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心中不觉好笑,谁能骗过你徐易风。“随时欢迎你验证,不过,徐先生在此之前,您可不可以让我把女儿带回去?”孟夏客客气气地说道。 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徐易风冷然的拒绝。 乐乐是一根不可触碰的神经,轻轻一碰,孟夏就会受了惊的刺猬拼了命的乱串。她突然不顾一切地嘶喊道,“为什么?我都说了她不是你的女儿?” “为什么?”徐易风喃喃道,“从来给我下药的那天起,孟夏,做错的事,就要自己买单。” 孟夏吃惊地抬起头地瞪着他,黑白分明的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五年前的记忆一时间被撕裂开来,胸口像被什么重物沉沉的砸了一般,窒闷酸痛,全身每一根骨头都在疼了,眼圈通红,她微微眨了眨眼睛,“我从来没有给你下过药。” 五年前,她就想对他说,可是他重来没有给过他一丝机会。 那一夜,他恨她,肆意地发泄着他的不满,她痛的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后来,孟夏离开了,她总觉得这句解释永远不会再说出来,就算有朝一日,她对他说了,他会相信吗?不会的。 果不其然,徐易风发出一声轻蔑的笑意,“那杯水是你递给我的。” 孟夏摇摇头,也不想再说什么,陈年旧事现在拿起来说是,又有什么意义。她早已经被徐易风打击地麻木了。 “徐先生,虽然我大学没有念完,可法律我也是懂得。您非法拘禁我的女儿,我想媒体知道了对您的形象也不好。”孟夏没什么估计的,可他是公众人物怕是也要忌讳的。 “媒体?我倒要看看谁敢报?”他掷地有声地反问道。 孟夏心里涩涩的,是呀,这就是阶级。他和她之间早已存在一道深入骨髓的鸿沟,一辈子都没法跨越。 徐易风看着她一瞬间暗淡的眸光,她微微地想开口,可最后却禁闭上双唇,看着他的眼神中染上了太多太多的东西,独独少了昔日暗藏的爱意,那种眼神让他莫名其妙地烦乱起来。 孟夏低下头,声音颤颤的,“徐先生,你做好验证后请您早点通知我,这几天麻烦你照顾我的女儿了。她晚上睡觉怕黑,房间留一盏灯,还有她吃虾会过敏……”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串,蓦然转身。 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下来,只是他看不到而已。 ☆、12 萧乙早早的就关了店,匆匆赶回家里,却是坐立不安。她后悔了,刚刚不该答应小夏,让她一个人去见徐疯子。 客厅的电视开着,声音很大,她想借着分散注意力,却仍是不成功。她紧紧的蹙着眉,在屋里走来走去。明明天气已经渐暖,她后背却起了阵阵密汗,浑身冰凉。萧甲刚睡醒迷糊出来,看到她不停的走动很不安的样子,问道,“乙乙,脸色怎么这么白?” “你别烦,赶紧滚屋里去。”萧乙没好气的说道。 “你哥早已经脱胎换骨了,怎么这么不待见我?”萧甲往沙发上一坐,沙发咯吱咯吱地响。“说说啥事?说不定哥哥可以帮上忙。” 萧乙颓败地抚了抚额角,无力的说道,“乐乐被徐易风带走了。” 萧甲嘴角的浅笑霎时僵硬了,“什么?”他大声地反问道,说完立马站起来,套着拖鞋气冲冲地向门外冲去。 萧乙无力,估猜着要是以前的萧甲这会要去拿砍刀了,连忙上前扯住他,“你给我站住,你去哪?找徐易风算账?呵呵——”几声嗤笑,“算了吧。” “小夏呢?”萧甲吼道。 “去找徐易风了。” “萧乙,你脑子坏了,你就让她一个人去?” “你以为我愿意啊?她决定的事谁能拦住。” “拦不住你不能拖着她啊!” 萧乙眼睛一翻,这人和人的交流怎么那么困难,她和萧甲真的是亲兄妹吗? 萧甲推着她,“你快松手!” “萧甲,你动动脑子行不行?你这么冲过去先不说能不能见到徐易风?就算你见到了又怎么样?”萧乙无力松开手,“拿刀砍他?”她怔怔的看着他,“要是这样能解决事,孟潇也不会走了。” “你要相信小夏,那么多坎她都撑过来了,现在又算什么呢?” 如果不是爱一人,以前的她怎么会忍下他的漠视呢?爱深了太痛苦,如今不爱又有何畏惧呢? 两个人僵持间,大门咔嚓一声打开来。孟夏看到两个,脸上的凄凉还没来得及藏好,她努力地想作一个表情,却发现什么也做不了。 萧甲盯着她问道,“乐乐呢?” 萧乙倏地拉着他的胳膊,萧甲不管不顾,眼神有些狠戾,“乐乐呢?” 孟夏换上拖鞋,微微低着头,“在徐易风那。”她淡淡地说道。 “小夏,和我去把孩子接回来。”萧甲很坚持他们都知道乐乐这孩子对于他们的意义。 孟夏静默了一瞬,抬起头,眼里一片沉静,“不了,等他搞清楚自然会送乐乐回来的。”说完她呼了一口气,“徐易风不会亏待乐乐的,也好,这孩子也能过上富足的日子。” “小夏!”萧乙惊呼道。 孟夏慢慢的扯了一抹笑,隐隐地坚定,“放心,小甲,乙乙,徐易风会放手的。” **** 华奥餐厅。 徐易风脱去了外套,挽起了白衬衫的袖口,精致的袖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一手端着汤,一手拿着勺子,虽然动作有些僵硬,却也是养眼极了,“喝一口。” “叔叔,你要绑架我多久?”乐乐嘟着嘴问道。 多久?徐易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天她吵着要妈妈,哭的是惨绝人寰,他到底没狠下心拨了一个电话,电话那端的声音哑哑的,一时间他有些不适应。 “是我。” 稍稍沉默一瞬,“乐乐哭个不停——”似乎他的语气没有了之前冷硬,只是孟夏压根没有注意到。 乐乐接过电话,眼泪瞬间就止住了,孟夏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那双调皮的大眼睛不时地瞅着他,最后竟然咯咯的笑起来。 徐易风收回思绪,瞧着她这会又开始使小性子了,这孩子很会看人脸色,大抵因为今晚他心情好,也耐着性子哄了几句。 乐乐依旧是不肯张嘴,他啪的一声把勺子给扔了。 叮当一声。乐乐盯着他的脸,语气极其委屈,“叔叔,送我回去吧。我不吃你的东西了。”妈妈和她说,叔叔要妈妈还钱才把她带走,妈妈让她不要客气在叔叔这里多吃些好吃的,可是现在她只想回家。 徐易风努力地压下不顺,抿抿薄唇,重新拿过一把新勺子。这孩子倒是倔的狠,从中午到现在真的一点东西都没有吃。这倔脾气也不知道随谁?徐易风想着孟夏以前跟在他身后,那份执着他厌恶到了极点,而今……他悻悻一笑,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吗? “吃一点,叔叔带你去看木偶剧。”这孩子已经破了他所有的底线了。 席浩泽熟悉的走进包厢时,就看到这一幕,他微微一怔,随即笑一笑掩去。徐易风也会这么温柔地喂孩子。 徐易风抬起头,“浩泽。”眼光淡淡的扫过一旁的人,席浩泽的新婚妻子,韩初舞,他的嘴角牵出一抹笑,眼神里闪着探究,“嫂子。”这一声叫的戏谑。 “嗯,你好。”初舞郑重的应道,倒是把徐易风怔住了。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小女孩大概是见到陌生人,有些怕生,蓦地哭起来。 “易风,这孩子怎么回事?” 徐易风一手搭在椅子上,耸耸肩,淡淡的吐出三个字,“我女儿。”也许这是他内心所希望的,所以到现在他也没有去验证。 席浩泽目光定在孩子的脸上,“你倒是给我一个惊喜。”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你是坏人,你是坏人。”小姑娘哭的一抽一抽的,手一下一下打着徐易风的肚子。 “再哭永远别见你妈妈了。” 乐乐蓦地憋住泪水,胸口一浮一浮的,亮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瞅着徐易风。“叔叔,我不哭了,你让我见妈妈。” 徐易风没回她话,摸了摸下颚,望着席浩泽,“你小子这回动作还挺迅猛的,我去趟法国,回来你就去蜜月了。” 徐易风和席浩泽也算是铁杆的兄弟了,小时候徐易风统领政府大院的孩子,席浩统领部队大院的孩子,两个大院的孩子从小不对盘。这两人没少打过架,革命友情却在一次次的打架中慢慢的建立起来。 “不及你,这都当爹了。” 初舞轻柔地给乐乐擦擦眼泪,小姑娘抹完泪,悄悄的瞅着初舞。初舞讶然,徐易风倒也心狠,孩子压抑成这样还这副云淡风轻的态度,初舞看着都觉得有些心疼,瞬间对他的印象差极了。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中途初舞带着小姑娘去了一趟卫生间。 “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乐乐。”小姑娘惴惴不安的,死死的扣着她的手,“姐姐,你带我去见妈妈好不好。妈妈欠了叔叔的钱,叔叔不让我见妈妈。” 初舞不可思议地蹙了下眉,心中一软,伸出胳膊把孩子抱到怀中,轻柔的拂过乐乐的头顶,安抚着她的不安。 席浩泽和初舞两人离去时,徐易风正蹙着眉看着乐乐迷糊地睡在一旁沙发上,他想他徐易风的人生异数似乎都给了那个女孩。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微微不耐心,小心地看了看乐乐,小丫头闹了一天,这会儿倒是安静了。 拿起电话走到落地窗前,“什么事?”他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硬。 乔奕琦在知道徐易风身边突然出现个孩子,她不安了,“易风,学校要邀请我举办个画展,你有时间参加吗?” 徐易风薄唇一动,“什么时候?” “下周三。” 徐易风淡淡地说了好。乔奕琦心疼却是一紧,她还是感觉一些变化,后来她根本不知道说了什么,仓皇地挂了电话。 是因为孟夏吗? 回国之后,她隐隐地知道,徐易风和孟夏差点订婚,只是后来孟父被捕,孟夏出走,一切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乔奕琦紧了紧身上的披巾,不敢深想。 徐易风走到乐乐身旁,俯□、子,大手拔开乐乐额头的容发,小丫头似乎睡的并不安稳,细细的眉心还皱着,他的指腹轻轻地拂过去,这么点大有什么可纠结的。他嗤笑。 “爸爸——”乐乐猛然间一声尖叫,徐易风指尖一顿,孩子开始不安的蹬腿。 徐易风得到心像被什么利器深深一刺,僵了下,他轻轻地把她抱到怀里,一切好像是惯性使然手柔柔地拍起来她的背,一下一下,乐乐慢慢安静下来。 徐易风端详着她的睡颜,有股莫名的心烦气躁,似乎什么变了。 他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小时候和席浩泽玩耍时,两人因为争夺一个玩具,愣是打得鼻青脸肿也不肯撒手。 他不喜欢孟夏,原因很多,她有个很圆滑的父亲,孟之行打得什么主意他会不知。可他没有想到孟夏会在他身上使那些卑鄙的小手段,她以为他上了她,她就能进徐家的门,笑话!他徐易风从来不接受任何威胁! ☆、13 在煎熬中,时间过得也很飞快,转眼间已经过去三天了。 孟夏和乐乐从来没有过这么久的分别,萧乙和萧甲这三天也是心事重重,却没有在她面前提一句。他们都在等,只不过个人的期望都不一样。 孟夏看看蔚蓝的天空,回来之前她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再见徐易风时要放平心态,坦然自然,只是没有想到实行起来还是有些困难。 转身回店里继续搬木板,从今天开始她将要开始新的营生了——卖水果。把木板铺好,她已经喘起来了,真应了那句话“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形容她再适合不过。 抬手抹了汗,继续把一箱箱水果搬出来,不一会儿,她的手已被磨得布满了红印,腰酸的轻轻一抬就一阵阵酸疼。孟夏无奈,这才刚开始,也许这样的日子会周而复始过下去。 她憋着气刚把一箱苹果抬起来,还没有触到木板,手一时无力,整个箱子沉沉地坠下去。一时间她来不及反应,箱子就直直的落到她的脚面上。 她闷哼了一声,牙齿紧咬着唇角,嘴唇被咬的一片青紫。 徐易风坐在远处的车里,远远的打量着。她过得似乎很不好可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可看着她痛苦的隐忍着,徐易风眼瞳蓦地一阵紧缩,双手紧紧握成拳。 手刚碰到车门,透过车窗一抬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突然冷笑,英雄救美,还真时宜。 “什么时候开始卖水果了?”穆泽看着她一脸苍白,眼里隐忍着担忧。 孟夏抬起头,冲他轻巧地笑笑,“本店今天第一天营业,欢迎品尝。” 穆泽被她的笑容一蛰,“没想到你是想自己当老板。” “是啊,你不知道,以前给别人打工不光要看客人的脸色,还要看老板摆谱,我那时候什么也不会就担心哪天自己没做好就被炒了,后来啊,我就想将来等我有钱了一定要自己当老板。” 穆泽一边搬着水果一般听她曼声细语的说着往事,孟夏说起这些事语气没有一些抱怨,很自然,似乎在说着别人的事一般。 穆泽听着心里却是涩涩的,那些艰难他又何尝不知呢,他心疼这个女孩子。 “穆老板,你可要对你的员工好些,当然我只是一个小建议。”孟夏拿过一个橙子,在手里揉了揉,剥起来。 “给——尝一尝——说是很甜。” 穆泽接过,就这么不顾形象在门口啃起来。阳光穿过棚顶,折射的光线恰好将他侧脸的线条勾勒得完美无比。孟夏带着浅笑看着他,何其有幸有这样一个朋友。 穆泽吃了一瓣,把剩下的推给她,“女孩子多吃些水果好。” 孟夏一边整理水果,轻笑一声,眉眼都舒开了,“我都孩子的妈了,还女孩子呢再充嫩我都不好意思了。 穆泽但笑不语,帮着整理起来,两人之间的默契好像浑然天成一般。 孟夏推推他,“穆老板,您还是进去小坐一下,我可不敢用您,一会儿要是给您的学生看到,估计会来砸了我铺子的。” 穆泽忽而正色道,“也许回头来照顾你的生意也不一定。” 两个人轻笑的忙碌着,和煦的阳光暖暖的笼罩着两人,一片的温情与静好,在外人眼里谁都认为这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小夫妇。 徐易风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幕,浑身的血液沸腾,当初她不顾一切地追逐着他,他厌了,狠绝地割断了一切。圈子里的人都说他太狠了,那么对一个女孩子,太狠了。如果不是她下药,又伺机让那么多人看到那一幕,说不定他会去娶她。只是她太性急了。 她说她要嫁人?难道真的要让乐乐喊穆泽爸爸?徐易风的眼睛恨得充满了血,他森冷地笑了一声。 “乐乐这孩子呢?还在睡懒觉?” 孟夏指尖一顿,挂在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悠悠的说道,“徐易风接去了。” 穆泽的反应倒是很平淡,“你和他说了?” 孟夏抿抿嘴角,摇了摇头,“没有。他那个人向来自负的很,哪会听我的。何况,说与不说也没有什么,只是时间的问题。” 穆泽微微撇过脸,声音淡淡,“小夏——我去和他说。” 孟夏一僵,“说什么?说我没有算计他?还是我这五年过得日子,妈妈客死异乡,哥哥出走,还是……”她吸了一口气,“这辈子我最不想的就是他知道了,就算我过的再不好,我也要在他面前昂起头。” “我和他之间错的太多,更或者是我错的太深。” 何况,人是会变的,我也不是以前的我,情已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即使她再想不开,也要丢弃了。 几秒的沉默。 “穆泽,我和徐易风之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了,我花了整整三年才放下……”她摇了摇头,“就再也不去重拾。” 爱他,太痛了,她负担不起。 穆泽目光一顿,眼睛略略一动,眸光倏地就瞥见前方死角的车辆,他紧抿着唇。 孟夏低着头又开始整理水果了。穆泽看着那神秘的黑色,手里紧握着橙子,五指有力的慢慢收紧,圆润整洁的指甲渐渐泛白。 “穆泽,你和这橙子有仇啊?”孟夏一声轻语。 穆泽蓦地松手,收入视线,神色如常,“小夏,下周三学校有个老师开画展,到时候陪我一起去参观一下。” 孟夏动作一定,思索了一瞬,“我去不合适吧,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即使曾经是,也早就被开除了。说完她便埋下头继续做事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穆泽不以为然,“小夏,你别总是妄自菲薄,你的画拿出来他们美术系的老师怕是也有的自愧不如。” 孟夏摆摆手,可惜那是几年的我。”如今她的画虽美却早已失去了灵气。“还是算了吧。” 穆泽轻笑,沉默半晌,“小夏,你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三个要求吗?” 她愣了一下,那是一段久远的回忆了。 人家金庸小说里张无忌答应了赵敏三个要求,杨过答应郭襄三个心愿,到她这里却是反了过来。不过既然答应了,她自然要允诺。 微风拂面,两人相视一笑,孟夏嘴角一动,柔柔的吐出一个字,“好。” *** 徐易风回到家中,昔日里毫无人气的房子,这会儿倒是充满了生气。 两个保姆逗着乐乐,乐乐穿着格子连衣裙,脚下只套着一双棉袜,站在客厅的羊毛地毯上,扭着身子在舞动着幼儿园学到的舞蹈。“婆婆,你看我扭得棒不棒?” “棒!真棒!”两个保姆笑的合不拢嘴,这孩子就是可人。乐乐这娃有时候就是精,她不敢和徐易风提要求,徐易风把她丢家里,她天天都让人家保姆婆婆给她拨电话。 保姆一回头就看到徐易风冷冷地站在那儿,吓得一个机灵,“先生,您回来了。” “拖鞋呢?” 保姆低下头,有些惴惴不安。 乐乐一把跑到他的脚步,扯着他的裤腿,“叔叔,是我自己不想穿的,你别怪婆婆了,你家的地毯比我家的床还要软,我还想光脚踩呢。” 你家,我家。 徐易风心里突然间涩涩的,他,慢慢弯下腰,轻轻地抱起乐乐,“乐乐今天做了什么?” 乐乐摇摇头,“叔叔,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家?我想妈妈,还要乙乙阿姨,小甲叔叔,穆叔叔,还有我的同学,我都好久好久没见过他们了。” 徐易风默了默,“那你想你爸爸吗?” 乐乐眉头一皱,声音小小的,“不想。”停了一会儿,“乙乙阿姨说,我不能在妈妈面前提爸爸,不然妈妈会伤心的。妈妈伤心,我也会吃不下饭的。” 徐易风怔了一瞬,眉峰一簇,“叔叔一会儿送你回去。” “真的吗?太好了。可是叔叔你不带我去医院吗?”乐乐疑惑眨眨眼,“妈妈说,叔叔要带我去医院,让我不要怕。” 徐易风的脸色霎时就僵下来,神色阴鸷,乐乐的话犹如当头狠狠的给了他一记。 保姆过来时都有些哆嗦,“先生,我要带小姐去洗澡。”保姆有些不敢看他,心里纳闷了,他们先生往日是冷硬了些,可也没这么让人害怕,这最近是怎么了?她琢磨着每天得熬些清心降火的汤。 保姆带着孩子去洗澡。徐易风来到书房,面色冷得如千年冰山,他烦躁地点了一根烟,烟圈袅袅,孟夏总有能力在不经意间激怒他。好! 他拿起电话,“明天早上,我在射击场等你。”他冷冷的丢出这句话啪的电话挂了。 ☆、14 孟夏一听就知道是徐易风的声音,世界似是沉静下来,她的视线慢慢的落在地面前的苹果上,怔怔地盯着直到一切变成茫然的小黑点。 萧乙来个她送晚餐时,看她坐在那儿死捏着手机,问道,“小夏,怎么了?累了?” 孟夏叹口气,“明天早上我出去一趟,大概时间会久些。”她的语气淡淡的。萧乙嘴角轻轻一抿,“好啊,明天让我哥来看,反正他没事。” 沉默了一瞬,孟夏抬眼看着她,“乙乙,你都不问我明天去哪吗?” 乙乙扑哧一笑,“你都是成年人了,我很放心。” 孟夏轻笑,两眼弯成一道优美的弧度,因为彼此的理解。她孟夏如今早已没有了奢望了还怕什么呢? “对了,下午穆泽来过。” “是吗。他那个大忙人最近也开始闲了。”萧乙语气淡淡的,嘴角不自觉地有些苦涩,转身去招呼一对买水果的小情侣。忙完回来之后,她刷刷手中的票子,“小夏,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凑足首付的定金。” 孟夏摇摇头,她还真没把握,人这辈子的运气是不可明说的。一夜暴富,一夜破产,似乎都很平常的事。 ***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孟夏精神很好,只是脸色过于苍白。在那场变故中,她的身体也损的厉害,每天起床的时候,总会有头晕目眩的感觉,有一段时间,早上晕倒也是正常的事。好在女人可以用化妆品补救。 她不爱用这些东西,只是她不想去见徐易风时自己太过无力。 射击场在城南那片,孟夏搭着公车到达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放眼望去,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她的心情短暂的舒适片刻。 一草一木似乎还很熟悉,这里她以前也是常来的,有时候跟着孟潇,更多的是像个狗尾巴一样追在徐易风身后。徐易风很喜欢玩射击,她记得他的枪法很准,她时常看的如痴如醉,后来……她私下里缠着孟潇教他,孟潇总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回忆戛然而止。 孟夏僵着脚步一步一步向着里边入口走去,果然,在入口被人拦下,“小姐,请问您有会员卡吗?” 这里的会员卡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孟夏微笑,笑容诚恳,“我有身份证。” 对方微微一怔,随意反应过来,“对不起,没有会员卡我们不能让您进入。” 孟夏没有说话,只是向一旁的入口靠了几步。 工作人员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小姐,这里……” “麻烦您给我五分钟。”她抬手看了看手表,如果他的习惯这几年没有变的话,9点35分,徐易风就会到达了。 工作人员也不敢疏忽,自是呆在原地。 孟夏也不甚在意,只是看着自己的脚下,心中默数着,五分钟之后,一辆黑色的宾利驶来。她抬眼浅然一笑,习惯一旦形成真的很难改变。 “我等的人到了。”孟夏侧头冲着工作人员一笑。 徐易风的车稳稳地停在孟夏的脚步,车门敞开,利落的丢出两个毫无温度的字,“上车。” 孟夏低下头,蓦地钻进车,她习惯性地抓起安全带。 徐易风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瞧她,这时候却是冷笑一声,“怎么怕死?” 孟夏系着安全带的动作一怔,心却很平静,“嗯,我是怕死。”因为死过一次,所以现在更加惜命。 徐易风冷哼一声。 到了射击管,孟夏才发现原来还有其他人。她心里微微不适,可转念一想也没什么,见与不见又没有什么区别。 “易风,呦,今天又换人了?妹妹,抬头给哥哥瞧瞧?”孟夏半低着头,听着几分相熟的声音,她心里涩涩一苦。 徐易风冷冷地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易风,这次小美人不会是个聋哑人吧?” 伴着戏谑的笑那人又调侃道。 徐易风脸色有些沉,只是依旧不说话。 孟夏脸色蓦地苍白下来,即使抹了淡淡地腮红,依旧遮不住那一片惨白。那些字眼到底刺伤了她,她慢慢抬起头,眼前有些虚晃,扯了一抹笑容,只是笑容发干的没有弧度,“大家好。”她还想说“好久不见”,只是喉咙有些控制不住发不出声来。 容颜一展,霎时,大家都静下来。刚刚那人干干笑了两声,“这倒是真妹妹了。” 他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人精,也是见惯了场面的人,大家随即扯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