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你的特别助理。」她涩涩地说,第一次觉得这个身分让她心情低落。「告诉我,你气的是什麽?」透过白色烟雾凝向她的眼神微微朦胧,「是我没好好结束这场相亲游戏呢,还是我破坏了你跟叶圣恩的约会?」「我……」似水明瞳瞅著他冷峻的脸,「我跟学长不是在约会!」「可他说是。」「不是。」「他说他一直在追求你。」他紧盯著她的表情。「学长开玩笑的。」「他最好是。」肃冷的嗓音冻结了空气。她怔然。那在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神情是不甘与嫉妒吗?「怀天,难道你不高兴我跟学长……约会?」他狠狠瞪她,「你说过那不是约会的!」「如果是呢?」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我不许!」他低咆。「为什麽?」「你是我的特别助理!」乖戾的语气就像某个被宠坏的男孩在捍卫最心爱的玩具。但她不是玩具。「难道身为你的助理,就表示我不能跟男人交往吗?我不能谈恋爱、不能结婚?」「你——」两道直逼向她的眸光沉冷,「你想谈恋爱?想结婚?」「我都二十五岁了。」「我快三十了!也没结婚。」他咬牙。「你的意思是,除非你这个上司结婚了,否则我不能考虑婚事?」他不语,责怪似的瞪她。「怀天,你告诉我,是不是只要你结婚,我就可以结婚了?」她继续追问。「是又怎样?」他语气激昂,瞳眸却阴暗,「所以你现在可以全力以赴,使尽一切手段帮我老爸把我送入结婚坟墓,这样你就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叶圣恩温柔多金,的确是很不错的选择!你有眼光!」「不要抽了。」眼见烟雾愈加弥漫,骆初云终於忍不住伸手截去他指间被捏紧的菸。「告诉你很多次了,抽菸对身体不好。」「我是你的老板,不是你儿子!」他高声咆哮,却没有试图夺回香菸。「我知道。」她微笑。「不要像个管家婆似的老是在我身边罗哩罗唆!」「我尽力改善。」微笑加深。「不许再背著我跟我老爸安排那些相亲约会!你的老板是我,不是他!」「遵命。」明眸闪过俏皮。「我是你老板,我没结婚你也不许结!」「是。」轻逸叹息。「约会也不行!」「这会不会太过分了?」她低声抗议。「不许再跟叶圣恩单独出去!」「喂喂,他是我学长——」「嫁给我!」娇躯一冻。又一架飞机掠过,她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她调转眸光,直到确认机影往松山机场逐渐逸去,才又看向楚怀天。他总是冷峭讥嘲的俊容难得流漾一股温柔——淡淡的、不著痕迹,却绝对真切的温柔。「你刚刚……说什麽?」「嫁给我。」湛眸圈住她。她喉头一梗,「你……不可能是认真的。」「嫁给我。」他再度重复,嗓音沙哑。「为、为什麽?」「因为我要你。」他说,「因为你是我的。」简单,却霸气的理由。这狂妄的男人啊!骆初云揪著心,红唇倔强地抿起,鼻间却不争气地一酸。这可恶的、自以为是的男人,竟因为这样的理由对一个女人求婚!她该拒绝他。第二章可她却答应了。三个月後的一场豪华婚礼中,她被某八卦杂志誉为当年度最美的新娘。她,嫁给了三年前初遇时便对之一见锺情的男人。为了当时心头的悸动,她毛遂自荐做他的特别助理,决心将自己的一切全数奉献给这个男人。才华、青春、心血,甚至包括一个女人的爱情,全都给了他……「喜欢这里吗?」低沉的嗓音打断了骆初云的沉思,眸光从窗外宽阔端丽的庭园拉回,转头凝望一身睡衣打扮,却比穿西装看来还帅气的男人。他,是她的上司——不,已经是她丈夫了。「我本来想在市区再买一栋房子,老爸却坚持我们住在家里。不过如果你不喜欢,我们随时可以搬。」「不必搬了,我觉得这里很好。」浪漫的庭园,优雅的建筑,格调高尚的装潢——这里很好,只是对她这个出身平几的女子而言,有些太昂贵了。「我怕你跟我爸住在一起会不习惯。」深眸紧盯她。他怕出现「公媳」问题吗?骆初云禁不住浅浅地笑,「不会的,我跟总裁一向处得很好。」「不是总裁了。」楚怀天提醒。「埃」芳颊一红,「是爸爸。」顿了顿,她补充一句,「爸爸对我很好。」「那倒是。他一向喜欢你。」事实上,那晚因为他砸了与魏芳琪的相亲约会而暴跳如雷的父亲,在听见他跟初云求婚後,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老爸扯著他双臂,简直可以说是老泪纵横,闪闪发亮的眼睛像是他这个儿子三十年来首度为他这个老父争口气。见老爸那麽欢欣鼓舞的模样,他几乎要怀疑那些相亲对象都只是空包弹,老爸真正的目标一直就是初云。「娶到她是你三生有幸。」这是楚彬的结论。而他这个做儿子的听了,不知怎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结婚後,你不能继续在公司工作。」收束不受欢迎的记忆,他凛肃地对她宣布。「我知道。」她早有心理准备,「以我现在的身分,不太适合再跟在你身边,那会让人觉得公私不分。」「你也不能到别家公司工作。」「我知道。」「你不觉得遗憾吗?」黑眸更紧密地定住她,彷佛意欲抓住她神色问任何一丝变化。「不会埃」她淡淡地笑,「早在嫁你之前,我就想过身为豪门长媳的责任该是什麽了。」「你真的甘心?」「为什麽这样问?」她不解地望他,「难道你不相信我……可以当一个好妻子吗?」说到此,脸颊再度染红。他直直瞪她,好半晌,才缓缓开口,「我相信你会是世上最贤慧的妻子。」冷涩的嗓音彷佛带点不情愿。骆初云秀眉一颦,正想问些什麽,只见他眸光一转,四处梭巡起菸盒的影子。「我的菸呢?」「我收起来了。」「你收起来了?」薄怒攀上他眉宇。「对。」她坦然面对他的怒气,「抽菸不好。」「给我!」厚实的掌心在她眼下摊开。「从今以後,这个房间禁菸。」「那我到客厅去抽。」「屋里一律禁菸。」「那我就到外头去抽!」他有些恼怒,「我警告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是我老婆,就可以这样约束我。」「我没有约束你的意思。」她打开梳妆台的抽屉,取出银色菸盒,「只是希望你节制一些,抽菸对身体不好。」他展臂试图抢过菸盒,她却藏在身後,不肯给。「答应我,你会克制自己。」他怒瞪她,两秒後,俊唇忽地翻扬,微带邪气,「你想要我少抽点菸?」「嗯。」她点头,不明白他为什麽突然有让步的迹象。「想要我克制点?」「对。」头又是一点。「那万一菸瘾犯了呢?」「嗯,那就嚼口香糖吧,我听说还满有效的。」「我倒听说过一个更有效的方法。只不过,需要你的帮忙。」他哑声说,迈开步履逼近她。他身上肥皂的清香拂向她,她下意识深嗅一口,心跳慢慢加速。「什麽、什麽方法?」他没回答,以一对深亮的眸囚住她。「你肯帮我吗?」她忘了呼吸,「我……一定帮。」「就是这个。」语音方落,他霍然伸手将她揽入怀里,跟著不由分说地低头——他吻了她。粗鲁的、霸道的、丝毫没给她任何心理准备的吻,当热烫的两瓣唇紧贴著她磨蹭时,她只觉胸脯也跟著发热起来。他究竟、究竟在做什麽?「怀天,你——」「与其嚼口香糖,我倒宁愿嚼你的舌头。」他诱惑般的低喃,以舌轻轻拨开她的唇,长驱直入,翻卷起她的。她身子一颤。菸盒落了,白色菸支散落一地。他见了,低低笑起来,半嘲弄的笑声弄得她俏脸一阵红、一阵白。「你——」她不甘地睨他一眼,望著他弯下腰,拾起其中一根叼上唇间,然後,挑衅似的朝她挑了挑眉。他很得意,那薄直的嘴角勾勒的弧度,那黑亮的星眸调皮的闪光,在在显示他很高兴赢得这场男女攻防战。他怎麽……像个孩子似的?她叹了口气,不气不怨,只是心口漫开一股难言的宠爱。因为这满心的宠爱,她脸部的线条柔了,长睫掩映下的眸朦胧了,红润的唇稍稍分启,像在倾诉性感的邀请。「想抢走这根菸吗?」他对她下战帖,神态傲慢,嗓音却微微发颤。「我该怎麽做?」温柔的问话像叹息。「这样。」他低下头,让菸的另一头靠近她。她张口衔住,然後一甩头,夺走战利品。他又笑了。而她,学著烟视媚行,假装深吸一口菸,再拿纤细的长指优雅地夹住菸支。「好看吗?」「好看。」他哑声道,搂住她的腰。「以後你抽一支,我就抽一支。」这次轮到她下战书。他瞪视她,「你不会抽菸。」「我可以学。」「干嘛学?」他拧眉。她耸耸肩。「不许你抽!」她漫不经心的反应激怒了他,威胁跟著他一起抽菸的宣言更让他眼眸喷出烈火。「女人抽什麽菸?还给我!」「你不公平!性别歧视!」她像蝴蝶般翩然旋身,轻巧地躲开他。「不要在楚家跟我谈公平!这是楚家,我是楚家的长子。」「而我,是楚家的长媳。」「Shit!」他愤而低咒,「你一定要这样挑战我的耐性吗?把菸给我!」「不给!」「不许你抽!」「我偏要!」「好,这可是你自找的。」语毕,他纵身一跃扑向她,将柔软的身躯整个压制在床榻上。然後,他伸手夺去她扣在指间的菸,狠狠捏扁,抛落在地。「楚怀天,你——」「不要与我争论!」食指按住樱花唇瓣,「不许你老是跟我争论。」「你专制——」「对,我就是专制。」他邪邪地笑,「娶你,就是为了专制个彻底。」「你可恶!我才不会任你——」「多话。」厚软的唇堵住她,不给她抗议的机会。「我不喜欢多话的女人。」灼热的吻沿著唇际,一路蜿蜒向下,霸气地烫上她裸露在睡衣外的颈间莹白肌肤。「女人在床上还是安静一点好。」他说,双指一夹,挑情地拉开绯红色蝴蝶结。结,松落了,迎向他的,是另一片绯红——因为极度的羞涩与情动而渲开的绯红。黝黑的大掌,轻轻按住绯红,缓缓抚触。心跳,瞬间狂野起来,在情雾朦胧之间,骆初云似乎闻到一股奇特的气味。好像是他身上的味道——她将脸埋入他的肩,一面掩饰自己的笨拙不安,一面偷偷耸鼻嗅了嗅。清淡的、纯男性化的、绝对让人意乱情迷的味道。他的味道。她迷蒙地想,还来不及深入思考,抵上她双腿之间的灼热一下子抽离她神魂,教她无助地轻颤。「怀天……」虚软的申吟。「安静点,女人。」「不要瞧不起——」还试图争回女性主权。「嘘。」他以左手按住她的唇,右手拉高她睡衣下摆。「啊!」她一阵战栗,「你别、别这样……」下意识地夹紧双腿。「别怕,分开。」他柔声诱哄,「为我分开,宝贝。」修长的手指轻佻地拨弄那隐密的花蕊。她倒抽口气,十指紧紧掐入他肩部肌肉。「你看来……」性感的气息吹入她耳畔,催动她难以克制的情欲,「已经准备好了。」「什、什麽?」她听不清他沙哑的低喃,只觉得他好热,他的坚挺好热;而她,也热得发慌。「初云,宝贝。」他没有复述自己方才的话,只是低声轻唤,「亲爱的,我的妻。」每一声低唤,都将她更加送上飘荡的云端。她难耐地娇吟。「跟我到天堂吧。」火箭般的冲刺送她穿过云层,她强展迷离的眼,这一刻,彷佛看到千万星辰放肆地迸射千万闪光。银河系……爆·炸·了。☆☆☆「看起来气色不错嘛。」早餐桌上,楚彬满意地审视刚进门的儿媳,见她颊绯眸亮,一看即知昨晚过得十分「美满」。嘿嘿。他在心底偷笑,确信自己昨晚经过新房时听到的模糊申吟不是幻听。他抬脸,瞥了一眼正落坐的儿子——後者同样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不愧是他们楚家的男人,这方面的「能力」绝对超群,呵呵呵……「一大早笑什麽?老爸。」楚怀天微微皱眉,打量父亲怪异的微笑。「啊,没。」楚彬假装浏览报纸,「我看昨天副总统又放出蠢话,觉得好笑而已。」「是吗?」那为什麽眼光直往他身上瞟?还一副有为者当如是的表情?楚怀天眉头皱得更紧,瞥向娇妻,期待她能有答案。骆初云只是耸耸肩。「对了,初云,你早餐都吃些什麽?」楚彬问道,「中式西式都可以,只要吩附佣人一声,让他们准备就好了。」「啊,我没关系,吃什麽都行。」「是吗?唉,你这方面可就比我这个儿子好多了,这小子很挑食的,从小就这样。」「哦?」翠眉一挑,含笑眼眸睇向楚怀天。他一翻白眼,「老爸,要是你想在初云面前削我这个儿子的面子,劝你还是算了吧。我有多挑食,当了我三年特助的初云哪会不明白?」「啊,说得也是。」楚彬恍然,「我还听说她为了秘书到处买不到你要的咖啡口味,还亲自学会了煮咖啡。」「嗯哼。」「娶到她算你三生有幸。」「你已经强调这点很多次了。」楚怀天不耐地回应。「我不介意再强调一百万次。」楚彬与儿子杠上。两人大眼瞪小眼,不一会儿,骆初云噗哧一笑。四道责怪的视线射向她,她连忙轻咳几声,「呃,其实我煮了广东粥,不知道你们想不想吃?」「广东粥?」「嗯,其实很简单,就是皮蛋瘦肉粥而已,只不过花了一点时间熬——」「熬了多久?」楚怀天瞪她,「你该不会一早就爬起来煮了吧?餐点交给佣人打点就可以,不必你亲自下厨。」「我知道。」她当然知道在这样的富贵之家,少奶奶是不应该进厨房的。「只是我不久前才学会怎麽做,想有人尝尝看而已。」「你喜欢做菜?」楚彬讶异地问。「你把我们当实验品?」楚怀天怪声道。「怀天,你怎麽这麽说话?人家初云也是一片好意。」「我没说她不是好意。只是你没听她说吗?她才刚学会怎麽煮粥而已。」「那又怎样?就稀饭嘛,你还怕吃死人吗?」楚彬瞪儿子一眼。「老爸不怕的话请先尝好了。」「好,我就来一碗。」楚彬说得豪气干云,「不过条件是你也得来一碗。」「好埃」楚怀天似笑非笑,「当我舍命陪君子吧。」又杠上了。骆初云暗暗叹息,哭笑不得。说实在,广东粥虽然新近才学,但她可是从十岁就开始进厨房了,她的烹饪手艺是比不上那些五星级饭店的名厨,一干好友吃了却也赞不绝口。这两父子有必要为了喝她一碗粥,搞得一副像上断头台的壮烈样吗?根本完全瞧不起她嘛。正无奈想著,佣人们开始上早餐了。法式蛋卷、培根火腿、烧饼油条、饭团包子,摆了满满一桌,还有柳橙汁、牛奶、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