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民生银行的董事长,却没有股票,很难震得住那些大股东们。 可是老头儿毕竟厉害,多年来他始终力图在这些盘根错节的较量中保持平衡、同时也维护他自己一票否决的绝对权威。对人事的调整也有不可置疑的权力。发起脾气来要所有董事一齐上去劝。 不管怎么说,对于经老,我是很有感情的。 所以,他的去世让我很难过。 9月22号,经老的遗体在京火化。 一大早,我就穿的整整齐齐的赶去八宝山革命公墓。 遗体告别仪式上来了很多人。 中央的领导们,还有各家银行,都来了。 温总理对我说不要太伤心了。 我说:谢谢总理,可我还是很伤心。 悲悲戚戚地站在那里。 工行过来看看我,说:“怎么这副样子?想哭就哭。” 我摇摇头,说,我才不想哭呢。 说着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滚了两圈。 工行伸出手来。我一下没反应过来,被他摸了摸头发。 “乖,等会儿不要自己开车,我送你回去。” 工行的声音轻轻的,好像在哄我。 我明白他怕我开车出事情,觉得自己开车回去确实非常勉强,就点了点头。 工行也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后来,光大也来对我说,想哭就哭吧。 真是的,怎么大家都觉得我是在忍着不哭呢。 于是我又摇了摇头,说:“我没事的。” 光大看了看我,叹了口气,抓着我的胳膊往他怀里一带。 我知道他是在心疼我。 可是我想,大家都在看,这样不大好。 所以在地板上站得定定的。 光大一下没拉动,好像愣了一下。 放开我的胳膊,看着我。 我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过有人宣布,遗体告别仪式就结束了。 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 我站在院子里,想等火化结束了再走。 经老的家人看见我,邀请我和他们一起去遗体火化的小院子。 这些年来,他们也都很照顾我。 就像我的家人一样。 我看着地面,只听啪嗒一声,眼泪终于掉下来了。 我不想让光大看见我抽抽嗒嗒的样子,所以埋着头,对光大说:“光大,你先走吧。不要等我了。” 耳朵里听到光大说:“我还是等等你。送你回去。” 我把头埋得更低,说:“不用光大了,工行已经说了送我回去。我已经答应了他。” 光大终于不做声了。 但我知道他还是在看我。 如果事先知道光大也可以送我回去,我是不会答应工行的。 不好意思让经老的家人等我,所以我和光大说那就这样我进去了,就转身跑过去追他们了。 参加完告别仪式回来的路上,我觉得很累很累。 一直恍恍惚惚的。 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 但是外面都有些什么,我其实一点儿也不知道。 工行的车子开得很稳。 他也没有再说话,很专心地开着车。 我以为像他那样的脾气,一定会忽快忽慢,非常颠簸。 在纽约的时候就有一点点。 但是这次没有。 我把头靠着玻璃上,却一下都没有被磕到。 工行一直把我送进了屋。 “谢谢”,我说。 恐怕是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对工行说谢谢。 工行看着我,说:“钥匙。” “嗯?” 我抬起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又说:“你的车钥匙。我去开回来。把车长时间停在殡仪馆那样的地方,不好。” “不用麻烦了……”,我说。 工行笑了一下,说:“这几天你最好都别开车。你想把车在那停几天?” 我想了一想,他说的也对。 我们这些人,都还是挺迷信的。 可是,还是不想麻烦他。 觉得自己明明不喜欢,还求他替我办事情,这样很不好。 结果,工行不耐烦了,催促道:“你能不能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我知道,工行说了要做什么事,那是一定要做成不可的。 我心里为经老的离世而难过,不想和工行为这样的小事争执。 而且,可能人就是这样的吧。 如果有人叫你占他的便宜,那多半是推推拉拉之后,也就占了。 于是,我把钥匙给他,问:“那你怎么去?别开你的车去啊。你一个人可开不回来两辆车。” 工行看了我一眼,说:“你当我傻?当然是打个的士过去。” “哦……”,我又问:“你知道我的车长什么样子吗?” 正在掂钥匙的手突然停下了。工行抬起头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说:“当然知道。” 说完就转身下楼了。 “工行”,我叫住他,说:“谢谢你。” 工行顿了一下,没回头,说:“先别睡觉,过十分钟我还会来一趟。” 真是莫名其妙,不明白他在搞什么把戏。 结果过了十分钟,工行果然又来敲我家的门。 他没进屋,就只是甩给我一盒吃的,说:“晚上别不吃饭。” 然后就又出去了。 下了一层楼梯,突然又回过头来,说:“钥匙我过几天再给你。你睡觉吧。明早用不用我来接你?” 我摇摇头说不用。 工行也没坚持,很快地消失在楼梯口。 关上门看见那盒吃的,我觉得心里热热的。 真的有些感动。 第二天,一上班就看到,所有的报纸都在议论关于我的事。 “悲喜交加的民生银行”之类的。 说我一边再次提交H股上市申请,一边在遗体告别仪式上哭的死去活来。 这些记者哪只眼睛看到我哭的死去活来了?! 另外,这一天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之前一直在告我的两个前股东之一,给我打来电话说:“哈哈!等着瞧吧!你不会那么容易就上市的!” 弄得我心里怪不舒服的。 虽然觉得他掀不起什么大浪,但还是心有余悸。 破天荒地投保了“H股招股说明书责任险”。 于是,坊间又是流言四起。 打架 差不多同一时间,光大证券A股上市。 光大证券和光大银行同属光大集团。 本来他们两个说好了,要一起上市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光大证券抛下了光大银行,自己跑到上海证券交易所挂了个牌。 我气愤地说这家伙可真不厚道。 光大说,那也没什么。 温和地笑。 这几天我都没有开车。 又不想乘出租车,怕堵。 所以,拉完贷款,我坐地铁回民生总部。 在车上,听到一群学生模样的人在讨论光大。 我立即竖起耳朵听。 这些学生,好像很懂似的,说:“光大可真够差劲的!银行上不了市,证券是吊车尾。最差新股。上市第一天涨一点点,上市第二天竟然他妈的跌停!” 另一个人也装作很懂似的说:“你们知道吗?光大银行不良资产特多!” 结果大家一起,挺夸张地说:“不是吧?他也不行啊!” 我很生气。 光大这个家伙,不良资产确实挺多。 上市公司平均不良资产率是2.1%。 光大大概有4.5%。 不良贷款的拔备率,就是可以用来核销不良资产的钱比上不良资产的钱,是67%。 就是说把所有不良贷款拔备全填进去,还是只能补上三分之二。 我的呢,是116%, 招商135%, 浦发151%。 在这个事情上,光大确实做的不好。 可是,可是啊,他做的不好是有原因的。 就是,光大一看到需要贷款的人,就会心软。 我觉得这个人有风险的话,就绝对不会借给他。 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光大就会觉得,这个人是真的需要贷款来渡过难关呢。 还是帮他一把吧。 抱着这种天真的想法,是不行的。 还有啊,上不了市也不是光大的错。 光大的管理体制也有些……复杂。 不知怎么搞的,他有两个管理总部。一个在北京,一个在香港,都是独立法人。 集团内各子公司之前的债务债权问题也比较纷繁。 莫名其妙地就有了30几亿的债务。 资产充足率又不够。 这些都是上市前要解决的问题。到处都需要用钱。 他又没有我那么会捣弄钱。 所以,上市自然要慢一下啦。 但是,光大也有做的很好的地方呀。 比如,光大的理财产品就很好啊。 光大曾经对我说过:“只有真心为客户着想的时候,才能推出适合他们的产品。” 这么好的光大,为什么还要被人这样说呢? 我听到那些人还是在继续:“网点也少,光大是真不行!我一直特别奇怪到底谁去光大啊?到底有没有人去光大啊?” 再不说话,那就太让着他们了。 “喂!说话小声点!我就喜欢光大,怎么样!” 我说。 那群人没答话。 我有些得意。 这点气势,我还是有的。 结果,一个男人突然就开始诅咒我:“有能耐你把所有钱都拿去买光大的股票!赔死你!不仅光大陪,所有的都赔!陪到最后把裤子卖了都还不上债!” 戳到我最大的忌讳。 我这两天的心情正好非常差。 再加上连续两天没睡好觉。 所以我一拳抡上那个男人的脸。 反正进了派出所我也不怕。 最讨厌这种只会骂人骂到天黑,从来都不敢动手的人了。 那个男人吓了一跳。 我一把把他扯在地上,一步跨上去,继续揍他。 他的朋友们也过来扯我。 我们扭打在一起。 地铁里一片混乱。 其实,为什么要打架,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我好像是觉得,为了光大打架,为了光大被打,就能证明,我仍然非常在乎他。 就能让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不再变得更遥远。 说不定,说白了,我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罢了。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之后,我回到了总部。 光大吃了一惊。 员工们窃窃私语。 我这个样子,一看就是被打了。 光大要带我去医院,我不干。 刚才有些头脑发热。 现在想想,万一上了报纸,对H股上市也不是一个好消息。 光大也没有勉强我。他把我拉进盥洗室,用凉水冲淤青的地方。 又帮我揉了一下。 我看着光大,觉得他还是不可替代的。 我想,如果没有光大,我该怎么办呢? 正想着,就听见光大问:“怎么回事?” 我闷闷地说:“他们说你的坏话……还咒我……” 光大抬头看了看我,说:“让他们说去吧。说一说,能怎么样?” “我可咽不下这口气”,我说:“非教训教训他们不可。什么都不懂还乱说话。” 光大垂下眼睛,说:“你啊……” 我不知道我到底怎么样。 因为光大没有再说不去了。 后来,上市的事情又经过了前前后后两个月的折腾。 银监会批复。 证监会批复。 港交所时隔5年后,再次通过了我的上市聆讯。 H股赴港上市终于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11月10日,我开始全球路演。 因为我是IPO,是可以公开募股的。 而且,是今年最大的IPO。 路演之前,我让光大证券给我出了一份报告。 题目叫《3季度业绩大超预期》。 里面主要都是数据。 我让光大证券替我把牛吹得再大些,他不同意。 之后,我又去找了中信和交行他们。 所以,中信证券和交银国际等等也都给我出了报告。 推荐大家买我的股票。 总之就是说我好得不得了。 资产质量好,经营管理好,定价水平好,服务质量好,什么什么都好。 表现一直大大超过预料,马上就要进入另一个一飞冲天的很不得了的时期……等等等等。 在媒体上大炒了一番。 几乎所有媒体都非常关注我上市的情况。 光大证券A股上市的时候都没什么动静。 网上搜都搜不到。 哪像我,路演还没开始,百度的搜索结果就有一百多万了。 新浪呀腾讯呀什么什么呀都给我开设了专题栏目。 所以,我志得意满地出发,开始了我的全球路演。 路演 我先在全球范围内举行了五场预演。 英国呀美国呀都逛了一逛。 受到了大家的追捧。 效果非常不错。 有一个英国老头,一下子就抛给我10亿美元。 让我当场就乐得像朵大太阳花。 但是,说来丢人,正式的路演在香港,是工行陪着我一起去的。 之前,我向工行讨教上市路演的一些经验。 因为光大和农行自己还没有上市。 和建行又不熟。 所以只有去找工行了。 当时,工行一脸欠揍的表情告诉我:“也没有怎么演,反正大家都要买。” 我信以为真,哦了一声,转身刚要走,就被工行扯了回去。 “你可真够傻的”,工行说:“路演的时候什么都可能发生,就算现在告诉你,到时候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 “那可怎么办呢?” 我问。 工行懒懒地笑了一下,然后用施舍的语气对我说:“反正我最近的事情也不太多。” “嗯?” 我是真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当工行收拾好行李在我家楼下按喇叭的时候,我简直吓呆了。 我知道,在飞机上,工行肯定不会让我好好休息的。 果然,飞机还没有起飞,工行就问我:“你昨晚一晚上没回家,在办公室里,干什么呢?” “啊?” “哼”,工行又习惯性地哼了一声,说:“今天早上我上班到得早,看到你的车。” “你上班也不需要走西单啊……”,我莫名其妙地问。 结果,也不知道哪个字说的不对,工行一下子就发火了:“我就喜欢每天都兜一圈!少岔开话题!你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呆一夜,干吗呢!” “不是一个人啦……”,我说:“光大看我特别紧张的样子,也留下来陪我啦……” 工行一听就炸了毛:“光大?他留下来,干什么了?” “还能做什么……睡觉啊。” 我说。 工行直起身来,盯着我问:“睡觉是什么意思?” 我一头雾水:“睡觉就是睡觉呀。大晚上的,没有事做,还能干什么呀?” 工行又看了看我,问:“那你呢?你在干吗?” “我……我在准备路演的资料啊。” 我莫名其妙地说。 工行黑着脸,不说话了。 我不敢主动去惹他,转而去打飞机头等舱提供的小游戏。 “呵呵”我说:“这么一会儿就到第7关了。农行说,他从来都不知道第四关长什么样子……他对这些还真是不在行。” 我嘿嘿地笑着。 工行没理我。 玩儿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把游戏退出来,把椅子放低了很多,想睡觉了。 谁知道,刚把脑袋一歪,就被工行一把推醒。 “起来!把椅子放下去,离我那么远,你想要干吗!” 我只好又起身,把椅子调回来。 工行又找茬似的说:“那群投资者眼睛里只有钱,问你问题的时候可丝毫不会心软,你别被吓得大哭才好。” “什么呀……”,我说:“好像我没有见过世面似的……” “哈哈,也对”,工行又说:“你的脸皮确实够厚。” “你胡扯!” 我对工行怒目而视。 “哼”,工行说了一声:“你可不就是脸皮厚么。只有在面对‘某人’的时候,才会出现个例外。” 嗯? 我怎么觉得工行说这话的时候,酸酸的呢? 怪怪的感觉又来了。 我是真的觉得怕怕的。 越是觉得工行真的喜欢我,我就越是害怕。 所以,我掩饰性地站起身来,从行李架上往出拿我的电脑和资料。 拿东西的时候,突然有种非常非常奇怪的感觉。 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低头看了一眼仍然坐在那里的工行。 发现……他……他…… 他在看我! 而且,不是向上看我的脸或者看我拿东西的动作。 而是平行的视线,好像在看我的……在看我的…… 我嗖的一下立刻把电脑扯出来,挡在前面。 工行也一下子晃过神来。 移开了视线。 我觉得脸上好像发烧似的。 工行似乎也挺尴尬。 没有再来招惹我。 我当然也不好意思和他主动说话,就一直埋头研究路演的事情。 第一天的中午,我在香港四季饭店进行午餐推介会。 进来之前,工行就告诉我,他会坐在下面,离我最近的地方。 一进屋,就看见能够容纳300多人的会场座无虚席。 大家都睁圆了眼睛瞅着我。 弄得我我一下子觉得怪紧张的。 “别担心”,工行在我耳边说:“有我呢。” “你又不能跟我上台……”,我说。 工行又非常突然出其不意地摸了一下我的头发,用有点蛊惑性的声音说:“不要担心,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听了这话,我好像真的安心了一点。 我向大家介绍了我的公司情况,产品信息,未来计划,又总结陈述了为什么我的股票会有升值的空间。 可能人一紧张的时候,就会把话讲的很快。 才用了原定时间的三分之二,我就没话好说了。 看着大家在下面吃吃喝喝,我觉得自己的肚子也很饿。 看一眼工行,他在很认真地听我讲话。 这个工行,大概是不知道什么叫做饿的。 在农行的庆祝会上,他也是一直干坐着。 现在也是。 要是换了我,眼前摆着吃的东西,是肯定要把爪子伸过去的。 后来就是大家的提问时间了。 事业部和商贷通是最被关注的两个问题。 这两个可都是我的得意之作。 事业部制的改革,被媒体称为“民生变法”。 在2008年的金融危机里面,改革的成效显现。 四大行业金融事业部——地产、能源、交通、冶金,所处的行业都在当年经历了过山车式的大起大落,但是,因为事业部体制带来了专业化能力的提升,银行化解了这些行业的风险。 至于商贷通呢,当然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产品啦。 商贷通让贷款增长了很多。 这两个问题都是我事先准备过的,所以吹嘘起来十分流利。 “我想问一个问题”,一个很瘦的男人突然举手示意了我一下:“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为何从创办到现在,你的运营成本一直居高不下?” 嗯?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有人会问我这个问题。 下面三百多双眼睛看着我。 我有点发懵。 他说的是个事实。 这十几年来,民生银行的运营成本一直高得惊人。在同业里,没有人能比得上。 他抛出这个问题,可真够让我为难的。 怎么才能在回答这个问题的同时再夸耀一下自己呢? 我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慌了。 手指也有点微微的发凉。 路演成功与否经常可以影响上市的成功与否。 我太重视这次上市了。 投资失败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些人。 其实也就过了两三秒钟,可是我却觉得异常的漫长。 茫然地向左右看了两眼。 视线里出现了工行的影子。 他也在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工行,我乱糟糟的心里好像一下子平静了不少。 脑袋也从不能思考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了。 仔细想想,这个问题其实也不是特别的难回答。 刚才怎么就慌慌张张的呢?! 这样可不行。 差点就真的栽在这样的问题上面了。 “第一”,我说:“我们用14年的路程走完多数银行要花20年才能走完的路程,高速发展的特性决定了这段时期的高资本投入;第二,目前民生银行的网点有416家,与其他股份制银行相比差距较大,未来3年,民生银行还会进一步增加网点建设,这都要求很大的投入。第三,业务的发展也要求民生银行不断吸引更大量和高素质的人才,我们员工的工资在同业里差不多是最高的,这些都会增加营业成本。第四,我们一直非常重视IT建设,仅仅建设新一代核心银行系统的投资就在10亿元以上,这也是为了更好地为客户服务……” 简直神奇,刚才脑袋还是一片空白。 说着说着,竟然说出了四点。 口若悬河文思泉涌的状态还在继续:“未来,我们会加大成本控制力度,在未来的3—5年,随着成本控制的成效得以体现,成本收益比就会逐年下降到行业平均水平,甚至会更低。所以,这个现象正说明了我们快速的进步和合理的规划,投资者完全不需要担心……” 我好像表现得非常自信。 那个瘦瘦的男人很满意地对我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自信是打哪儿来的。 又看了一眼工行,他也正在看我。 发现我在看他之后,工行很自以为是地对我笑了一下。 我觉得自己好像也很想对他笑回去。 讨厌! 这是在路演,可不能笑呀! 可是,刚才那一瞬间的安心让我惊奇。 回想起来,在我最重要的时候,总是出现在我身边的,竟然是工行。 我心里异常清楚,中行和光大,都不能给我刚才的那种感觉。 他们会让我觉得更加焦躁。我本能似的认定,工行,是可以依靠的对象。 并且相信,一定是这样没错的。 午餐时间的这一场路演就这样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之后,我又和各个大型基金举行了一对一的见面会。 去见这些基金之前,我对工行说:“工行你先去宾馆吧。这是一对一的见面会,你进不去。” 工行很恶劣地说:“干吗!你是打算过河拆桥?你老实讲,刚才是不是多亏了我?” “乱吹什么啊……”,我说:“你可什么都没做。” “哈!竟然不承认!你竟然不承认!” 虽然工行看上去仍然很霸道,可是我觉得他实际上好像很委屈。 想了一想,工行特地放下工作,陪着我来到了香港。这样轻易地否定他的作用,好像确实做得不对。 虽然……是他自己硬要跟来的。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没有帮上忙,也要骗人说幸亏有你。 何况是真的该谢谢他呢! 所以,虽然不大情愿,我还是说:“嗯……也没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就算是这样好啦……” 说了这话之后,工行点点头,算是勉强过关。 之后,他又看了看我,然后说:“我先不回宾馆,就在附近逛逛。你去吧。有事立刻叫我。” 听见他这样说,我的心里好像又舒坦了一些。 这样可不好啊。 我想。 今天一天路演下来,获得了141亿美元的认购。 超额认购3.66倍。 一对一见面的大型基金大多出手阔绰,下单量很大。 我签签签,签得手腕都有点疼了。 这个状况,可以说,还是非常不错的。 很多专家又预测,我会以一个较高的价格发行股票。 他们还真够神的。 以什么价格上市,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与此同时,我正式确立了五个基础投资者,共涉及3.4亿美元。他们有6个月的禁售期。 虽然这一天很累,可是晚上,我还是高高兴兴地回到宾馆。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 物极必反,对吧。 与此相类似的还有盛极必衰。 还有一个最最贴切的词,叫乐极生悲。 刚一到宾馆,就被一个太阳下的大霹雳给击中了。 今天,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宣布关闭旧金山联合银行。 我持有这家银行9.9%的股份。 前前后后总共投资了8.87亿。 就是说呢,旧金山联合银行倒闭了。 我赔了8.87个亿。 8.87个亿,对上市的影响其实不大。 对于资产上万亿,每年的净利润都过百亿的民生银行来说,这点失败的小投资,无关紧要。 可是,心理上还是无法接受。 是真的把我打击得眼前乱冒金星。 之前,野心勃勃的。 “民生银行成为首家入股美国本土银行的中资银行”,这是我当初收购美国联合银行的宣传口径。 今天回想起来,只觉得都是讽刺意味。 当口袋里一下鼓起来之后,当然想到国际市场上拼搏一下。 当旧金山联合银行找到我的时候,我真是又惊又喜。 对我这样的民营银行而言,试水国际化的第一步就有望迈进资本主义最前沿的美国市场,仅仅是这层耀眼的光环,就足以让我欲罢不能了。 我想得到大家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