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藏汗给远在北京城的康熙帝上书,指出他违反清规、欺瞒众生的劣迹。并阴狠地道出这样一个全无半点修行的浪子,不可能会是雄韬伟略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仓央嘉措只不过是第巴桑结嘉措当年找来应付皇上的一个冒牌货,是他用来独揽西藏政权的棋子。这几年,仓央嘉措是第巴桑结嘉措的傀儡,从不沾染政事。第巴桑结嘉措欺骗了天下大众,糊弄了大清皇帝,这样欺上瞒下的行为应该接受严厉处罚。错误(2)一句“不是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说得那么响亮,仿佛已是罪证确凿,不容狡辩。这个奏章令康熙皇帝有所动摇,当年第巴桑结嘉措对五世达赖之死匿不发丧整整十五年,之后是因为康熙察觉,他才寻回转世灵童,举行了坐床典礼。如今拉藏汗的奏本不得不令康熙怀疑仓央嘉措的真实身份。难道桑结嘉措真的胆大妄为,隐瞒了转世灵童的真相?在民间找来一个莫名的少年,充当了活佛?在真相不曾弄明白之前,睿智的康熙并没有听信拉藏汗的片面之词,他派了使者前往西藏查访这位年轻活佛的真假。当使者看到气宇不凡、聪慧过人的仓央嘉措时,疑惑似乎有所更改。使者上书回报了康熙:“此喇嘛不知是否是五世达赖化身,但确有圆满圣体之法相。”并附上流传在拉萨城的这位活佛的情诗,那么美好的诗句,动人心魄,是毒,也是药。难道他真的是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难道他的浪子行为只是因为佛动了凡心?可是佛可以动凡心吗?仓央嘉措,这个违反清规的活佛,本该接受戒律的惩罚。可为什么他的情诗,这样的暖人心意,那不是晦涩难解的经文,不是乏味虚无的道章,而是用生命和激情演绎的感动,是来自灵魂的召唤。开始有柔弱的心为之动容,他犯下错,似乎并不是那么罪无可恕。或许每个人心底都荡漾着柔情,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刻骨铭心的人,或许仓央嘉措的劫数也是世人的劫数。只是错终究还是错,每一个犯过错的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承担后果。尽管康熙没有立即对仓央嘉措作出惩罚,但是第巴桑结嘉措却不敢再容许他的任性妄为。而布达拉宫仿佛已经锁不住他那颗为情放浪的心,桑结嘉措往日对他松懈的管束,导致了仓央嘉措的叛逆与日俱增。这匹被放纵的野马,脱缰而去,如今该如何将他收服?无奈之际,桑结嘉措只好求助五世班禅罗桑益西,他希望仓央嘉措会听从班禅的规劝,将他从滔滔情海里拯救出来。等到醒转后的那一天,也许仓央嘉措会发觉,世界真的可以焕然一新。事实上,桑结嘉措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孩子有多么的倔强,又是怎样的多情。但桑结嘉措已经别无他法,拉藏汗岂会对他们善罢甘休?日喀则的扎什伦布寺,是历代班禅喇嘛的驻锡之地。五世班禅罗桑益西对仓央嘉措惊世骇俗的做法亦有所听闻,他要将其规劝,为仓央嘉措授比丘戒。他不希望看到这位年轻的活佛,为情断送前程,走向深不可测的泥潭。活佛的迷乱,将会令整个黄教风云变幻,那时候,面对沧浪滚滚的局势,谁还能力挽狂澜?1702年,二十岁的仓央嘉措,在日喀则游荡。扎什伦布寺在阳光下闪耀璀璨的光芒,它直指蓝天,似乎提前知晓天机,迷离的光影,照见了仓央嘉措内心起伏的波澜。而他的面容平静淡定,仿佛来此受戒的是一位与他漠不相关的僧人。跟随在他身边的上师见他异样的神情却心生不安,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位年轻的活佛,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的沉默,犹如西边缓缓下沉的落日,带着一种遗世的孤独和寂寥的决绝。今夜的我,开始为一个叫仓央嘉措的名字不安。读过他的情诗,我已明白,他此生再也不能脱离情海,尽管他的魂灵很努力地向佛靠近。我曾许过诺言,此生只做凡俗中的女子,来世再听佛诉说禅音。可此刻我却想做布达拉宫的一个无名朝圣者,独行在悠长的石阶。要么跳出红尘万丈,与他共赴菩提道场;要么为他在最深的红尘内,对镜理红妆。执迷(1)有些地方,此生是定要去的,只有亲历了远方山水,让虚幻的梦成为鲜活的真实,才不枉来人间走过一遭。可当我们见到梦中的情致,那样至美的风景,可以做到寂静无言吗?岂不知,每一粒尘埃的下落,都会将其惊扰。当我们迈进了西藏日喀则的扎什伦布寺,就应该明白,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僧一众,都不该被打扰。日落的色彩真的很美,扎什伦布寺不知被谁给镀上了一层酡红色,像是饮醉了黄昏。那一条被岁月擦亮的石板路,不知道收藏了多少朝圣者迷惘又执著的徘徊。我们应当相信,这里始终会有一面飘扬的经幡,将你我等待。只是伫立在静穆的佛殿面前,看宽广苍茫的蓝天,听清脆的铜铃摇醒前世的记忆,不知道,这些闯入圣地的人,入了禅境,还能不能走出来?三百年前,那位叫仓央嘉措的活佛在这里受戒,扎什伦布寺的一盏老旧的酥油灯记得当年的情景。年轻的仓央嘉措端坐于五世班禅及几位上师面前,他闭目念经,面容冷漠如冰。一任大师劝解与开导,他的平静让人深感无措与遗憾。五世班禅那一刻明白,人生百态,纵是入了佛门,这诸多的僧侣亦是各有各的缘法和宿命。有人要名利,有人要情爱,有人只愿一生长伴佛祖,无欲无求。看着眼前平静的活佛,他开始觉得语言是那么苍白无力。仓央嘉措终究还是跪拜在五世班禅的膝下,深深磕头,坚定地说道:“违背上师之命,实在有愧。弟子深知世相皆空,但弟子已然回不了头,恭请上师收回从前所授的沙弥戒,让弟子还俗。”仓央嘉措如一湖平静的水,他的平静与坚定,却令整个扎什伦布寺顿时波涛翻滚,众僧侣随之齐齐下跪。他们谁也料想不到,这位年轻活佛,竟然会甘愿抛却至高无上的地位,选择浪荡俗世,做一个买醉在街头的歌者凡夫。莫非他真的被情爱迷惑了双眼,搅乱了神志?否则他如何可以这样毫不犹豫地放弃当下拥有的一切,放下他忠爱的佛祖,还有那些日日朝觐他的子民。佛难道不是慈悲宽容的么?可他明明这般自私,只为个人的情爱,为一个琼结姑娘,抛下芸芸众生。他还是万民敬慕的活佛吗?可看着他忧郁的眼神,为什么没有人肯怪罪于他?那是因为每个人在真实的情感面前,都做不到铁石心肠,此时仓央嘉措的情歌,已经从布达拉宫蔓延至扎什伦布寺上空。长跪不起的众僧呵,眼中有泪,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下落了。仓央嘉措要求还沙弥戒返俗,确实令在场的众僧惊心,他无畏的眼神,有一种誓不罢休的决然。是的,他懦弱太久了,这一次他不能允许自己再忍让下去。姑且将责任和使命抛掷一边,他再不是布达拉宫最大的王,他只想做拉萨街头的无名浪子,做达娃卓玛美丽的情郎。他要为自己好好活一次,人生须尽欢,是的,尽欢。一个偷尝了禁果的青年,面对诱惑,再也不能做到视而不见。仓央嘉措用生命维护的情感,被世人拆穿,又岂甘心俯首认罪。因为禁忌,他的心更加渴慕和向往浩荡的激情与诱惑。纵然他面对的是刀枪斧钺,奔赴的是龙潭虎穴,他也义无反顾。所以他有了对抗上师的勇气,有了违背佛祖的胆量,有了与桑结嘉措抗衡的筹码。曾经那个孤独迷惘的少年,被岁月催促着长大,他学会了拒绝,懂得了那么一点点自私。但我们应当相信他是无心的,他本无意为难任何人,辜负任何人,他只不过想做自己。但是前世魂灵附体,他要为莫须有的前世付出一生的代价,这是他无可推卸的责任。当我们以为仓央嘉措从此可以像苍鹰一样,展翅在青天下飞翔之时,命运跟他说了一声:对不起。执迷(2)早在仓央嘉措来到人间的时候,他的人生就已经写好了判决书。对他一直管束严厉的桑结嘉措突然有些害怕了,害怕这个倔强的孩子会做出至死的抵抗。可他希望仓央嘉措死吗?如若仓央嘉措死了,那西藏的政局岂非名正言顺地落入他的手中?那时候,他可以再去寻找一个转世灵童,做他的傀儡。可是拉藏汗会放过他吗?大清皇帝能放过他吗?不,桑结嘉措必须要仓央嘉措留下,继续做他的手中的棋子,过河的时候,他需要他。拉藏汗听闻此事,亦匆匆赶来,他要制止仓央嘉措的决定,因为他担心仓央嘉措的离去,会令桑结嘉措有机可乘。对拉藏汗来说,这个有名无实的活佛,并非是他真正要对付的目标,他扬起的那只弩箭,是要朝准桑结嘉措的心脏射击。到那时要击败仓央嘉措,当是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了。多么可笑的事,拉藏汗不是上书给康熙帝,告知仓央嘉措是假冒的活佛吗?为何此时却惧怕他决然离开,可见一个人为了权欲,纵是不择手段、出尔反尔亦在所不惜。没有人知道,仓央嘉措是因为何种理由,收回了他在扎什伦布寺说出的话。是出于对桑结嘉措的忍让?是出于对拉藏汗权威的惧怕?是他始终放不下络绎不绝的朝圣者?又或是桑结嘉措答应了他何种条件?总之,仓央嘉措继续留在了布达拉宫,做他的至尊活佛,那个微不足道的心愿,终究没能实现。那一袭红色僧袍,披在身上,为什么总是让他心烦意乱?仓央嘉措企图在雨中奔跑,可是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地。布达拉宫的朝圣者并不会因为市井的传闻而减少半分,他们不信,不信拉藏汗的谣言,在他们的心中,仓央嘉措就是他们的活佛。一个可以写出如此美妙诗句的情僧,又怎么会是假的达赖?他分明就是神佛的化身,他的诗句就是雪夜里的熊熊篝火,是沙漠中隐现的绿意,是黑暗中绽放的一丝光明。这些生动的情歌,在拉萨城的街头传唱得更加响亮。八廓街的小酒馆,因为曾经有过一位叫宕桑汪波的风流青年,而夜夜客人爆满。他们都知道,那位沉迷于酒馆的浪子,就是住在布达拉宫的活佛仓央嘉措。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他的敬意,反而令他们觉得,这个佛是最慈悲的,因为他没有站在遥不可及的高度,等待他们翘首企望。而是深入民间,与他们一起享受烟火迷离的美丽。原来人的心都是这般的软弱,渴望柔情与幸福。我们从来都不愿意看到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杀伐,不愿意接受战争所带来的浩荡洗劫。倘若每个人都心存善念,安于平淡,在属于自己的小城里像花开一样微笑,如莺燕一般歌唱,那该多美。或许非要等到千帆过尽,百味皆尝,才甘愿守着山青水静的乡野,过最清淡的日子。那时候,是否有一支情深的笔写下湛蓝的天空、纯净的云朵,以及古老的村庄和村庄里那些平静的故事?破碎(1)背上行囊,我还在远方,心灵的远方,梦境的远方。我知道,这里每一寸的土地都不属于我,无论我多想珍惜,把它当作我的国、我的城,但终究只是一厢情愿。天亮之后我就要离开,离开八廓街的这间小酒馆,明天的太阳与我无关,因为我是天涯的异客。在这里,我没有留下任何的踪迹,我不希望日后有那么一天,某个来者叫出我的姓名,而后不经意地成了他生命里所惦记的人。我不愿意,我是匆匆过客,飘动的衣袂,分明显露出我从容淡然的心。没有你的时候,岁月荒废了三百年,三百年,多少次莺飞草长,多少次雪莲花开,只是你真的走远了。你离开之后,酒馆依然开着店门招呼来客,依旧欢声笑语,高朋满座。虽说人生寂寥,但生者终究欢愉,唯有死者沉默无声。悲伤是短暂的,我们可以怀念,却没有谁永远地为之沉沦。这并非是无情,而是生存的法则,每一天,都有不同的人来来往往,我们无须记住许多,只要平和地相处,微笑地别离。何时携你戏红尘。我仿佛听到三百年前仓央嘉措对琼结姑娘达娃卓玛无奈地叹息。他握紧她的手,深情道:“相信我,有一天一定会携你戏红尘。”那时候,他们还在酒馆的一间小卧房里缠绵。他最终都没有告诉她,他是布达拉宫至尊的活佛。当谣言纷飞的时候,她已明白,躺在身边像孩子般的男人,其实就是她曾经朝拜过的佛。她不说,不说。只想着,爱得了一日是一日,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有一天他会彻底离开,去那个属于他的国、他的世界。她无悔,因了今生这段与佛的邂逅。何时携你戏红尘,只是这个心愿,今生还能了却么?从扎什伦布寺回到布达拉宫,仓央嘉措更加沉默。每日他除了诵念经文、打坐参禅,就是立于寝殿的那扇小窗口眺望远方,看山峦起伏、白云悠悠。这一生,他已没有多少渴望,扎什伦布寺还俗失败,也粉碎了他最后的梦。多少人红尘梦醒,希望叩开佛门,从此清淡度日、拈花微笑、执叶欢喜。而他却想逃离这佛国的囚笼,和故乡亲人过放牧的生活。他无法抑制地想念哺乳过他的母亲、与他嬉戏的伙伴,还有亲吻过的姑娘。太遥远了,遥远得就如同隔了几世,眼前的一切都印证了他的一无所有。仓央嘉措,终究只是桑结嘉措和拉藏汗之间那枚至关重要的棋子,他困于他们的斗争之间,烦闷得近乎窒息。每一天,他都在等待机遇,希望自己可以逃离布达拉宫,去往拉萨城那座叫玛吉阿米的小酒馆。仓央嘉措相信,他心爱的姑娘还会在那里等着他回去,她不会轻信世俗的流言,他们有过山盟海誓,说好了一同携手戏红尘。只是,他终究还是要将她辜负,做不了街头的浪子,他心痛难当。这一晚,仓央嘉措向桑结嘉措提出了要求,许他去拉萨城的八廓街一次,仅一次,以后只伴随于佛的身边。桑结嘉措答应了他的请求,他要让他彻底断了痴念,从此只安心住在布达拉宫,继续听从于他的安排。仓央嘉措不会知道,在不久前,桑结嘉措就派人秘密去了小酒馆,将达娃卓玛送回了琼结。命令她的父亲,为她物色对象,尽快嫁出去,否则将给整个家族带来厄运。桑结嘉措的做法,就是为了彻底击碎仓央嘉措在红尘的最后一丝希望,不是因为他残忍,而是局势逼人。拉藏汗的刀剑随时都会朝他们的心脏刺过来,任何的慈悲与松懈,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破碎(2)日落西山,暮色四合,仓央嘉措脱下了僧袍,换上久未穿着的华丽服装,戴上长长的假发。镜中的他还是那般的俊美,只是比往日清减了许多,他的神情有期盼、有喜悦、有恐慌,也有惆怅。他终于可以见到日思夜想的姑娘,只是这一次相见,真的会是永别吗?过往的盟约,他该拿什么去兑现?不能再想了,此时仓央嘉措只想尽快下山,去玛吉阿米的小酒馆,和美丽的琼结姑娘开怀畅饮。只要一夜倾城,一夜,便好。夜色从来都是那样倾城,人只有在夜晚才可以放纵自己,并且不需要为自己狂妄的行为,背上沉重的包袱。白天是给那些有准备的人的,夜晚则是为了让灵魂得到畅意的释放。拉萨城里那么多年轻的歌者如潮水般涌向这里,喝着醇美的酒酿,唱着动人的情歌,只为了老的那一天,可以告诉别人,青春无悔。走进小酒馆,仓央嘉措看到这一群正在狂欢的青年,唱着自己写的歌。一切光影有如昨日重现,尽管他们沉迷在自己的欢乐里,依旧有人看到风流浪子宕桑汪波的到来。此时他们已经知道宕桑汪波的身份,明白他就是布达拉宫尊贵的活佛。他们给他投来热烈的目光,但是没有人向他朝拜,在这里,他只是一个浪子,是和他们一起游戏人生的过客。这些视人生如戏剧的年轻人,根本不想去介意谁的身份,他们要的,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快意。没有看到达娃卓玛美丽的身影,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为什么在今夜销声匿迹?酒馆的女店主亦知道宕桑汪波的真实身份,但她不拆穿,只悄悄告诉他一个消息。他的达娃卓玛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半月前,她被人从酒馆带走,那么仓促,没能留下任何的话语。前几日,听人传言,达娃卓玛的父亲已经为她物色好了对象,不久后,她就要做别人的新嫁娘。遭遇是何其的相似,却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这一次仓央嘉措无比平静,因为他知道纵是天翻地覆,也不能将结局改变。这些年,他已经学会了隐忍,只是被爱割伤的心,流血不止,已不忍碰触。他失魂落魄地游荡在拉萨城的街头,今夜,他是一个真正的浪子,怀揣一份断肠的心事,无人诉说。他是活佛,不能光明正大地赶去琼结,带着达娃卓玛情奔天涯。天亮之后,他将带着伤痕回到布达拉宫,从今后,日夜濡血自疗。女店主的话他还记得,自从他离开了酒馆,街上就有太多关于他的传闻。而达娃卓玛每日依旧痴痴地将他等待,她坚信,她的情郎会回来,会带她携手戏红尘。誓言成了漫舞的飞雪,遇水则化。不知道这世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刽子手,何以就那样残忍地举起刀,斩断本该美好的情缘。他们的心就真的一点也不疼么?冷风拂过,仓央嘉措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蜂儿生得太早了花儿又开得太迟了缘分浅薄的情人啊相逢实在太晚了太阳照耀四大部洲绕着须弥山转过来了我心爱的情人却是一去不再回头人像木船的马头昂首张望心如旗幡猎猎飘荡情人啊莫要忧伤我俩已经注在命运册上无从怪罪,只叹缘薄。就当作是人生中的一场意外,意外地相爱,意外地别离。但命运册上,一定会有一个角落,并排地写着他们的名字,无论他们是否有一天还能相遇,宕桑汪波和达娃卓玛的名字,会永远在一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