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少清拧了拧眉,显然是很不喜欢自己的手下,那么没大没小的模样。“回少爷话,劭王爷和班副将在屋里头打起来了。大伙全都没了主张,您和少奶……呃,是柳姑娘,您和柳姑娘要不要去瞧瞧。”少清略显紧张的与我相视一眼,没等我回答,就吩咐开了:“王爷的事轮不到我们管,下午……”“我们马上就去。”不是我敏感,而是少清的神情看起来实在是反常。我蓦地起身,看得出他想试图拦下我,斟酌了半天,手在空中伸了又缩,最后抵不过我坚定的目光只好作罢,也跟着起身,吹灭了烛火,率先打开门,跨了出去。这会反倒是我犹豫了,隐约觉得等待着我的不会是好事,是不是真该如少清所说,何必去计较那么多,开心就好?可这犹豫只持续了一会,我的倔强还是不容许我退缩,我不要逃避,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宁愿勇敢的面对!饶过园子,果然劭王的屋子前聚集了不少人。许是刚被骂了,大伙全都垂着头,散去了。屋子里的争吵声仍在继续,是班泉的声音,距离太远,我听不清。只觉得向来对劭王恭谨的班泉,竟也会有脾气,甚至以下犯上。紧随着越来越靠近那扇紧闭的房门,终于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晰后,我脸色的血色凝结了。“是你答应过我和大公子,会保护她,不再让她受伤害的!”“什么时候起,我的私事也需要你来过问了!”是劭王的声音,怒气正扬,透过烛光的倒影,我能瞧见他正在屋子里不停徘徊。“王爷忽然支开末将,让我去樊阴平乱。柳姑娘又恰好在这时候出事,末将也希望这一切不过是巧合,末将自小为王爷、为左氏王朝卖命。不敢对主子不敬,今天末将不过是要王爷一句话,向来敢作敢当的劭王爷,就连承认的勇气都没了吗?”班泉的语气是咄咄逼人的,丝毫不让劭王有逃避的空间。比我更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我抿着唇,双手握得死紧。屏息静待着他的回答,只要他否认,我就信。可他的话却让我的心凉透了,倘若不是少清撑着,我会真的倒下。“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她,我不想皇上再试图拿她来牵制我。默静遇见的杀手不是我派的,我得知消息已经立刻赶来了。被你和少清在了临阳酒庄拦下的……才是我的人……”之后劭王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压根已经没有心思听下去了。为了保护我!我受够了这套说辞,晨姨为了保护我,丝毫不顾我的意愿将我许给了少清;少清为了保护我,二话不说的休了我;如今连他也是,柳默静在他们心里当真只是可以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的吗?“你做什么?”回屋子后,我就不停的整理着东西,模样确实反常。不见怒也不见笑,至始至终只是不停的忙着。直到折腾了大半晌,少清终于忍不住了,用力拦住发疯般的我,问得很小心翼翼,就像怕触了我的痛处。“少清,带我走,带我回蓟都夏侯府,我想见二娘。”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好,明天就走。”“今晚就走。”我等不到明天了,我要见二娘,我要知道晨姨究竟发生过什么。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劭王的事让我明白,我依赖不了任何人,更不能成为他的负累。“为什么决定跟我走,我并不觉得王爷是真要杀了你。我和班泉才两个人,就能轻易把他派去酒庄的人给截了,那些人压根不是你师兄们的对手,他不过只是想堵住皇上的嘴。”“你难道希望我留下?”我眨着眼,有些不明白他们这些男人。抢得时候可以纷纷扯下骄傲,这会儿反倒又大义凛然的你推我让了。顿了顿,他像是看明白了我的意思,轻笑:“我当然希望你最后选择的人会是我,可我不想你误会他,更不想用这样的手段来赢。始终瞒着酒庄的事,是不想你担心,更是不想胜之不武。”难怪他会比劭王来的晚,怕是先饶去了酒庄,没料到还会有第二批人马直接来截我。该是在临阳听到消息,这才让班泉善后,自己快马赶来的。“没有什么胜败,你们男儿家唯一的战场不就是天下吗?女人,何足挂齿。何况我不是东西,我是人,不管最后做了什么决定,都跟你的胜负无关。我只是不想成为王爷的阻碍,不想让他以后怨我。不如在他最惦念的时候离开,走吧,不是说二娘重病吗,还耽误什么。”“东西给我。”看了我眼,他接过我手上的包袱,转首,说得格外认真:“默静,天下是王公贵胄们的贪念。我不曾想过要去涉及这种成王败寇的游戏,我要的只是一份与心爱之人,执手偕老的云淡风清。”这晚,我们走的很平静。兴许是因为劭王和班泉依旧在相持不下,总之没有任何人察觉,就连别院里的家丁们,都未曾注意。端坐在马上,我仰头看了眼跟前的灯火辉煌,不敢想象明天一早,他若是发现我不告而别会是怎样的恨。我想起王爷曾经的壮志凌云,莞尔淡笑,也许有些话还是永远埋在心底,这样对谁都好。¸¸.•´¯`•.¸•. ¸¸.•´¯`•.¸•>>笙乐•嫣宁>笙乐•嫣宁>笙乐•嫣宁>笙乐•嫣宁>笙乐•嫣宁<<•.¸¸.•´¯`•.¸¸ •.¸¸.•´¯`•.¸¸放肆了一夜的暴雨,奇迹般的停了,反让今日的添了丝难得凉爽。一早,我便被姑姑们催促着起床,连早膳都没顾得上用,就坐在了妆台前任人宰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有些恍惚,忘了多久没有化过这样的浓状了,此刻入目的这张脸是陌生的,却也是格外亲切的熟悉,遥想去年夏日,我也曾怀揣着这样的忐忑不安等待喜轿的到来。“你怎么了?”眼神无意间的游移,才发现打从今早他带着侍卫出现在别院起,就始终默不作声的立在一旁,摸样很是凝重。“没事。”闻言后,他才像猛然回神一样,硬生生的别过头,回答的很淡漠。我是熟悉他的性情的,班泉若是不想说话,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为所动。所以见状后,我牵起嘴角,给了他个无力的笑容,继续配合丫鬟们的动作,安心梳妆。这样静谧的气氛,像是过了很久,意料之外的。班泉突然上前,目光锁住镜中的我,冲正在端详嫁衣的姑姑作揖,暗哑地道:“姑姑,可不可以麻烦您出去下,末将和柳姑娘有些话要说。”姑姑犹豫了会,看了看我,又看向肃穆的班泉,最后才点头:“那班副将斟酌着时辰,可别误了奴才们做事,要是耽误了吉时,王爷怪罪下来,奴才们可担当不起。”班泉冷冷低应了声,静侯着丫鬟们一窝蜂的拥了出去,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他才走到我身旁,我有些困惑的仰头望着他,费解着他究竟想做什么。“柳姑娘是真的想嫁王爷吗?”又是这个问题,我溢出无奈笑声。似乎人人都置疑着我,认定了我的心一直是从一而终的,可偏偏惟独王爷,他对我的爱有份独特难解的信心。“如果不是又怎么样?”他顿了顿,像在做一件重大的决定般,而后又镇定的问道:“如果大公子真的来了,你……会杀了他吗?”“不会,一定要逼的话,我会杀了我自己……”我的话还没说完,班泉突然疯了般的一把将我拉了起来,正要往门外走,我才意识到这家伙真的疯了。用力拨开他的手,我凝视着他,心里觉得暖暖的:“班泉,你冷静些。你能带我去哪?就像潇叔和娘一样,隐姓埋名浪迹天涯吗?你是御林军副将,是王爷的班泉,天下的班泉,不是我的!”“我不想看你不快乐。”他说得很懊恼,松开手,靠向门板,看起来比我更无助。我怔愣的看着他,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班泉,到了此时,我若是还看不明白他的情,那便是傻子了,可我注定还不起。顺平了气,我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些:“我没有不快乐。”“真的?”直到看到我坚定不移的点头,他才舒展了眉心,却依旧笑得很苦:“只要柳姑娘快乐就好,可是总有一天,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会做一回只属于柳默静的班泉。”这一刹那,我看到的只是一个终于说了一次心里话的男人,撑了那么多年,他一直是个忠臣,也许他也渴望可以如少清如劭王一样,放开一切爱一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