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下又砸了下来。我一下失去了知觉。 第三十一章 鬼影初现 是冰冷的溪水把我冲醒的。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两块满是抒荇的石头中间。背后是一个小断崖。雨水聚成的小溪从断崖上流下来。直接冲到我的脸上。 溪水非常冷,我的手脚儿乎全是麻木的,在这样的状态下醒来,于我也不是第一次了,我知道一切都会在几分钟内好转,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我努力地尝试活动手脚。身体慢慢有了反应,然后努力动弹几次,终于站了起来, 天已经亮了,四周弥漫符一股雾气。这是哪里? 我爬起来,努力揉搓着身子,好让血液加快循环。慢慢我暖和了起来。思维也清晰了,我马上发现四周有些不对劲一这里的梢被完全不是我被打晕前的样子。 妈的,昨天那个王八蛋我心中好似没有力气把心中的一股怨气吼出来, “可惜,你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去阴曹地府的路上,猜猜我到底是谁吧!”我几乎立即想起了他最后一句话,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不可能会说这样的话。难道我还认识他?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当时应该在第一时间撕掉他的面具,用刀应该是能割下来的。 我想起不知道谁和我说的,要用人皮面具易容成另一个人并不是万能的。首先是你要易容的人必须和你本来就有几分相像,我和三叔,或者说解连环,有着血缘关系,脸型基本类似,这才有可能易容得非常相似,否则。不可能易容成一个脸型完全相同的人。 我想不出来他到底是谁,浑身的疼痛与寒冷也让我无法深人思考。以那人的身手来看,他不是特别强劲的人,但身手至少比我要好很多。 我环顾四周。我所处的一定是一条干涸很久的山间溪流,地上都是拳头大小的卵石,卵石间长满了野草。因为山间气候湿润,所有的石头上都覆着一层厚厚的靑苒。从断崖上流下来的小股溪水渗入卵石下,能听到水流的声音,却看不到水。 我看向四周的树木一树干上也长满了青苔,厚厚的一层。这个地方的湿度和我被打晕的地方完全不同。 难道我被带出了很远? 我还是一阵一阵的头疼和眩晕,但身体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这得益于我这段时间受到的各种打击。打击这东西,只要没把人打垮打死,对人总是有帮助的。我找了一块比较大的石头坐下来,有点担心地去摸自己的脸: 其实我并不是想摸自己的脸,我是要去摸我的面具我知道那人下了杀手,不过当时因为胖子就在附近,那家伙没法弄出太大动静,否则我现在根本醒不过来。但即使我没死,我脸上的那些伤也一定是我没法处理的。 我心中的情绪很奇怪,我不知道自己是希望这张面具破掉,还是相反。总之两种想法都有。这张面具唯一的好处是让我带着很多人来到了这里,但之后,它给我带来的似乎全是麻烦。 等我的手摸了上去,我才知道厉害一当我摸着我被击打的部位,才感觉到万分的疼痛。我里面的脸肯定已经完全淤青了。但面具的表层却丝毫没有破损。 看来想要逃脱这样的生活也并不那么容易,这面具应该充分考虑到了任何可能的因素。 面具覆盖在脸上,我没法处理伤口,但摸上去似乎也不算太严重,没有溪水也无法照镜子,我只好作罢,先琢磨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吧。 我顺着悬崖一路往前,慢慢地悬崖矮了下来,我找了一个可以借力的地方爬了上去,就发现上面是一个很陡很陡的坡。奇怪的是,坡上几乎没有什么树木,只有一些小灌木。这是个泥石流坡,应该是近几年间某次泥石流事故造成的。 我应该是从这道坡上滚了下来。我活动了一下手脚,惊讶于自己就这样滚下来身体竟然没有散架。不过活动了一下才发现,我全身上下都有非常不舒服的疼痛感。 不同于一般的淤伤,我知道这是骨伤的痛感。只不过我身体没有完全缓过来,还是冰冷的,等再过一段时间,各种伤都发作出来。也许我连路都走不动了。 我靠在树上,看着四周的环境,大概能想到昨晚是怎样的一个情景了。我昨天待的地方一定在这道坡的上方。我被那王八蛋打晕之后,他一定是把我直接推下来使我滚到小断崖下的。我无法判断他是 否要置我于死地。但显然他不想让胖子再次发现我 昨天我和胖子审问他的地方边上并没有这种陡坡,看样子他还是拖着我走了一段路的。我回去能找到胖子的概韦可能很低了。 我抬腿,开始努力往坡上走去,走走停停,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发现植物开始眼熟起来,似离坡的上方还有很长的距离我实在走不动了,往下看,其实也没有走多远。坡实在是太陡,真是很椎行走。 最后一段接近九十度的陡坡,我几乎是手脚件用爬上去的,还好这一段只有几米。我翻上去之后,就发现上头是一段缓坡,树木一下高大起来,藤萑盘绕。和灌木缠在一起,几乎没有行走的空间。 阳光越来越强烈,我靠在一棵树下,被阳光照着,感觉所有的疼痛都被无限放大,有些地方疼得无法言喻而且走了这么许久,我全身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千万不要骨折,我心里祈祷。在这种地方骨折就等于死亡了,要是只断几根肋骨就好了。 想着想着。我忽然想笑。想起早几年的各种经历,这样浪狈的场曲倒也不是第一次遇到。现在再次成了这副德行,自己的镇定已远大于慌乱了。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苍蝇,被茌蝇拍打了无数次都没死,到了最后,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在于为什么没死,而是只己被打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还要待在这个拍子下面。 不过至少我不愿意在这里被打死,我心说,上帝把我打残那么多次,肯定不是让我在这里结束的, 我打了个小小的瞌睡后,再次咬牙站了起来,几乎是跪在地上寻找摩擦使灌木折断留下的细小痕迹,在灌木中一点一点地找,一直找到傍晚夕阳落下,我才似乎问到了之前和胖子审问那小子的地方。 我们是晚上来的,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地珲特征让我记忆,如今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当然也没肴到胖子。 我没有停下来,继续回忆,想去找当时老外那支队伍扎营的地方;那里有篝火和生活垃圾,找到那些东西我就能确定其他地方的位置了。 然而,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一次我再怎么仔细地根据回忆去找,再怎么仔细地去寻找灌木折断的痕迹,都是一无所获了。 第三十一章 鬼影初现 天完全黑下来后,月亮渐渐升了起来。我找了个树窝靠下来,心中第一次有了些动摇。我在想,是不是我完全走错了方向?是不是之前我一路,跟的痕迹就是错的?那种根据树木来寻找痕迹的做法,我也忘记是从电视里学的还是胖子教的了,难道完全是唬人的? “不过是第一天而已。”我立即在心里说,盘算着胖子昨晚会采取什么样的举动。如果他发现我被砸晕了,他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回去,然后若无其事地和部队继续往前走,因为假吴邪和我都不见了,他肯定能猜到我一定是被假吴邪带走了。他肯定会回去通知其他人。 不,他不会通知其他人。从他的表现来看,他现在谁也不信任。而且,这样的事情,他回去怎么说? 如果潘子在的话,他也许会通知潘子,但如今,他肯定会一个人在外面找我。 继续推测,如今我是他,我首先会怎么考虑,我会觉得,我是被假吴邪带走了,而假吴邪一定会把我带回到老外的队伍中去,要么就可能把我杀死。 他会根据当时的情况来判断是哪一种可能性大,从而采取相应的措施。总之,他孤身一人在附近找我的可能性很大。 当然,我也不会忽略另一个可能性,就是那家伙弄完我之后,会回去伏击胖子,但我相信胖子不是那么容易被伏击的人,那家伙把我拖到那么远的地方推下陡坡,也肯定是想让胖子找不到我,从这个迹象来看,伏击可能性并不大,但还是得当成胖子是在找我比较靠谱。 不过胖子虽然眼神好,但在当时的情况下,也只能大喊着叫我来寻找,可我当时深度昏迷,如果我找一个人喊了一个晚上,那个人都没有回应,我会怎么想呢?一定是等天亮,寻找痕迹。 显然胖子没有找到我,不过,这区域范围很大,找一天未必能找完,他现在很有可能也在这个区域的某个地方休息,以胖子的性格,他不会这么快放弃的。 想着,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少数的虫鸣,比我们第一次来的盛夏安静很多,我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 我找了一棵树,想爬上去,发现十分的困难,于是继续往缓坡上爬去,一直爬到我能清楚的看到整个山谷,停在树冠中的一个缺角处,我开始扯起嗓子大喊:“胖子!” 一声之下,几乎所有的虫鸣都停止了,这个角度似乎很巧,一声下去竟然在对面的山里传来了阵阵回音,在山谷里惊起了一阵飞鸟。 我有些吃惊,但也不管了,立即放声继续叫,叫几声,停下来,仔细听有没有回音。 没有回音,怎么叫耳边的只听到风声。 也许是胖子的声音没有这样的放大器,所以他的回音我听不到,我心说,正想着,要不要弄点什么火把出来,好让他有寻找的方位,配合着声音,他也许能找到我这里来,忽然,我就听到在我身下的缓坡灌木中,传来了一阵树木摩擦的声音。 我没有手电,借着月光往下看去,下面一片斑驳,什么都看不到。 “胖子?”我立即叫了一声,就听到灌木从里的动静,一下从一边迅速窜到了另一边,速度非常快。 我立即闭嘴,心说胖子要能这么快的速度在灌木丛里移动,那他一定是胖贺流的忍者了。下面一定是个动物,听动静还不小。 我想起了这山中的猞猁,一下抓起身边的石块,又摸了摸,心说真走运,身边的石头真多,之后就朝动静移动的地方丢去。 石块砸在树上,几番弹动,我又丢了出去两块,肯定不会丢中,但那动静迅速地离去了。灌木丛一路抖动,慢慢停下来。 我心说难道是野猪什么的,松了口气,心说必须找一棵大树爬上去,否则在这种情况下,遭遇野兽的可能性很大,今晚我必须要休息好,否则,明天一天我就废了。再往后,拖一天我生还的概率就小一些,明天中午如果我再找不到线索,我就必须回到溪水的地方喝水,并且想办法顺着溪流走出去。 那条溪水,应该是通往巴乃边上那条溪渠。至少我希望是那样。 我扶着树干,再次往缓坡下方走去,此时我已经十分吃力了,只想着快些找到有大树的山区,再喊几声就去睡觉。才走了几步,忽然我觉得不对,在月光的斑驳中,我看到黑暗中有一棵矮树的样子有些奇怪。 我打了个激灵,站定仔细去看,忽然发现那不是树,而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肩膀完全垮塌,犹如鬼魅一样的人影。他站在黑暗里,一动不动,我甚至无法判断,他是不是早就在那里了。 我僵直在那个地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扑过去抓住他,还是应该转头就跑,随即我意识到,这两种行为我现在都做不到了。选择权应该在他手里。 我干脆不动了,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他也没有动,黑暗中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正面对着我,还是背面对着我。 如果他是背面对着我,那他现在就是脸贴着一棵树木一动不动,那真是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这东西到底还是不是人类? 我手心里开始冒汗,僵持了一会儿,我忽然看到他是用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站着,可能是因为他身体结构的原因,那姿势做起来不像是人类可以做到的。 我猜了几下,意识到,那是让我走过去。不由得脑子就嗡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那影子已经动了,走向了缓坡的下方。 这是,让我跟着他? 我心生疑惑,就看到那影子走了几步停下来,做了个动作。还是那个意思,让我过去。 我想了想,意识到要是对我不利,也不需要这样。荒郊野岭的,他对我怎么杀不是杀,而且要是我不去,他真不开心再把我宰了,我更不合算。 我扶着树干,就跟他往前走去。 一路往前,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每次我坚持不住,他都会停下来等我。等走过一段,他忽然停了下来,我也立即停下,不敢和他靠得太近,因为我心中对于他的真实样貌,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 抬头,我便发现,面前是一块巨大的山岩,大得根本看不到顶部,月光下,一个巨大的山洞口出现在山岩壁上。从山洞中,隐约透出暗暗地火光。 他头也不回地走进洞里,我迟疑了一下,心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便跟了进去。进洞几分,火光亮了起来,我看到那人坐在了火堆边上,原来的黑影一下子被照得很清楚。 他示意我在他面前坐下,我的心跳加速,看着他的脸和身体,浑身有一股微微的发炸。 这个人,整个好像一团蜡一样,先是经过了快速的融化,所有的皮肤上都是坑坑洼洼的烂皮,但这融化的过程似乎又迅速停止了,整个人就好像一团废蜡一般。他几乎没有肩膀,两只手挂在身体的两侧,原因是肩膀上所有的皮肉全部都和身体裹在一起了。透过他肩膀骨头上覆盖的薄皮,能看到里面的关节。 他的脸整个都融化了,头发非常长,非常蓬乱。而且几乎全打结在了一起,但我发现他没有胡子。 如果是头发这样的长度,再怎么说,胡子应该非常长了,但我在这个人脸上看不到一撮胡子。 我心中有点发懵,想到了一个让我不舒服的可能性:难道,这是个女人? 他裸露着上身,但从他的上身完全无法判断到底是男是女,损毁到这样的状态,他是男是女已经没有意义了,但如果是一个男人变成这个样子,我还算可以接受。毕竟我可以代入到这种生活,觉得自己只要心沉,也不是不能应付。如果是个女人,那她该有多可怜。 也许只是脸部的毛囊被破坏了,我心里说,我总不能抓他的裤子去看。 他没说话,用手拨着一边的枯枝叶,然后抛入篝火之中,篝火慢慢旺了起来,我慢慢就看到,山洞里还有其他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第三十二章 山洞里的秘密 那是成堆的老木头箱子,有几个已经打开了,里面是大量的稻草,都已经腐烂发黑。能看到里面摆着成堆的迫击炮弹,凡是油纸破了的,全部都锈得一塌糊涂。 另一边是几只摆放得很整齐的迫击炮和猎枪。 看来,轰我们的果然就是这家伙。 “很多都没有用处了。”那家伙看我到处看着,忽然就说道。他的声音非常含糊,还是分不清男女。 我转头看向他,他递给我一支军用烤瓷杯,里面是烧开的水。我惊讶他竟然会说话,如果他只是发出一些怪声,我还能接受,可现在他竟然能够发出那么容易听懂的声音。后来我意识到他毕竟是个人,身体残疾了嗓子没坏是很常见的。 “您?……”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吴三省,你也老了。”他朝着我,似乎在笑,但在他的脸上,任何的表情都显得非常诡异,“不过,再老,也总有一个人的样子,不像我。” 我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我带着三叔的面具,让我惊讶的是他能叫出三叔的名字,那么说来,这东西竟然认识三叔。 “你认识我?” “嗯,三十年了,你大概想不到我还活着。” “你是?”我忽然认识到,他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如果他认识三叔,那他忽然在荒郊野岭看到三叔也一定会惊讶。 我甩了甩脑子,甩掉这些电视里看来的念头,在现实生活中当然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觉得他见到我根本也是没有想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只是想和我叙叙旧而已。 不过这人曾经用迫击炮炸过我们,我不确定他当时知不知道我在队伍里,但就这人毫不留情地做的这些事情,他不是一个怕伤害他人的人,杀个人对他来说一定是一件完全没有心理压力的事情。 那我就不能太放松,我对于他了解的太少了,万一他和我三叔本来就有仇,要是一句话说不对,很可能我就会被干掉。他的裤子里鼓鼓囊囊,我知道里面一定有家伙。 我佯装思考,然后做出了微微错愕的样子。“是你?”我沉了沉自己的表情,“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难道猜不到吗?”他喝了一口水,忽然问道,“你现在站在那一边?” 什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心中简直想抽自己的嘴巴。我忽然觉得“亚历山大”,这种对话,跳跃性太大了,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信息,只有十分默契的人才能对话下去,我根本不知道他问的是哪方面的问题,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句我一定露馅了。 “在你这一边。”我想了想,觉得这样回答最安全。 没想到我刚说完,他就开始怪笑起来,“吴三省,会站在我这一边,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已经豁出去了,“时代变了。” “那你现在也赞成,这所有的事情,都不应该被世界上的人知道?” “不应该。”我道。 他没再说话,气氛陷入了很深的沉默。 “我没有杀他们,反正他们进那幢楼也是死,与其死在那妖楼里,不如死在我手上痛快。那楼里不能再死人了,再死人那东西就要吃饱了。” 我看着这个坑,看了看外面的篝火,不过就几米的距离,尸体抛这里,难道不怕腐烂发愁吗?至少也应该掩埋,这人真是疯了,难道他喜欢看这尸体腐烂? 他和我保持着距离,如今又背光变成了一个鬼影的样子,重复了一句:“吃饱了,谁也没办法了。” 我听不太明白,正欲细问,忽然就听到,坑底传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好像坑底还有什么东西。 什么?难道这里面还养了什么野兽,这些尸体并不是烂成白骨的,而是被吃成白骨的? 坑底的火棍子越来越暗,几颗头骨从黑暗处滚了出来。“里面是什么?”我问道。 没等我问完,黑暗中的东西就滚了出来,我一眼看去,不由哑然。 那居然是胖子,身上被剥得精光,手脚都被捆得非常结实,嘴巴也被布绑住了,像一只待宰的猪一样,在烂泥里打滚。 “他怎么在这里?” “我在村子里看到,他是你的人,所以没动手。”那人道,“白天他在这附近找你。” “快,快放了他。”我道。 那人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抛到坑里,胖子立即滚过去,反着身子抓住刀,然后迅速割断了绳子,扯掉了嘴巴里的布条,抖着满身的肥肉就朝坑上冲上来:“老子宰了你!” 才冲上了几步,鬼影人反手就从身后掏出胖子的小叮当,一下指着胖子。我立即打圆场,“自己人,是自己人。” “自己人?”胖子看着我,“三爷,你交际也太广了吧,和外星人也有生意来往?” “说来话长,说来话长。”我立即给胖子打脸色。 胖子显然心中非常愤怒,不论是谁,被人扒光扔进泥塘肯定心里会不舒服。他在泥塘里骂了十几声,才算平复下来,对上面喊:“你M逼,胖爷我的衣服呢。” 鬼影人走回去,在乱物堆里找了几件衣服出来,抛入坑内,胖子爬上来,浑身的烂泥,拉住我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用口型说:“我也不知道,别问了。” 胖子对鬼影人就骂道:“怪物,他娘的老子在路上走得好好的,你他妈的偷袭我,有种你他妈的和我单练。” 鬼影人不理他,问我道:“既然你是站在我这一边,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坐下来,脑子里稍微过了过整个故事,然后和他说了一个大概,说我侄子的朋友被困在了张家古楼里,我得去救他云云。 “是那群人,他们和你有关系?”他低头。 “你见过他们?” “他们其中有一个人,是一个年轻人,身上带着一把刀。”鬼影人说道。 我立即点头,“对。” “他们已经死了,”鬼影人说道,“他们已经进到了那幢楼里,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看了一眼在搓泥的胖子,胖子完全没在听,只是一味的骂骂咧咧。 “不可能。”我道,“他之前看到过他们,他们还活着,而且……” “你不相信?”鬼影人喝了口水,“你们两个跟我来,我让你们看看这个地方的真相。” 第三十三章 山的真相 鬼影人连火把也不大,就带着我们走出这个山洞,我们顺着这块巨大的山岩往上走去。 胖子穿上了衣服,领口全是泥,他已经骂累了,几次朝我做手势,问我要不要制服他。我摇头,这个鬼影人行路的敏捷程度,和那种与我们保持距离的气度,让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即使他是这个样子的,他的身手也一定在我们之上。 试想,这个人在山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不出去,显然对于人世间的所有事情都很警惕,不可能见到一个老朋友就放掉所有警惕了,别看他举重若轻的走着,他心中的警惕一定非常高,胖子要发难我看成功几率不高。 我不可能和胖子说这些,只得不理他,只把当时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胖子道:“我操,胖爷我绑得很紧了,他是怎么挣脱的?想不到那家伙不是省油的灯啊。你的脸没事吧?” “也许他身上带着刀子,”我道,“我们没有搜身是个失误,时间太急了。” “是缩骨。”鬼影人回头说道,他离我们很远,但显然听得很清楚,“吴三省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了。” 我心中一动,知道不能再乱说话了,立即嘴硬:“不是,我有提防,不是缩骨。” 他没再说话,我就和胖子使了一个不要私自说任何话的颜色。 走了十几分钟,一个山岩上的凹洞出现了,我们走到凹洞之中,就看到凹洞里面,全部都是陶罐,鬼影人从边上拿起一根树枝,往其中一个陶罐里一伸,然后点燃。又从另一边的罐子里舀出盆水,往墙壁上泼去。 我大概知道他想干嘛,立即也来帮忙,很快水就渗入进了山岩之中。 点燃的树枝往山岩的壁上依靠,我们立即就发现整个山岩上,全部都是奇怪的影子。 整块岩壁浸水之后,呈现一股半透明的质地,好像是玉石一样。 “这是那些石中人。”胖子就说道,“我操,这么多,要是放出来还得了。” “你知道这块石头里面有多少这样的东西吗?你知道这些东西的真是来历是什么吗?”鬼影人问胖子。 胖子摇头,“这东西不是山里的山神吗?” 鬼影人摇头看向我,我没有露出我是否知道的样子,只是摸着岩壁做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要从这座妖楼是怎么盖起来说起,当年我们做这幢楼的考古研究,做了几种推测。”他道,“我们相信,在广西这一带,存在着大量地下溶洞,张家古楼很可能是利用了其中一个溶洞体系在整个地下山脉发展得比较深得一个暗洞。但后来我们对这里的山体进行了各种勘探,我们发现这里的暗洞体系太复杂了,以样式雷图纸的建筑规模,需要太多的人力物力,才能够在溶洞里建立起如此巨大的一座楼。” 我心说果然没错,他就是考古队的人,看来我的推测八九不离十。 一开始他们认为这确实是行不通的,这只是张家一个望族的鼓楼群葬墓而已,不是皇帝,张家在广西这一边,不说是财力的问题,因为这种盗墓世家,到底有多少钱财确实很难估量,这是一个行事方便的问题。只要不是皇帝,想要在那种世道上隐秘地行使如此绝大的工程,是很困难的。 但等他们在山中探索之后,就发现了一个让他们惊讶的问题,他们这里的山上的植被,非常奇怪。 特别是羊角山附近的植被,和其他地方的植被都不一样,尤其是树的种类,那地方的树木,全部都是非常好的木结构中的材料。 我听到这里,心中咯噔了一声,已经意识到了他的意思,我道:“我听说,羊角山附近在明朝的时候曾经发生过大火。” “对。”鬼影人冷冷的说道,“这是他们计划好的。” 张家古楼的祖先,早在明代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张家要被移葬到这座山里,所以他们在明代的时候焚烧了这里的山林,种下了几百年后可以使用的木材。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到底是多可怕的家族才会进行以百年为单位的计划。 “这些木材种下之后,经过了几百年的成长,长在了羊角山附近的整片山里,工匠进来之后,就地取材,你会发现这里的灌木非常多,这是因为他们砍伐树木的时候非常小心,在树与树之间平均地砍伐。” 但即使所有的数目全部可以就地取材,要运入地下的溶洞,也几乎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因为这种大型的建筑,需要整根的木梁,这种巨大的木材是不可能通过那么细的溶洞的,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利用地下河,这样把木材往水里一丢,就能流到洞里。但这样的条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他们在这里到处寻找地下水系,而这里地势太高,属于整个广西山海拔最高的部分,根本不能找到地下河。 “你绝对想不到张家是怎么把这些木材运下去的。”鬼影人就说,“就在这块山岩的下面,有一个垂直的深洞,从顶部几乎垂直地达到下面。” “盗洞技巧。”我道。 鬼影人点头,“鬼斧神工。问题是,这个洞是怎么挖的,即使人非常多,要挖这样的洞,在那个年代也要很多很多年。 所有的木材全都是从这个洞里吊入到地下洞中。而且,他们还在这里的山体缝隙中,找到了很多奇怪的铁器,这些铁器都好像是一把把非常长的调羹一样,把山上很多的雨水引入到这些缝隙里,我们认为这是为了加速山体内部溶洞的溶解,这也是在明朝时候就设立的措施。我们在那个洞的洞口附近,也找到了同样的铁器的痕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摇头,他道:“这个洞是被上千年的雨水冲刷出来的,他们在洞口设置了一个铜球,做了一个机关,敲掉了表面的岩石之后,里面全部是容易溶解的石灰岩,铜球重量非常重,当雨水被这些机关集中冲刷在这个洞里,下面的岩石就会分解脆化,铜球本身的重量会把石头整片压碎,在近一千年的时间里,铜球不断地往下沉,终于打穿了这个穹顶。” 当你想在一千年之后,在某个山上打一个洞,而你有一千年的时间,很多事情其实对你来说是很容易的。 我听着身上的寒意越来越甚。这事情可能吗?我的第一感觉是太悬了,但我知道的知识告诉我,这是绝对可能的,甚至,时间都不用这么久。如果水流持续稳定,并且含有某些特定的化学物质,滴穿一块石头可能只需要几年时间。这也是很多地方山体滑坡频发的原因。 我就是在一个泥石流坡下醒过来的,这里的植被很多,泥石流按道理不会那么大规模,显然这里的岩石中本来缝隙就很多,这个前提是成立的。这倒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为什么会有人有这样的念头。 我们想了解的,那是怎么样的一批人,他们到底过着怎么样的生活,这种可怕的设计,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相信他们肯定不会只找这么一个地方,因为一千年的设计,中间的变故太多,这个地方可能是他们选定的场所其中的一个。”鬼影说道:“在广西这样的地方并不少,不过,能够最后逃过旅游和各种工业发展,在几年后还是蛮荒之地的,很可能只有这里的三万大山的腹地。” “这些你们都论证了吗?”我问道,大学里教的,很多事情靠推测是不可行的。鬼影人只道:“不需要,你听我说完就会信了。” “我们基本上所有的判断,都可以还原事实,但这个解释到了这里,就有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鬼影人拍了拍边上的岩石,“这块石头,是怎么压到山顶上取得?我们对这块石头做了很多的研究,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真相。进而,我就发现了这座山的真相。”他道,“现在你们看好了,我让你们看看,这座山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会说,他们进了楼就已经是死了。” 第三十四章 密洛陀 “以前,这里的当地人把这些石头里的影子叫密洛陀。”鬼影人说道,“我们一直以为,他们的意思是这些石头里的东西就是密洛陀,然而后来经过对古籍的考证,我们发现错了。 密洛陀指的不是这些东西,密洛陀在瑶族的语言里,是老祖母的意思。他们指的密洛陀是这里整座的大山。” “山?”我附和道。 “山是老祖母,这些影子是老祖母生出来的子女,我们到达这里的时候,瑶民还未完全开化,他们对于自己文化中禁忌的部分,还是相当重视的。 当时我们考察的时候就发现,这里一些最出色的成年猎人,成年后身上都会文上一种奇怪的文身,文身的图案,是一只类似麒麟的动物。我们在前期对这种行为做了很深的反推。 通过他们对于文身演变和一些传说,我们发现这个文身的来历有两个很关键的点。” 第一个点是来自汉族的文身师傅,在他们的传说中,老人记得有人说过,他们一开始的文身不是这个样子的,不论是文身的技术,还是文身的形状,都非常简单原始。 后来来了一个汉族的文身师傅,在这里慢慢的教授,文身最后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个汉族的文身师傅是何时来到巴乃的,根据他们的推测,应该是在明清时期。 关于他的信息非常少,只有一个传说提到他是避罪而来,也无法考证。 不过这不重要,我们首先知道了一个信息,就是在几百年前内,这个文身被一个汉人改进过。 那么,之前的文身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人知道。不过,非常走运的是,在他们接下来的调查中,在其他的瑶寨里,得到了一些旁证的信息。 传说巴乃猎人文这个文身,是有区域限制的。据说,只有羊角山深处,在那片区域打猎的猎人,才需要被文上文身。 似乎是羊角山这个地方,在古巴乃人的心中,和其他地方是不同的。 第二,那么文这个文身有什么意义? 难道是辟邪吗?他们的民俗专家否定了这一说法。因为如果是辟邪的图案,村子里应该有文化传承下来,但是问他们他们谁也不知道文身的用处。 只说是习俗,而且,辟邪的图案是不可以被改动的,如果有汉族的师傅修改了图案,那简直就是堪比灭族的大事。这师傅不被扒了皮绷鼓就不错了。 考据过程中又发生了非常多的曲折,当时那一代的考据工作十分厉害,一方面前一代真正的大师都还在世。 要问总有些线索,而二来各种老资料比现在的留存要稍好一些,所以他们最后还是发现了原因。 那个文身,是一张非常精密的地形图,当然不是现在意义上的,而是古瑶民在那片土地上经历无数次的尝试、危险之后。 找出的在那片区域里最安全的狩猎道路,这条道路十分的复杂,在没有地图和文字的时代,古瑶民将其文在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