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道:“不用说了,这些事,我都知道。”那天晚上他可听的真真切切,但当然不能一口应下来,杀刘癞痢的就是他。 三个泼皮心中一颤,想到那天晚上,这位凶神就在窗外,越发觉得恐惧。 李青山依稀有些明白这三个人为何如此害怕了,他记得前世他所在的小城曾闹过杀人逃犯,各种谣言满天飞,吓得晚上没人敢上街,而他便是套上了这样一层杀人者的光环。 恶人也是分等级的,三个泼皮只是偷鸡摸狗的“小奸小恶”,对上他这样的“大凶大恶”,就唯有俯首帖耳。他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异样,他还没练成什么神通,只因些许心思的变化,在村中的地位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这些变化的,都是由青牛所引起的,或许这也算是化腐朽为神奇吧! 李青山也不理会他们,勉力又将《牛魔大力拳》习练了一遍,这次有三人在场,练的格外用心。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一旦被人发现黔驴技穷,后果不堪设想。 三个泼皮小心翼翼的在一旁看着,他们在村里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过李青山还懂得拳法,在昏暗中李青山的动作强悍而充满力度,显然不是糊弄他们,不由得想起神婆所说,说不定李青山真的是被妖魔附体。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直吓得腿肚子转筋,想要离开又张不开嘴,只怕李青山突然现出原型,将他们一口吞了。 李青山练完,命令道:“你们跟我来。”自顾自的走出门外,三个泼皮相视一眼,只得跟在后面。 这个时候,许多村人正在门前吃饭,同李青山熟悉些就小心翼翼的打声招呼,不熟的就赶紧躲回屋里,纵然在白天,是他们出于义愤保护了李青山,但面对这个杀人者,没有人心中不感到恐惧。 三个泼皮得平日跟着刘癞痢胡混,刘癞痢仗着凶狠,在村里还衬几分脸面,他们却是人厌狗嫌,哪有这样的威风,一时之间忘了恐惧,倒觉得得意起来,若是能跟着李二郎,可比往日要气派多了。 更有老人叹息,虽然诛了刘癞痢这祸害,只怕又生出个更大的祸害来,至少刘癞痢手上没人命,大家还没这么怕他。 李青山也是以一种近乎新奇的感受,走过这条他走了无数遍的道路,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已不再是往日的李青山了。直来到一所茅屋前,想想不久前他还在这里窘迫潦倒,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门中李大夫妇,心惊胆战抵着门,李大哥手里拿着杠子,李大嫂手里握着菜刀,那几个泼皮怕的事情,他们何尝不怕。不过和那几个泼皮不同,他们手里捏着卖地的银子,若是向李青山服软,这钱就保不住了。 于是今天他们连农活也没去做,只是在家中商量了一整天,最后还是李大哥下定决心:“他就一个人,我们还怕了他不成?他若敢来,我就替李家除了这个孽障。”但硬气话还没说多久,就见李青山带了三个人上门,顿时吓得躲回屋子里。 李青山道:“把他们都给我揪出来。” 三个泼皮被他威势所慑,不敢不服,欺负这样的小老百姓,可是经验丰富,呼喝着闯进门中。李大夫妇立刻缴械投降,不敢放抗,只吓得面如土色,颤栗不已。 “二弟,二弟,你这是做什么?”李大哥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李青山道:“我不是来找你的。”对李大嫂道:“贼婆娘,你平日辱我也就罢了,昨日敢辱我父母,今日必饶不了你。” 李大嫂被她一瞪,吓得腿软,再无平日里的嚣张模样:“小二,那是我信口胡说,我可是照顾了你十几年,咱们都是一家人。” 李青山冷笑道:“一家人?不说也就罢了,说起这个,还有账要算。先说说昨天那几句屁话,要怎么办?” 一个瘦瘦小小,猴子似的泼皮,谄媚的道:“这哪用大哥你动手,小弟知道规矩。”说着话撸起袖子,就往李大嫂脸上打去。 李青山抓住泼皮的手,昨日在祠堂中他真是恨不得这么做,但今日看他们颤栗的样子,反倒有几分于心不忍,想起这两位毕竟还是自己的兄嫂,怎能让他们受辱于这样的无赖之手。 但是当行之事,不能不行,他灵光一动,对李大哥道:“难道她骂的就不是你的生身父母?你就不知道教训一下?” 李大哥醒悟过来:“是是是!”生怕李青山不满意似的,用足了力气,狠狠打了李大嫂几个耳光,李大嫂的脸登时肿了起来。 李青山倒觉得自己这大哥,打的很痛快的模样,不知是不是借机报仇,反正他的气消了大半,问道:“说是家人,我且问你们,卖地的钱在哪里?” 李大嫂红肿的脸色登时苍白,李大哥也是闷头不吭声,那些钱就是他们的心头肉,李青山这是要割他们的肉啊!比起还这笔钱,他们宁可挨顿打算了。 李大嫂忽然撒泼起来:“你打死我吧,你打死你亲嫂子,看有没有官府来抓你,我不知道有什么钱,你要想要就去跟刘管事要吧!” 李青山厉声道:“你真当我不敢吗?”这已不再是装腔作势,昨夜杀刘癞痢那股杀气,仿佛借着夜色又回到了他身上,那个溪水倒影中,满身血迹双目圆睁的少年,已经同他融为一体。 一旁三个泼皮只觉得身上发寒,忍不住退后一步,惊惧的望着李青山。 而首当其中李大夫妇,更是吓呆了,生平哪里见过这样恐怖的人,难以想象眼前之人是同他们相处了十几年的李二郎。 最终,一袋银子交到李青山手中,李青山掂了掂,望着面无人色的李大夫妇,心中叹息,只为了这点银子,就要将亲兄弟逼迫到如此程度,他转身便走,三个泼皮连忙跟了上去。 李大夫妇正要抱头痛哭,银袋滑过一道曲线,“啪”的落在他们面前。 李青山的话语远远传来:“你们虽将我当奴仆,轻贱欺辱于我,但也是因为你们,我才能活这么大,从今之后,恩怨两清,再无瓜葛。” 第七章 发大誓愿更新时间2012-5-23 8:01:24 字数:2376 银子失而复得,李大夫妇,都露出惊喜之色,李大嫂连脸上的疼痛也顾不得,忙将那银袋收进怀里。 三个泼皮相顾咋舌,都流露出佩服的神色,那可是不小银子啊,足够挥霍好一阵子了,竟然如此轻易丢在地上。望着李青山的背影,若原本只是惧怕的话,那现在就隐隐多出了许多敬意。 这般恩怨分明的好男儿,原以为只是说书人胡诌,没想到能亲眼见到,小小年纪便能如此,将来定然是个人物,原本因李青山年纪太小而生出的意思轻视,此时也完全消去。 李青山大踏步的走在前头,日落西山,青山寂寂,他觉得无比轻松坦然,仿佛卸下了看不见的包袱,身上凭空多了一股气力,连疲惫都消失一空。他隐隐觉得,若是此时再让他习练《牛魔大力拳》,定然比白日里要顺畅许多。 这并非是他的错觉,无论是道家的神通,还是凡俗的武功,都要讲究与习练者的心意相合。《牛魔大力拳》原本就是大开大阖功法,要的便是心念通达,勇猛精进。 李青山痛快了却这桩恩怨,心中再无块垒,自然是暗合了其中的精义。 回到茅屋中,李青山目光炯炯的望着三个泼皮:“方才倒是多谢你们了。”若非这三个泼皮压阵,他那兄嫂肯定没那么容易就范,若是挥起木杠菜刀耍起蛮来,他还真没有什么办法,说不定反而要吃亏。 他本是心中一动,如此行事,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也明白了人多势众的好处,牛魔王仍需六个结义兄弟,更何况是他呢!当然,这三个泼皮尚不配做他的兄弟。 三个泼皮忙道:“大哥说哪里的话,您大人有大量,不与哥几个计较,哥几个感谢还来不及,刘癞痢不知好歹死有余辜,我们跟着他,过去多有得罪……” 李青山挥手打断:“过去的都过去了。” 三个泼皮得他这一言承诺,都觉得心中轻松,念头活泛起来,纷纷奉承起他来,说到动情的时候,几乎要同他插草为香,结拜为兄弟。 李青山前世今生也没被人这样奉承夸赞过,虽然是出自三个他瞧不起的无赖之口,心中也难免欢喜得意,不过结拜兄弟那是不可能的,胡乱敷衍了一番,将三人送走。 卧在一旁的青牛开口道:“你怎么不答应下来,他们肯以你为首,拉帮结伙,你在这村里越发的安全,有什么消息也有人通风报信。” 小村子里拼的就是人力,很多时候,哪家兄弟多儿子多,其他人就不太敢欺负,甚至可以去欺负别人。 李青山昂然道:“我李青山所要结交的,纵然不是纵横天下的英雄豪杰,也是重情重义的铁骨男儿,怎能与那样的人同流合污。”声音赫赫,几只昏鸦受惊飞起,在树梢徘徊。 青牛沉默不语,望着李青山这副意气风发的模样,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青山觉得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牛哥,你定要笑我说大话了,不过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也只说给你听。” 青牛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葫芦酒来,抛给李青山:“若连几句大话都不敢说,那不如回去种地,还有什么大话,都说来听听。” 李青山熟练的塞子,仰头咕噜噜的灌了几口酒,随手一抹嘴,呲牙笑道:“我要踏遍这五湖四海,天下九州,尝遍世间珍馐美味,饮尽天下佳酿美酒,修最猛的神通,战最强的敌人,上最美的女人,才算是不枉此生!牛哥,你说我这梦想能不能实现?” “一定能!” “好,借你吉言!” 少年大大的梦想在这小小的院落里回荡,或许此时此刻,连他自己都没有当真,但一点火星已落入他的心田,将要燃起一场燎原之火。 李青山趁着酒兴,又将《牛魔大力拳》三式练了一遍,半醉半醒中,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动作是对是错,只是凭着喜好挥拳踢脚,而青牛只是在一旁喝着酒,不做言语。 李青山醉倒在地。 第二天,李青山将地钱还给兄嫂的事,经三个泼皮之口,很快传遍全村,对于他的选择,有人佩服不已,夸他气概不凡。也有人嘲笑,没了地吃什么,还不是要去给刘管事当长工,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气概。 但也不太敢明目张胆的说,李二郎的名头在卧牛村中,已经隐隐立了起来。 对此刘管事则是喜忧参半,喜的自然是李二郎不再会来同他计较这块地,但忧的却是李二郎如此恩怨分明,现在说不定只是含恨不发,只能找机会报复,毕竟那刘癞痢当初便是受他驱使。 若是李二郎现在就打上门来,反倒是好了,他自有千百种方法来应对,但总不能日日夜夜提防,果然是“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 刘管事在厅堂里一阵思量,一个佝偻老人在一个青年的搀扶下,来到门房前,被守门的家丁拦住。 刘管事立刻迎了出去,胖脸笑道:“李大村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李村长板着脸道:“我不知道你这里什么时候还设了护卫,不知是要防备些什么?” 刘管事讪讪一笑,他家虽然是个地主,但毕竟只是山中小村,门户自然不可能像城里的大户人家那么深,只有一个老门房,平常哪有什么人守门。 他虽然使尽手段兼并村中的土地,但还是以正当买卖居多,就算是欺负,欺负的也是那些还不了手的人,没有那么多的仇家,如今要防备的自然是李青山。这小子在他眼中,原也是个还不了手的人,但最终的反应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二人到屋中叙话,李村长也不拐弯抹角,开口便道:“刘管事,你是见过世面的人,你说说,要怎么收拾这李二郎?” 他的眼中满是血丝,村民害怕李青山,他也一样害怕,人越老越怕死。他昨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有什么动静,都连忙坐起,只怕是李青山个悄悄进来,取他这条老命,几乎一夜没睡。 他一大清早就起身,下定决心,若不除了这块心病,那就没法过日子了,就到了刘管事这来。 刘管事摊手道:“怎么收拾,村里人都敬他是条好汉,再说也没凭证,刘癞痢就是他杀的。” “怎么不是他杀的,他都快写在脸上了。”李村长身旁的青年说道,他是李村长的儿子李虎,在村中也是一霸,如今却被李青山弱了威风,心中很是不服。 “写在脸上你也不认识。”刘管事瞪了他一眼,你个毛孩子也敢在我面前耍横,看了看李村长放缓语气:“你可知他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当然知道,人人都觉得他是条好汉,这样我就更使唤不动人,才来找你的。”李村长作为村子里权力最大的人,已经习惯了说一不二,突然跳出个小子,冒犯他的威严,他也觉得很愤怒很受伤害,下定决心非得挽回这个面子不可。浑然不顾当初是谁先妄顾是非,颠倒黑白的。 第八章 赴鸿门宴更新时间2012-5-23 18:00:32 字数:2099 刘管事道:“但他总得吃饭。” 刘虎道:“那谁不得吃饭。” 正所谓人老成精,李村长还没糊涂,眼睛一亮:“你是说?” “他想要吃饭,就得干活,这村里谁还能雇得起他,他要是在我手底下干活,还不是任我们摆布。” 刘管事望着李村长父子佩服的神色,心中一阵得意。民以食为天,粮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地里长出来的,控制住了土地,就等于捏住了老百姓的命根子,要是不三天不吃饭,好汉也变成了软脚虾。 刘管事已经想好了对策,倒也不必非得赶尽杀绝,只需敲打他一番,看他的态度如何,若是能为我所用,倒也不错。 李青山一梦醒来,自不知道这些算计,只见一只獐子躺在院子里,他嘿嘿一笑,也不向青牛道谢,熟练的将那獐子剥皮割肉,这一次他已准备好了盐巴,将獐肉腌制起来,免得吃不了腐败。 做完这些准备,他又到小溪旁略作洗漱,便开始了一天的修行。 连续几天功夫,他都是天不亮便起床,直到天黑透才入睡,几乎不出家门一步,完全断绝了同外界的往来,每天都练的精疲力尽,竟也不觉得辛苦枯燥。 他是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努力,每向前一步,每增进一点,仿佛都有一个崭新的世界在他面前展开。 十几天过去,李青山一头獐子刚刚吃完,李村长就熬的受不了了,这些天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夜的都得让两个儿子守在床边,才能勉强睡一会儿。他这么大的年纪,哪里吃得住这个,眼看就要害一场大病,赶紧来和刘管事商量。 刘管事也是等的焦心,天天派家丁到李青山的茅屋外面打望,第一个家丁回报说,现在李青山天天喝酒吃肉,而且还练起武来。他本来还不信,直到好几个家丁都这么说,再到后来就没人敢去打望了。 神婆妖魔附体的说法,又浮上他们的心头,李青山的院落俨然笼罩上了一层神秘恐怖的色彩。而李青山勤练武功,在某些人看来,就是为了准备报仇雪恨。 眼看李大村长已经快哭出来的样子,刘管事直皱眉头,下定决心:“请他来赴宴,他若敢来就算是条好汉,若是不敢,就是装模作样的怂包。” 一张请柬送到了李青山手中,他把玩着大红请帖,在这样的小村子里,婚丧嫁娶,多半是让人来请来叫,极少有这样正式的发帖,不由觉得有些新奇。 他一阵沉吟,这可是宴无好宴,他若是去的话,说不定就是自投罗网,他的神通才不过练了十来天,虽然有不少的收获,但总还是双拳难敌四手。 但若是不去的话,他好不容易在立下的威名,就付之东流,旁人提起他李青山,定然说他连一场宴都不敢赴,堕了他的名头。 此时一旦示弱,打击就会源源不绝。刘管事这一手,端的是算计深沉,将他逼到两难的境地。 青牛道:“去不去?” “刚好没饭吃了,有人请客,为什么不去,关云长单刀赴会,我难道就怕吃这一顿村酒吗?”李青山哈哈一笑,胸中豪气已生。 “关云长是何人?” “是我听过的一个英雄。”李青山站起身来,力贯双臂,使出一招牛魔顶角,同时开气吐声,隐隐的有“哞哞”的牛叫声,从他肺腑间传出来,仿佛是一头大水牛在舞动双角,准备与敌一战。 青牛满意的点点头,李青山的《牛魔大力拳》已是初窥门径,端的是进步神速,此时若是遇到一点危险,就小心规避,绝对不利于修行。 “正好还与人有些恩怨没能了结干净,不能够快我胸臆,这次刚好是个机会。”李青山自打那天了断了同李大夫妇的恩怨之后,《牛魔大力拳》果然精进了不少,证明并非是他的猜测并非错觉。 夏天即将过去,阳光依旧耀眼,刘管事的大院里,在几株榆树掩映下,已经摆好了桌席。 一群壮年汉子坐满了几张方桌,望着桌上的酒菜吞咽口水,这样的酒席也只有刘管事家里才请的起!不过他们凭着农人的狡黠,也知道这顿酒席并不是白给他们吃的,许多话刘管事都已经交代过了。 说……说什么摔杯为号?反正他们也不太懂,只知道刘管事一翻脸,他们就得动拳头。 虽然不太愿意同李青山为敌,但他们都是刘管事田里的长工,对于这个衣食父母是不敢得罪的,反正那李二郎横竖才不过十五岁,怎敌的过这么多人,所以能来的长工就都来了,坐满了几大桌。 就算有些于心不忍,那也只好下手轻了,意思一下,再让二郎跪下给刘管事陪个不是,少受点罪。 蝉在头顶少气无力的嘶鸣,所有人都等的有些不耐烦,望着好酒好菜不能吃,对于他们可是有不小的考验,议论声盖过蝉鸣: “时候差不多了,他怕了,不敢来了,我们赶紧吃吧!” “搁你身上你不怕,不来就对了,来的才是傻子。” 刘管事恍若未闻,只是微微而笑,心道:知道怕就好,到底不过是个半大小子。 “来了来了!”一个年轻长工满头大汗,小跑着闯进院中:“李二郎来了!” 院子里的人像是被同时扼住了脖子,不出声音。蝉鸣声似乎瞬间变得响亮起来。 李青山站在刘家大院门前,心中同样紧张的厉害,什么事都是说着容易做着难,眼前这青砖白墙的刘家大院,俨然就是一个小小的龙潭虎穴,若是一不小心,性命或许也会丢在里面。 他打起了退堂鼓,想起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凭他如今进步的速度,只要给他时间,一年,不,半年,甚至三个月,他将《大力牛魔拳》练出个模样,就不用再怕这院子里任何人。 他精神忽然一阵,扪心自问道:“李青山啊李青山,难道你说过的那些话,都是放屁吗?这辈子只敢向比自己弱的人呲牙?那纵然练成盖世神通,骨子里也还不过是个懦夫。” 这诸般心思变幻,其实不过一转念的功夫,李青山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坚毅起来,决然的踏入门中。 第九章 匹夫一怒更新时间2012-5-24 7:39:27 字数:2322 大门在他身后关闭,李青山环顾一圈,仿佛丝毫没注意到院中紧张的气氛,自顾自的走向刘管事所在的桌席,那里正对着厅堂,设在院子的中间最大的一株老榆树下,是主席的位置,坐的都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刘管事左右两边是李村长和神婆,乃是卧牛村中权利最大三个人,还有几个村中老人,唯一的年轻人就是李村长两个儿子,李虎李豹,都生的膀大腰圆,虎视眈眈的望着李青山。 刘管事眼神微缩,不过十几天未见,李青山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具体也说不清是什么变化,但总之和以前大不一样,多了那么一股子气势。 李村长一脸威严,目光不善。而神婆干脆就是赤裸裸的怨毒了。 普通村民,得罪了这三个人的中的任何一个,在村里的日子都没法过下去,只能低头服软。更别说同时得罪了他们三个,但李青山也绝不会服软低头。 村里吃席面的规矩,还是很多的,从位置到坐姿,都有不少的讲究。李青山见其他席面都挤满,只有这个席面还较为松快,便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开口道:“怎么还不吃,诸位是在等我吗?” 没人回答他,李虎李豹从左右两边夹了上来,分别搭上李青山的双肩,用力按捏了下去。 李青山虽然年纪尚轻,身材挺拔,不在二人之下,但身形瘦削,远比不上他们的膀大腰圆。若搁在以往,只需一个,就能轻易将李青山制服,即便是现在,李青山也只能对付一个,两个就难说了。 李青山一皱眉头,抓住二人的手腕,往下一掰,同时使出“牛魔运皮”的变化,像一头大水牛舒展筋骨,左右一靠。 李虎李豹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又被李青山一撞,顿时把持不住身形,从椅子上跌落下去, 二人恼羞成怒,顾不得满身尘土,腾地站起身来。 刘管事原还要说几句场面话,试试李青山的心意,看他有没有服软的意思。没想到李虎李豹如此冲动,也顾不得骂他们了,正要摔了手中的杯子,命长工们动手。 “铮!”一把短刀钉在了桌面上,几个人的动作也被钉住,刀刃在斑驳的阳光下,闪着朦朦胧胧的光。 李虎李豹顿时不敢上前,他们都是村长的儿子,身娇肉贵,仗着身强力壮欺负欺负良善还行,去跟人拼命就划不来了。 李青山一手握着短刀,一脚踏着长椅,身子向前倾,望着刘管事嘿然笑道:“刘管事,这可不是待客之道,纵然有什么生死恩怨要了断,也不妨等吃饱喝足了再说,莫要糟蹋了这满桌的酒菜。”说到这里,他反而不觉得紧张了。 刘管事还没开口,周围桌上的长工们反倒纷纷赞同起来,对他们来说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吃啊!若是打起来,不知要打翻多少酒菜,他们可不相信吝啬的刘管事会再给他们准备一桌。 “是啊是啊,刘管事,咱们早上都没吃饭呢?早饿的前胸贴后背,哪有力气打架。” “我连昨天晚上都没吃,再不吃上一口,就不行了。”说着话还狠狠吞了口口水。 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怪异,连李青山都有些哭笑不得,心道自己竟然害怕这群人。 刘管事涨的脸色通红,他设下这场酒席,一则是为了震住李青山,再则是怕长工们不出力,给予一定的实惠。 他一心要学书里说的那样,伏下五百刀斧手,以摔杯为号,冲将出来将李青山拿下,但却忘了,他手底下既不是死士也不是家将,而是一群真真正正的农民。 李青山笑吟吟的望着刘管事:“刚巧了,我也是昨天晚上没吃东西,现在就不客气了。”抓起一只烧鸡就吃了起来。 他自练《牛魔大力拳》以来,食量变得非常惊人,一头百十斤的獐子,竟只让他十几天就吃了个精光,青牛还来不及捕捉新的猎物来。 一只烧鸡转瞬间就消失在他的口中,他引了个头,长工们可就不管了,纷纷操起筷子埋头痛吃,一时之间院子里只剩下了大吃大嚼的声音。 李村长又气又怕,浑身哆嗦,瞪着刘管事,你不是聪明的很,快想想办法。 刘管事又有什么办法好想,反瞪回去,若是让长工们动手,长工们舍不得嘴里的东西,李青山先扑过来给我一刀怎么办,你那两个儿子平日里看起来凶悍,怎么这时候就软了。 这张桌上,就凭刘管事和这一群老家伙,加起来还不够李青山一脚踹的。他们就像是忽然被抛到了一个孤岛上,不得不独自面对李青山这凶人,一个个都是心惊胆战。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李青山旁若无人,拿起酒壶自斟自酌,这村酒本来就淡,这么喝来简直没味道,便喊道:“换大碗来!” 但却没人应答,李青山不悦的“嗯?”了一声,刘管事忙令人拿了大碗上了,李青山倒了满碗,仰头一口饮尽:“痛快!” 长工们见他饮的如此豪爽,又佩服他的胆气,竟有不少叫好声传来。 李青山这些天吃了不少油腻,被这热辣的酒水一冲,爽快无比,毫不停歇,连饮三碗。 第三碗酒下肚,院中已是一片轰然叫好声,沸反盈天,到似不是刘管事请的他们,而是给李青山助拳来的。 李青山打了个酒嗝,四面拱手:“大家吃好喝好,别忘了刘管事的恩情,什么恩怨是非,饭后可以再算。总之就算是到了黄泉路上,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然后眉目一横,望着主席上这些个人:“你们怎么不吃?”酒意一冲,杀意也起,若是这些人一直找麻烦,这卧牛村中住着也不安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遭了他们的暗算。不若杀上几个,夺些财物去往他乡,料想这些村汉没人敢拦着自己。 原本李青山只是冒险前来赴宴,其中甚至有几分虚张声势的味道,结果反被他看出了刘管事他们的虚张声势,一时之间,反客为主,想法也是大大的不同。不由想起雷锋叔叔所云:困难像弹簧,你弱它就强。又想起太祖所云: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嗯,地主阶级也是纸老虎。 刘管事虽然计谋有些拙劣,但阅人却是不少,一看李青山的表情,便知他是动了杀心,那份装出来的城府,就再也保持不住,额头冒了一层细汗。 村里几个老人更是吓得不行,他们也不想做个饱死鬼啊!急忙向李青山解释,分家的事他们只是应付个场面,根本不怎么了解内情,有人哆哆嗦嗦的站起来,便想要告辞离去。 李青山冷喝一声:“给我站住,前些日子的事,都是诸位亲眼所见,先不忙着走,吃饱喝足之后,给我留下来做个见证。若是执意不听,那便是心中有鬼,休怪某家刀下无情。” 第十章 举头三尺无神明更新时间2012-5-24 12:15:02 字数:2384 老人们就又颤巍巍的坐回椅子上,李青山埋头大吃大喝,他这些日子只吃獐子肉,也吃的心烦,正要换换口味,满桌酒菜让他一个人一扫而空,摸摸鼓起的肚子。 “这院子里的人,按说都是我的长辈,有的说是看着我长大也不为过,但却有人不顾念这情分,只为了几亩地就要欺压于我。今日你们若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要给你们个说法,哪怕是丢了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李青山说着话,拔起刀来:“刘管事,李村长,你们说是不是?” 刘管事决心不吃这眼前亏,服软道:“二郎,那几亩地,你想种,就拿回去吧!” 李青山道:“那几亩地我不要,那是你花钱买来的,我不为占你这个便宜,只是想讨一个公道,你们在村里为所欲为,莫要忘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公道自在人心。”说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 刘管事讪讪的说不出话来,李村长反应过来:“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对,听信了你哥哥……” “那不是我哥哥。”李青山冷冷打断。 “李大他们胡言乱语,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这些天来都睡不着觉,只怕哪天去了,无颜到地下见你爹娘。”李村长说到后面,已是声泪俱下,老泪纵横,却是想起这些天受的苦。 李青山又对那几个老人道:“那你们说,那块地该不该分给我。” “该,该!”此时此刻,谁人敢说个不字。 李青山得偿所愿,仰头大笑:“原来这世上还有公道在!”笑声忽的一收,低着头脸上神情变幻,时而凝重时而释然,其中竟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悲哀,望向手中短刀:“公道原来在这里。” 他皱着眉头,喃喃道:“举头三尺无神明,公道只在刀里。举头三尺无神明,公道只在刀里……”不由得声音越来越大,声震屋宇。 他原本愤愤不平,一心要出一口恶气,甚至杀人也在所不惜。此时只觉了然无味,将刀一收,再不理会院中席上诸人,转身便向门外走去,眨眼间便走的无影无踪。 长工们白吃一顿酒席,又看了一场好戏,心满意足的散去,口中议论的都是李青山,脸上满是佩服的神色。 刘管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知再想要组织起人去对付李青山,已是难上加难,他固然掌握着土地,但长工并不是他的奴隶,不会任凭他驱使,纵然是奴隶还能暴动,若是激得所有长工一起反对他,那可真是糟糕之极。 但好在李二郎恩怨分明,今天既然把话说到这里,便不会再处心积虑的报复,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这场酒宴虽然不成功,但也算勉强达到了目的。只见李村长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起身,脸上虽还留着羞耻之色,但神情也似放松下来,看起来同他想的一样。 二人相视一眼,都觉得讪讪。 李虎不服道:“爹,不如让我大哥回来,凭他的武艺,不信治不了这李二郎。” 李豹也道:“刘叔,刘哥他不也在庆阳城里吗?” 李村长正有一肚子火气要发作,狠狠道:“都给我闭嘴,我怎么生出你们这样没用的东西!” 刘管事也不回话,他们都是经历了不少风霜,极其懂得明哲保身,绝不肯为了意气之争去犯险。 “你们这群没用的家伙,神明已经发怒了,他活不久了。”一直沉默不语神婆忽然神秘而恶毒的道。 大太阳底下,许多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个时代人们都是崇敬鬼神的,而神婆就是沟通神明的人,想想方才李青山竟说“举头三尺无神明”,说不定真的惹得神明发怒。 有的人更想起,曾经村里也曾有一家孩子生病了请神婆医治,神婆也说那孩子也是被鬼怪附体,又是用火烧又是水淹,最后用被子捂,说要逼鬼怪出来,却将那孩子活活捂死了。 神婆只说这是阎王有请,谁也救不活,但那家孩子的大人却不依,孩子的娘更是天天在神婆门外骂街,此事对神婆在村里的威信有极大的损害,但过不几天那孩子的娘竟突然病死了,死的莫名其妙。 神婆只道这是,孩子在地下想娘了。自此之后,再无人敢对她不敬。而李青山当众踢了她一脚,喝骂了她几句,已经把她得罪的苦了。 “刘管事,此子是你命中的灾祸,如今神明为你消灾解难……” 刘管事忙命人包了些香烛酒肉给神婆,神婆又望向李村长,李村长也咬着牙摸出一小块碎银子,送神婆离去。 一个长工抱着这些东西,跟在神婆身后,亦步亦趋不敢多话,直来到一座青砖瓦房前,她是村里出了刘管事和李村长外,唯一住得起砖瓦房的人。 厅堂摆放香案香炉,整天烟雾缭绕,既是居所,也是庙宇。 “小安,小安,奶奶回来了。”神婆忽然沙哑开口,满脸皱纹的脸上扬起诡秘的笑意,绝对谈不上慈祥。 长工知道神婆根本没有儿孙,吓得的心惊胆战,匆匆将东西放下,忽然觉得有人在扯自己的裤腿,回头一看却哪有什么人在,他大喊一声:“妈呀!”连滚带爬的奔了出去,身后传来一阵尖利的大笑。 “小安,奶奶跟你说,有人欺负奶奶。” 空空荡荡的厅堂没有人回答。 “什么,你竟敢不听奶奶的话……”神婆的脸陡然变得狰狞起来,一阵的侮辱喝骂,手中摇起一个铜铃。 屋中顿时阴风四起。 许久之后,神婆又恢复了温柔:“对嘛,这样才对,奶奶也不想打你的,我的乖乖孙子。” 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自言自语。 李青山回到茅屋中,青牛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大概是又去为他捕猎去了。 他趁着酒兴,又练起《牛魔大力拳》来,三招最基本的架势,他已是熟的不能再熟,身体自动舞动起来。脑袋里还在回想今日所经历的一切,看起来那样可怕的东西,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如果在刘管事家门前,他因害怕而逃跑的话,又怎能识破其中的奥秘。 在这件事上,他真正的敌手,并非是刘管事李村长,而是他心中的恐惧,什么是真正的强者?《道德经》中早给出了答案,“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勇者无畏。”李青山吼出这四个字,像是打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他的拳法中,猛然多了一股一往无前气势,无论前方有什么艰难险阻,他都要挺身击破,绝不低头,决不后退。 举头三尺无神明,我即神明。公道不在人心,在我手中。 四肢胸腹,身体的每一块肌肉,仿佛在这股决心之下连接起来,一拳击出便能贯通全身的力量,他有一种感觉,这时候即便不用武器,同李虎李豹两个兄弟正面相抗衡,也有十足把握击败他们。 ——————————————————————今天晚上有事,这一章改为中午,再求推荐票,书可以养,票一定要投,一天两更,好久没这种感觉了。 第十一章 恶灵缠身更新时间2012-5-25 8:01:18 字数:2189 他的勇气增强了他的力量,而他的力量又反过来增强了他的勇气,二者相辅相成。 直练到黄昏日落,他竟又觉得饿了起来,现在的他仍然很消瘦,完全不像是李虎李豹那样的膘肥体壮,只有他心中清楚,那一头獐子的血肉精华,没有丝毫浪费,全部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他的身体好像成了一个无底洞,贪婪的将所有酒肉消化吸收,转化成一丝丝的力量。 练拳之后,李青山又席地而坐,闭上双眼,定下心神,体会身体的每一处变化。拉扯筋骨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他还记得练《牛魔大力拳》的第二天,他痛的差点起不来身。 青牛也不劝他,还是他强忍着疼痛起身练功,连续坚持这十几天功夫,才算是好转一些,不,应该是他忍受能力变得强了一些。照理说熬过了前几天,身体应该会慢慢适应才对,但他身上痛苦的感觉没有丝毫的减弱,仿佛每一天都是才刚开始练习。 身体的每一分变化,都无比真切的映入他的心中,只是可惜并没感觉到所谓的气,据青牛说,无论何种神通法术,只感觉到气的流动,修出一丝真气来,才算真正的入门,不过他修行的时间到底还是太短了。 这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一丝凉意,在脖颈后面游动,仿佛一阵凉风。 但是现在根本没有风,也更不可能有凉风。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气?” 李青山心中一喜,全神贯注投入那股凉意中,但渐渐的他发觉,那股凉意缓缓的侵入他的皮肤,而且越来越深,深入骨髓甚至魂灵,极为的阴冷,让人很不舒服。 李青山晃晃脑袋,站起来打了一趟拳,阴冷之气消散了些,但他一坐下就又再一次缠了上来。 他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索性来到茅屋旁的溪水旁清洗身子,今夜月光皎洁,他往溪水中一瞧,一个脸色惨白的孩子,正面无表情的攀附在他的身上。 饶是他已经胆气不弱,也惊出了一身冷汗,此情此景立刻让他想起前世看的名为《咒怨》的电影。 若是普通人,这一下非得被吓傻不可,但好歹李青山也是跟一个牛妖相处了那么久,借着溪水同那孩子对视,见那孩子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神情呆滞木讷,便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东西?干嘛趴在我身上。” 但那孩子只是动了动脑袋,这时候水面起了一阵波荡,孩子的倒影就消失不见,但那股阴冷之气还分明留存着。 李青山努力稳住心神:“我这是撞鬼了,不知这小鬼怎么会缠上自己,只能等牛哥回来同他商量,好在一时半会儿要不了我的性命。” 心中却又没什么把握,只感觉到惧意一起,那股阴气侵蚀的越发快了,忙又练起了《牛魔大力拳》,唯有这时候,阴冷之气才会消失。但他总不是不知疲惫的机器人,总要坐下来休息,那时候就感觉格外的难熬。 直到三更半夜,阴气最重之时。 那股阴冷之气已经侵透了李青山大半边身子,没有什么明显的痛苦,只是手脚渐渐麻木,五感渐渐模糊。 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激的他全力开动脑筋。 他听说人身上都有一股阳气,能够克制阴鬼,想来练拳时候血脉贲张,所以那小鬼才不敢靠近,于是便在打坐的时候,努力模拟练拳时候的感觉。闭上双目,调动意念,收缩肌肉,果然有些用处,勉强抵挡住了那股阴气的侵袭。 如此熬了一整夜,神智时而昏沉时而清醒,狠狠锻炼着他的精神意志,直到他的意志接近溃败的时候。 雄鸡一唱天下白,李青山猛然睁开双眼,阳光从树梢落在他脸上,有些刺眼。身上的阴冷之气消失了,青牛正在不远处望着他,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李青山道:“牛哥你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昨晚遇到了什么?” “我早就回来了,不就是一个小鬼趴在你身上?” “你就那么干看着?” “那我还能怎么样?” 李青山咧了咧嘴,没说出话来,青牛早跟他说过了,你遇到什么危险也别指望我出手相助,从一开始就没给他依赖的机会。他望了一眼青牛脚边的黄羊,更是不能说什么了,青牛已经给他提供了最为要紧的帮助,不能什么都依赖他。 晒着温暖的朝阳,李青山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好在那小鬼白天不敢出来,不然我真是坚持不住。牛哥,我练的好歹也是道家神通,难道就对付不了一个小小鬼怪。” “如果你不是练了神通,连昨夜也熬不过,待你炼成了一牛之力,浑身血气旺盛,自然就不怕这区区小鬼。” “那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除此之外,我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阴鬼之类最怕杀气煞气,你手上若有百八十条人命,保证群邪辟易,那小鬼不敢靠近你十步之内。” 李青山翻了个白眼:“你难道要我屠了这卧牛村吗?” “倒也不是一定做不到,怎么样,要试试吗?”青牛嘿嘿一笑。 “我不如先宰了你做牛排!”李青山不理会它,处理了黄羊,吃罢了早饭,先将此事抛在脑后,忍着身心的疲倦,专心致志开始了一天的修行。 但他一开始修行,就感觉今天和往常有些不同,有一股细弱游丝的“气”在身体中流淌,若不专心绝对感应不到。 那股气并不像武侠小说里所说的真气,存储在丹田中沿着经脉流转,而是游鱼般的四处流窜,游走于四肢百骸之间,当他猛力挥拳时,气丝就流到了手臂拳头上,但也只是一刹那的事。 精神一松懈,那气丝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像个顽童似的,几乎不受他的控制,他将这种情况同青牛一说。 青牛却并不吃惊,而是意味深长的道:“你能这么快就感觉到了气的存在,还要多谢那小鬼,这也算因祸得福。” 在生死关头,李青山调动全部精神意志来对抗阴气的侵袭,小鬼离去,但这股精神意志却留存下来,成为一丝真气。 “原来这就是真气吗?”李青山望着自己的手心:“这真气到底有什么用处?” “练精化气,练精化气,不就是为了这么一股气,你说有什么用处?若感应不到气在,纵然练一辈子,也是乡下把式,成不了气候。若说好处,那真是数的数不清楚,以后你自己慢慢体会就是了。” 第十二章 长刀在手更新时间2012-5-25 18:00:14 字数:2289 李青山觉得青牛的话里不尽不实,似乎隐瞒着什么,但欣喜之中,也无暇多想,立刻练起拳来,感受这真气的作用。 果然,不过一会儿,就他摸到了些门道,今天他的《牛魔大力拳》练得比之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松顺畅,像是老旧的机械涂抹上了润滑油,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而且回气的速度快了许多,这看起来只是小节,但普通人对敌,往往不敢发全力进攻,总要留有余力。因为若是全力一击被敌人躲开,身形难免有刹那僵直,留下了莫大的破绽。 他就不必担心这个,别人打出一拳功夫,他能全力轰出三拳,纵然是力量相当,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李青山十几天辛苦修行,总算得了这么“一丝”成果,心中也不由大喜,总觉得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但想到昨夜的辛苦凶险,神情一冷:“不过我倒想知道,是谁送了我这个福气。” 青牛貌似不经意的道:“福祸无门,唯人自召。” 李青山却是心中一亮,这是神婆当初上门讨要猪头,他所说的八个字,小鬼定然不是平白无故的缠上自己,仔细一思量,立刻就得出了一些头绪。 他在这小山村里土生土长的,对村里发生的一些重大事情也都略知一二,而在这个偏僻小村里,可称得上重大的事情本来就不多。 其中一件就是几年前,村里一个户人家,因孩子生病而家破人亡。 李青山那时候也是个孩子,还认得那个名为小毛的孩子,万没料到这孩子竟会因此而死,也正是这桩例子,让李青山在喝了符水之后乖乖恢复原状,再不敢显露一点惊人之处,同时也极其的厌恶神婆。 小毛他娘死的很是蹊跷,在一夜之间暴毙身亡,也说不上什么原因。 李青山原本还以为她因不能承受丧子之痛,如今看来,分明是被阴气侵体,他蓦地站起身来,眸中寒光乍现:“原来如此,饶不了她!” 青牛道:“那就去杀了她呗!” “没那么简单。”李青山盘腿而坐,低头沉思起来。 神婆不是刘癞痢这破落户能比,不但在村中极有威望,而且在附近的十里八乡,都有些名气,经常有外乡人前来求神问卜。 杀了她就只能远走他乡了,甚至上报官府被通缉也有可能,而且他现在无凭无据,也不能一口咬定就是她干的。而最为重要的,她既然能够驱使小鬼,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手段,也未可知。 青牛在一旁也不插话,心中却很是赞许,若是李青山仗着昨日威风,热血上头就去对神婆喊打喊杀,那也枉费了他的一番苦心。 这世上的事难有十全十美,勇敢的人难免莽撞粗心,聪慧的人又常常犹豫不定,少了几分决绝和血性,“剑胆琴心”四个字,最是难得。 李青山想定了心思,拔腿去往村中。 “是二郎啊,吃了吗?没吃来我家吃。”村口,一个老汉正挥着锄头在菜园里锄地,一见李青山就热情的打招呼。 昨天刘家大院里发生的事已传遍全村,原本默默无闻的李家二郎,现在已经成了村中名人,无论长幼,对于这个少年,都多了几分了敬意。 李青山一一回应,穿过大半个村庄,直来到门前栽种着几棵柳树的小院前,一个衣衫破烂的小老头靠在树下,一大早就喝的醉醺醺的,倒有几分隐士高人的架势。 李青山心里清楚,这不是什么隐士高人,而是一个普通农夫,也就是小毛的爹,名叫李富贵,实际上还不到四十岁,但看起来足有五六十岁的模样。自妻儿都死了之后,他农活也不怎么干,整日借酒消愁,疯疯癫癫。 看见李青山走近,李富贵口中含糊不清的道:“来,喝,喝,”一股酒臭气扑面而来。 李青山皱皱眉头,一把抓住李富贵,将他拖进无屋里,二话不说,先舀了一瓢水灌进他的嘴里,呛得李富贵一阵干咳,趴在门坎上呕吐起来。 李青山四下打量这茅屋,到处都是破破烂烂,蛛网挂满窗棂,真称得上是家徒四壁,想当初李富贵家里,在村里也是有名的富户,拥有的良田仅次于刘管事家,对得起他爹娘给他起的这个名字,一家人过得美美满满。 谁承想人世无常,一场横祸就落到如此下场,让李青山不禁感叹,凡人的小小幸福,实在是太脆弱了。但他心性坚毅,胸怀大志,最见不得人颓废消沉,自甘堕落,手上也就不怎么客气。 李富贵发怒道:“你……你……你干什么?” “李大叔,醒了吗?” 李富贵看见李青山不善的目光,浑身打了个激灵,他又不是瞎子聋子,这些天来李青山在村中的作为,他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是真正的煞星:“有……有什么事?” “你知道小毛他娘是怎么死的吗?”李青山开门见山。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李富贵一听此言,吓得脸色惨白,不管不顾的往外走。 李青山一把抓住他干瘦的手腕:“你这样也算对得起你的妻儿?” 李富贵身形僵住:“二郎,不是我不告诉你,那是你招惹不了的麻烦,莫要枉送了性命?” “我不愿找麻烦,但麻烦已经找上门了,若是像你这般活着,倒不如枉送了性命,你只要告诉我当年的事情。” 李富贵听了的一惊:“什么,已经找上门了?”犹豫了半晌,长叹了口气,开口讲述起来。 “小毛他娘在神婆门前骂街之后,回到家里睡了一觉,第二天就起不来了,身上变得发冷发青,那天晚上出了好多怪事,而且……而且我还看到……” “看到了什么?” “一个孩子!” 李青山终于确定,凶手果然是那神婆。 而且神婆还阴森森的跟李富贵说,小毛在地下不但想他娘,还想他爹。吓得李富贵上了一大笔供奉。 李青山一拍墙壁:“真是欺人太甚,难道你就没想过为你的妻儿报仇?” 李富贵被他言语中轻蔑激起了满脸通红,猛地跑到里屋中,从大木箱的最底下摸出一个长条的包裹来。 揭开包裹,里面是一把刀,一把上好的钢刀。 李青山拔刀出鞘,一股冷森森的寒意扑面而来,映着他的脸,须发可见。 刀柄长约一尺,微带弧度,缠着乌丝,握在手中极其舒服。刀身长约二尺,宽约四寸,比李青山手中那把刀只有一尺,而且甚是做工低劣的短刀,要强的太多了。 这把刀的刀背很厚,握在手中沉甸甸的,极利劈砍,他随意挥舞了一下,就有破空之声传出,他也忍不住赞了一声:“好刀!”这样的好刀,他在集上也没见过,若真要买,恐怕得需要几亩良田来换。 第十三章 牛泪见鬼更新时间2012-5-26 8:00:39 字数:2044 李富贵道:“这是我在庆阳城金戈铺买的百炼刀。”他又不是呆子,妻儿的死怎能对他毫无触动,对神婆毫无恨意,这把刀便是明证,证明他还是个有血性的男儿。 但他终究只是个普通的农户,一边是酒,一边是刀,但他始终没有下定决心拿起刀来,而是在醉乡中一天天消沉下去,最终发现自己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了。但这把刀他还一直留着,没有拿出来换一顿好酒。 李富贵念起往事,泣泪横流:“这把刀我不敢卖,也不能卖,卖了我就什么也没有了。” 李青山心神激荡,脸上不动声色,默默将刀回鞘裹好:“你若信得过我,这把刀就归我了,我必会给你个交代。” 李富贵背过身摆摆手,李青山提步走出门外,一路快步疾走,只恨不得上门一刀将那神婆砍了,回到茅屋练了一趟拳,才将心气平定下来。 “能够驱使鬼物,算得上什么层次的神通,比我这九牛二虎之力如何?” “强的能使万鬼朝宗,称一方鬼帝,与神魔交游。弱得就只能欺负一下普通人,练了不但无益,反而有害,阴气侵体,神智混乱,性情乖张。” “那神婆自然算是后一种。”李青山放下心来,这也是他料算到的,否则的话,那神婆也不会白白吃了他一脚,这么久才来报复。 “但你也别小看了他,你看不到阴鬼,很多手段都是防不胜防。” 李青山心念一转:“牛哥,听闻人眼上抹了牛眼泪,就能见到鬼,不知是不是真的?” “少来打我的主意,老牛平生无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牛哥你难道就没有伤心之时吗?” 青牛别过牛头,不再理他。 李青山知道牛哥是真正的牛脾气,也就不再劝说,这些天来,二人没少交流,他隐约也体察出了青牛的心思,不想让李青山将它当做依仗,自己的路自己走,自己做的事要自己抗。 黄昏时分,青牛忽然将一个小瓷瓶交给李青山,也不解释什么,就走出门外,上了卧牛岗,望着夕阳下十万大山。 李青山打开小瓷瓶一看,里面是透明的淡蓝液体,他心中一动,粲然一笑,冲青牛的背影道了声谢,用蒿草蘸了这液体,小心翼翼的滴入双目。 初时没什么感觉,但接下来他就觉得双目越来越热,热得发胀发烫,若非这些天来的艰苦修行,他几乎要忍不住痛呼起来。 烟雾缭绕的青砖瓦房里,一群来求神问卜外乡人,目瞪口呆的望着一张符纸凌空飞舞起来,然后忽然自己燃烧起来,而且还是蓝色的火焰。 他们看不到,一个脸色惨白的孩子,极为费力的举着那张符纸,他们只是低着头,诚惶诚恐的将所有的银钱交给了神婆,然后倒退着出去。 神婆小心将钱收好,脸色忽然狰狞起来:“怎么回事,那李二怎么还没死?是不是你不用心办事?难道要我收拾你吗?” 孩子呆滞木讷的脸上也露出恐惧之色,拼命的摇头。 神婆猛地摇起手中的铃铛,孩子痛苦的在屋里乱撞,带起一阵阵阴风,吹散了缭绕的烟雾。 许久之后,神婆方才将停下铃铛:“乖,听奶奶的话,奶奶不会亏待你。”将一支细若牛毛的绣花针交给孩子:“拿去,去刺瞎他的双眼。” 孩子艰难的掌握着绣花针,乘着夜风飞向卧牛岗下, 夜幕中,李青山仍在院中闭目打坐。 孩子走了过去,扬起手中的绣花针,缓缓刺向李青山的双目。在寻常人的眼中,便只有一根针自己飞在半空中,更何况这绣花针极细。纵然是白天也看不清楚,更何况是在晚上。 李青山若有所觉,猛然张开双目,无视近在咫尺的绣花针,利剑般的目光盯着那孩子漆黑的双眸:“你要做什么?”他的双目炯炯有神,像是有两团火焰在燃烧。 傍晚时分,就在李青山痛苦不堪的时候,体内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忽然游动起来,游走在双目之间,那股痛苦的感觉,顿时减轻了不少。 待到痛苦灼热的感觉消失,一股清凉之意在眸中流转,让他觉得舒畅不已,就在这时,他心中忽然生出警兆,蓦然睁开双眼,正好看见昨夜的那个小鬼,正握着绣花针站在他的面前。 心中也吃了一惊,有些后怕,他原本以为神婆不过有些鬼蜮伎俩,绝不可能同他正面抗衡,反正小鬼的阴气伤不了他,就存了轻敌大意的心思,但若不是他忽然能够看见鬼物,难不保就遭了暗算,被毁了眼睛,如此一来反倒不如,早早痛下杀手。 那孩子更是吃惊,被李青山怒目一望,浑身一颤,手中的绣花针落地,轻飘飘的远远的退开。 李青山仔细打量那小鬼,发觉他才六七岁上下,生的极为俊秀,若非脸色惨白,真如金童玉女,身上穿着绫罗绸缎的袍服,想是他生前的装束,不像是被驱役的小鬼,倒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公子。 那孩子见李青山竟能看到他,顿时不敢上前,但害怕完不成任务,回去被神婆惩罚,又不敢离开,僵在那里。 李青山心中已没有了惧意,什么东西都是看不见的东西最恐怖,现在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发现这小鬼比他还要害怕,便张口问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你从哪来的?” 但无论他怎么问,那孩子都是木呐呐的不回答,李青山心中一动:“你不会说话?” 孩子犹豫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李青山想它只是被神婆利用,这样小的年纪就不幸夭折,而且说不定也是被神婆害死的,心中就有些悯然,态度就温和了些。 “昨天还贴那么近,现在躲什么?过来些,我有话问你。” 孩子见他的神情变得没那么可怕,像是畏葸的小兽似的,走近几步。 李青山道:“你既然不想说话,那就点头摇头来回答吧,这么说,你听得懂吗?” 孩子点了点头。 一人一鬼,就这么交流起来。 第十四章 破门而入更新时间2012-5-26 18:00:48 字数:2302 李青山问了许多话,孩子也像是不会撒谎似的一一回答,或点头或摇头,但只能回答简单的问题,如果是复杂的问题,他就愣在那里。 问他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时,他就一个劲的摇头,问神婆还有什么花招时,他就茫然的站在那里。 即便如此,李青山也搞清楚了很多事,这孩子果然是被神婆害死的,炼成了小鬼供她驱使。而他本来是会说话的,被神婆灌了一碗药,就不会说了。 李青山猜想神婆拐来了这孩子,怕他路上乱说话,就毒哑了他。而只要他提起神婆,孩子就一脸的恐惧。 李青山柔声道:“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我会杀了那老妖婆,让你自由的。” 不知不觉间,孩子走近了李青山,仰起头小脸上多了亲近的神色。 李青山露出安抚的笑容,想要摸摸他的脑袋,手却一下从他身体穿了过去,顿时僵住。 孩子的神色顿时黯然下来,低着头默默流泪。 李青山忽然觉得悲从中来,仰天长啸,世上为何总有如此多的不平之事,人类相互戕害,岂不比任何妖魔鬼怪都要来的残忍。 孩子反倒怔住,讶异的望着李青山。 月光之下,心志坚毅的少年,眼角竟有些晶莹。 李青山自嘲道:“果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让你见笑了。” 孩子踮起脚尖,伸出手触到李青山脸上,取下一点泪滴,小心的掬在手心,有些沉重的样子。 “别拿着了!”李青山脸色发红,忽然有些理解青牛的为难,男人的眼泪怎么能随便交给别人呢? 又想起青牛说过,弱小的鬼类没有实质,只有修炼到一定程度,才能渐渐化虚为实,拿起实实在在的东西。这孩子的这么弱小,想必只能拿起极为轻盈的东西。 孩子只是低头望着手心透明的液体。 李青山无奈,环顾四周,心中有些奇怪,今天天怎么黑的那么晚?小屋周围的景色虽有些黯淡,但都还清晰可见。 但当他仰头一望月色,忽然明白,不是天黑的晚了,而是他的眼睛变亮了,不但夜能视物,而且像是擦拭去了窗户上的一层尘土,看什么都觉得无比清晰。 李青山喃喃自语:“牛哥果然是个妖怪,眼泪竟还有这样的妙用。” “不早了,我要睡觉了,因为你,昨天就没休息好,明天还有事要做,不养足精神可不行。” 李青山回房去睡,孩子就蹲在门前,身形在月光的照耀下,有些半透明的感觉,一如他手中的泪滴。 李青山这一觉睡的极沉,天光大亮时才醒,觉得浑身舒畅。孩子已经离去了,想是不敢在白天活动。 他洗漱了一番,随性练了一趟《牛魔大力拳》,拿起从李富贵那里得来的厚背钢刀,思索了一下,又提起几块羊肉,出门而去。 三个泼皮正愁眉苦脸的相对而坐,刘癞痢死后,他们这小团伙就没了主心骨,在村里的日子过的更是艰难,几乎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想学刘癞痢的蛮横,或是李青山的凶狠,又怎么学得来,顿时连吃饭都成了问题,更别说吃酒喝肉了,只能到刘管事家里做做帮工,勉强混口饭吃,哪及得上以前的潇洒。 这时候,李青山忽然登门,三个泼皮连忙迎了上去,只见他神情冷峻,一手提刀,一手提肉,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一股威势,没人敢因他的年龄而小瞧她。 三个泼皮声音也放轻了些,将李青山昨日的作为好生夸赞了一番。 李青山不理会这些阿谀之词,将手上的肉放下:“还有件事要麻烦诸位,这些肉便是酬劳,连带上次一块。” “那怎么好意思,二郎你一句话,兄弟们刀山火海。”三个泼皮这么说着,手上忙不迭的接住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