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无论男女,动了情自该是一辈子的,许过的诺,付过的柔,怎还能去想退路!”他顿时站起身,略显激动的据理力争,惹得我仰头望着他,嗟叹。是否,不食人间疾苦,繁华伴生的人皆是如此。“你别介意,失礼了。”以为我被吓住了,他赶忙着手足无措的又坐了下来,赔着不是,“对了,明儿一早就要启程了,你亲自酿酒封坛,忙了好些天了,怎么不歇着?”“若王爷不介意,我一会想打理下趁夜上路,早些送了,早些了事。”这回的贡酒我可算是求了师兄们许久,直至提议加些谷糠再发酵,还果真去了酸味,添了酒香。这才让他们放心由我亲酿封坛,护送着去宫里的。闻言后,他愣了半晌,不明白我在匆忙些什么,只怔怔的点了点头,便退下整理了。确实啊,大伙皆不明白以往有了麻烦便躲开的柳默静这回怎么会主动凑上来。晨姨和潇叔的事太过蹊跷,师兄们只说是被身着官服的人带走了。回来时,晨姨便只身带着潇叔的尸首,什么都不愿说。没隔几日,不眠不食,日渐消瘦,起初大伙只以为她是伤心,而后才知是被灌了毒,撑不过一侯。究竟那些身着官服的人是谁?晨姨说她的酒是酿给仇人喝的,可见她的仇人定是能喝到贡酒的人。所以,我必须入京,我要手刃那个负了晨姨的心还要了她命的男人!想着,我快步回房,更衣,一个人偷偷跑去把贡酒全装上了马车。单腿跨坐着,等那王爷主子出现。这样也好,免得明日一早走时,那堆大男人依依不舍的送上千里最后又变了卦。直到他姗姗来迟,眼瞧着比我梳洗的还清爽,原来这劭王爷不仅美得胜过女子,连打扮都烦过女子。睨了他们眼,我冲班泉扬了下头,待他们跃上马车后,我才探头招呼了句:“王爷,坐稳了,小女子我驾车可疯得很。”马车的震荡声伴着破晓,山间已有些樵夫忙碌穿梭的身影。颠簸中,我盘着膝挥着马鞭,轻哼着儿时潇叔教的童谣:“俏丫头,饶床头,心欢喜,织新衣,织完新衣织嫁衣……”没料,劭王居然也轻声和了起来,这般浑厚低沉的男声,伴着。更让我缅怀开,可我知道,都过了,织过了新衣,绣妥了嫁衣,我贪求的安稳不曾到来,反见越来越远……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t观看更多好作品第16章 第十五节又是久违的繁华皇城,阔别几日,街头巷尾一如既往的鼎沸荼糜。拒绝了劭王的邀请,我依旧选择住客栈,自在逍遥,有何不好。烛旁,是我随意摊放着的诗册,今日逛集市时劭王相赠的,可如今的心境偏是不想去读。那字理行间的哀伤与我太似,怕伤情。蜷缩在卧榻上,我望着徐徐上燃的烛火出神,看血红的烛泪,滴落在“断肠”二字上,忽而摇头一笑。见风起,袭着窗棂,作着扰人的响声,静谥中听起来格外揪心。我猛然起身,掩手吹灭了烛火。梳洗过后,天亮了,我随手拿起佩剑,锁上房门。想着耽误不得,还是早些把那些贡酒送进宫早些了事,也好着手晨姨的事。检查贡酒的过程很繁琐,待到那边小太监来报备时,天已经近晌午,我话别了司酒姑姑便离开了。多豪华的地儿啊,这里住着跟我有同一张脸的女子,一样的脸,却截然不同的命运。她有天赐娇宠,而我……茕茕孑里,形影相吊。叹了口气,我熟练的跨坐上离宫门不远的马车。动作轻便肆意,还是这便捷的衣裳适合我,那些锦衣繁华,柳默静担不得。想着,我斜眼靠在车壁,看宫门处的侍卫们公式化的盘查着马车。久了,便随意转着目光打发。直到瞧见远处那道熟悉的纯白身影,他立着,嘴唇蠕动翕张似是在跟眼前的男子说着话,眼神却玩味的死凝着我。对上我的眼后,他突然笑了,仿似不经意,这个笑容……诚如新婚那夜,温婉沁水。“可以了?”侍卫的招呼声,在我听来就像福音,我感激的朝他绽开笑容,看得他恍神立着。没心思理会,我扬起马鞭,只记得想快些离开。可惜天总不随我愿,马儿吃疼仰天嚎了声,刚起步,一抹翩白如风般而至。待我反映过来时,他已一脸痞笑,在我身旁,若无其事的冲着我耸肩。“有事吗?”猛地勒停马车,我转首操着平直音调相问。“我赶着回府,等了很久都没见马车来接,天冷,还好见着你。”他皱眉,盯着我变换明显的发型,脸色煞白。我望了望前头,状似不经意的道:“不如去前头哨亭避避风吧,我一会还有事。”“不是说一夜夫妻百日……”他的话提醒了我,何必那么造作,送一程罢了。没待少清的话说完,我便扬起鞭呼啸而去,不算长的路途,我们如同以往一样静默着并肩行完,没有攀谈。直到马车停在那扇熟悉的朱色豪门前,我才笑着看向他,轻声一句:“到了。”我只是想告诉他也告诉自己,伤过了痕留了,但是柳默静不屑再痛了。“少爷您怎么回来了,德功刚驾车接您……”家丁的话在见到我时猛地止住,尴尬着不知该怎么问候。“劳烦下车,我有急事。”少清没有丝毫离去的意向,我扬高了音,真有股冲动想拔剑斩了他。“有多急?赶着去劭王府吗?”他还是笑,悠闲的很。我瞧着远处,不愿搭理,他仍旧自得其乐的开口:“我去了晨潇酒庄,被劭王府的侍卫挡在了山脚下。”“你去那做什么?”总算我回头,给了他注视。他眨着眸,回答的顺理成章:“晨姨和潇叔出事了,我怎能不去。”“他们不需要你的祭奠,我不想他们连走都不安稳。只怕到时没赶上六月飞雪,倒听闻冬雷阵阵了。”我轻嗤了句,带着浓浓的讽。“去客栈,有要事跟你说!”少清咬牙切齿的迸出话,强忍着不对我叫嚣。“不……”“默静姐!”话还挂在嘴边,没来得及说出口,一声满含兴奋的称呼飘然而至。我转头,看着门边笑脸盈盈,兴奋的跟个孩子似的少歆。缓过气,我忽然真有几分顿觉亲切,冲着少歆娇笑。“你没事就好,听说了酒庄的事,可把我娘和大哥急坏了。”她上前拉着我的手,很是自然。我睨了眼那还死赖着不走的男人,他转过头,那表情丝毫都不见少歆口中的焦急。“她自有贵人相助,容不着我们担心。”没看我,少清自顾自的酸了句。没等我给出反映,少清却一把抢过我握在手中的缰绳,强搂住我的腰,力道大到我挣脱不开,离去前冷声冲少歆扔下话:“我们还有事。”马车被他驾得飞快,甚至不顾及来往躲闪的路人。我顿时觉得好笑,也丝毫不给面子的笑出声,当真要到永远回不去了,才想着珍惜吗?颠簸间,我突然启唇,也不管少清是不是能听见,低哝了句:“晚了。”“还好。”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居然还分神回了我话。不再惊讶,我乐得空闲让他驾车,闲暇的赏着街边倒退的景。不管他觉得如何,我怎么也忘不了往日怨,早晚又如何,柳默静变了。¸¸.•´¯`•.¸•. ¸¸.•´¯`•.¸•>> 笙乐•嫣宁>笙乐•嫣宁> 笙乐•嫣宁>笙乐•嫣宁<<•.¸¸.•´¯`•.¸¸ •.¸¸.•´¯`•.¸¸.墨黑裤袍,我随手从妆台上挑了根系发的银绳,拢起裤腿扎成灯笼状。高绾起的清爽发髻露出了我覆盖多日的前额,我侧首,看着手中的泛着银光的剑,曲指轻弹了下,如毒蛇吐信般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光滑如镜的剑面上,女子诡异嗜血的扬着笑,额间的朱砂仿佛都泛着森冷。看着,我无端的笑得更欢。曾经,我一直天真的深信,游怡与我有着天壤地别的本质,骨子里的韵味是南辕北辙的。我不要任何人凭着简单的表象来分辨,慢慢的,便忘却了用心去体味。固执的以为少清、班泉、劭王爷皆是如此。可我错了,太过吹毛求疵,我和游怡……像的不止是容貌。“当真是特地为我锻造的吗?”收起思绪,我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手中剑,仍是不敢置信的望向一旁的左松易。他点头,朝着我笑,柔情似水。胶着的目光弄得我颇觉不自在,忽略掉这尴尬,我又问道:“方才说它叫什么来着?”“螭吻。”螭吻!我低头赏着剑柄上刻着的螭吻图腾。龙生九子,螭吻是第九子,模样甚为俊俏霸气,却又不失娟秀。隐隐的我似是还能闻到它散发出的阵阵檀香味,轻皱了下眉,我凑近嗅着剑柄。“姑娘家把玩利器总是不妥,这才反让它瞧起来更像赏玩的物件。剑柄上覆上了檀香木,随后由铸剑师刻出螭吻的形状,才会有淡淡的檀香味。”见我困惑,左松易出声解释。“多谢王爷,有心了,默静很是喜欢。”我甜笑着,当真是觉得满足。打小至大,撇去少清那份迟来的生辰礼不说,这还是我收到的头一份礼,又是他花了那么多心思的,怎能不爱。歪着头,我忽然敛起笑容转头,眸光扫向身旁的左松易。没有理由,只觉这纯真依旧的笑容让我心惊,想着,手腕轻转,手中软剑应力而挥。不偏不倚,直直的舞向左松易,刹那横扫。兴许是这太快的动作,又兴许他太有把握,任我玩闹。总之,那张笑脸始终没变,即便剑尖在眨眼间便挑落他腰间的佩玉。通透美玉,落地便碎,清脆的响声被剑声掩盖,倒也显得格外融洽。没等我反映过来,左松易探出手,修长双指稳稳夹住剑梢,不急不缓的移开。随即便旋身前倾,拿起一旁兵器架上的枪,直刺而来。力道很轻,速度却极快,快到我只需稍一闪神便落了败。我本能的向后翻转,避开那一刺,不忘挥剑抵挡。只轻微的触碰,深朱色的枪柄上就落下清晰剑痕。一来一往间,我挑眉不经意望见左松易眼中的认真,仿佛竖起全身感官在战。这样如豹欲猎的目光,让我背脊猛凉,恍了神。待到扯回思绪时,只瞧见他手中的枪近在咫尺,差一寸就足够刺穿我的喉。我下意识的往后退让,却忘了身处池边,顿时狼狈的只顾着挥舞双手。千均之际,幸他反映的快,忙上前拉住我。不经意的动作,让我们之间的距离变的极近。只暧昧了片刻,我没让他的眼神来不及窥探,抬高腿,隔开彼此,顺势用力将他逼退。没料,他似是比我更了解自己,我只觉耳边一阵清风,转眸时,只见他缩回手,掌心紧握着一撮青丝。“这东西送我了,就当是输了,该付的代价。”他笑着,有些邪恶,却格外的真实,这才该是他本来的面目吧。“拿来!”我扬起手,想夺。发丝岂是能随意赠的,三千青丝,亦是三千情丝。没让我顺利得逞,他笑着纵身跃上假山,得意的看我慌张的摸样。我追上,匆忙的争夺中,却乱了气息,一个不慎踏空,以极快的速度从假山上跌落。我闭上眼,这样急速下落的感觉,让心都随着往下荡,倒有几分舒畅。没有预期的疼痛,我缓缓睁眼,印入眼帘的这张脸给了我不小的惊讶,忍不住唤出口:“少清……”“怎么轻成这样!”他却平静的很,紧锁着眉,只迸出这么句无关紧要的话,并不急着放开我。“少清兄,久违了!”没等我回答,左松易已立在我们面前,还是一脸无辜寻常的表情。顺手接过我的手,助我离开少清的怀中,才继续道:“最近夏侯氏的生意可好,一直忙着没空去探望。”“王爷费心了,一切安好。”仅只简单扼要的几句话,却让人觉得弥漫开的是浓浓火药味,正尴尬,班泉及时上前:“末将给王爷请安。”左松易闻声点头,扫向班泉的目光却是带着明显的责怪。“默静!”正看着,一声熟悉的低呼传来。夹杂着惊喜,更清晰的是急噪。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 欢迎登陆t观看更多好作品第22章 第二十一节依旧是北方萧瑟的寒,可那一声呼唤,却让我心底暖流贯穿。愣了须臾,我缓缓的转过头,生怕一切只是幻觉。直至看见身后之人,确实是二师兄,他清瘦了不少,憔悴、疲惫。很少见二师兄这般邋遢的摸样,印象中他总是精神奕奕的,我抑不住好奇:“二师兄!你怎么会来这?”这样的急忙,眉宇间的焦虑,不适时的出现……我立刻看向左松易。生怕他私下里,还是将贡酒的事透露去了酒庄。却只瞧见他如我一般的茫然,冲着我耸了耸肩,正犹豫着,班泉开口解了惑:“禀王爷,这位是柳姑娘的二师兄,昨日夜闯了夏侯府,幸是交手间提及了柳姑娘的名字,才被大公子救下。详谈后,才知是酒庄出了事,大公子先前来王府求见被家丁挡在了外头,这才逼不得已来找未将。”“酒庄出事了!?”我惊问,来不及思忖。“酒庄半夜失火,火势甚猛,发现时已挽救不及。大师兄正在重建,让我赶来知会你声。”二师兄自顾自的说了起来,眼神止不住的瞄向少清,仿佛是想对我说明什么。“有人出事吗?”酒庄没了,可以重建,我关心的是那些如今我唯一的亲人们。闻言后,二师兄顿着,半晌都没出声,把我惹得更是不安,颤着声,我低吼:“说啊!”“大家赶着救火,都没空去顾及那些孩子,旭烬……旭烬嚷着要去救晨姨和潇叔的牌位,冲了进去,我们……谁都没来得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