没有在意。”他说的没有在意,自是指慕容恪对楚思的特殊待遇。 看着天上的一缕浮云飘过明月,谢安清朗的声音低低的传来:“这燕人虽然粗莽,却个个悍勇善战,特别是这个慕容恪,你看到他一听到战事,便立刻变得清醒异常!那石虎虽然无能,属下也尽是精兵强将。只我晋国,我晋国,哎!” 身子一转,长袍大袖在月夜中洒脱的甩了一个弧度后,谢安继续说道:“罢了,人生在世,不过朝露,生之可悲,生之可悲啊。” 最后两句,他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怅惘和无奈。 说罢,谢安转头,见楚思怔怔的望着自己,一双如水的眸子,在月色中发着晶莹的光芒,那泓眼波是那么的宁静,温柔而又充满了智慧。一时之间,谢安都看呆了。 四目对视片刻后,楚思首先转过头去,谢安暗叫一声惭愧,也把头掉转开来。他暗暗忖道:这次见到妹子,总感觉有点奇怪。她似乎跟以前所见,变了许多,却又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真是奇怪哉也! 这时,耳边响起楚思幽幽的声音:“恩,我以前在书册上看到先人的故事时,总是以为,当一个英雄很容易,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太渺小了。”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慨。可谢安却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听不懂她这句感慨! 楚思对上谢安询问的眼神,顿时一阵激淋,清醒了过来。她连忙背转身去,悄悄的吐了吐丁香小舌,暗暗想道:天啊,他可是谢安,聪明绝顶的谢安,要是让他发现我的身份可疑。那,那?后面的事,她有点不敢想象下去。 她急急的转身,动作太过突兀,谢安早就注意到了。一直看到她如一个小女孩一样,做出吐舌这样的小动作时,谢安不由有点好笑。 伸出手,轻轻的把手掌放在楚思的小手上,谢安持起她玉白的素手,在掌心中细细翻看着。月光如水,他那双如水又如玉的温润双眼,在月光中熠熠生辉。 把她的小手放在掌心细细的欣赏一会后,感觉到楚思不自在的想抽回手,谢安手掌一合,把她的小手完完全全的包在掌心中。微微一笑,一缕温润的波光在他一笑间,向楚思闪来:“妹子,你还没有把别后发生的事,跟我一一道来呢。” 声音呢喃,带着一种难言的温柔。 第六十一章 这句温柔的,普通的言语,传到楚思耳中,却令她不由一凛:谢安是个精明人,在他面前撒谎可是大不容易。 低下头,楚思羞红着脸,低低的,轻轻的说道:“你,你先放开我的手。”声音轻软,不自禁的带上了几分娇气。 这语气这神态,却是楚思有意为之。 果然,谢安一见她羞如莲花的美态,双眼一直,本来要问的话也给吞到了肚子中去了。 楚思现在的这张脸,只能勉强称得上美人一个。可是,月光如洗,林荫树下,美人含羞,这本来是人间至景。因此,以她现在的容色,居然也把心中认定了她的存在的谢安给迷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站在树下,一个含笑凝视,一个含羞低头,都没有注意到,在两个护卫的扶持下,慕容恪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 他愣愣的望着不远处的这对佳人,直过了好久,久到两人都离开了,慕容恪才狠狠的把头一晃,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喃喃说道:“真是昏了头了,她又不是我的思儿,她又不是!我怎么,怎么也?”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慕容恪一直醉到了第二天晚上,才闷闷的走出了房间,而这时,楚思和谢安,早就离开了蓟城。 再走不久,就是赵国境内了。楚思掀开车帘,望着前方出神:上一次在战场上,没有机会好好欣赏石虎的表情。这一次又要经过他的地盘,要不要找个机会,好好的戏弄一番他? 可是楚思一想到石虎,便不由自主的直打寒颤。虽然她现在有一身功夫,可是光凭这个要去面对那杀人魔王,楚思可没有这样的勇气。 望向前方马车上的谢安,楚思不由想道:也不知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马车全力行驶,终于在傍晚时分,队伍重新来到了那座与石闵相遇过的城池。这一次因为经过好几个国家,谢安的使臣队伍,都是轻装简行,一派普通的晋人装扮。 出乎楚思意料的是,谢安当真挑选了原来的酒楼住了进去。 当两人带着众护卫,重新在二楼坐下时。楚思看向谢安的眼神中,不由充满了疑惑。 谢安对上她的双眼,低声道:“楚思姑娘,就是在这里被石虎带走的。”他的声音压得相当低,表情中带着淡淡的冷意和对自己的嘲弄。 楚思正在回话,忽然听到下面传来一阵喧嚣声。这喧嚣声中,混合着哭啼声,和绝望的求饶声。楚思心中一紧:这石虎又在造什么孽? 他们坐的位置,原本便是靠着窗户。楚思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约过了五六分钟,一队队伍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数十个全副盔甲的军士,手持着长枪和佩刀,正在驱赶着二三十个少女。这些军士的身边,有抱着他们大腿苦苦泣求的老汉,也有痛哭不已的妇人。在这些混乱的声音中,还伴合着婴孩“姆妈,姆妈”的哭叫声。 一个军士脚一伸,便踢开了匍匐在他脚前的老汉,他把手中的长枪恶狠狠的朝地上一扎,吼道:“都别哭了!别哭了!再闹下去,老子叫你们这些蠢人先去见阎王!” 凶叫一阵后,军士走上几步,一脚踢出,正好踢到了一个少女的屁股上。在令得那少女一个踉跄后,军士哈哈大笑起来:“兀那痴汉!大王看中了你们的闺女,想给她们一个富贵,居然还在这里不知死活的嚎嗓子!再哭再哭,恼了我家大王,干脆把这些女子一并烹了赏给群臣食用!哈哈哈哈。” 在军士猖狂的笑声中,周围的哭泣声慢慢的安静了少许。那些被驱赶的少女,一个个强忍着哭声,浑身如同抖糠。 看到这一幕,楚思不由低声说道:“这样残忍变态的人做大王,赵国能长久才怪呢!” “只是蛮夫而已,哪里懂得这些家国的道理?”谢安的声音温和的传来。他看向楚思,目光中带着笑意:“妹子刚才一脸的激愤,看来对石虎颇有恨意啊。真没有想到,在晋时那么温柔如水的闺秀,不但才华超群,还见识不凡,真令愚兄惭愧啊。” 楚思被谢安这么突然的一夸奖,不由秀脸羞红。她过了好一会,才想明白过来,谢安所说的见识不凡,指的就是她先前那一句“这样残忍变态的人做大王,赵国能长久才怪呢!” 想明白了这一点,楚思不由有点好笑。怎么我这么说上一句,也能冠上见识不凡的评语? 她没有想到,晋女虽然有不少奇女子,但她们的才华在做诗,在指点文字上,对于这种极为简单的家国道理,却是所知者甚少。 楚思低下头,轻轻的说道:“如此涂炭生灵,倒行逆施,我没有办法不生气啊。”声音依旧温婉娇弱。 她一句话说完,抬头却见到谢安正在好整以暇的打量着自己,那表情中,似乎带着某种兴味盎然?楚思纳闷不已,隔了一会见他的目光还锁在自己身上,不由问道:“你看什么呀?” 谢安一晒:“无他,只是突然觉得,妹子穿上这身男装,宛然一佳公子也。” 才怪!楚思扫了他一眼,知道他不愿意说出来,便不再理会。转过头,又看向下面的人群。 紧紧的抿着唇,楚思看着啼哭绝望的众女被军士们越赶越远,渐渐的,她的双眼一弯,露出一抹浅笑来。 第六十二章 重走赵城 楚思转回头时,已是一脸轻松。她看了一眼对面的谢安,暗暗想道:谢安这个人太过精明了,老是跟他在一起,我很有穿帮的危险。我的这个身份实在奇怪得紧,要是让谢安知道了事实,他,他不知会有多么的失望,痛心,说不定对我会恨之入骨! 想到谢安将有的表情,楚思不由甚是恐慌。对于谢安,她一直有种难以释怀的感情。她渴望得到他的认可,也喜欢跟他相处。可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来得极其诡异,她就是一阵后怕,一阵不安。 因此,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跟谢安分手,而且,这个分手还得分得极为自然,极为巧妙的好。 楚思低头不语,暗暗盘算着。 这时,外面的喧嚣声突然大作,楚思暗暗纳闷:怎么回事?莫不是石虎又弄出什么花招来了? 可是,这一次的喧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渐渐的,到处都是一片叫嚷声,整个街道,仿佛成了菜市场一般,片刻之间沸腾起来。 楚思好奇的向下看去,却见人群汇成流水,成团的涌向前方。正当她竖起耳朵,想听个究竟时。一阵急促的跑马声传来,随着马蹄急促的奔跑声的,是一阵响亮的鼓声和叫喊:“大王有令,全城百姓在一刻钟内,全部赶赴西城内道!全城百姓立刻赶赴西城内道!” 叫声越来越响,转眼间,一个骑士一边敲着鼓,一边喊叫着策马而过。就在这个骑士离开不久,又是一阵鼓声震天介的响起,鼓声中,“全城百姓立刻赶赴西城内道”的喝叫声不绝于耳。 一阵桌椅移动的声音不停的响过,楚思转过头,看到二楼上所有的客人都向楼下涌去。她看向谢安,却见谢安好整以暇的站起身来,在对上她询问的双眼时,微微一笑,道:“我们的运气不错,刚一来,便可以看到石虎的表演了。” 说罢,他的右手朝楚思一伸。楚思把小手放在他的掌心,跟在他的身边向楼下走去。 一众人混在人流之中,向着前方涌去。楚思四下扫了扫,见周围的众人都是一脸惊惶厌恶之色。但是,所有的人都紧紧的闭着嘴,没有半个人说话。 脸色苍白的人群如流水一样,安静的向前方涌去。除了脚步声和马蹄声,军士的喊叫声,竟是再无第二个声音传出。 楚思靠在谢安身边,低低的说道:“大家为什么都不说话?” “嘘——”谢安止住她的询问,以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说话,自是因为不敢!” 不敢说话? 楚思望向啉若寒蝉的百姓们,低低的说道:“原来是石虎来了。”这句话,她说得很慢,石虎这个名字,在千钧之力,提到它时,很难让心情保持平静。 谢安也低声回道:“是啊,正是石虎来了!当真好运气!”声音有点冷。 楚思也在暗暗想着:当真好运气!我正在想着怎么再与他巧遇呢,他就出现了。 大街上,人群浩浩荡荡的直向西城内道走去。整齐的脚步声静静的传出,数万人的街道上,一直安静无声。 拐过两条街道,人群的脚步慢慢的变得缓慢起来。人山人海的对面的高台上,端坐着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高大汉子,那汉子正仰头哈哈大笑着,他的身后,或坐或站着数十名官员。 数万百姓,缓慢的前进着,整齐的站在宽大的内道上。 楚思的双眼,从石虎的脸上掠过,慢慢转向台前跪倒在地的上百个男女。这些男女有衣衫破烂的穷人,也有身着绸缎的富商。此刻,每个人都被反绑着跪在地上,嘴里塞了布条,面带绝望的死灰色。 慢慢的,人群不再向前挤动,石虎意气风发的站在高台上,四下顾盼着。他浓眉斜飞,粗长的胡须随着嘴唇的蠕动而翩飞:“可是都来了?”声音粗豪,带着一股阴沉。 一个军士上前恭敬的对石虎说了一句话后,石虎满意的点了点头,扯着嗓子叫道:“都来了,甚好!” 他站到高台上,厉目扫过众人,高声喝道:“你们知道,我是你们的什么人吗?”他伸手指向自己的胸口,喝道:“我,石虎,是你们的大王,你们的主子。可是,这阵子我听到了不少风声,知道很有一些人对我不满!哼,你们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他伸手朝前面绑缚的众人一指,厉声道:“他们,就是那些乱嚼舌根之人!好大胆的贼子,敢四处散播对本大王不满的话。今天,本大王便让各位见识一下,乱嚼舌根的下场!” 他喝到这里,数万百姓不绝而同的低下了头,一个个都缩成一团,唯恐与石虎那双浑黄的厉眼对上,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石虎坐回自己的位置,满意的向四下扫视着,这时,一个武将急匆匆的向石虎走来,楚思清楚的听到他淫笑道:“大王,小将已把本城中姿色出众的女子全部搜罗而来,大王今天可以好好享用一番了。” 说到这里,那武将连连搓着手,频频吞咽着。石虎哈哈一笑,指着他笑道:“好你一个小子,迫不及待了吧?来人,奏乐!” 第六十三章 石虎右手一挥,一队武将兴奋的冲到他的身边。石虎笑道:“众卿家,你们说,人生最大的快乐是什么?” 他黄浊的双眼到处,文官纷纷低头,武官则有一部份兴奋的双眼发红。 石虎目光扫过众臣,又看向身前的百姓们,高声笑道:“你们不知道是吧?告诉你们,人生最大的快乐,莫达于杀人,玩女人!今天,本大王便赐众位卿家一个机会,一个杀人玩女人的机会!有哪位敢上前来,与本大王同欢?” 随着石虎这句话一说出,鸦雀无声的百姓们,同时鼓噪起来。可这鼓噪声刚起,随着石虎身后,众军士同时把佩刀一拔!那整齐的拔刀声,寒光闪闪的刀光,一下子便令得所有的声音再次消失。 楚思听到这里,马上明白过来,这石虎是准备把刚才强抢来的女子,分给属下,就在这大庭广众当中,就在这死亡之地宣淫! 她嘴唇紧紧的抿成一线:这样的人还不死,要苍天何用! 双眼有意无意的看向身边,这一看,她才惊喜的发现,这片刻间,谢安居然已不知去向!跟他一起离开的,还有那个与他形影不离的巨汉和另一个小个子的护卫。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楚思心思电闪,她慢慢向后退去。慢慢的,慢慢的,消失在晋国众使的视野中。 人山人海中,楚思走得并不快。好在,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人自危,人人唯恐太过显目。这让楚思的行动方便了不少。 慢慢的,楚思潜入了石虎左侧,石虎的身后,尽是军士和官员,楚思现在所站的地方,是百姓离石虎距离最近的。 虽说如此,楚思离石虎,也有足足三百米的距离。 楚思状似不经意的打量着石虎的每一个动作。此时,她的手心已多了两枚绣花针,这针还是她刚才在人群中挤过时,从一个少妇揣带的绣巾上顺手捞过来的。 三百米的距离,要把手中的绣花针扔出并射中石虎的要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楚思暗暗估量着,寻找着机会。 这时,在石虎的大笑声中,数十个哭泣求饶着的少女已被军士们带到了他的面前。石虎走了一座位,来到少女群中,抬起她们的下巴一个个端详起来。 与此同时,他右手朝身后一挥,命令道:“把那些死囚嘴里的布条全给扯了!奶奶的,本大王要在他们的叫骂声中欣赏美人,这样才够兴奋嘛!” 随着他的命令一发,十个军士整齐的走出队伍中,他们来到绑缚在地的众人身后,一一扯出了这些人嘴中的布条。 随着布条一扯,此起彼伏的哭声,求饶声,叫骂声和诅咒声便不绝于耳。数十个奋尽全力的嘶喊哭叫,使得本来安静之地的街道,变得热闹起来。 石虎听着那些叫骂声,明显的变得兴奋起来。他红着双眼,鼻翼扇动着,顺手把正在欣赏的一个少女从人群中给拖了出来。 他扯着少女的头发,使得她的秀脸高高仰起,面对着自己后。石虎的右手一伸,毛茸茸的大掌便扯上了少女的领口。 只见他右手一用力,“滋——”的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传来。转眼间,在他的掌下,正哭泣着,泪眼汪汪的挣扎着的少女,上裳便被撕成了两半,露出了雪白的酥乳! 随着少女上身这么一赤裸,石虎的喘息声更大了。他似乎兴奋到了极点,抓住少女头发的左手,都还颤抖不已。 “滋滋——”“啪——”布帛撕裂的响声不断的传来,转眼间,石虎掌下的少女,除了几块碎布挂在腿上后,其余部份已浑然裸露。 石虎把少女的头发强行一扯,把她重重的推倒在地后,抓着她的双腿移了一个方向,让少女的脸对着那些被绑缚的,叫骂不休的众人。 提起少女光裸的双腿,石虎当着众人的面,把袍子一掀一拉,露出他那令人恶心的下体,便强行向少女的双腿间塞去。 此时的石虎,完全兴奋得无以复加。他在嘶喊哭叫声中,瞪着发红的双眼,吼声命令道:“来人!行刑!” 随着他喝声一起,数十个军士动作迅速的冲到了众犯人面前,其中十个人动作利落的扯出十个军士,把他们向石虎拖近了几米后。左边那军士把佩刀一拔,脚踩在那狂哭不休的犯人背上。 军士做好准备后,转头看向石虎,等着他的指令。 石虎抬起头来,对着天空便是一阵大笑。笑声中,他把少女的双腿强行一分,下身挤了进去,就在少女发出一声惨叫的同时,石虎的喝声传出:“刀起!” 军士果然惯经这种场合,他果断的把佩刀高高的举到空中,刀很稳,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寒光闪闪的长刀下,是挣扎哭骂不休的囚犯,而石虎的胯下,也是挣扎哭叫不休的少女。这场景,显然令得石虎兴奋到了极处。一时之间,除了两个悲惨人的哭叫声外,便是他兴奋的喘息声。 所有围观的百姓,这时都低下了他们的头,看到这个情景还兴奋的,只有石虎身后的官员们。 就在石虎兴奋的,激烈的“扑噗扑噗”的喘息声混在叫骂声中,不绝于耳的同时。 忽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大笑声猖狂的传来。那大笑声激烈,昂扬,显然那人正用尽全身的力气狂笑着,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不甘,和激烈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