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嘴上说得条条有理,整个身子软趴趴地靠在他怀里取暖,看似单薄的身材一贴近,两团绵绵的双峰隐含暗香,叫他心痒难耐。 他不是柳下惠,面对心仪之人不起欲念比登天遣难,除非他有隐疾。 「你真的长大了。」应嘲风的视线停在她玲珑的峰影上。 「风流鬼,你看什么地方?」莫迎欢扳正他的脑袋面对着。「非礼勿视。」 失笑的应嘲风伸手覆上她的手。「你的身子属子我,我先享受一下为夫的权利不为过吧?」 「你想得美,咱们还没谈好条件,这夫与妻尚是个未知数,太早下定论有伤和气。」谈钱伤感情,不谈伤心。 买卖不成仁义在,她不和银子作对。 原则上她不反对和他「合作」,毕竟出手像他这么大方的男人少见,不把握住是傻子。 而她是聪明人。 「我真服了你,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心无旁骛地当成交易。」应嘲风玩笑性地握住她的手轻啮。 手心上的搔痒让莫迎欢心弦一动,神色有些局促,似乎心口有什么莫名的情愫在作乱。 陌生的感觉令她心慌,不喜欢这种失去掌控的乱象,她有意无意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她害怕爱上他会失去自我,再也找不回拥抱银子的快乐。 「你在怕什么,我吗?」他看见她眼底的挣扎。 她薄愠地横睬。「少往你脸上贴金,我莫迎欢从没怕过任何人。」 「但是你怕自己,对吧?」 莫迎欢顿时泄了气,像战败的士兵将头枕在应嘲风的肩膀,无所谓男女之别,只是很自然的靠着他,像是她本来就该如此。 时间并未在他们身上造成距离,一切恍如从前。 「我就是想不透。你为什么要娶我?」她又不是绝世美女。 「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她透过长睫毛往上瞧地说话的神情。「我不懂,这太深奥了。」 手环着她柔若无骨的细腰,应嘲风贪看她困惑的表情,心中一丝淡淡的柔情溢出而感到有些激越,这是他的小女人,一个似野生貂的谜样文子。 她有源源不绝的生俞力,多变的心情和复杂的思路,外在的美丑不重要,他要的不过是一颗简单约心。 「你喜欢银子吧!」他问。 「是。」 「我喜欢你就像你喜欢银子一般,没有任何迟疑。」只愿在你心中,我比银子重要。 莫迎欢浅笑地抬起头。「银子不会变,可是人心难测,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她对人的信任很淡,几乎是无。 连祈风受她欺压良多,老找着机会要报复。云云天性太善良易受骗,一不小心会着了人家的道被利用。 她的爹娘更是不能信任,一天到晚想着要如何戏耍女儿。 大概只有丫丫是她唯一能相信的人。 「小脑袋瓜子就爱胡思乱想,以你的聪明才智谁骗得了你。」应嘲风轻轻地扣扣她的前额。 「你没听过聪明反被聪明误吗?我不是被你骗了。」想想她就呕。 「我不会伤害你。」 她冷哼一声。「难讲,人心隔肚皮,外面又包着一层肉,舌生莲花的功夫我会比作差吗?」 「那我可要说声抱歉,不能把心剖出来让你瞧瞧。」他打趣地抚抗她的唇。 好柔软的小桃瓣,真想尝一口。 莫迎欢将他轻浮的手拨开。「我长得并不出色,你到底瞧上我哪一点?」 对于相貌,她有自知之明。 「不可妄自菲薄,你在侮辱我的女人。」 「应,嘲,风——」莫迎欢合眼中燃着火焰。 应嘲风轻笑地搂紧她。「喜欢一个人最没有理由的,我只要你那颗玲珑心。」 有一瞬间她失了神,简单的两句话竟让她心湖突起微波,不信任人的堤防出现一道细小裂缝,连她都不自觉。 她不懂感情,因为太费神。 「在我眼中,你是美丽的,谁也取代不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因为天下只有一个莫迎欢。」应嘲风温柔地说着情话。 「有银子那么美丽?」 「比银子还美丽千方倍。」人与银子相比?她没救了。 莫迎欢骤然绽放如花的笑容。「我相信你一回。」 比银子还美耶!叫她怎能不笑颜如「银」? 「你……唉!该谈谈我们的婚事吧!」她的笑容太灿烂,他顿感有些失落。 只因她的笑容不是为他而绽。 「要谈之前先报上你的资产,我可不想被同一个人骗两次。」她这么做是未雨绸缎。 被骗一次是失误,被骗两次可会天理不容,有损小气财神的威名。 「冷月山庄。」 呃?冷月山……「冷月山庄是你所有?」啧!那是条肥鱼。 「没错。」 「你就是江湖传闻冷血、无情的别离剑?」是他吗?莫迎欢有些怀疑。 「你消息倒挺灵通,我以为你爱的只是银子而已。」他的确意外。 「你真的是来无声、去不留情的别离剑?」她怎么看他都未如传闻所言。 论起武林间小道消息之流通,有哪个帮派敢与丐帮一较长短? 虽然她身处扬州城,但来往三教九流的人物甚多,很难不知冷月山庄的别离剑寡情、冷厉,因为冷月山庄在北方一带的产业难以计数,富有得叫人咋舌。 只要和银子扯得上关系,莫迎欢向来不落入后地详加打探,以期挖点甜头尝尝。 什么别离剑她倒不放在心上,她关心的是银子。 「看不出来你也是个聚宝盆,攒银子的速度比我厉害。」人比人,气死人。 应嘲风戏谑地握捏她饱润的粉腮。「我曾答应过你成为有钱人,不努力点可不成哦!」 他的一切成就全是为了她独特个性而起。 「这么说,这是我的功劳……」莫迎欢眼睛闪动「银子」的光芒。 「我的就是你的,如何?」他引诱着。 嘿!嘿!冷月山庄……平空掉下来的财富没有挑战性,拿得令人心虚。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她是非常爱财,到了废寝忘食的迷恋地步。 但是她莫迎欢有一个原则,喜欢动脑子去获得财富,从中享受斗智的乐趣,设计他人苦着脸奉上银子,还得挺着脸说—一请笑纳。 飞来横财并非福,值得商讨。 「欢欢,你不是做作之人,聪明人不做傻事。」应嘲风开始把玩她乌如黑夜的秀发。 「我不是个难相处的女夜刹,大体上呢!你这块饵丢得叫人心动,我再推辞就显得矫情。」 「开出你的条件吧!太爽快会让人生疑。」他指的是那日在茶寮一事。 莫迎欢似笑非笑地勾住他的脖子,两眼看似清澈却颇负城府,深得读不出半点心机。 「你年岁一大把,想必家中妻妾成群、儿女绕膝,美婢爱奴串如天上繁星。」 「别离剑冷酷、无情,是为你绝了情,责美纳欢可犯了你莫大小姐的忌讳。」他连个鼻都不屑纳。 说得圆滑,他若具有个后宫豢美藏娇,凭她的手腕还毁不了? 「不求痴情,不求无怨无悔,我这个人有点小毛病,就是自私,不喜欢争风吃醋,喜欢独占宠爱。」 应嘲风笑在心底,她真是坦白得阴呀! 「人不自私,天殊地火。我这个人一向很懒,讨厌一心两用。」光她一个他就摆不平。 莫迎欢坐正身子。「不会懒到连看我一眼都嫌累吧!我可是会爬墙喔!」她可不当深闺怨妇。 三从四德是什么玩意儿?她不会为了这几句绑住女人的假道学,让自己活在男人画地自限的框框里终卷一生。 人对她三分好,她还以五分。 若是发现所信任之人辜负她,自然不会死守承诺当个傻女人,期望良人回头之日。 她做不来悲情女子。 「我会让你连床都下不不。」应潮风微怒地钳住她的腰肢。 「啧!你吃醋的模样真可爱。」大男人吃起味来,酸味四溢。 他脸色潮红地瞪着她。「我没有吃醋。」 「是。大老爷,你没有吃醋,只是为了莫须有的妒意想捏断我的腰。」不老实。 被戳中心事的难堪让应嘲风恼羞成怒,手一压,吻往莫迎欢刁得腻人的殷殷红唇,辗转吮咬。 他从不碰女人的唇,偶尔为之的放纵纯属欲望的宣泄,不含情意。 当舌尖滑过她芙答般玉瓣,那份甜美沁入他脑髓直透百会,他简直是着了魔似地一再舔吮,不愿失了半分甜蜜。 应嘲风不满足地以舌顶开她半启的贝齿,用狂风之姿席卷她小巧的丁香舌,霸道地索取属于他的芬芳,吻肿了蝴蝶簿翼般的唇。 淡淡处子香惊醒了他的理智,他勉为其难地抽回舌瓣,意犹未尽地细啄。 「难得看你如此乖巧。」 莫迎欢微吸着气,抚抚自己的唇。「你咬疼我了。」 「那是吻。」应嘲风不忍地摸揉她肿胀的唇瓣。 「我知道什么是吻,你这是用牙齿啃。」真糟糕,她不用见人了。 她的话令应嘲风十分不悦,打翻醋酝子。 「说!谁吻了我的女人?」 「你想干什么?」 「我要杀了他。」 莫迎欢一怔,继而大笑地探乱他的发。「天呀!你还不是普通的醋桶耶!」 「欢欢——」他抓住她的手「逼供」。 「想知道是谁吗?」她放意忍着笑。 「说。」 「这个人很自大、狂妄,而且非常爱吃醋,看似还在天边,原来就在眼前,你要把自己给杀了吗?」 被捉弄的应嘲风气一消,吻吻握在掌中的小手,他是心甘情愿地臣服于她,谁叫他就是喜欢她。 「顽皮,真想看我杀人呀!」 「你真杀过人?」她翻过他的手心,瞧瞧他因持剑而变厚的指头。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一语道尽江湖心。 一道清丽的影像拂过莫迎欢的脑海中,她倏地从他腿上站起来,一手叉着腰戳着他前额。 身不由己包不包括「她」? 「听说你身边跟着一位绝色美女,对你痴心一片,你有没有私心?」 这下,换应嘲风笑她。「怎么?嫉妒呀。」 「不,我是肃清可能阻碍我财路的人。」她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她是我师妹,我对她没有半点非份之心,这你大可放心。」他略带取笑地澄清。 「可是,她好像不这么想。」 「她怎么想是她的事,我只关心你几时要嫁我为妻。」应嘲风将她揽入怀中轻啄。 「这并不难,我是很好商量的人,有媒有聘便成礼。」她的意思很明显。 他笑中有着一抹无奈。「你不会要把六礼全折抵银子吧!」 「知我者,你也。」莫迎欢摇头晃脑地装文人道。「真不愧是我莫迎欢的知音人。」 「难怪你会在地方上引起旋风,我自叹不如你。」婚姻大事她竟拿来当儿戏。 娶妻如此,幸或不幸? 瑶池仙不见,王母笑着世,人间岂有三生石,缘定自有月老手中线。 第六章 扬波绿柳,拍光潋潋。 一艘装饰华美的画舫在胭脂湖面轻漾着,行过留水痕,溅起点点水珠,煞是美丽。 两岸垂柳随风飘扬,金色光芒扬洒湖面,一双俪人在画舫上谈情,应该是美如图画,如诗如幻才对。 可是对话却庸俗得令人想跳入湖中清清脑。 「你好小人,居然买下隔壁的豪宅重新整修。」害她一大清早被吵醒。 应嘲风无视她怒气的说:「我打算把那道墙打掉,这样就不分你我,见你就不用绕到前门了。」 「我看干脆合而为一,你取下应府匾额封正门,将家宅当我莫家的别院。」 「我没意见,回头我把房、地契交给你保管。」钱财乃身外物,她喜欢就好。 五月的扬州城百花盛开,绿草如茵,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美不胜收的江南风光一览无遗,艳绝三峡无颜色,叫人咏叹。 「东冈更姜茅齐,好都把轩窗临水开,要小舟行钓,先应种柳。束篱护竹,莫碍观梅。秋餐堪餐,春兰可佩,留待先生手自栽。」 应嘲风微笑地一点她的鼻。「没想到你也会附庸风雅,吟起沁园春。」 「哼!你当我爱招摇呀!我从不知道游湖是绝顶无聊的事,才念首诗打发时间。」 什么培养感情嘛!她还特别在舫上置了一张白玉筝,心想游湖定有名妓随行,美酒佳肴摆上一桌,两旁有童子服侍再配上天籁之音,定是快活似仙。 等上了画舫一瞧,她才失望地惊觉上当。 手边只有半斤菱角,那还是在岸旁嘴馋随手一买,仅有的一项零嘴。 湖上波光虽多娇,但对一个自幼在扬州城长大的人而言,早就看腻了,没新鲜感。 「你还是适合在岸上数银子,游湖这等优闲事还是等你满头华发再说。」唉!她是奇人,奇怪的女人。 「只怕到那个时候我已走不动,只想赖在床上等死。」她宁可和银子待在一起。 「不许瞎说,你走不动我背你。」应嘲风一手搂着她,一手指剥菱角喂她。 莫迎欢张口一咬。「那你保重点,不要早我一步去谒佛祖。」 「好些年没到扬州,景致不变,一样美如诗中画。」倒是城里繁华似锦,街道变化甚多。 「明月光,胭脂湖,山色映绿波,一片江山。你是风沙黄土居,才会觉得江南妩媚。」少见多怪。 莫迎欢弯下腰,试着要舀湖中水净面,镇镇一身热。 「小心!别掉下去。」他手一捞,将她护在怀中。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看来看去都是水,看得我眼都花了,实在无聊得紧。」 风暖云淡,偌大的湖面只有一艘画防,着实冷清得令人昏昏欲睡,她根本提不起精神来应对,浑身懒洋洋地没有力气。 而且一大早就被吵醒,婉儿虽是尽心尽力不让他踏入绣阁,但是她能拿一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人怎么样,只能眼巴巴地让人堂皇而入,无从阻止起。 她很清楚他买下画舫纯粹是想讨她欢心,可惜她无福消受,空负他一番美意。 「下月底就是我们的婚期,瞧你过这么懒散,真是为难丈母娘为你采办婚礼事宜。」 「你要觉得老人家太操劳要帮她分忧,小心我娘找你拼命。」她可比新人还热呼。 应嘲风为她把滑落的发丝拨到耳后。 「人家成亲是件喜事,你倒是乐得轻松。」 喜?她可不这么想。「你那个师妹还不走呀!她有雅量留下来喝喜酒吗?」 「我没和她谈过,府里府外忙着办婚礼,她应该很清楚。」他不想多生事端。 「清楚是一回事,甘不甘心又是另一回事,就怕醋海生波横了心,倒楣的可是我。」 嫉妒的女人最可怕,尤其是那女人还有一身好功夫,她可不愿当断头新娘,喜事变丧事。 「何大、白二两位前辈武功不弱,你是有福之人,何必担心。」她的幸运,连他都诧异不已。 她几乎可以说不用吹灰之力,冥冥中自有仙怫庇佑,凡事顺得离奇。「明抢易躲,暗箭难防,哪天我有个差池,记得找你师妹算帐。」不吠的狗会咬人。 「又在胡说,还有我保护你呀,没人敢伤你的。」应嘲风笑着吻吻她通红的脸颊。 太过自信,往往是致命伤。莫迎欢在心里想着。 「好了,不说废话,我们上岸吧!我热得脸都发烫了。」真该置把油伞。 他瞥了一眼白玉筝。「你不打算弹上一曲?」 「哈!你当我是扬州才女呀!攒钱我在行,其他姑娘家该会的我六窍全通。」 「啥?」 「一窍不通。」 应嘲风会意地一笑。「那你辛苦地搬张筝上来干么?让我误以为有耳福可享。」 「全是你的错。」 「噢!说来听听。」反止她就是有办法颁倒黑白。 莫迎欢开始板起指头数落他的不是。 从清晨扰眠说起,他不体恤她体力不济硬拉着她来游湖,还怪他没情趣,不懂营造气氛,天热连个打伞的丫环都不带,比她还小气…… 「没有四大名妓在一旁饮酒作乐倒也罢了,好歹也摆些茶点淡酒作作样子,想听杀猪声我奉陪,可惜那白玉筝不要我这主人。」 这小妮子真是会异想天开,他是带她出来散心,怎会召妓狎玩。「白玉筝世上罕见,你从何而来?」 「江南名妓苏小小从良前送给我当临别礼物。」这是她的恩客特别为她订做的。 人一从良,以前种种便不愿再回想,白玉筝沾染太多不堪回忆,所以她才选择割爱,送给五音不全的音痴。 「你和……妓女有往来?」应嘲风的语气中有一丝不谅解。 听出他压抑的温气,莫迎欢不怕他生气地说道:「妓女也是人,她们也需要朋友。」 「身份有别,你是未出嫁的姑娘,怎可和……那种人来往。」毕竟他的思想还很守旧。 「那种人有何见不得人的地方,有人买自然就有人卖,请你不要瞧不起我的朋友,她是出自无奈。」 无奈?他眉一挑,「我没有瞧不起她,而是你不该出没烟花之地,人家会误解你和她一道是出卖灵肉的青楼女子。」 「这你放心,全扬州城的百姓都认识我小气财神,见了面还会打恭作揖问候一声。」 应嘲风脸一沉。「以后不许你抛头露面,再到淫秽不堪的秦楼淮馆。」 最忌人管束的莫迎欢一恼站起身,用力推了他一下。 「你敢说你没到过这种地方召妓?」 「我……我们现在谈论的是你,不要拉到我身上。」他就怕她翻旧帐。 「哼!双重标准。」莫迎欢头一偏,气呼呼地喊道:「严以律人,宽以待已,好个伪君子,我不嫁了。」 「你敢不嫁——」 咆哮声惊动湖中的游鱼,纷纷走避至深水处,应嘲风心中其实有惧,他很清楚她并非为爱而下嫁于他,他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她。 这一句「不嫁了」喊出他的恐惧,若是她反悔,总会有办法解除婚约。 她不是一般世俗女子,主观性比男人还强,他抓不住她飘忽难测的心 「你……你吼我。」长见么大,还没人敢吼她。 「我……我不是在吼你。」他深呼吸,冷静惶恐的戾色。「我是受不了你不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