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面-4

突然就鬼使神差冒出一句：“四爷您做我哥哥吧！”　第十章　　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差点没敲破自己脑袋，只好低着头琢磨怎么才能把话收回来，我这张爱闯祸的嘴真该封了！　　　　且先别说老九和他是死敌，就是没这层关系，有哪个女孩子会认才见了两面说了不到三句话的人做哥哥啊！都怪他的笑，慈祥得让我有了错觉！　　　　屋里的三人也是面面相觑，小薇红着脸偷笑，十三是熟知我的性子，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而正主却是似笑非笑的，看得我身上一阵起栗，不愿就不愿吧，这么吓人做什么？　　　　四爷坐下来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你想当我妹妹？”　　　谁想啊？我心里狂吼，那纯属我脑袋发晕！可是话已经说出来了，我又死不肯在十三面前丢脸，只好硬着头皮说：“是，四爷很像我哥哥，很和蔼……”　　　　我话还没说完，十三已经在捧着肚子狂笑了：“四哥和蔼？”　　　四爷自己也笑了：“人人都说我是冷面王，我和蔼这话还是第一次听到。”　　　我伸舌头舔了舔嘴唇，吞了口唾沫：“你看十三的时候就很和蔼，很温暖……”这话倒不是说假的，四爷他在看向十三时眼神都是暖和的，像极了一个宠着弟弟的大哥哥，就不知道他为什么和十四的关系不好？　　　　他怔了怔，朝十三看了一眼。十三也收起笑容，郑重其事地说：“四哥对我确实很好，几年前我额娘去世，若不是四哥，我又怎么能振作起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十三一直跟着四爷，唉，说起额娘，我就不自觉地想到另外一个人的额娘，他又是靠谁才振作起来的呢？　　　　正在想着，四爷叹了一口气：“十三弟，那些事说它做什么？”他看向我，眸子里的神色居然很温和，声音里还有一丝惋惜：“我不能认你做妹妹。”　　　　太好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却又有点小小的遗憾，眨巴着眼正想问原因时（我不得不问啊，不然老四这么精明的人肯定知道我后悔了！），他却已经先开口了：“要认你做妹妹得皇阿玛同意，让他封你做格格！”　　我赶忙摆摆手，开玩笑，康熙哪会同意我这种人当格格啊？这家伙这么认真做什么？笑盈盈地开口：“我原就没指望四爷同意呢！”　　　　四爷怔了一怔，居然有些抱歉地说：“对不住啊！”　　　我吓了好大一跳，又有点得意，赶紧说道：“四爷说的哪儿话啊？我是哪个名分上的人啊？皇上要让我当了格格那岂不是坏了他一世英明的好名声？我可不能害了皇上！”　　　　看着十三又想大笑的脸，我笑眯眯地补上一句：“再说了，要四爷真答应了，那十三不是也成了我的哥哥？我可不想被他压迫！”　　　　十三一脸委屈地叫了出来：“我哪压迫你了？一直都是你在压迫我呢”他转向老婆以求支持，小薇噗嗤笑了出来，柔声道：“你们俩啊，从认识吵到现在，怎么就没个完啊？”　　　　我和十三同时一愣，继而很有默契地齐声道：“哥们的感情越吵越好！”然后两个人相视大笑了出来。原来四爷不当我哥哥我和十三照样是哥们啊，呵呵，感觉真好！　　冷不防坐在旁边的四爷发话：“十三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立刻把脸转了过去，我没听见，十三也尴尬得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这个啊，这个啊……是那个，那个……”　　“哪个？”四爷饶有兴趣地追问。我仍是装没听见，这段糗事实在是不堪回首！十三估计也跟我同样的想法，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正想着可以逃过一劫，剩下的知情人却开口笑道：“就是一天他们俩在街上碰到了……”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她的嘴，姑奶奶，你就少说几句吧！　　　　可怜的小薇被我闷得透不过气来，我笑得干巴巴地看向一脸惊愕的四爷，暗想自己是不是做得太出格了，死水都能有波澜了？　　算了，他是个凡事都必要弄清楚的人，现在不说以后他还是会知道，我放开捂住小薇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视死如归：“我来说！”　　于是我开始唾沫飞溅地讲述我和十三相识的过程。　　　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啦，我溜到琉璃厂看古董（我向来热衷于此），见到街上有一辆马车向一个小女孩冲来，就见义勇为地冲上前去想推开那个小女孩，结果另一边也有人想当英雄，结果我们俩撞一块去了，弄得鼻青脸肿！　　　　更呕的是那辆马车居然及时停住了，本以为会被撞得很惨的小女孩慢悠悠地舔着棉花糖从我们两个被撞得惨兮兮的人身边晃过去了，还一脸惊奇地问我们是不是在玩什么游戏，为什么都倒在地上。　　　　我心里那叫一个酸啊，看看旁边那位仁兄的表情也跟我差不多，两个人爬起来之后先互骂了一句，后来又相对着傻傻地笑，于是就结交起来。　　这才知道我好死不死撞上了一个阿哥，连带认识了一位美女福晋，以后就每天往他家跑，反正十三说了，欢迎我去嘛！　　说完之后十三是一脸通红，小薇一面喝茶一面被呛，我偷瞄了一眼四爷，却见他把头埋在桌上，身子在抖，我翻了个白眼，彻底推翻他在我心目中冰冷的形象。　　好一会儿他才把头抬起来，脸上仍带着残存的笑意，指着我点头说：“也难怪你跟十三弟这么要好，你们俩根本就是一种人！”　　“四爷错了，我们不是一种人！”　　　　“咹？”　　　　“我比他奸诈啊！十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啦！”我得意地朝十三扬眉。　　　　小薇又是一口茶喷了出来，十三一面帮她拍背顺气，一面一脸哭笑不得地问我：“我说若曦大小姐，我今儿是哪儿开罪你了？”　　我看了看眉毛在抽动的四爷，哼了一声转过脸去，本小姐可是很会记仇的，你今天笑了我那么多次，本小姐已经够宽容了！　　　　四爷咳了咳，之前他也一直在笑，因而接连咳了好几声，害十三朝他幽怨地瞥了一眼。　　　　“西林觉罗 若辰是你姐姐吧，之前见过，没你这么能说会道啊？”　　能说会道？这位爷好客气啊，以前别人都直接说我刁钻刻薄的，我还在想刚好和老九这个刻薄的撞一块了呢。想了想开口：“龙生九子，各个不同么！我姐姐是大家闺秀，不像我，野惯了的！倒叫四爷见笑了！”　　他微微颔首，眼里闪过一抹深思，是在想我的身份么？　　我心里一阵不舒服，我和十三，小薇做朋友时从来都不考虑政治的事情，虽然知道太单纯，但我就是不愿想，大概是以前背的责任太多，想的事情太多，既然我已经不是我了，就索性全都不想。但这样单纯的想法像四爷这样的人会接受吗？　　不过不管他接不接受，连胤禟都没反对，我当然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份友情，说我固执也好，说我愚蠢也罢，对于我所珍惜的东西，我都不会轻易放手，包括胤禟……　　又闲扯了一阵，我告辞离开，再不走就会被胤禟抓包了！朝他们三人笑笑，转身出了门，却不想碰到一个丫鬟，好象在哪儿见过，等到我走出了十三府才想起来，不禁手冰凉起来，那是，在胤禟的书房里见过的…第十一章　　拖着沉重的脚步上了马车，原本急着回去怕被胤禟抓到，现在却怎么都不想马上回到那个宅子里去了。冰冷，寒彻我骨髓。无言地抱住膝坐着，默默地听马车前进轱辘辘转的声音，咬了咬嘴唇，一个两难的问题浮了上来。　　要告诉胤祥吗？还是任由发展？　　我苦恼地发现我不知道哪一种选择才是改变历史，也许历史上本来是有这么个丫鬟，而且还顺顺利利地在十三家里当卧底，那么我告诉他不就等于改变历史了吗？若本来这丫鬟就是被我这么一号人物给揭露出来，我任由发展也是改变历史！　　乱了，一切都乱了，原本以为只要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就可以让历史按其轨道进行，可现在才突然想到，自我来的那天起，历史也许已经改变了，可我该死地又不知道它是怎么改变的！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掀开车窗的帘子看向外面，熙熙攘攘的热闹非凡，忍不住叹了一声，这样的大好江山，有谁不想要呢？胤禟他是个男人，在为自己的理想打拼，他并没做错什么，指不定四爷也有卧底埋在他身边呢，我不该做什么，也不能做什么。　　既然已经在这个世界扎根了，那么历史会怎么发展就任由天意吧，如果胤禟真像历史上的结局，那么我……　　忽然有一种冲动要马上见到胤禟，冲下马车，也不顾把车夫吓了一大跳，跑回我的天一阁，我知道的，他一定在等我。　　冲进屋里一头扎进正满脸不悦坐着的胤禟怀里，紧紧抱住他，居然哭了出来，胤禟，胤禟……　　　　他被我吓到了，把我的头抬了起来，脸色都变了，急急地问道：“若儿，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　　我没言声，只是抱着他，贪婪地汲取他的体温，他也没再说话，只是抱紧了我，轻轻地在我的背上拍着，轻柔又坚定……　　过了好久，我抬起头来，羞涩一笑，从来没这么在别人面前哭过，想想看也是自寻烦恼，就自己刮了刮脸笑道：“把你吓到了吧！”　　他却没笑，只是定定地看着我，开口：“你……”　　“别问！”我捂住他的嘴冲他摇头，“什么都别问，我现在没事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事了，我保证！”　　他无奈地笑了，抚着我的头发，眼里虽然仍有疑虑，声音却故作轻松：“真不知道你爹娘那样的个性怎么会生出你这么奇怪的女儿！”　　我转转眼珠，我的爹娘，无论是现代的还是古代的，我都没有见过，但从别人的口中知道，我这种乖戾又喜怒无常的个性决不会是遗传因素。那是我生长的环境造成的吧，幸好，两个妹妹的性格据说是和爸妈很像，总算还有人让我可以看看爸妈是什么样的……　　正在想着以前的过往，突然一个发怒的声音吼道：“你一上午都去哪儿了？”　　　　我吓了好大一跳，迅速从回忆中抽身出来。心里却一阵纳闷，他从来不会为这种事吼我，今天是怎么了？　　吐了下舌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出去玩了！”扯着他的衣袖，一脸讨好的笑：“我还以为你有东西要给我呢！”　　“没有！”　　　　“我知道有，昨天你说过的！”我死皮赖脸地缠着他，恩，谁叫他是我的大靠山么！　　　　他一脸地哭笑不得，眼睛里却闪过一丝轻松，我不禁心头一震，他，是不想让我再想伤心的事情所以才吼我的啊！他用他的方式把我拉回到他的身边，不让我一个人在不开心的过往里苦苦挣扎，胤禟……　　我咬了咬嘴唇，笑眯眯地准备开口，他却将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递到我面前，我好奇地打开，顿时眼睛又有酸雾蒙了上来，是一个紫木簪，古朴的很，却是我很喜欢的。　　之前曾提过很想让我以后的良人给我戴木簪，因为这让我觉得他很宠我，当时他还一脸的阴天，说木簪有什么好的，我偷笑了声，被他打了一下脑袋。　　但他现在不就在帮我插上那根簪子吗？我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自己，纵然不漂亮，却因那根紫木簪而显得光彩照人，回头朝他嫣然一笑，却并未说出谢谢两个字。　　　　他看我笑了，嘴角也上扬起来，一手揽住我的腰，我朝他示意让他低下头来，他挑起眉毛，却乖乖地做了，我脸红了红，轻轻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随即跳起来跑了出去。　　我没去看他的反应，因为不好意思，也不想看他很得意的样子（这点是肯定的，我从没主动亲过他），索性就跑到姐姐那里去了。　　姐姐正在剪窗花，见我一脸通红地跑进来，吓了好一跳，把手中的活放下，笑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嘿嘿笑着，却没回答。凑过去看姐姐剪的窗花，不由赞叹了一声：“好漂亮！姐姐教我怎么剪吧！”　　她看了我一眼，有些吃惊地说：“你不记得怎么剪窗花了吗？以前你剪得比我还好！”　　　　我睁大眼睛，原来还有这么回事！这回露馅了，只得摸摸后脑勺：“我那次之后就不记得了！”看她的神色又想哭，我赶紧说：“不过我喜欢姐姐剪的，你给我剪两个纸人吧，姐妹俩，好不好？”　　　她笑靥如花，点头道：“当然好，剪一个你，剪一个我！”　　我正想拍手叫好，一道寒光射了过来，让我打了个寒战，胤禟那家伙果然已经追来了！　　　　姐姐忙站了起来，低声道：“爷来了？”　　他答应了一声，眼睛盯着我，却朝着姐姐说：“剪纸人吗？不要剪姐妹，剪一对男娃女娃！”　　　　姐姐还怔着，他就拉着我出去了，我哭笑不得，这家伙，跟姐姐吃什么醋啊！还在姐姐面前说呢！　　又好气又好笑的甩开他的手，正想骂几句，他的唇却堵了上来，我脑子里顿时一片糨糊，只由他在我的唇上辗转着，好一会儿才分开，我低了头，眼睛的余光却扫到一脸欣慰笑意的姐姐，不由更是郁闷，连姐姐都看到了，更别说那些下人了！我这回丢人丢大了！　　他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害羞了？”　　我抓过他的手，用力的咬了下去，他闷哼了一声，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我得意洋洋地舔舔嘴唇，转身就走，丢下：“这是回答！”　　他笑着跟上我，说：“我本来有话要跟你说，谁叫你跑得这么快么！”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有话快说！”　　“年夜的时候八哥，十弟，十四弟都会到这儿来！”　　我猛地停住脚步，八爷要来……　　PS:又更了一章,很郁闷地发现很早就先写的和八爷的谈话却一直没写,只好等到下章了!　　　　还有,偶是很纯洁的小女孩,根本没有过初吻,所以写吻的也不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点还是偶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各位请原谅哦!　　下一章要和八爷说几句了,唉,有点郁闷,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喜欢九了,老八这回肯定被我虐得很惨!第十二章　　我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人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在意我那天说的话？抬头看向胤禟，他的眼睛幽幽的闪着光，暗叫糟糕，忙笑道：“母老虎来吗？”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回答道：“不来，福晋们会去八哥那里！”　　　“什么！？”我激动地跳了起来，“不行，绝对不行！”　　　　我抓住他的肩膀拼命地晃：“怎么能让我姐姐孤身入虎穴啊？”　　　　他一听到我说姐姐，脸色又阴了下来，闷着脸口气不怎么好地说：“你放心，福晋她们都去，不会让你姐姐受委屈！”　　　我拨浪鼓似的摇头，他那几个福晋，面子上是挺和善的，谁知道背地里是不是恨我姐姐恨得咬牙切齿，再加上一个已经结仇的八福晋，姐姐要落到她们手里那还不是死路一条？　　　　他想了想：“那就让你姐姐留下来吧！这也没什么关系！”　　　　我这才放心下来，笑靥如花地朝他福了一福：“多谢九爷了！年夜晚上我本来就说好要跟姐姐一起守岁的！爷你只管放心玩！”　　　　他眯着眼，哼了一声，突然道：“你姐姐必须去八福晋那儿！邀请了不去别人会说我九爷府没有规矩！”　　这个人!我惊愕地睁大眼睛,哭笑不得,转了转眼睛,笑眯眯地开口:“我知道了,为了不让别人说九爷府没规矩,我陪姐姐一起去好了！”　　　　这回换他说不行了,我得意地朝他笑：“二选一,我去还是都不去？”没听过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你就认栽吧！　　他恨恨地咬牙,过了好半天,才又气又无奈地吐出一句：“随你怎么样吧！”　　　　我又惊又喜，正准备说感谢的话他却道：“不过，我有条件！”　　　　“你说你说！”我赶忙点头，这当口，他就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干了！　　　“你可以陪你姐姐吃年夜饭，不过得跟我们一起守夜！”　　　“你们？”哪个“你们”啊？难道要我和他的众多妻妾一起陪这位阿哥爷守夜？　　　　他看了我一眼，眼睛却依稀带着笑意：“我们，就是八哥，我，十弟，十四弟！八哥想向你道歉，你不也想见见十弟和十四弟吗？”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若是不同意估计姐姐就得入虎口了，再者，我也确实挺想见那两个阿哥的，还有，那个人……　　　“怎么样？”胤禟放大的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把我吓了一大跳，拍拍胸口，笑着与他击掌：“成交！”　　年关将近，全府上下的人都忙得团团转，但却洋溢着一股喜气，这是我来这里后过的第一个新年呢！　　我吞吞吐吐地跟姐姐说了年夜晚上得跟那几个阿哥混一处的事，姐姐却笑着说没关系，害我心里怪过意不去的，就绞尽了脑汁花了两天的时间给姐姐绣了一幅鸳鸯图当新年礼物。　　　没想到姐姐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是什么，也不顾脸通红的我，传给旁边的丫鬟们一起讨论了半天终于得出结论是是两只鸭子，我恨恨地看着在一边笑得打跌的双儿，她却给我投来一个“你看吧，大家英雄所见略同”的眼神，气得我抽回绢子就想跑，实在是没脸混了！　　　　姐姐却一把拉住我，脸还红红的，却抑住笑意拿过绢子，眼里闪着欢喜的泪光：“真好看！姐姐很喜欢呢！这是曦儿给姐姐的，姐姐最喜欢了！”　　　　我不好意思起来，以前的若曦绣功必定一流，我这两只鸭子哪里能叫好看啊？不过想想看，还好她们还能认出来这是俩鸭子，不像我的第一个成品双儿琢磨了半天斩钉截铁地跟我说这是两只板凳，总算能认出来是禽类了，唉，我就满足吧！　　　　姐姐是称病不去八福晋府的，所以留下来在她屋里过年的也就几个丫鬟外带我和双儿了。我被双儿逼着喝了好几杯汾酒，已是双颊酡红，赶紧逃了出来，沿着府里的花园慢慢走好醒酒，天上还飘着絮般的大雪，我一路单脚跳着自得其乐，走到胤禟跟我说的听雪轩，见里面微微透出亮光，原来他们这么早就从宫里回来了？胤禟不是说老十和十四要先回他们自己的府吗？　　我走至屋前，却没有人在外面守着，正准备敲门，手却停住了。屋里有人在吹箫。　　　箫声回旋婉转，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回旋婉转，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渐渐的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我怔怔得听着，等到箫声停了这才如梦初醒。不再迟疑，推门而入。果然是他！　　　　八爷箫犹在手，似乎自己也没从刚才的箫声中出来，我福下身子，低低地叫了声“八爷！”　　　　他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我开口：“你……”　　　不想他也同时开口：“你……”　　我俩都愣了，我抬头浅笑：“我先说吧！”　　　　他微微点头，我便径直说出这些天心里一直想说的话：“那天的事情对不起了，我没有考虑到别人的感受只注意到自己的伤痛，也伤了您，我一直想跟您说抱歉，您还记着那天的事吗？还怪我吗？”　　　他一直很专注地听着我的话，略显苍白的脸颊瘦得厉害，一双幽深的眸子盯着我，我并没有在他的目光下退缩，也静静地回看着他。人啊，一旦把心中闷着的话说出来后，就感到无限的轻松，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一刻也能感到轻松呢？　　　　他用手摩挲着他的箫，声音有些沙哑：“我从来都没有怪你。”　　　　我舒了一口气，总算卸下了这个大包袱，听他继续说着，每一句都像有着无尽的苍凉：“我从小被养在惠妃娘娘宫里，零零碎碎从身边的人嘴里知道了我有个额娘，身份很低，皇阿玛不喜欢她，嫔妃们瞧不起她，太监宫女们都敢作践她。但，她是我额娘。”　　我的手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我的妈妈……　　　　他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眼睛一直看着箫上已经旧得发白的红穗子，那个穗子，是他额娘做的吗？　　　　“到我八岁的时候，有一天我去追风筝，追着就过了大半个宫，到了一个我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屋子很昏暗，院子里面也很荒芜，一个女人帮我拾起了风筝，我瞪大眼睛看着她，我从未见过我额娘，也从未听人说过她的相貌，但我却知道，那就是她。她微笑着把风筝递给我，看到我时脸色却苍白了，手中的风筝掉了下来，颤抖着双手想触上我的脸，可追上来的宫女太监却把我拉走了，他们没有对她行礼就把我拉走了，我被他们拉着，一面回头看她，只看见她跪在地上流泪，没有追上来，只是跪在地上流泪，从那刻起，我就发誓，在我有生之年，绝不再让额娘受人欺负，我不要让她再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