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她轻声笑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吧?」是吗?这阵子行程满档的他,根本忘了自己的生日。「我现在人在台湾。可以出来聊一聊吗?」她大方地提出邀请。「……OK。」☆☆☆「怎麽回事?都八点了还不见怀天人影!」趁著满庭宾客谈笑风生时,楚彬悄悄把儿媳拉到一旁。「司机说他在凯悦饭店下的车。」骆初云解释,「可我打他手机,他却关机了。」「关机?」楚彬拧眉,「这小子究竟去凯悦做什麽?干嘛这麽神秘兮兮的?」骆初云没说话。「这下怎庆办?生日赛会寿星却没到,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我会告诉他们,怀天赶不上飞机。」「也只好这样了。」楚彬重重叹息,瞥了一眼垂首敛眸的儿媳,忽然有些担心,「你没事吧?初云。」她扬起头,栈栈一笑,「我很好埃」「难为你这几天一直忙著筹办这个生日宴会,想给他一个惊喜,结果他却——」「没事的,爸。」她柔柔地打断公公的话,「我想怀天大概有什麽事要办吧。而且我猜他根本不记得今天是自己生日。」「这糊涂小子!」楚彬低骂。一手筹备宴会的骆初云却很冷静,她拿手机最後再拨一次电话,确定对方仍处於关机状态後,便把手机交给经过身旁的佣人。「爸,看来你今晚只得充当我的男伴了。」她伸出臂膀挽住楚彬,微笑清甜。甜得让人看不出她眼底的落寞。☆☆☆当楚怀天深夜回到家时,迎接他的是一片狂欢过後的凌乱,几个佣人止尽责地收拾善後。「这是怎麽回事?」「啊,大少爷,你终於回来了,老爷跟大少奶奶一直在找你。」「找我做什麽?」「找你回来参加生日宴会埃」女佣有些吃惊,「大少爷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吗?少奶奶特地办了一场宴会,还请了好多人来呢。」她办了场宴会?楚怀天一惊。为什麽不告诉他?随手将公事包跟笔记型电脑丢给佣人後,他匆匆上楼,直奔卧房。卧房内空无人影,只听见浴室里传来水声。不一会儿,浴室门扉拉开,包裹著白色浴袍的骆初云裸足踏上地板。正拿毛巾擦拭湿发的她,一见楚怀天,唇角立刻勾起淡痕。「你回来了埃」她微笑,若无其事的语气就像今晚的一切不曾发生过似的,「累了吧?我刚炖了一锅粥,要不要吃点?」他瞠目,「佣人说你今晚帮我办了生日宴会。」「啊,你听说啦?」她吐吐舌尖,「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结果寿星没出现,害我好糗。」「为什麽不打电话给我?」「你没开机。」她平静地说道,在梳妆台前落坐。他立刻从怀里掏出手机,果然发现已是关机状态。「没电了。」他解释。「我猜也是。」她从镜中笑睨他,「你老是忘了充电。」他坐在床畔,半天没说话,凝望她的眼神复杂而深沉。「你不问我晚上去了哪里吗?」好一会儿,他缓缓开口。「我知道你去了凯悦。」她偏过螓首,擦拭一头长发,「司机告诉我的。」「我跟一个朋友吃饭。」「为了庆祝你生日?」「嗯。」「……你那个朋友不错嘛。」她挽起头发,以毛巾包覆住,然後起身走向他,「瞧你一身狼狈。」她笑著替他解开领带,「该洗澡了,我替你放水去。」她旋身想离开,他却展臂一把将她拉入怀里,两人倒落在床上。沐浴後的清香与淡淡的汗味,奇妙地交融出某种性感的氛围。她心跳一乱,澄亮的眸半迷惘地睇他。他扯开她发上的毛巾,湿润的发绺散落,他伸手卷绕把玩著。「头发还湿著。」她有些尴尬,试图拉回发绺。「身体也还湿著。」他哑声道,灼热的唇挑开浴袍衣襟,烫上白皙的胸脯。她一颤,「别……闹了!」想拍开在她身上不规矩游走的大手。他却紧紧箝制住她,「不想要我吗?」墨瞳闪过邪佞的挑逗。「不是现在。我才……」娇躯因他抚上大腿的手而一阵紧绷,「才刚洗完澡,你却……脏兮兮的。」「嫌我脏?」他将她整个人翻转过来,坚硬的身躯压上她,「那你帮我洗?」笑容淘气。「为什麽?」她红著脸娇瞠,「你又不是三岁小孩。」「我是寿星。寿星有权利任性,不是吗?」他对著她笑,右手趁她不备之际扯落浴袍的腰带。「说吧,你为我准备了什麽生日礼物?」「没有礼物啦。」她睨他,「你害我在晚上的宴会出糗,没要你赔罪就不错了。」他闻言,眸光一沉。她心一跳,「怎麽?生气啦?」他没说话,低头热情地以舌尖挑弄她嫣粉的同体。「你的胡碴刺得我好痒。」她笑著躲开他,「是毛衣啦。」「毛衣?」他自莹润的乳峰扬起脸庞。「要送你的礼物。」她柔声道,「一件黑色毛衣。」「怎会想到送毛衣给我?」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击中他,「该不会是你亲手织的吧?」「嗯哼。」他愕然,僵著身子瞪视她许久,「你开玩笑!」「织得有点丑,请别见笑。」「你——」他难以置信地望向眼前正朝他甜甜浅笑的容颜,「你什麽时候会织毛衣了?」「你别笑我。我也是这阵子才学的,以前从没织过毛衣送人,想试试看而已。我知道现在季节不对,才刚入秋而已,不过好玩嘛。」好玩?花费时间、心血一针一针勾织毛衣,只为了好玩?他不相信!不相信一个女人只为了好玩便为一个男人织毛衣……他紧紧握拳,翻身坐起,忽地失去了「性」致。她跟著起身,奇怪地望向他凛肃的侧面,「怎麽了?怀天,你不高兴吗?」他不语。「别、别这样,我又不会强迫你穿出门,要是你真觉得丑的话,大不了揉成一团当成绣球丢掉嘛。」她慌乱地开著笨拙的玩笑。「我不会丢掉它!」他恼怒地驳斥。「可是——」「我不会丢掉任何你送我的东西。」他转头望她,炯黑的眼眸燃著奇特的火焰,「告诉我,初云,要怎麽做才能表达我的谢意?」又要道谢了?她无奈地叹息,「那就等我生日时,回送一件更棒的礼物吧。」他没说话,许久,忽地伸手捧起她的脸,「你真是一个很不一样的女人。」厚软的唇攫住她,「简直十项全能。」他在赞美她吗?可为什麽她觉得那涩然的语气藏著一丝讥诮?「怀天……」「别说话,吻我。」他拿唇堵住她的。他的吻,不再像之前那般带著悠闲挑逗的意味,而是热切的、急促的,甚至有些焦躁。他迫切地啃咬著她细腻的颈,迫切地在她窈窕的同体留下属於他的印记。她嘤咛一声,星眸迷蒙,在他的催促下替他解开钮扣,褪落衬衫……温柔的动作倏地一停。她瞪大眼,一时之间无法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直到每一回眨眼,那抹艳丽的红都清晰地映入眼底,她才确认自己看到的是一瓣唇樱妩媚的、嫣红的唇印,像一把狠绝的刀刀,划过她柔软的心——「怎麽不脱了?」他的唇一路蜿蜒而下,「还是坚持我先洗澡?」她不语。「初云?」察觉到她的异样,他扬起头。「埃」她收束心神,强迫自己微笑著继续卸下他的衬衫,抛落在地。然後,玉手缓慢地勾向他的腰。他紧绷著欲望等待。「怀天。」「嗯?」俊眸氤氲情欲迷雾。「你肯给我吗?」她灵巧地解开他的皮带。「当然。」他邪气地逼向她,「我现在不就在给你吗?」「孩子。」她低低吐出。「什麽?」他没听懂。「我想要一个孩子。」她仰头望他,以一双美腿蹭下包裹住他的长裤。他僵在原地。「你肯给我吗?」她娇媚地笑睇他,嗓音却不由自主地发颤。他蓦地撑起身子,「该死!告诉我你没有停止吃避孕药!」低沉的怒吼逼得她喉头一缩,「我不想吃了。我们结婚快两年,也该有个孩子了。」「我不管什麽该不该!」愤怒在他眼中燎烧,「你懂不懂有了孩子意味著什麽?一个吵翻天的小家伙整天绕著你转,吵得你坐立不安,难以清静!」「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她试著解释,「爸爸也说,有了孩子对我们两个比较好。」「哪里好了?」剑眉拧紧,「老爸究竟跟你胡说八道了些什麽?」她深深望他,「怀天,你就这麽不想要小孩吗?」「是的!我不想要!」他咆哮,两束眸光似火,「而且别告诉我你想要,小孩会拖累你的人生,初云,你想清楚一点!」「怎麽会呢?对一个女人来说,能为人母,人生才会完整埃」「你别闹了!你是不是嫌待在家里太无聊了?上回欣雅她们不是说要办个什麽儿童基金会吗?你可以一起参与埃」「我也这麽打算,但这并不影响我怀孕——」「相信我,会的。」他阴沉地打断她,「怀孕会让你的生活一团乱,生下孩子更代表无穷无尽的灾难!」「可是我想要孩子。」她依然坚持。他倒抽一口气,「你的脑袋是浆糊做的吗?要我说几次你才会懂?孩子会毁了你!」「是毁了我还是毁了你?」她也生气了,提高声调,「你这麽怕有孩子吗?」「对,我怕。」他严酷地道,下颔肌肉抽动,「我不要小孩,不要他们来碍事!我警告你,除非我同意,绝对不要停止服避孕药,否则我再也不会跟你上床!」她容色刷白,「你……你为什麽要把话说得这麽绝?」「我是为你好——」「你才不是为我好!,」没让他说完,她嗓音陡然高亢,「你只是自私地不想背负责任!你怕担起这个责任,对吧?有了孩子代表你被这桩婚姻绑得更死,代表你更难脱逃,所以你怕,对吧?」「你是什麽意思?」他翻身压制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她使尽力气推开他,仓皇下床,拾起掉落在地的浴袍。「骆初云,有话说清楚,不要拐弯抹角!」「那就去捡起你的衬衫,看看上面有什麽!」衬衫?他一愕,可只一转念,立刻猜到妻子看到了什麽。他蹙眉,展臂拉她,「初云——」「不要碰我!」她激动地甩开他,用力系紧浴袍衣带,「如果你不想要孩子,就不要碰我。」他身子一绷,「你他妈的这是什麽意思?」恼怒的嘶吼几乎掀了房内天花板,「你把我当成种马吗?不给你精子育种,就不许碰你高贵无瑕的身子?」愈说愈难听了。这场争论再继续下去,只会伤害他们多年来的关系。她不想从此後两人形同陌路……骆初云深吸一口气,决定主动停战。「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吵了。」「初云——」他还想说些什麽。「生日快乐。」她仓皇截断他,仓皇逃离房间。生日快乐?!他瞪视那抹匆忙逃逸的白色背影,愤恨地以手捶床。他妈的生日快乐!他一点也不快乐。这是他自出生以来最蹩脚的一次生日了!楚怀天翻身下床,粗鲁地踢开绊脚的衣物,怒气冲冲地走向浴室。可在经过一方矮柜时,一袋系著精美玫瑰花结的物品蓦地吸引他注意。他半犹豫地凝住步履,侧过身,拾起袋子察看。在认清附在包装袋上的小卡确实指明要给他时,神色变得更加阴沉。果然是她送他的礼物。他打开卡片,端正秀丽的笔迹映入眼底——生日快乐!愿你健康平安,心想事成。爱你的初云PS:要是不合身不准笑我哦!拆开玫瑰花结,他取出羊毛织成的轻软毛衣——一针针,细细密密地彼此勾织。他瞪著毛衣,彷佛能看到她在织这件毛衣时,脸上那带著七分柔柔笑意,却又难掩三分羞涩的表情。爱你的初云——五个以蓝色原子笔刻画的字宛如火焰,灼烧著他不安的心。为什麽她要这麽说?为什麽……她要这麽做?这样一来,他欠她的情,要到何时才能还清?他咬牙,颤著双手将黑色毛衣套上身,毛料刮刺著他赤裸的肌肤,当他发现毛衣该死地合身时,一股怒火倏地在胸问翻扬。「Shit!」激烈的诅咒迸出唇。他早该料到,他完美无瑕的妻子不可能做错任何一件事!从不可能。☆☆☆仔细想想,两人的关系就是从两年前那一晚开始,逐渐降到常温以下的。虽不至於到达冰点,但相处的模式趋向相敬如宾是事实。那枚印在衬衫衣领的口红印,是骆初云唯一发现的一次,於是她决定将之当成怀天偶然的出轨。她强迫自己忘了它,告诉自己,男人难免风流,何况如他这般英俊有成,也许是那女人主动示好。可到了後来她才知道,那晚留下唇印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旧情人!朱依茗。也就是依依。在纽约学了几年珠宝设计,朱依茗已在业界闯下不小名气,那次她是代表公司回台湾洽谈合作的。短暂的停留期间,两人趁机见了面。或许就在那回会面,埋下了旧情复燃的契机。所以,才会发生今天这件事。将杂志摊在桌上,骆初云有好一阵子只是呆呆看著那一幅跨页写真。世家公子与美丽女强人的浪漫韵事——难怪这些八卦媒体会趋之若骛,绘声绘影了。相片上,俊男美女隔著点著烛光的餐桌,他微笑地解开她不小心缠上袖扣的发丝。她认得那枚袖扣,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逛了一下午精品店,好不容易决定的礼物。而他,在她送他的袖扣上缠上了别的女人发丝——「怎麽?今天怀天还是不回来吃晚饭?」一个苍老却明快的嗓音唤回她的思绪。她急忙合上杂志,不著痕迹地收到桌面下,然後扬起头,对刚进家门的公公微笑,「嗯,他说要开会。」「唉,难为他了。」楚彬脱下西装外套交给佣人,「最近公司是很忙。」是吗?唇畔的笑意一敛。最近公司真的很忙吗?她不知道,自从怀天两年前警告她不要再过问公司的事情後,她便不太了解英华的状况了。她只知道,上礼拜五他也告诉她,他要加班开会,结果却是与朱依茗共进浪漫晚餐。「……我们先开饭吧,爸爸,你饿了吧?」「也好。」两人在餐厅桌前坐定後,楚彬眯眼注视她数秒,他注意到儿媳的眼下浮著淡淡的黑圈,不禁有些心疼,「没睡好吗?最近你好像也很忙吧?我听说你又兼了一个妇女会的执行长。」「其实也没什麽,办办慈善社交活动而已。」「你们啊,一个忙公司的事情,一个忙慈善活动,搞得两个人连假日都几乎碰不上面。」楚彬抱怨。「没那麽夸张,爸爸,我们每天晚上都见面的。」「是啊,每天睡在一起,却到现在一个孙子也没蹦出来。」楚彬夸张地叹气,「大概是累得筋疲力尽了吧?」「爸!」骆初云娇瞠。「我说初云哪,」楚彬认真地看她,「你也该认真考虑生个小鬼给我这个爷爷玩了吧?」「爸,你已经有孙子了啊,翔飞不也很可爱?」「我现在想要个孙女。这样吧,不如你生个女孩?」她只是微微一笑。「笑了?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哦?」她答应有用吗?光凭她一个人是生不出孩子的!她在心底无奈叹息,表面却仍是浅笑盈盈。「吃饭吧,爸,今天有你最爱喝的鱼头汤哦。」一面说,一面为公公布菜。「好,那我多喝两碗。」楚彬笑道。一顿饭吃下来,公媳俩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可随著时间流逝,骆初云温热的心口,却是逐渐凝冰。四年的婚姻,如今,是该做了断的时候了……第五章她竟留书出走!留下的,还是一纸离婚协议书!再瞪一眼那封住离婚协议书的粉蓝信封後,楚怀天毅然将它抛入抽屉里,甩了甩头。梳整完头发,他打开衣柜准备寻找一条搭配衬衫的领带,却怎麽也找不到记忆中的那一条。那条银蓝斜条纹领带呢?该死地跑去哪儿了?翻来找去,就是寻不到那一条,於是他拧著眉,随手抓了一条深蓝色的代替。下楼至餐厅用餐时,父亲愤慨的神情令他脸色更加难看。「你还有时间吃早餐?还不快去把我儿媳妇找回来?」「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他瞪父亲一眼。「应该回娘家了吧。」「昨天打过电话,她没回去。」「没回娘家?那她去哪儿了?」楚彬禁不住担忧。「不知道。」楚怀天漫应一声,接过佣人递来的海鲜粥,喝了一口,眉头立刻厌亚心地皱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