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长街上平添了几分凄凉萧索之意。我快步向前走去,刚拐过街口,忽然脚下被绊了一下,触脚处觉得软绵绵的,我驻足低头一看,原来脚下是个身体蜷曲成一团的人,头朝向里面,衣衫破烂,我心底起了一阵颤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伸手推了推她,可是她丝毫没有反应。我把她的身子转过来,正是那个疯女人,她的脸形消瘦,满面污垢沧桑,一头银发如丝,虽然岁月摧残了她的容貌,但从她的眉眼间依然能够看出,她昔日也是一个清俏佳人。我使劲摇了摇她,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微弱的睁开双眼,眼神里透露着一丝莫名的悲哀与忧郁。她轻微的喘息了一下,嘴里喃喃的问道:“他死了吗?她嘴里的“他“应该指的就是陈伯,看来墨蓝的猜测没错。这个人和陈伯的死有关系。我木立当地,紧紧的咬着牙关,心中说不清是恨还是怜惜,最终还是迟疑着点了点头。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应,凄然一笑,嘴里悲嘶的念叨:“我要和他葬在一起,死后把我们的腿打断,我们是罪人,二——二十——年了,我终——终于——找到了——他——罪——罪人,腿,腿——打——断——断。”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头一歪,我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鼻息,已经冰凉了。从她的嘴角沁出一滴黑血,看来她是服毒自尽了。她是谁?她究竟是谁?一夜之间连接死了两个人,尤其是死的如此神秘,我的脑子有点疯狂了,心里在嘶声大呼,事实上我已经隐隐约约猜出了一些,可是我不敢相信。因为世间只有“她”能让“他”死的如此安详。只有他。她是谁?难道是她?不,这绝对不可能,我不敢再往下想去。我紧张的满头汗珠滚落,心像是漂浮在惊涛骇浪的大海上,无法把握住任何东西。“是她,应该是她。只有她才能让陈伯死而无憾。”在我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是墨蓝。我连忙回身,像是濒临死亡的人看到了一线生机,我紧紧的抓住了墨蓝的手。从墨蓝肯定的眼神里我明白了。我一直不敢相信的事情实实在在的发生了。是她,应该是她。诖骅郦。那个让陈伯魂牵梦绕一生的女人。难道她真的来到了地上。我企图说服自己眼前这一切不是真的。可是墨蓝幽幽的望了地下的尸体一眼,俯下身子把地上尸体的身体扶正。我正眼看去,不禁纵然动容。呈现在我眼前的这个女人的着装赫然是一块长巾自上包向下,这是古时的“衣裳”(最早的衣裳指的是汉朝以前的服装,上衣为“衣”,下衣为“裳”。实际是一整块布自上而下包裹。)这种服饰只有两汉以前的人才会有。“不,这不可能,陈伯说过,当初只有他自己从灵山逃出来的,蓝,你说的这些,只是推测,这不可能。”我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嘶声大呼道。如果眼前是真的话,那只说明一种情况,灵山已经上升到地面上来了,诖骅郦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出来。如果灵山显现被人发现的话,估计整个人类都会为此震惊。“是的,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我也以为这是在做梦,可是事实明明就是这样的,如果仅仅凭借这些还不足以证明的话,那你还记得她刚才曾经说过什么吗,她说要把把她和陈伯的腿打断,而且是在死后,因为他们是罪人,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刑罚吗?这是一种墓葬。”墨蓝神色黯然的说道。我觉得脑子里乱极了,一片浑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墓葬,对了,什么墓葬,我木立半晌,两眼痴痴的的看着墨蓝。“古时为了惩罚有罪的奴隶,除了会让他殉葬以外,还要在他死后在腰上和脚之间穿上一种叫”卮梏”的刑具,逐步让腰和脚向中间弯曲,意示他死后也要屈膝认罪,永世不得翻身,这个女人,不,应该说是诖骅郦,就是为了显示自己和陈伯有罪,才让我们这样做的。”墨蓝沉重的说道。“他们究竟有什么罪,即使用死也不能解脱。”我稍微平静了一下思绪,问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和灵山有关。”墨蓝轻轻叹息一声后,一字一顿的说道。“灵山,赎罪和灵山有什么关系?”我话未说完,脑子里突然转出了一个念头,我明白了,俩人的死的确和灵山有关系,应该说是陈伯泄露了灵山的秘密,所以诖骅郦才要这样做。可是陈伯只把灵山的秘密说给了我和墨蓝两个人,诖骅郦怎么会知道呢?忽然我想起了晚上在院子里散步时听见外面有人在追打疯婆子的情景,想到这儿,我不仅心头生出一阵寒意,我恍然明白,当时疯婆子(诖骅郦)不在别处,就在我家里或者附近,在一个没有人发觉的隐秘处窥视着屋里的一切,她偷听到了我们的所有谈话内容。当时如果不是有小孩子发现了她,把她赶走了。那么今夜就会又多两具尸体,那就是我和墨蓝的。死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知道灵山的秘密。她根本就没疯。她出来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家族遭到外来人的侵袭和发现,永远的保守住这个秘密,也许是家族给她的命令,也许是她自己意识到了泄露出去的危险,总之,她要除掉所有知道灵山秘密的人。只是作为一个世代在地下寄居的人,回到现实社会中来,沧海桑田,早已物事人非,听她所说,已经寻找陈伯二十多年了,也许是她来到地上已经二十多年了,也许是她刚出来,但是总之她无法适应现在的社会,所以才会被人误以为是疯子。“她是个悲剧性的女人,她找到了自己的苦候一生的爱人,但是又亲手杀死了他。”墨蓝说道,只见她双眼中已泛起了晶莹的泪珠。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污垢的女人,我简直无法把她和陈伯诉说的那个活泼可人的小姑娘联系在一起。一个处身在远古时代,本应该享受着锦衣华食,族人爱怜的人,当她再一次来到尘世中的时候,吃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磨难,以至于被人说成是疯婆子,就这样艰辛的寻找着,她离自己的爱人越近,死亡就距离她越近,她是怀着怎样一种复杂而又痛苦的心情的,这些情景想想都会让人心痛的。可是,有一点我始终搞不明白,为什么她能活那么长久,难道真有所谓的长生不老之法。还有一点奇怪的是,为什么当时她没有阻止陈伯说下去,如果当时阻止了,也许以后的一切惨剧都不会发生了。难道,难道当时她的心理也有一丝情愿,想透露出这个秘密。忽然我想起陈伯最初看到我们高兴的面容转而又变的恼怒。难道昨夜还有别的客人。不,不可能。从我们出去到返回,间隔很短,那时候陈伯应该知道诖骅郦来的目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时陈伯所有的神情都是面对我们的。他究竟高兴什么?又恼怒什么呢?第三卷 第六章 解 密我想了一下,恍然之间我明白过来。原来当时陈伯在我们来之前就从诖骅郦那儿知道,说出灵山的秘密和知道的人都要死,所以很替我们担心,因为他只把灵山的秘密说给了我们。后来见到我们没事,高兴的是我们没死,诖骅郦没有对我们下毒手。后来转瞬间的恼怒的应该是埋怨我们不该在那个时候来,怕说出什么关于灵山的事情。他担心诖骅郦知道这一切。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墨蓝,她沉思了一会儿,问道:“那你怎么解释陈伯临终前告诉我们的话,听起来有点疯癫,而且漏洞百出,如果是他一时气愤说出来的,似乎又有点不像。”陈伯临死前对我们说道:老子是土地爷第一,滚一边要水。这两句话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到现在我还一直很迷茫。“现在我们先不要管这些,最重要的是要把他俩的尸体埋葬了,不然惊动警察,事情就有点麻烦。”墨蓝摇了摇头说道。听到她的话,我猛然一惊,心想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等会儿天一亮,周围的邻居一起来,发现这具尸体,而我和墨蓝又无法对诖骅郦的身份做出解释,因为除了亲身经历这些事情以外,无论任何人都很难相信对诖骅郦作出的解释。到时候我和墨蓝都脱不了关系,那样我俩就成了嫌疑人。我俩赶紧先把诖骅郦的尸体搬进屋,然后离开。天亮以后我俩装做以探访朋友的身份去敲门,见没人开门就报警,警察来了以后,对我俩盘问了一下,我俩说出事先准备好的托词应付过去,果然警察勘察完现场后,没再追究我俩的责任,随后我以陈伯朋友的身份把他俩下葬,这件案子在警局也成了一件悬案。当时我俩商量这样做,还有一层考虑,就是诖骅郦要求我把他俩的腿骨打断,但是我实在下不去手,不忍心死后还要摧残两人的尸体,现在有警察插手,任何对尸体的伤害都会引起怀疑,我更有理由不这样做。我相信两位老人的在天之灵可以宽恕我的无奈。看来灵山的秘密随着两人的死而划上了句号。我和墨蓝继续研究下去也只是得出了灵山现在移动的大致范围是在广西境内,其他的仍然一无所知。对于陈伯临死前留下的那两句话,我和墨蓝一直没有头绪,眼看着这件事毫无进展,我和墨蓝也渐渐泄了气。我见墨蓝一直为陈伯的死和灵山的下落而耿耿于怀,经常独自坐在那里呆呆发愕,心想毕竟陈伯和墨蓝一家素有旧交,而陈伯的死事实上和我们有一定关系,我看着日益消瘦的墨蓝,心有不忍,一直想找个机会让她开心一下。从以前的愁绪中走出来。时值年末,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充满了节日的喜气,各式各样的推销活动也纷纭而来,我每天待在店里,时不时会有身着节日盛装的推销员上门给我们送来各种传单,看的我是不胜其烦。这天中午,我正准备关门回去吃饭,“先生,请等一等。”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声音,我往外面一看,只见眼前一亮,一个娇小玲珑的妙龄少女身着华丽的唐装,手拿精美礼品站在门口。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还未来的及开口说话,只见她一鞠躬,然后把一封信放在我的柜台上,说:“先生,请赏光,这是我们新年送给您的礼品。”然后转身出去。我拆开一看,原来是旅行社的传单,上面介绍了九寨沟、嵩山、百泉岩等风景胜地的资料,我翻看了一下,正准备扔入垃圾篓里,这时墨蓝从后院出来,见我还没回去吃饭,就过来看看,正好看见我手里拿着那份资料,有些好奇的问:“是什么?”我说:“是旅行社的资料,刚才有人送来。”墨蓝不经意的“恩”了一声,扭转头准备回去。我突然转念一想,何不趁着出去旅行的机会让她散散心呢,免的在屋子里待时间久了,又该胡思乱想了。于是我拉住她,喊她一起过来看。我拿腔捏调的拿着资料念着上面的内容,墨蓝也被我逗的笑了起来。看见墨蓝的笑容,我心情也跟着开朗起来。上面刚读过百泉岩,我正要接着往下念,突然感觉后面没音儿了。我怔了一怔,扭头一看,只见墨蓝呆呆的站在那里,双目如炬,瞬也不瞬的凝注着我手上那份资料,像是想起了什么。我知道也许是哪一点儿又触动了她的灵感,所以没敢打扰她。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我实在按奈不住了,正想开口。突然墨蓝把我手里的资料夺过去,指着上面的一段内容让我看。这是一篇介绍桂林山水的宣传,上面说:桂林山水甲天下,其风景特色异峰罗列,秀彩绮丽,具有山幽、水秀、洞怪等特点,最为人知名的就是象鼻山、七星岩、漓江风光等旅游名览,在当地还可品尝到桂林三宝:三花酒,桂林腐乳,辣椒酱,尤其是近些年考古发掘的甑皮岩遗址更是叹为观止。“你还记得前一段报纸上刊登的关于桂林附近发现甑皮岩遗址的消息吗?”墨蓝说道。我回想了一下,想起了当时媒体对此的相关报道。当时媒体是这样介绍的:“在广西桂林市附近,发掘出土了距今一万年左右的春秋战国时代的人类墓穴遗址,考古证据显示,在这个遗址内发现了环形灰坑,中间大,四周分列着三个小的直径为半米的,在环形灰坑四周,发现了大量的形似侏儒的殉葬木质尸体,这些尸体蜷曲四肢,髌骨尽裂,双手交叉放于前胸,如同蜗牛蜷曲,考古学家疑为这时春秋战国时期的祭祀性葬坑。这些葬式属于特殊的“曲肢蹲葬”。”当时令考古学家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个祭坛安排在地下,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墓葬形式,到像是一群人在这儿行完刑罚,就离开了。因为我是玩古董的,所以对这些关于考古方面的发现我都特别留意。所以至今回想起来记忆犹新。“曲肢蹲葬”,当我脑海里蹦出这个词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我心几乎已将从喉咙中跳出。因为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诖骅郦临死前对我们的嘱托。难道说这些墓葬的发现,和诖骅郦的家族有一定关系。“你还记得陈伯临死前说的话吗?”墨蓝问道。我点点头,陈伯临死前骂的时候曾经说过:老子是土地爷第一,滚一边要水。这两句话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到现在我都没有头绪。“土地爷第一,可以理解为“甲”或者“第一”的意思,至于后面可以单纯的理解为“水”,陈伯性子耿直。不善于打哑谜,尤其是在当时那么短暂的时间内,其实他那时候已经把灵山的秘密告诉了我们。”墨蓝说道。“桂林山水甲天下,难道——难道说灵山,是在——在桂林。”我心头一凛,尽量稳住了自己的心神,迟疑着说道。因为根据我俩以前的估摸,下一次灵山出现的地方也应该是在广西,而广西境内最出名的地方就是桂林山水。而在那发现的“曲肢蹲葬”和诖骅郦进行自罚的方式一样。“没错,前期在那里发现的“曲肢蹲葬”没准儿和诖骅郦有一定关系,当时考古学家不是也质疑那里根本不像是墓葬,到像是一群人借助这儿施行刑罚,可是中间的环形灰坑,也就是祭坛却安排在地下,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这些应该和诖骅郦的族人有关,也许诖骅郦就是趁着这个机会,被族人放出来,除掉知道秘密的人。”墨蓝说道。“那我们下一步——”话未说完,我和墨蓝互相点了点头,彼此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意。第三卷 第七章 访 客早春刚启,花野相接,遍田青茫,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春芳气息,大地上一片绚丽斑斓景象,眺望水天相接处,遥遥纵目四望,山环水绕,拥春宛转,满野一片生机盎然。流澈澄蓝,山光水色,融为一体,直叫人心旷神怡,赏心悦目。天气是暖人的曛迷,碧水萦回在山翠之间,蜿蜒在峭拔碧丛的群峰之间的小路上,有一对男女正在顺山而上,正是我和墨蓝。我和墨蓝根据陈伯临终前留下的线索,最终确定灵山再次出现(就是到达距离地面最近的距离)应该是在桂林附近,而且应该距离已经发掘的“曲肢蹲葬”坑穴不远。于是我俩过了年,收拾了行装,匆匆赶到桂林。到了以后,才知道“甲天下”之美誉确实不虚,桂林风景流连万象,山有群峰矗立,陡峭高峻,水有波澜起伏,侧影浮江,我俩一路上游山玩水,沉吟视听之区,游戏山水之间,因此在路上贪图往返,行程耽搁了几日。直到今日,我俩才来到这座名为“双霞山”的地方。这座山北濒漓江,登山而仰,道旁古榕生机勃勃,在阵阵微风中婆娑摇曳,溪流、泉涌清越人耳,情境幽雅,引人入胜。我俩在山路上慢慢的走着,听旅馆的服务生说,在这“双霞山”半山腰上有个村落,“曲肢蹲葬”坑穴离那个村落不远,于是我们打算先在村落里安置下来,然后再慢慢寻找。我俩正在山间行走,沿途发现有不少人正从山上下来,桂林山水甲天下,我俩本以为这些都是来此觅览的游客,刚开始也没在意。可是走了一段,才觉得有些奇怪,从山上下来的人络绎不绝,这些人大多身着工装,衣服上污泥斑斑,但是皮肤看上却比较白皙,若说是整日久踞在室内的人,但是身上肌肉又看上去比较劲健有力,言谈举止显得粗俗不堪,而且都背着行包,从外观上看,行包里装裹的东西大多尖锐突出,看上去不象是出门旅游的,而且口音纷杂,彼此之间互相谈论,显得比较熟悉,只是偶尔从扫过的眼神中,觉得好象对对方都怀有戒备之意。我悄悄拉了一下墨蓝,让她注意这些人,墨蓝却显得不在意的样子,继续赏花观景。我们出发的时候是午饭后,又在市区转了一会儿,路上又贪恋景色,所以我俩从山下走了大概一个多钟头,直到日暮西垂,才走到半山,我看见在半山上有一片田地,一片葱郁,有几个戴着草帽的农人,正在田里辛勤耕作,几头耕牛在农人的吆喝声中拖着犁耙踽踽而行,远处还有一些石砌房子正飘荡出缕缕青烟。地头间的鸟叫声,农人的吆喝声,还有远处的青石黑瓦和袅袅炊烟,共同沐浴在夕阳醉人的余辉中,构织成一副和谐的田园风光。我知道所说的村庄应该就是这里了,我向四周看了一下,发现距离我们最近的地头上有几个孩子正在牛背上嬉戏,于是我走上前,向其中一个正在牛背上嬉戏的牧童询问。正待开口,突然间地动山摇,耳边传来“轰隆隆”的雷鸣声,像是打雷,又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似的,只见牧童吓的从牛背上滚落下地,半天不敢抬头,其他的孩子也四散奔逃。这时从附近田地间跑出来几个人,也是四散奔窜,中间有一个光头,正沿着田间的小路,向我们跑来。轰隆声就响了一下,但是余音仍然在我耳边萦绕着,我一把拉起牧童,拍去他身上的尘土,问道:“小朋友,附近有没有人家可以借宿,我和姐姐来这里旅游,想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我们会付房租的。”牧童正要开口,随后跑来的光头抢先说道:“有,有,我家就有,空屋子多的很。”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发觉得这人身形瘦骨嶙峋,浑身皮肤黝黑,两眼闪烁不定,身上衣衫不整,上身穿着一件体恤,肩膀上面粘着一些油汗凝成的污渍,看上去显得很邋遢。眉宇间流透出一丝浮滑,看上去很靠不住,我心里不禁有点犹豫。我正想找个托词应付过去,谁知小牧童撇了撇嘴,说道:就你家那条件,连狗窝都算不上,还去住你家呢,走吧,到我家去,我姐姐刚出嫁没两年,家里空房一直闲着。”说完很大气的一摆手,扭头带路。我听了大喜,和墨蓝尾随着他走去,光头站立在在身后,气恼的啐了一口,嘴里喃喃的不知骂了些什么。我和墨蓝跟在牧童身后,一路上他拉着墨蓝的手问东问西,显得十分调皮可爱。通过攀谈,我们知道他叫小杰,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大家都叫她林嫂,小杰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村里的建筑队出去打工了,平时也不回来,只在过年的时候往家里寄点钱。我随口问起那个光头,小林很不屑的说这是村里的一个二郎神(就是二溜子的意思),早些年出去跑过一段,后来回到村里,整日无所事事,在村里闲逛。我们走下地头,走了约半里地凸凹不平的土路,就到了小林所在的村子,抬眼望去,依山而建的稀稀落落的有百十户人家,正中是一条石街,牧童的家在村东首倒数第三家,小林家是依山而建,院子很小,院外用编席和树枝作为屏障,夕阳的余辉透射过稀疏的篱笆,在地面上形成一圈圈移动的光斑,院子里是一排三进开的房子,屋身低矮,门窗狭窄,屋前有棵柿子树,整体院落看上去虽小,但是却很洁净。小杰还未走到家门口,就大声喊了起来,从屋内走出来一个个头不高,四十多岁,身材略微丰腴,衣着朴素的妇人,她看上去肤色很白,五官清秀,鼻梁很高,嘴唇却显的略微小些,眉宇间有少许的忧郁之色,这应该就是小杰的母亲林嫂了。我们给她打了个招呼,我正要上前,墨蓝却一把拉住我,挡在我前面,我略微感觉有些奇怪,却见墨蓝手在背后向我摇了摇。小杰走到林嫂跟前,介绍了一下我俩的情况,林嫂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们,尤其目光停留在墨蓝的身上扫视了一下,然后才“恩”了一声,声音很轻,但是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寒意,随后招呼我们进了院子。看的出她的平静的脸上显得有点淡漠。第三卷 第八章 犯 疑穿过院子,走进堂屋后,发现里面并不宽敞,也就十平方米来左右,室内空荡荡的,收拾得很干净,和一般农舍不同的是,屋内没有供桌,左右两侧只有简单的几样家具,地上覆着一层土砖,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上倒放着一张饭桌,林嫂把我们带到隔壁的两间偏屋,帮我们安排了住宿,然后出去为我们烧火做饭了。墨蓝走进厨房,去给林嫂帮忙,小杰也跟着进去了,这丫头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些什么,很快里面就传出几个人的欢笑声。对于墨蓝的外交手段我很放心,我进屋把行李放好,然后走出院子,向四处观望一下周遭的环境,整条街很冷清,我不禁觉得奇怪,因为按照以往我在农村居住的惯例,谁家来了客人,必定招致邻居之间的探望,乡下轻易不来客人,因此谁家有了客人就像过年一样热闹。可是现在四周却没有一个人。我在屋外吸了一根烟,正待回屋,忽然听见石板街上传来“哒、哒”的敲击声。我扭头一看,见是个瞎子拄着拐杖正从我身后走来,我没有在意,正要推门进去,谁知敲击声在我身后停止了。我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容貌枯槁,双目深陷,眼眶肌肉翻起的老人正站在我身后,我正待开口,想找句话应付过去,谁知老人用拐杖往我身前探了探,然后凑进我的身子,我稍微往后退缩了一下,他在我身前伸长脸,用鼻子嗅嗅,我站在那儿怡然不动,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双手环抱在胸前,冷眼旁观的注视着他,只见他嗅完后枯皱的脸上崭开了神秘的一笑,笑容中似乎隐藏着什么,然后摇摇头,走开了。见他没有任何举动,我一时之间反而不知所措,正想开口询问,屋内传来林嫂喊我们吃饭声音,我赶忙回屋,只见饭桌上已经摆了丰盛的农家小菜,每人前面还放了一碗热腾腾的汤丝。林嫂坐在下首,盛意殷殷的邀请我们入席,小杰在旁边闻来嗅去,看上去早就急不可待了。走了这么长时间山路,我也觉得有些饥饿了,拿起碗,正想吃,墨蓝一把拉住我,然后用筷子在碗边敲了几下,然后说道:“谢谢大嫂。”我一愣,见林嫂本来满面的笑容稍微凝止了一下,转瞬即逝,随即笑了起来,但是笑容看起来颇为生硬。客气了几句,就招呼我们吃起来。墨蓝这才拿起碗来,吃了起来,我早就等不及了,先用嘴靠近碗边,抿了一口汤,浓郁的油香扑面而来,接着我用筷子挑起汤面,端起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觉得入口处味道鲜美,香腻浓滑,碗里漂浮着几块乌黑的肉,墨蓝见我吃的这么快,用筷子敲敲我眼前的一个小碟子,里面放着一块腐乳,墨蓝说:“这是桂林出名的马肉米线,配上桂林三宝中的腐乳,吃起来才更爽口。”林嫂在一边笑道:“乡下人,没有什么好东西。随便吃点吧。”说完走出去不知道忙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回来。吃了一会儿,我的碗底早已空了,小杰赶忙拿起我的碗,跑去盛饭了,趁着这个空当,我和林嫂聊了起来。我首先问了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的风景名胜可供游览,林嫂笑了一下说道:“这附近的山呀,水呀,什么的,我从小在这儿里长大,也没见什么希奇的,到是这些日子,村子里来了不少游客,经常转呀转呀,说也希奇,你说这些人放着山下热闹处不去玩,老是在我们这田头转悠,真不知道你们城里人是怎么想的。”我听了以后,心里感到异常的烦躁,心想难道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从我上山时就觉得这些人行踪有些古怪,听林嫂这么一说,我心里断定这些人和我们的身份差不多,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冲着灵山而来的还是有其他企图。看来这趟行程比我们预料的要复杂的多。但是我们既然来到了这里,不管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我们除了选择去面对,别无他法。墨蓝起身倒了一碗水,放到林嫂面前,开口说道:“大嫂,我想这些人可能是在城里呆惯了,各地的风景也都看的差不多了,想出来看看野景。这没啥好希奇的。”“我想也是,对了,前些时候呀,我们这村子呀,挖出一个大坑,里面好多人死的时候腿都是弯的,上面来了好多人,把这些都拉走了呀。”林嫂停下手,神秘的凑进身子说道,说话间眼神不经意的扫了我们一眼。我依旧毫不动容,慢慢的扒拉着碗里的汤菜,墨蓝更显得泰然自若,拿起汤勺,舀了一口送入嘴中,林嫂看了看我俩,似乎对我们从容的反应有些意外,目光中透透着一些疑惑。吃完饭,墨蓝本想出去转转,可是我却被村里来的这些同行搞的有些心烦意乱,本以为这趟行程问题会出在寻找上,但是没想到的却会是这么麻烦,看来寻宝之路真是晦暗难测呀。我俩进了墨蓝的房间,墨蓝一进屋,脸色就变得异常严肃,她反手把门关上,侧过脸悄声对我说:“你觉不觉得林嫂有点儿不对劲儿的地方?”这个看上去淳朴的女房东会有什么问题,我不禁有些纳闷,但是我一向都很相信墨蓝的直觉,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从进屋到现在的情形,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觉得林嫂好象对我们隐瞒了什么,而且我觉得她的言谈举止不像是一个村妇。还有小杰,你觉得他多大了?”墨蓝微微一笑,走到窗前,目光注视着窗外问道。听墨蓝这么一说,林嫂我到没有太多在意,可是小杰这个年龄的问题我还真有点犯疑,我刚才吃饭前上了一趟厕所,农村的厕所都很简陋,无非是半截土墙,掘个坑,通向院外。我刚进去,发现小杰在里面,他见我进来,身子不经意的侧了一下,而且我一进去,马上提上裤子就出去了,我以为是小孩害羞,也没在意,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点古怪,因为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大多是在田间随意便溺的,怎么会这么在意呢?而且我在路上和他聊天的时候觉得他的嗓音有时候似乎很干哑,声音发出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之处,尤其是在笑的时候,当时我都觉得有点悚然。说真的,要不是墨蓝提起,我还差点忘了。我把这些情景和墨蓝一说,墨蓝沉思了一下,说道:“按说孩子都比较怕羞,尤其是农村孩子,可你看小杰,,见到我们却似乎很热情,我总觉得这中间有些古怪,尤其是我刚进屋的时候,我见正屋里没有任何陈设,我们以前到的农家,即使再穷,也会摆设一些供桌、供画之类的,可是她家正墙上却很干净。干净的让人心里感觉甚至有点儿不舒服。第三卷 第九章 带 路“那你究竟发现了什么,我觉得你吃饭的时候都很古怪。”我小声问道。“没什么,只是做一些必要的防范措施,免的你跟我在一起,成了冤大头。”墨蓝笑嘻嘻的说道。见她没有要说的意思,我道了声晚安,出去来到我的屋子,爬了一天的山路,我感觉 ;困意一阵阵倦来,我躺在床上,拉熄灯,死死地睡去。这一夜,我连续不断的做着噩梦,一会儿是陈伯浑身血淋淋的看着我,一会儿是披头散发的诖骅郦在后面追着墨蓝,我拼命的喊着她,可她似乎没有听到。我从梦中醒来,浑身几乎虚脱了,出了一身冷汗,衣服都湿透了。我看看表,已经半夜了。窗外隐隐约约传来很细微的“沙沙”声响。四周太静了,如果稍微有一点儿杂音,似乎这种“沙沙”声都会被遮掩。我迷迷糊糊的以为是风。“沙沙”声转瞬即逝,四周一切又变得异常寂静。由于白天太累了,刚才又被噩梦一惊,我觉得脑子有点儿浑,没有在意外面的声响,甚至外面刚才是不是有声响我都搞不清楚。我稍微平定了一下心绪,翻了个身,接着又沉沉睡去。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起来了,我独自走到堂屋里,发现大门半掩着,凉飕飕的穿堂风吹进来,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我揉揉眼睛,来到到墨蓝门口看看,见房门早已大开,我探进去头朝里面看了看,发现人已不见踪影。我四处转了一圈,家里其他人也都出去了,想必是都下田耕作了。整个院内看起来似乎很宁静,一切都很平常,除了异常的干净似乎没有任何的特别。我在屋内转悠了一会儿,正待出去,发现院外人影晃动,有些响动,我刚站起来,门帷已然掀起,只见墨蓝带了一个人进来。只不过这个人不是走进来的,而是被墨蓝扔进来的。来人一个踉跄,脚步没站稳,一下子跌到到地上,我把他扶起来一看,陡地一愣,这人神态猥锁,衣衫不整,正是昨日所见的那个光头。“大清早我一出门,就见这个人在这院子附近转悠,贼眉鼠眼的,老是盯着我看,我看他像是没安什么好心。”墨蓝朝我嫣然一笑说道。“别杀我,别杀我,我没——没有,我哪敢呀,我就是见二位不像是来这儿玩的,所以寻思着是不是和那些人一样,来这寻什么宝的,我就是想跟着二位做个领路的,赚个小钱什么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呀。”光头似乎被吓坏了,整张脸由于惊恐都紧紧的凝缩在一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怜着。他一边用胳膊挡着脸,一边偷眼上下打量着我们,从他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他心中的畏惧,看来刚才在外面墨蓝让他吃了不少苦头。“恩,行了,你起来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何必偷偷的来呢,你可以直接说明呀。”我冷眼看了他一下,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响说道。说实在的,我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确实需要个领路的。我耸了耸肩,看了一下墨蓝,她也点点了头。“不是我不想来,可是这家确实很邪门呀,村里人都不敢——”光头话未说完,院内传来林嫂的说话声,光头眼神浮现一片惧意,话蓦然止住。我知道这中间肯定有些端倪,于是走出屋子,说道:林嫂,我俩想出去转转,中午就不回来了。”林嫂温然一笑,算是作答。我和墨蓝先后出门,跟之而后的光头低着头,紧紧的贴着我,满面惶色。林嫂看见光头,先是一愕,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抖,然后避开了我们的目光。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一个扫帚在院子里低头扫了起来。扫到我们这儿的时候,正待继续,墨蓝转身不经意的拢了拢头发,胳膊带了光头一下,光头被带的往旁边一倾,险些歪倒。本来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我走到门口,回身扫了一眼地面的时候,才发现本来干净的院子地上突兀多出了几点黑末,显得格外显眼,黑末正被扫帚扫起,飘乎乎的落到光头刚才站的位置。我们出了门,光头乖乖地在前面带路,连大气都不敢喘。我正想问问光头刚才未说完的话,谁知光头踌躇半晌,却嗫嚅道:“这,这……其实也没——没什么——我还是带你们到四处看看吧。这附近——”“那你们这里有什么可看的,对了,你说那些来寻宝的是怎么回事?”墨蓝摆了一下手打断他的话,冷竣的问道。“我——我们这村子自从前些时候挖出了一些弯着腿的尸体以后,这从此村里就没断过人,有不少外地来的,名义是旅游,实际都是想再拣点遗漏什么的,发点小财。”光头本在犹豫,但当他看见墨蓝凌厉的眼神在一直在往着他,他不禁打了个哆嗦说道。我问道:“被发掘的地方在哪里?”“我带你们去,说也奇怪,你们知道,这些东西是谁最早发现的吗?”光头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是谁呀?”我诧异地看向他问道。心想看他得意的表情难不成是他发现的。“是村里的林三爷,他是个瞎子。”光头干笑了几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