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打电话那会正在外面等客户,刚说到关键时间谁知客户来了。”她的闷闷不乐,该不会是为这个吃醋了吧?云景忍不住笑了,“回国后我都有习惯用语了。”苏馥一头雾水,“什么习惯用语?”“我发现但凡遇到忙的事,习惯性就会说‘不好意思,我要去开会了’。”云景盯着她,嘴角忍不住往上泛,“是不是这句话,让你郁闷了一个下午?”苏馥的耳朵刷一下红了,拿大眼珠子瞪她,“谁郁闷了,我忙得有,哪有时间郁闷。”云景伸手揪她的耳朵,“你嘴巴撒谎的时候可厉害着,脸上还带着生动而丰富的表情,可这耳朵骗不了人。”苏馥忙扫开他的手,尴尬地望向窗外,“别自作多情行吧?”“哦……”云景恍然大悟,“原来我是自作多情啊。唉,早知道就不买花了,多浪费钱。”“喂,这钱也花不了你多少钱。”苏馥不乐意了,偷偷撇嘴,“小气鬼。”“我小气,你小心眼,倒还挺配的。”云景喜欢逗苏馥,她抓狂的时候远比一本正经可爱多了。神啊,她之前糨糊塞脑,才会以为他温文尔雅,明明就是大无赖一只,真是瞎了她的狗眼。“对了,今天你在电话里说我的肾跟伯母的刚好能配型的事,给我说说吧,当时忙着跟客户谈事情,没来得及细问呢。”苏馥咯噔一下,敏感的话题还是被聊到了。“也没什么好聊的,就是你的肾跟我妈的碰巧配型了。”有些玩笑根本开不得,她偏偏鬼迷心窍般挖了个坑,然后将自己给埋进去了。“那你打算怎么办?”某人明知故问。“还能怎么办?”苏馥苦着一张脸,“你又不缺钱,要不然还能买你一只肾。”云景有所思,“嗯,你分析的挺对的,我是不缺钱,但仍是缺了一样东西。”“什么东西?”“心。”苏馥冷汗,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你看啊,咱都缺东西,不如互相协商一下,换换?”“换?”苏馥关键时候傻不拉叽,愣是没理解云景的话。云景笑,一把将苏馥搂进怀里,“我的意思是,我把自己的肾给你,然后你将自己的心换给我。”“那不公平。”苏馥觉得吃亏了,“你的肾有两颗,我的心只有一颗。”“我要的,就是唯一。”云景试图说服她,“你哪里亏了,我的肾给了你以后,也是独一无心的一颗肾。”“哪里独一无二了,你身体里不还长着一颗嘛。我就心就不一样了,摘了就没了。”修长的手指轻弹她的脑门,“傻丫头,你的心怎么会没了,只是放在我这里而已。”“反正这笔买卖,我怎么算都觉得亏。”苏馥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云景无比正经道:“要不,两颗你都摘去吧。”苏馥喷笑,“那你还能活吗?”“有了你的心,就可以活了。”这下,苏馥笑不出来了。她神情严肃的望着云景,“你说的话是真的?你真的愿意捐一颗肾出来?”云景点头。“为什么?”“因为是你的事,因为她是你妈。”“至于吗?”那可是一颗肾,不是一颗棒棒糖。“你总是让人心疼。”云景紧扣着她的手指,“我总在想,什么是命中注定?如果我们能早点相遇,或许很多事你都不会发生在你身上,又或是会发生更多的事,美好的事。我的身体很健康,少了一只肾照样可以活得很好,可是苏馥你不一样,你若是没了这颗肾,你一直以来的坚持跟信念,会彻底的崩溃。我不敢想象如果真有那一天的到来,你会变成什么模样……”睿智的男人很多,可是能将一个女人看到心坎里,能体会到她的喜怒哀乐并为之设想的男人,几乎已经绝种了。苏馥紧紧抱住云景,眼眶涌出透明液体,“如果这是个谎言,我也相信了。”“傻丫头。”云景摸摸扑倒在他怀中的脑袋,“什么时候开始不相信这个世界会有奇迹?”“没遇到你以前。”“那以后呢?”“我不相信奇迹,但我相信你。”“哭什么呢?”云景听着到她哭声,拍拍她的肩安慰道:“事情总会解决的。”苏馥吸了吸鼻子,安静地坐回位置。她低着头,半晌才道:“对不起云景,我跟你开了个玩笑。”“什么玩笑?”云景发动引擎,布加迪开出地下停车场,“只要你不将我卖了,什么都没问题。”“其实你的肾跟我妈的并不匹配。”苏馥想了想,谎言还是得揭穿。布加迪一个尖锐的刹车,苏馥的身体猛一个向前倾,若非有安全带的保护,直接往前撞了。开玩笑?她是什么意思?是在考验他?苏馥顾不得被勒痛的身体,急急解释道:“我并没有其它意思,其实是我妹的肾跟我妈的匹配上了,我想告诉这个好消息的,可当时也不知是不是脑子进水了,鬼使神差的就跟你开了这个玩笑。”这样做是挺过分的,尤其是他当真以后。苏馥不太敢看他的神情。云景沉默半晌,“苏馥,如果我今天没同意捐出自己的肾,你会怎么想?”“我不会怎么样想。”说这话的时候,连苏馥都极度鄙视自己,虚伪。云景不再说话,但苏馥的心却开始忐忑不安起来。车内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苏馥挺后悔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一厢情愿将自己的肾掏了出来,却遭到她的质疑,换成是她,心里肯定亦会不舒服。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车内的平静。云景看了下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估计是个隐私电话,云景说话的声音挺低的。挂断电话后,云景将车在将靠路边停下,对着苏馥歉意道:“不好意思,临事有点重要的事,吃饭的事得改天再约了。”“没事,你先去忙事情吧。”玫瑰花放在旁边扎眼的很,苏馥犹豫一下将它抱下了车。“晚些时候电话联系。”云景调转车头,离去。苏馥郁闷地往前走,选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盯着玫瑰花怔怔发呆。云景应该对她很失望吧?坐了许多,她起身去了公车站,将玫瑰放到旁边的垃圾筒,搭车回家。苏蓝呆在学校没回来,苏馥陪刘萍娣吃完饭后,考虑再三将检查结果的事跟她说了。刘萍娣一听苏蓝的肾跟自己匹配,忙急道:“你也真是的,瞎带着你妹去做这检查干什么。我什么年纪,你妹什么年纪?我半只脚都已踏进黄土了,还有多少年活头,你妹正是如花的好年纪,凭什么让她将肾移植给我。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移植,你马上劝你妹打消这个念头。”“妈,你别担心太多了。”苏馥安慰道:“医生已经跟我详细的谈过了,肾移植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严重。正常人在身体健康的情况下,需要使用的也就是一只肾的机能左右,另外一只肾相当于闲置的。”“话说这么说,可你妹现在才多大,谁能保证她一辈子都身体健康,万一她的肾出了问题,可怎么办啊?这两天我也听了些情况,说肾移植第一年就得花四五十万,以后每年服用抗排斥的药费用及其它的就得一二十万左右,我们家根本负担不起。”“我说过,钱的你不用担心。”“反正我不同意你妹将肾移植给我。”刘萍娣的态度非常坚决,压根没得商量。苏馥刚要继续劝说她,谁知刘萍娣直接起身进房了,将门房关得严实。苏馥只觉得头痛,却又拿老妈无可奈何,只得心情沉重的回房,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她给骆秦天打了电话,说留在家照顾老妈,不回去了。骆秦天颇有怨言,但考虑到未来岳母的情况,不得不作出让步。深夜睡觉的时候,苏馥查看电机,云景没有任何消息,内心隐约不安起来。他还在生她的气?第一百一十九章 爱的筹码第二天到公司上班,苏馥有些不在状态,脑海里老想着该如何劝说刘萍娣接受肾移植。公司会议结束后,云景将苏馥叫了过去,给了她一叠ST的新数据资料,进行整理规范。苏馥领了资料刚要出去,云景问道:“伯母的事打算怎么安排?”“我妈不肯接受我妹的移植。”苏馥甚是苦恼,想了一整夜都没有更法的办法。“上一代的思想跟我们确实不一样,一时间急不来的,慢慢劝。”苏馥无奈地点头,“只能慢慢来了。”“昨天有事失约了,今天有时候一块吃饭吗?”“如果没事的话,应该可以。”昨天的事是自己有错在先,如果有时间说开,也是挺好的。ST投标的日子迫在眉睫,骆氏的投标书也即将收尾,苏馥忙得几乎两脚不着地,加班加到大晚上才勉强将活给干完。ST让所有的人神经都绷紧了,连向来不崇尚加班的云景都留下来跟进度。组里开了个会,云景代表公司鼓舞人心,说如果拿下ST项目,公司不但会多发一个月的奖金,还可以组织去旅游,另外他以私人的名义请大伙一块吃个饭庆祝。被利益诱惑,疲惫的众人立马精神抖擞的,想在收尾阶段再拼一把,试图做到更好,毫无悬念地拿下ST。收拾东西离开公司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云景跟苏馥一道走,吃个精心的晚餐已是不可能了,只能选个地方吃夜宵。云景选了家挺出名的粥铺,点了砂锅粥。苏馥想着自己说错话的事,一时间也没想好该如何道歉,气氛有些尴尬。“怎么了?”她的心情失落,某人看在眼里。“没啊,就是上班有些累了。”苏馥作势捶了捶脖子。云景挪着椅子往她旁边坐,伸手捏她的后颈,“这里酸?”苏馥怕痒,被他一弄,忙缩着脖子将他的手搁开,“别弄,痒。”“你不说累嘛,反正粥还没上桌,我给你弄弄。”“不用,我自己捶两下就行了。”大庭广众的,他不害臊,她还不好意思呢。云景望着她,“是不是还在生我气?”苏馥不懂,“嗯?”“昨天我食言了,害得你不高兴了。”“我哪敢不高兴。”问到正题上,苏馥抿着个嘴,手都不知往哪摆,“要说生气,也应该是你生我的气。”云景黑色的眼眸亮了亮,性感的嘴角泛着笑意,“你是说肾的事,我至于这么小气吗?”“谁知道呢,昨天脸色那么难气。”这话苏馥没敢大声说,嘀咕个嘴。“嗯,我昨天是有点不高兴。”看她那小家子气的多疑模样,云景也不避讳,直接跟苏馥承认道:“尤其是刚听到的时候,我心里很不愉快。”“对不起。”苏馥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别多想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也许是我考虑的过于全面,而你还没来得及有思想准备,我们思维上没有统一就会产生误会。昨晚我换位思考过了,所以也没生气的必要。你呢,也没多想了。”苏馥偷偷望了他一眼,“真的不生气?”云景伸出手,搭在她的脑袋上,“是的,我不生气了,所以你别再憋着张苦瓜脸了。”“呵呵……”苏馥马上换了张傻笑脸。“说开了就别再乱想了。”苏馥笑得谄媚,“你就知道你最好了,大人不计小人过。”“看你得意样。”笑颜如花,她平时就该多笑笑,这样的她不知有多漂亮、多动人。热腾腾的砂锅粥上桌,云景拿起勺子给苏馥盛了一碗。他知道她喜欢吃虾,特意给她挑了很多,这一体贴的动作,让某人顿时窝心。女人看男人,并不是让他为自己做多少,或许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两句贴心的话语,已让人怦然心动。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云景用筷子将自己碗里的虾壳去掉,将虾仁夹到她碗里。苏馥低着个头,心里挺怪乎的,也不知自己是个啥滋味。脑子里的想法,已越来越超乎自己的控制了。“对了,伯母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我打算跟我妹谈谈,商量一下肾移植的事。”提到家事,苏馥脑子仍是一片空白,拿不住主意,“我爸的事,我还是觉得听你的建议比较好,前两天已经联系了美国的医院,只要那边同意,我就先带我爸过去。”毕竟时间拖不得,指不定一拖就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机。“还是那句话,有困难记得跟我讲。”云景给她喂了颗定心丸,“美国那边的工作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考虑到伯父的病情,暂时给你选了份工作比较轻闲的秘书工作。到了美国,你随时都可以上班,如果工作不满意,你记得告诉我,我帮你再找。对了,从现在开始,你得多练练你的口语。虽然你的英文还算可以,但到美国后我怕你一时间习惯不了。”“谢谢你。”正如刘萍娣说的,换肾是个烧钱的手术,连带着后半辈子都需要巨额的开支,不找份工作的她根本没能力支付。云景设身处地为她着想,想不感动都难,苏馥一时间也不知感谢他,“不知你给我找的是什么公司?”如果到时两边都安定了,还得打几份兼职,否则根本不够开销。“LM。”“LM!”苏馥激动的叫了起来。云景优雅地放下筷子,抬头望向她,“怎么了?”“世界一百强的那个LM?”“嗯。”这娃,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她的能力挺不错,完全有能力找到很好的工作,不用担心在一棵树上吊死。“超好待遇的那家?”LM是她大学时的一个梦想,好不容易LM在大陆成立了亚洲分公司,她做梦都想毕业后能挤进去,可是人家连招个清洁工都需要硕士文凭,她一个本科生连门槛都挤不进去。“还算可以吧。”云景笑笑,“碰巧美国那边的代表是我的朋友,我就跟她打了声招呼。待遇方面绝不会亏待你了。”一想到可到在LM总部上班,苏馥陶醉的双手合十,“谢天谢天。”“只会谢天谢地?”云景不满意了。苏馥笑得谄媚,“最重要的是,谢谢你。”“打算怎么谢我?”“嗯……”苏馥想了半晌,“这顿算我的。”“原来你的诚意就值一顿砂锅粥。”云景后知后觉的点头,很是失望。“加下次请你到五星级餐厅吃一顿?”事情还没个苗头呢,可算是大出血了。苏馥突然想起个正事,忙从包里掏出他之前在医院给她的信用卡,“你的卡我暂时用不着,先还给你。”“不是让你留着吗,又不收你利息。”云景将她的手推了回去,没收卡。苏馥固执道:“你这卡放我这里,我睡不着觉。”他若是个狼心狗肺的,她还能卷款挟逃了,可惜人家对她一片热心肠,她做不得亏心事。“指不定晚些时候连人都是你的了,还别说这卡。”云景最近有些耍流氓,说出来的话越来越不要脸了啊。真不知男人熟了之后是不是都这个样,苏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似乎又多了点什么。反正云景的话一出,苏馥也没再坚持,低头默默将卡放回包里。有些美丽的话语,哪怕到最后会化为一朵流云,此时此刻仍是莫名其妙的感动。吃完砂锅粥,云景送苏馥回家。苏馥静静地坐在车里,手里捏着安全带,“你在地铁站将我放下吧。”“怎么了?”云景不解地问道。“我住的离地铁不远,走几步路就行了。”苏馥张了张嘴,到喉咙的话又给憋了回去。云景没再说话,握方向盘的手不由拖了些力道,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苏馥低着头,气氛一时间沉重不已。她欠他一个解释,及一个答案。她费尽心思筑建起来的城墙铁壁,正在逐渐坍塌,却是身不由己。至于将来,等她从沼泽地里爬出来再做打算吧。从地铁站走回小区,伫立在高楼前,望着明亮的窗户,苏馥满脸的苍凉。眼前的楼,就像个黑色的铁笼子,消耗了她所有的热情及青春,她不知道从这铁笼子里走出来后,对这世界还有没有期望。“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苏馥进门的时候,骆秦天关了电视正打算回房睡觉。苏馥在玄关处换鞋,“加班。”“吃过饭了没?”“吃过了。”苏馥往沙发上一躺,掏出手机给苏蓝打电话,不料打了几次都是在通话。那个丫头,又将她的号码黑名单了吧。郁闷的将手机扔在一旁,苏馥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苏蓝是不是不想给老妈进行肾移植?让苏蓝捐出一只肾来,苏馥心里也不好受。一边生她养她的老妈,一边是血浓于水的姐妹,可她能怎么办?自己的肾跟老妈的又不配型,要不然她二话不说立马进行移植,亦不会让苏蓝左右为难。“怎么愁着张脸?”骆秦天在她身边坐下,“为你妈的事担心?”苏馥点头。“别担心了,我这两天将你妈的资料发给了相关的公立及私立医院,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的。”“我跟阿蓝去医院做了检查,阿蓝的肾跟我妈的配上型了。可我妈不同意阿蓝的移植,而且阿蓝现在也躲着我,我真不知该怎么办?”苏馥抱膝坐在沙发上,将头埋进两腿间,“苏蓝是我妹妹,我也不想因为肾移植的事而伤害到她,我更希望医院有合适的肾yuan,出多少钱我都愿意,可要是一直等不到,该怎么办?”“一时间你别也着急,先等等看,指不定哪天就有合适的了,也许花不了多长时间的。”“中国等待肾移植手术的人有二百多万,可每年能进行手术的案例只有五六千例,万分之二的几率都不到。有多少人等到死,都等不到手术,我敢对这抱有希望吗?”“医生怎么说?”听到苏馥的哭声,骆秦天挺不是滋味。“我妈的病情已经很严重的,手术越早越好,再拖下去成功的几率只会越来越低。如果我妈的身体彻底垮了,即使能移植,她的身体也没有抵抗排斥引起的伤害。”“这样好吧,咱们兵分两路,在医院等肾yuan几乎是行不通的,我主要联络一下全国各地私下进行肾器官司买卖的医院,如果有合适的我们马上进行手术。你跟苏蓝心平气和的沟通一下,如果她愿意,我们对她后半生都会做出补偿,会好好照顾她。如果她不愿意,我再出面好好跟她谈淡。她是你妹妹,伯母的亲女儿,我相信于情于理,她都会理解的。”苏馥点头,除了这个,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苏蓝的手机连续几天都打不通,苏馥只能给她发短信,约她出来聚聚。好约歹约总算将苏蓝给约了出来,从她躲逃的态度来看,苏馥心里已经有了个谱。说实在的,她对苏蓝真的很失望,老妈给了她生命,那么辛苦将她拉扯大,可现在在生死关头,苏蓝却是这种态度。喝了口饮料,苏馥缓了缓情绪,“阿蓝,妈的事,你有什么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身上又没钱。”苏蓝低着玩指甲,“听姐的,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苏馥心生不悦,但又不能发作,“既然你说听我的,那就听我的。我是这么设想的,你看看有什么意见。你也知道在医院等肾yuan几乎是不可能的,骆秦天也在帮忙找肾yuan,但如果真的找不到,只能走最后一步了——血亲间移植。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全额负责,就是不知你愿不愿意,捐一只肾给妈?”“要我捐肾?”苏蓝依旧没有抬头,继续抠指甲。“我是苏家长女,有问题该是我出来当家。我也很希望自己的肾能跟妈的配型,这样的话就不会伤害到你的身体,可偏偏我的不适合。阿蓝你放心,如果你将自己的肾移植给妈,以后你的人生遇到什么事,姐一定会帮忙。我们姐妹搀扶着过,不让对方受苦,行吗?”苏蓝一直抠着指甲,老半天才道:“姐,你有没有想过我?”“我们是姐妹,我怎么没想过你?”“你只想着要我的肾,哪里想过我以后怎么办?”苏蓝一直低着头,声音有些落寂,“妈妈是你妈,也是我妈,她病了我也很着急,我也很想帮忙。可现在要的,不是我的肉,不是我的皮,而是我的肾。我问过医生,医生说割了一只肾,身体的抵抗力会变差,健康会越来越差。我不像你,你自小好强做任何事都很出色,根本不愁找不到好工作,现在身边又有骆秦天,你以后的生活无忧无虑的,可我就不一样了,虽然我谈过不少恋爱,可都没有遇到有担当的男人。我找不到好工作,碰不到好男人,以后身体又不好,你让我怎么办?”苏馥握住她的手,眼泪掉了下来,“你担心的这些,我都想过。可我们只有一个妈,没了就再也见不到了。你就当姐姐对不起你,以后姐会加倍的关心你,不会让你吃苦的。”苏蓝将手抽了回来,“姐,以后是什么样,谁都不知道。”一盆冷水将苏馥从头淋到脚,拔凉拔凉。心里似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所以,你不打算将肾移植给妈?”“法律好像没有规定,亲属非捐不可。”苏蓝一直低着头。“好,好……”苏馥失神地站了起来,“姐不逼捐,姐不逼你。”即使用心里准备,苏馥受到的打击仍是不想。来之前,她找了千百条理由说服自己,苏蓝是愿意的。明明已经料到了结果,可她仍是没有勇气接受。苏馥提着包,失魂落魄的走出饮料店。“姐。”走出不远,苏蓝追了上来,“我愿意!”苏馥震愕,欣喜若狂的转身,激动地望着苏蓝。苏蓝忐忑不安地走到苏馥面前,深吸一口气道:“我愿意将肾移植给妈。”“谢谢你,苏蓝。”苏馥紧紧抱住苏蓝,激动地哭了出来,“姐就知道,你最疼妈了,哪舍得妈受苦。”“可是姐……”苏蓝犹豫道:“我有个条件。”“无论你提什么条件,姐都答应你。”这一生,她就算是苦自己,都不会让苏蓝受一分的委屈。“我捐肾给妈,但是你得将骆秦天让给我。”晴天霹雳的一道雷,彻底将苏馥打懵了。想过苏蓝可能会提金物、物质或是其它的条件,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苏蓝会提这个条件。松开抱住苏蓝的手,苏馥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苏蓝别开脸,“姐要是愿意,我就愿意将肾移植给妈。”“再说一次。”苏馥如置冰窖。苏蓝吸了口气,鼓起勇气道:“姐,不能什么好事都你占了吧。你说医疗费的事不用我担心,其实也不需要你担心对吧,钱都是骆秦天出的。我捐了肾,你说会照顾我一辈子,让我无忧无虑的,不也是在拿骆秦天的钱来补偿我。钱是骆秦天的,肾是我出的,姐付出了什么?姐不但没有任何付出,还得到了人情。我才二十出头,万一以后我的肾出了点什么问题,我就死掉了。谁来捐肾给我,是你还是骆秦天?妈是我们俩共同的妈,我出了肾,你将骆秦天让给我……”苏馥扬起手,重重打了苏蓝一耳光,厉色斥责道:“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拿自己的肾来讨价还价?你的良心是不是给狗吃了,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人性自私,苏蓝为自己的健想着想不肯捐肾,她可以理解。可她竟然拿一只肾,来跟她讲条件,拿肾换骆秦天。“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苏蓝捂住被苏馥打肿的半边脸,“我为什么愿意肾移植,不是因为要你的骆秦天,而是因为你妈也是我妈。我要骆秦天,只是想保障自己的下半生,我喜欢他,我爱他。你说我不可以跟他在一起,我有试着要忘记他的,可是我做不到,我越来越想他。我脑海里,想的全是他,哪怕只能留他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一秒。姐,没有他我活不下去。少了一只肾,我不知道自己可以活多久,只想用自己剩下的时间来满足自己的愿望,这样也不可以吗?你说你不爱他,既然你不爱他,为什么不肯将他让给我。”苏蓝的肾,是一只筹码,天平的另一端是刘萍娣的生命。可这只天平,只有加上骆秦天,才能维持平衡。浓浓的悲哀涌上苏馥的心头,她对苏蓝彻底的失望。她将亲情作为条件,来换取所谓的爱情。“我跟你说过,苏家跟骆家的恩怨,是不可能化解的。你跟他是不可能走到一块的,哪怕你不介意,但是你回头看看躺在病床上的爸爸跟妈妈,你晚上睡得着吗?”“姐晚上不也睡得好好的。”苏蓝嗤鼻,反问道:“你既然可以为了爸的医药费,跟了骆秦天两年,那我为什么不可以为了妈的手术费及后续费用,跟他一辈子。你不爱他,不代表我也不可以爱他,只要你将他让给我,以后爸跟妈所有的费用,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可以去过你向往的生活,你彻底解脱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你脑子进水了是吧?”苏馥简直气炸了,“回去给我好好想清楚点。”“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该想清楚的人是你,你若愿意,记得随时告诉我。”捂脸的苏蓝望了苏馥一眼,转身离去。苏馥气得,牙齿咬得格格响,忍不住踹了脚旁边的垃圾筒,脚趾锐疼的整个人蹲在地上,“疯子!”第一百二十章 离开“难得你自动约我出来吃饭,怎么现在苦着一张脸不说话?”云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只顾着自个儿发呆的苏馥,不知这丫头又发生了什么纠心的事,眉头紧蹙在一起,嘴巴抿成一条线向下撇。苏馥吧嗒着脑袋,费劲地瞅了眼温文尔雅的云景,然后又焉了。动手倒了杯啤酒,咕噜咕噜一口气全灌完了。察觉出她内心的烦闷与焦躁,直到她连续喝了两瓶啤酒,云景才伸手阻止她,将她的酒瓶夺了过来,“不打算吃饭了?”菜已陆陆续续上齐了,她连看都不看一眼,估计又发生了在她能力承受范围之外的事。苏馥打了个酒嗝,肚子里的二氧化碳直往鼻子里呛,“额……”她的嘴角沾了点酒,云景抽了张纸巾递了过去,“该不会你妈的事有什么变故吧?”工作上的事,再困难都难不倒她,除了家事他还真猜不透有什么能让她愁眉苦脸,需要借酒发泄。“你别问了,今天我请你吃饭,你陪我喝酒。”苏馥左手拿酒瓶,右手拿筷子,“算我求你,你就陪我一次。”本来想叫赵远出来喝酒的,不过一想自己对他又没那个意思,何必一次次让他产生幻觉。“女婿门”的事曝光之后,赵远买来东西慰问过刘萍娣,刘萍娣将向来夸夸其谈的赵远斥得无地自容,害得苏馥内疚个半死,出门后不断给他赔罪认错。赵远乘机狠宰了她一顿,苏馥拒绝了扮演“三好媳妇”的戏。由于她一时失策给老妈找了个好女婿,结果老妈高兴没几天,得知真相后愈加的失落。赵远是个很好的男人,若非自己的心一直不跳,还真是个可以寄托终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