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地上风卷残云的把锅里的饭一扫而空,吃完我躺在床上,满足的眯上眼睛,想打个盹,我刚合上眼睛,突然门口传来一声轻响。我慌忙坐起来,睁眼一看,门口什么也没有,我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我刚要躺下来,就在我仰身的一瞬间,我看见门边有一卷东西。我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叠用绳子扎好的钱,我俯身拾了起来,仔细一数,正是我刚才在杂货店里放下的那一卷。我出门走到街上,街面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儿。我看了一下对面,文伯的院子静悄悄的,大门虚掩着。我心中一动,快步走到文伯门口,正要推门进去,忽然我闻到空气中散播着一丝甜甜的香味。这种香味很熟悉,似乎在哪里闻到过,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从我来这里到目前为止接触过的人。头脑里慢慢的过滤着一个个人影儿。忽然之间,我想起来了,昨晚,就在我房间里,在白小燕身上,发出的就是这种香味。想到这儿,我不禁想起了那只诡异的黑猫,我下意识的往腿上看了一眼。我知道,即使去问文伯,从他嘴里也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看来现在唯一能够解开这些谜团的就是白小燕了。想到这儿,我正要敲门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住了,我犹豫了一下,又转身回到自己屋里。第三卷 第十五章 娶 亲夜宁沉、深邃,流露着死一般的寂静。山里的夜风很冷,透过门板间的缝隙,夹杂着丝丝凉意,渗入到屋子里来。又一个夜晚来临了,这一天就在我的迷惑与不解中结束了,唯一的收获,就是吃了一顿饱饭。我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屋子里的门窗,包括床下,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然后脱去外衣,躺在床上,紧紧的裹着被子,头枕着胳膊,做出一种熟睡的姿态,眼睛眯缝着,余光扫视着门口,耳朵竖起来,警觉的聆听着屋外的动静。窗外夜色正浓。风吹动着地上的落叶,发出瑟瑟的声响。屋内杳无声息,静的让我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我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数。不知不觉间,我感觉眼皮不由自主的开始上下打架,脑子也渐渐的恍惚起来,当我模模糊糊的数到第一千三百九十七下的时候。街上传来“吱呀”一声响。似乎是谁家的门开启了。紧接着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是冲着我这个方向来的。我陡的睁开眼睛,精神不由得一振。果然来了。我在心里默默的说着。这么晚了,还有谁会在夜半出行,而且方向是向我这边来的。从昨晚白小燕的夜访到今天早上竹林中的跟踪,我断定我的到来已经引起这里一些人的注意,所以我估计他们早晚会来摸摸我的底,虽然动机是什么我还不是很清楚,但我相信对于我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来这里的人,似乎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说,都是带着某种企图才被困在这里的。街上传来一阵脚步声,鞋板踩踏着地面,声音很乱,也很响,似乎并不忌讳避开别人的注意。这略微出乎我的意料,因为我没想到他们对于自己的行踪居然并不在意。我按耐住急切的心情,静静的等待着。脚步声渐渐的传到我的门前,声音听的更清楚了。终于还是来了,我的嘴角划过一丝冷笑,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脚步声在我的门前略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往前走了,渐渐的脚步声模糊了。难道,不是来找我的,是我的判断错误了。我有些困惑了,慌忙坐起身,披上衣服,想出去看个究竟。突然,紧接着,又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起,我来不及脱衣服,急忙躺下,钻进被窝里,继续佯装熟睡的样子。可是,接下来的脚步声走过我的门口的时候,连停顿也没有,继续往前走去。等到脚步声逐渐远离,我翻身从床上跃起,紧了紧衣服,回过头来把被子扯开,往里面塞上枕头,这样即使别人从外面看到了,还以为我仍然在熟睡。我轻轻地爬下地,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透过门板间缝隙,我看见大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对面文伯家的院门敞开着。当我的目光四处扫视着,移动到门栏的两边时,我感觉浑身有些发冷,内心一阵紧缩。在门的两边,赫然多了两个血红的大字。——“喜”字。大红的纸张映衬着凄凉破旧的墙院,显得森寒诡谲。我轻轻的拉开门,闪身走了出来,隐藏在屋檐下的阴影里,目光左右巡视着,远处,一个身影正好走到街尾,宽宽的肩膀,一身健硕的肌肉,虽然是背影,但我依然能够分辨的出这就是文家老二——文龙。看来刚才从我门前走过的就是文家的人,这么晚了,他们要去干什么?我心里充满了疑惑,悄悄的走到文家门口,大门洞开着,似乎主人有什么急事,连门都来不及关上。我贴着墙边,往里面扫了一眼,只见正屋案桌上点着两根燃烧着的红烛,大滴的烛花从上面滚落着。一阵森森的寒风吹来,暗红的烛影摇摆映照着整个厅堂忽闪忽暗,院子里的落叶被风吹的瑟瑟抖索,颓旧的院落里弥漫着异样的气息,整个屋子里空无一人。我正要进去,突然想起文家老大前临死前说的“是我的——不要跟我的——接触”这句话,不由的心中一颤,我至今没有搞明白,究竟是不要跟谁接触,是文家的人,还是住在这孤崖上的人,难道说在这屋子里有什么诡异?想到这儿,我的背上顿时闪过一阵凉意,我缩回了脚,站在门边,这时我的目光再一次被门栏上面的大红的“喜”字所吸引,门栏旁边的院墙墙皮有些已经脱落,裸露出里面斑驳的赭红色砖块。“喜”字的一角延伸到砖墙上,在风中扑簌着,我用手摸了一下,略微有些潮湿,上面糨水留下的印记还很明显,看来是刚贴上去不久。难道说文家要娶亲?可是为什么要选择晚上呢?也许是我猜测错了,可能是明天吧?可是在这个孤崖的小街上,大家整日生活在忐忑不安中,怎么还会有人要娶亲呢?娶的又是谁呢?我心里充满了不解,正在思索着,突然街上又传来了脚步声,这一次声音更急,也很沉重,似乎背着什么东西,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显的格外突出。我身子往门前一缩,紧紧的贴住门边,我把头伸出来一看,一个人影刚刚闪过街尾,正朝这边走来。是文家的人回来了,我实在想不出这么晚还会有谁在街上,我看看周边,四处无处遁形,回去似乎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我慌忙闪身进了院子,反手虚掩上门,瞅准上次出来的那个坑穴,纵身跳了进去。我刚跳下不久,门口就响起了重重的喘息声,果然是文家的人。我心里暗道一声“侥幸”。“咣当”一声,院门似乎被人重重的推开了。月光朦胧地照射着院子,一只脚缓缓地跨了进来,我偷偷的抬起头来,往门口看去,眼前的一幕顿时把我给惊呆了。进来的是老二文龙。他手里提着一杆白灯笼,上面用血红的液汁写着一个“喜”。身上穿着件红色对襟上衣,黑色裤子,看上去崭新的。他进来以后,并没有进屋,而是站在院子里,一动也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惨白的月光悄无声息地倾泻着他的全身,看上去像是被披上了一层银霜,腊黄色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他等了一会儿,门口紧接着又响起一阵脚步声。由于我的头紧挨着坑沿,地下传来的声响传到耳朵里听的很清楚,来的是两个人。前面的一个人脚步声很重,而后面的恰恰相反,步子很轻,几乎鞋是拖在地面上行走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了,是文伯,只见他徐徐的走入院内,在他的身前交叉的披着红色缎带,胸口挂着红艳的纸花,布满褶皱的老脸上挂着诡秘的笑容。我心里不禁一惊,难道说,今晚他是新郎,那么谁又是新娘呢?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个女人,头上蒙着红布盖子,一身青色衣衫,宽大的衣角被夜风吹动着,不停地飘舞。新娘两只脚麻木的向前挪动着,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是抬手投足之间却流透出一股冷傲之气。是她,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今夜的新娘,正是我在竹林间见过的那个女人。虽然我没有看清楚过她的脸,但是这身装束,以及她的身形和举止神态,都让我不得不相信她就是那个女人。我的目光尾随着这一行人,奇怪,怎么没见老三文青。就在老二文龙迈入屋子的一刹那间,我无意中看见他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余光中露出了一种深深的惧意。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流露,但是仍然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是他父亲的大喜日子,他究竟在惧怕什么?三人进了屋,文伯转过身,向院子里看一眼,随后大门被重重的关上了,似乎所有的秘密都被深深的关在屋子里。我暗暗松了一口气,正要起身出去的时候,突然我感觉到在我身后的坑穴里明显有些温温的气息,正在逐步在向我背后靠近。我心中一惊,但随即感觉到,是人。而且我能清晰的觉察到,他离我并不远。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任何感觉,但是随着屋内的人把门关上以后,身后的气息就变的比较明显了,似乎他也是个偷窥者,生怕惊动屋里的人。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眼光向旁边轻轻的扫了一眼,在我的身旁,有一个瘦弱的影子在来回的晃动着。我心中默默的计算了一下与后面的人之间的距离,然后把头略微向前伸展了一下,使后面的人以为我还在注意着屋里的动静,没有觉察到他的存在。大约过了一刻钟,后面没有丝毫反应,我等不及了,猛的回过头去一看,只见黑暗深邃的坑穴中,一双狠毒明亮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喘气声时抑时放,似乎在抑制着某种愤怒。“你是谁”我紧紧的盯着那双眼睛,轻声的问道,两只拳头紧握着,暗中充满了戒备。第三卷 第十六章 夜 遇“是我”对方声音虽然很低沉,显得有些模糊,让我几乎听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仍然能够从语调上辨认出,站在我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夜入我屋的白小燕。听见是她,我的心不由得放松下来。但是随即我心中一惊,怎么她也会在这里,为什么当初我跳下去的时候她没有吭声,尤其从刚才的眼神中,我觉得她对我充满了恨意,一想到刚才她的眼神,我心里充满了寒意。我看着她,她也死死的盯着我,两个人互相僵持着,无边的黑暗笼罩着坑穴,凝重、抑郁的气氛集结在我的周围,压的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俩就这样一动不动的互相对视着,彼此紧紧的盯着对方,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但是时间长了,我才隐约发现,她的眼神似乎并不是在看我,而是投向我身边,但是我心里并不敢完全确定。大约过了一刻钟,她显得有些松懈了,眼神变的柔和起来,她仰起头来,轻轻的冲我笑了笑,然后抬起手臂,把手指放在嘴边,似乎在用行动告戒我不要惊动屋子里的人,我明白过来,既然她也忌惮屋子里的人发觉,看来我也没有必要防备她了。我转过身去,继续注视着屋内的情况。同时也在暗中留意着身后的动静。屋内烛光闪动,里面的人影晃动了几下,就不见有什么动作了。窗外的夜风敲打着窗棂,发出沙沙的响声。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我下意识地感觉到脚已经麻了,我探出身来,向四周张望一下,又看了一下屋内,见里面没有任何动静,而且也没有人再出来,于是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身体,转身向背后打了个手势,然后小心的扒着坑沿,脚一蹬坑边,翻身跃了上去。到了地上以后,我俯身爬下,过了一会儿,见屋内没有反应,我才放下心来,转身弯下腰,面向坑穴下面伸出一只胳膊,一只柔荑搭在我的手上,紧紧的抓牢了,触手处我才觉察到她的手冷冰冰的,几乎感觉不到一丝体温。我来不及多想,振臂一收,把她也拉了上来。我俩猫着身子,蹑手蹑脚的走着,生怕惊动屋子里的人,在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我不经意的回过头来看了一下屋子,只见里面的蜡烛已经熄灭了,窗户里黑洞洞的,看不到一丝光亮。似乎一家人都已经沉浸在婚喜的梦乡中了。但是我心中仍然存在着一丝不解,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文家老三文青为什么不在?就在我转过头去准备迈出院门的一瞬间,我眼角的余光发现白小燕也在注视着屋子,两眼充满了恐慌,还夹杂着一丝厌恶,当她看见我在注视着她时,急忙收回目光,准备迈步出去,虽然她在极力掩饰着,但是我依然能够感觉的到她在迈出院门的时候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着一丝不舍。难道说白小燕和这院子里的人有着什么联系?我在心里暗暗揣测着。我俩走出院子,一阵夜风从街上吹来,凉气一下窜入了浑身上下,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头脑清醒了很多。由于在下面蹲的太久了,我感觉手脚还有些麻木,我一边跺着脚,活动着筋骨,一边闭上眼睛,回想着刚才看到的情景,自己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好冷啊。”身旁的白小燕紧紧的缩着脖子,两只手来回的搓着,然后放到嘴边哈着气,双脚学着我的样子来回跺着,眉毛上下飞扬,露出一丝顽皮可爱。我一愣,从思绪中回过神儿来,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个人。我思忖着这么晚了,要是把她带到我那里去似乎有些不方便,好在她也没有开口说要去哪里,我俩就这样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着。虽然从外表上看,白小燕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但是在我心中仍然对她存在着很强的戒备心理。很多事情,比如昨晚的那一幕,以及黑猫咬伤我的事情,还有今晚在坑穴里,为什么她注视我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这些我都很想问个清楚,甚至我怀疑今早跟踪我的人就是她。但是我知道,这些事情如果是她有意识这么做的话,即使问了也是白问,眼下只能碰碰运气,和她多接触一些,也许会从她的话语中寻找出一些破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家,会来这里?你和这家人很熟吗?刚才你怎么会躲在下面?”我把手插入口袋里,然后向四周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装做很随意的问道。我心想不如就从眼前这档子事情问起,我问的很快,也很多,就是想让她仓促之间来不及过多考虑,这样也许会流露出一些破绽。“呵呵,你问的这么多问题,叫我怎么回答你,镇上的人都知道文伯今晚结婚,所以我就赶过来凑凑热闹,真的,我不骗你。”白小燕微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有意把眼睛睁大看着我,脸上显示出一副很真诚的样子说道。“镇上,你是说这条街吗,这里都住些什么人呀?怎么平时很难在街上看见人,再说你来凑热闹也不需要钻到下面去呀?”我缓缓地转过头来,眼睛紧紧的盯着她问道。“怎么跟你说呢,这条街上来来去去的人很多,有些来了不到几天,就失踪了,有些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像文伯,我们就很熟悉,呵呵,所以我也搞不清楚这里究竟有多少人,具体做什么的我就更不清楚了。”白小燕一脸无辜的说道,很显然她有意避开了我最后的话题,说完话后她耸耸肩,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果然口风很紧,我心里冷笑着,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她心里有鬼。“对了,你说你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那么你的父母也和你生活在一起吗?回头有时间我去拜访一下他们吧,毕竟你是我在这儿的第一个朋友。”我神情平静的说道。“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们,我只知道自己从小就是一个孤儿,在我很小的时候,镇子上有不少人来照顾过我,可惜后来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就这样一直活着,直到现在。”白小燕脸上勉强闪出一丝笑容,无奈的说道。看的出她的情绪最初显得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变的颤抖起来,但随即镇定了下来。“那文伯呢?他也是来照顾你的这些人中的一个吗?”难道她和文伯——想到这儿,我心里不由得一动,向后退了一步,盯着她的脸侧。直觉告诉我,离我想要的答案已经不远了。“是的,很小的时候,他照顾过我一段时间,那时候我们兄弟几个还经常在一起玩,最坏的就是老大,他老是说我——”白小燕停住了话语,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从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些对童年时光的依恋。“说你什么?”我饶有兴趣的问道。白小燕抿嘴一笑,脸颊泛起一阵红晕。“对了,还不知道你住在哪里,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回去不方便的,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你送回去。”我停了下来,在原地默默的站了一会儿说道。看来今晚的谈话只能进行到这儿了,再问下去,很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而且会让彼此之间感觉很不愉快。我懂的适可而止的道理,我刚来这里,对这里的情况还不熟悉,不想一开始就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更何况除了对方的一些行为让我觉得很可疑以外,我还找不出其他的让自己对面前这个漂亮姑娘反感的理由。最起码我已经知道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就是文伯和来这里的人一样,都是被困守在这个孤崖上的,只是那些人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都失踪了,或者说是出了意外,而文伯却一直在这里活着,看来下一个缺口,就是去探访文伯,或许从他那里,我可以了解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白小燕轻轻的咬了一下嘴唇,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但随即平静下来说道:“不用了,我已经习惯了把这里每一个地方都当作我自己的家,这里转来转去也就这些地方,我想即使新来的人,也不会拒绝一个陌生女人在夜里的到来吧。”说完用手缭绕了一下额前的一缕秀发,露出一副妩媚的姿态。“好了,好了,转的也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你也别在外面转悠太晚了,再见。”看的出,她刚才流露出一个很暧昧的暗示,但是不知道怎的,我一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不由得想起了墨蓝,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觉得心里很乱,正好走到街尾,我向她道个别,转身折了回去。我慢慢的在街上走着,自打脑海里涌现出墨蓝的身影,往事就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墨蓝的音容笑貌,以及她的一颦一嗔,都深深的刻画在我的记忆中,挥之不去,以往都是我俩携手去探迷寻宝,可是现在我却在这个神秘莫测的小镇上孤军奋战,想到这儿,我愈加感到了冷清。伴随着对墨蓝的牵挂,不知不觉间我走到了门口。我推开门,正要进去,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我不由自主的往对面文伯家的宅院看了一眼,血红的“喜”字依然在夜风中抖瑟,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突然,我觉得好象少了些什么?我一怔,仔细把今晚的情景回想了一遍,猛然间,我想了起来。是孩子。今早在竹林间看到的那个女人,也就是今夜文伯的新娘,在早上明明是抱着孩子的。可是,现在孩子去了哪里呢?今晚的新娘,她究竟是谁?白小燕对这个镇子这么熟悉,新娘她肯定认识,她潜伏在那里,绝对不是为了去看新娘这么简单,还有她眼光中的那种恨意,难道是冲着新娘来的,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心里一惊,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今晚的新娘或许和白小燕有一定关系。白小燕肯定有问题。我急忙转过身来,往回走去。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在月光下显得特别的空荡、冷清。我走了一会儿,仍然没看见白小燕,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刚分开没多久,怎么就会找不到了。第三卷 第十七章 猫 惑月光撒满古旧灰暗的长街,万籁俱静,显得阴凄凄的,像是一条荒寂了很久的死街。夜色愈加深冷。彻骨的凉气吹着我浑身冷冰冰的,几次我都想打消继续找下去的念头,可是我知道如果这次不能找到白小燕的话,以后再见面只能凭运气了。无奈之下我只得把衣领竖起,缩着脖子,将手插入裤兜里,试图降低一下冷气的侵袭。我沿着街道慢慢的走着,两只眼睛四处搜寻着,不放过一丝可疑的踪迹。大街上空无一人,脚踩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振耳。走到街的尽头,就是早上曾经到过那片竹林,不知怎的,一看到这片竹林,我就情不自禁的想起那首歌谣,似乎声音还回荡在我的耳边,我心里忽的冷悠悠的打了一个寒战。我停下了脚步,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幽寒的雾气弥漫在竹林间,视野处一片朦胧,时间似乎凝固了,四周飘荡着死一般的气息。我驻足往原路上扫了一眼,仍然没有她的丝毫踪迹,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准备折返回去,打算等天亮了问问文伯她家的住址再说,虽然我知道面对这样一个古怪的老头儿得到答案的可能性很小,但眼下只得如此了。当我转过身,准备沿着原路回去的时候,突然在我耳边传来了一丝声响,“嘎啪”一声,像是脚步声,紧接着,声音连接不断的响了几声,很沉重,像是什么东西在挤压踩踏着,跟着声音就停止了。这么晚了,会是谁呢?我停下了脚步,屏住呼吸,静静的等待着。一会儿,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传来的声音很细弱,像是有人在说话。我心中不禁一动,静下心来,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定声响是来自街的背面,我悄悄的走上前去,身体微微的靠近墙壁,将耳朵贴近,倾听着另一侧的动静。墙的背面传来两个人喃喃的低语声,声音时高时低,勉强能够听的到一些。“——你是谁——是你吗——我知道,只有你才会在乎我——”说话声很沙哑,听起来是个男的。忽然间我觉得这声音听起来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我仔细想了一下,但是一时之间回想不起来。“——为什么——究竟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他要娶那个女人——呜呜——”男人继续说道,声音有些哽咽。“哼,可能是一个人太寂寞了。”我感觉心里一颤,说话的居然是白小燕“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们,杀了这些肮脏的男人。”男人歇斯底里的说道。“杀了他们,哼,你忍心吗,他们可是你的亲人。”白小燕冷笑一声说道。我心里一惊,亲人,难道说这个男的是文家的人,会是谁呢?老大已经死了,难道是老二?猛的,我想了起来,这声音是老三文青的,没错,是他的。虽然和平时说话比较起来有些沙哑,但我依然觉得音调很像。难道说文青要杀死自己的父亲?我忽然想起白小燕说过的一句话,我记得刚才她在回忆童年时,提到文家兄弟时说过“那时候我们兄弟几个还经常在一起玩”,这句话中的“我们兄弟”让我觉得很怪异,一般这种称呼往往用在男人们之间,可是从白小燕口中说出,似乎这中间有些——,难道说她本来就和文家的人是一家人,这种解释也许可以说明为什么文伯在从小照顾白小燕的人中能够幸存下来。但是似乎又有什么地方觉得不对。我觉得脑子都快被这些问题给搞晕了,我用力甩了甩脑袋,试图把所有的困扰都丢的无影无踪。“他怎么样?为什么那晚你没有杀死他?难道你对他——”男人说道(现在我不敢完全肯定,只能暂以“男人”称呼来代替)。男人话尚未说完,似乎被什么给打断了。他,指的是谁,那晚没有杀死他,是谁,究竟为什么这个男人让白小燕杀死他,听他的口气,要杀的应该是个男人。男人,那晚,突然我心中一凛,他们说的是我吗?难道说昨晚,白小燕来我房间居然是想杀死我。我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情景,越想越觉得可疑。种种举动都表明昨晚她的到来并非善意。究竟这是为什么?我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们呀,而且我以前和他们也没有任何瓜葛。我定下心来,竖起耳朵,继续听着。接下来白小燕没有说话。我静静的等着,过了好大一会儿,底下仍然没听到白小燕的回答,连那个男人的说话声也听不到了。我心里不由得犯疑,又过了一刻钟,我见街后仍然没有声响,一咬牙,壮起胆子,准备冲过去看个究竟。就在我起身的一瞬间,突然我觉得身侧似乎有一道亮光闪动。我扭过脸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我身旁的竹林边上,一只黑猫圆睁着双眼,冒着森冷的阴气,逼视着我。淡淡的月光照在它的身上,像是完全吸收在它黝黑光滑的皮毛上,没有一点反射,在它的身后,拖着自己那条瘦长的影子,映照在空旷的荒地上,显得孤独而凄凉。这不是白小燕的那只猫吗?它怎么会在这里,它的主人呢?我正想回头看一下后面,突然感到腿上一阵刺疼,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我顺势用手摸了一下,疼痛处来自上次被黑猫咬伤的那个创口,从那里扩散到整个大腿,渐渐的感觉两条腿变的僵硬起来,似乎一点儿知觉都没有了。这究竟这是怎么了?我下意识的低下头去看了一眼腿上,没有任何东西,可是为什么腿会莫名其妙的疼起来呢?难道说,是那只黑猫。还是有人在暗中偷袭。我摇摇头,否定了后者的想法。因为这次疼痛的部位和昨晚是一样的。我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明白,也无法理解。我忍着痛,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了那只黑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