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小母螳螂一手捏着冰袋一手捏着手机慢慢在床上蜷成一团儿哭得像个无依无靠的娃娃,这事儿她谁也不敢找,小秦和小准那性子,她见识过他们打架,往死里打啊,这个何未看来更是个不要命的,难道,还闹出人命?……小母螳螂还是把冰敷在脸蛋儿上,哭狠了又疼又累,得过且过得过且过吧,真把她逼急了,她就跟舅舅再躲西藏去……她是这样幼稚地想喏,以求暂时的心理安慰…… 真是巧到天上去了,何央的病房就在她的楼上,正楼上! 人世间的“现世报”就这样利索?对她逞凶的凶手下午就罪有应得了。 可那上面却是另一个级别,门口有警卫员,走廊上301的书记、院长、几个科室的主任都在,最好的护士又全抽调了上去,忙忙碌碌似乎要死人了, 其实,不过上任元首亲临,阵势理该隆重。 何未一上来,远远的,正在走廊与书记院长交流的任瑞就跑了过来,“祖宗,您这又是发了什么疯?” 何未淡笑着指指自己的脑袋,“嗑药了,”混蛋! 任瑞晓得这是个啥样的货,不多说,直摆手把他拉进屋去。何未是他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从小胚子就坏了,没救。 一进去,他姐已经醒了,鼻青脸肿的,头上还包扎着,哭得似个泪人儿,这一见他进来,更哭得……转过身去蜷着身子,嘤嘤哭得抖, 她老公站在床边,还是那样淡淡的模样看着, 他父亲坐在一旁,一脸操碎心,这一看到他,掀起手上的拐杖就要夯过去,“逆子!!她是你姐!!” 逆子往后一小跳,两手一摊还是像要去扶他老头儿,“您悠着点儿,” 何明华风湿老毛病腿脚有点不方便,早已经被任瑞和他的警卫员扶住,“首长您息怒,” 原元首重重喘着气,气得手颤,“我但凡有把枪在跟前就该把这混小子毙了!” 逆子却走到桌边给他老子乖乖倒来一杯水,“爸,喝口水再毙,您要我命几次都行。” 任瑞直叹气,何未就是这样,你看他乖乖递过来水的模样一点不油嘴滑舌,真就是那份儿孝心样儿,一本正经的,加之他那模样,几像个好孩子诺,实际上……哎呦,你说首长一生那样威武,怎得老来得子,就得了这么个东西! 生怕首长一怒把水杯摔碎,任瑞赶忙把杯子接过来,“未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央央是你姐,她你都下得了手?” 何未歪头看一眼床上,“我姐?她真是我姐?我姐能到处诬赖我上人老婆?她说乔气那孩子是我的,爸,这不是招乔气那犊子恨我。” “我哪儿到处说你了……”何央一听,多委屈地扭头过来,伤的是重,眼角都缝了针, “那你跟着我干嘛,” “我什么时候跟着你……”何央何其委屈, “够了!!”何明华重重一拐杖捶在地上,多么无力地被警卫员慢慢坐回小沙发上,“你们就要我消停一下好不好……” 韩心始终淡冷地看着这一切, 闹剧, 何家除了各种闹剧还有什么…… ☆、193 秋子羞住了一天院,脸消肿了,回到中南海,余下无碍。 话说这快过年了,“下基层”那个“新通知”的执行不少同事都想赶在年前完成,这不怕耽误过年么,谁想年节里还在基层里磨。秋子羞又发扬风格,一让再让,把靠前几批次的名额都让给同事了,这为她又博了些好感。 这天,子羞正在校对一篇稿,新闻办的王大姐抱来几袋枣儿,特意拿出一包放在子羞桌上,真心实意哦,子羞把名额就让给她了一次,“子羞,来,尝尝,这是我们老家的冬枣儿,甜着呢。”子羞笑得可好看了,“谢谢。”也是真心实意哦,与人为善,亦与己为善。 这时候韩心走进来,微笑,“哟,好大的冬枣儿,” 王大姐赶忙拿过一袋给他,“韩主任,尝尝。” 韩心也很随和,拿出两个,“尝尝,其它大家吃吧。” 一派和乐。 韩心看向子羞,声音小了些,“等会儿大会堂的中央团拜会,我现在要跟首长先过去,你是现在一起走还是一会儿再过来接你,” 子羞微低下头咬嘴巴,她校对都忘了团拜会的事儿,权禹说看演出么一起去看看,韩心已经安排好她的位置。可这会儿她校对就要收尾了,想一气呵成,但是又为难怕麻烦人,还特意来接…… 韩心见她这样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那我……”刚准备说“我一会儿来接”,一旁王大姐本不该听他们的对话,可既听见了,她又诚心想帮忙,“韩主任,”人还有些怯意样,“反正我一会儿也要过去,子羞我送她去吧,您看她马上也快弄完了,我等等。”韩心看向子羞,子羞笑着点点头,韩心也就微笑着一点头,“好吧,路上小心。”不罗嗦,出去了。 她坐王大姐的车是一个小时后来到大会堂的,王大姐真是小心翼翼,一路护着她进来,因为这是中央团拜会,来了不少领导,那么各个跟着后面的工作人员就是一大排,王大姐生怕一个不小心哪个不长眼的把这位活宝贝得罪了。 果然有不长眼的,不过,无可厚非,人家也是照章办事。 他们是凭工作证入场, 安检处,各类工作证在仪器上一挨,电脑就能显示出你隶属哪个部门,级别如何。 王大姐的级别肯定比秋子羞要高些,她能通过最后一层安检,入到内场。 子羞却不同,她属“一秘”普通文员级别,只能进到工作人员区,内场进不去。 这下王大姐急了,看自己多事儿的,韩心若带她来那一路通畅的,……因为子羞的证儿卡在那里,警卫实在严格,她越级想入内引起怀疑,慎重其事,人家竟然把她的证儿扣了! 咳,看王大姐急的,额上汗都出来了!因为进到这一层,手机等一切通讯工具早留在外面了,且,按照规定,一旦进入内场的人员就不得再随意进出,也就是说你进去了那就轻易出不来了。 这下好,她怎么能把子羞一人留在外面? 秋子羞这时候却懂事儿,“没事儿,大姐您别急,您先进去找韩主任,我在外面去等他。” 也只有这样了,王大姐几乎是小跑着进去的。 子羞也蛮过意不去,这块儿是不得叫她一直逗留的,她又被遣到最外场。子羞干脆拿回来了自己的包儿,经过这一遭她也失了看演出的兴致,就想一会儿韩心出来就说她舅舅这会儿有事,她要先走了,这茬儿也就过去了。 却这时,子羞身子一僵! 咋样儿?咳,她包里一只手机震动了, 子羞现在随身带着两只手机,一只自己的,另一只就是那阎王的“摇尾铃”, 他真的打过来几次,子羞一次都不敢说不接的, 其实也没说什么,他最多就是“在呀,”子羞乖乖的“在”,他就挂了,好像就是在考验她的“忠诚度”。 这时候那只“摇尾铃”响了,子羞真是全身发麻,可没好事! 果然,一接起, “你在人民大会堂吧,” 子羞还一怔,他怎么知道?一时说不出话, “在不在,”他稍提一些声儿,子羞就吓得不得了,“在,”条件反射样儿应了声, “那好,你到后台这边来,” 子羞苦死了,“我工作证儿被扣了,进不去的,”也是想赖过去吧, 怎么赖得过去?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你出来,到车库这边来,我等你。”挂了。 她能怎样,还敢翻浪不成,这隆重的场合……撅着嘴烦死样儿,下了阶梯往车库磨磨蹭蹭走过去…… 好吧,她是不知道,没找着她人,外面都乱套啦! ☆、194 这要不是情况特殊,秋子羞得赞叹这样的后台,艺术非凡。 漫蓝的幕布一条长长的彩带,尽头一轮朝阳冉冉升起……秋子羞却想,那条彩带像舌头,朝阳像献给最孤独者的樱桃,从上面流下来的霞光甜甜的、酸酸的,而那舔着樱桃的长舌头感觉它能鞭到自己心上……好吧,有时候小母螳螂想象力很见鬼。 这个她怕死的阎王就挤着她在这张幕布背后的黑暗里做尽淫秽之事,叫秋子羞终是尝到了“偷”的最极致,刺激得她饶是体力那样好也几近晕厥! 好吧,一开始她并未意识到这等淫事爆发,也就是突如其来…… 真正的人民大会堂主席台,这是秋子羞第一次从背面注视它。 此时何未穿着一身八路军军装,当然这是舞台装,一会儿他有一只独舞,从后面拥着她摸索在主席台这块巨大幕布的后面。也就是说他们与台下数千全军高级别将领只一道幕布之隔,不过,幕布那边是光鲜的舞台,舞台下是乌泱泱满室掌控着枪杆子的举世威名封疆大吏;幕布这一边呢,昏暗脏乱,盘着各种舞台设备的电线、舞台搭设的钢架、幕布拖曳出来的尾头……他为何把她架到这儿来? “你那天亲我的时候看见有人要害我是不是,”他在她耳朵根儿上说,外面太嘈杂,好像演出就要开始了,只有这样她才听得见他的声音…… 本就僵在他怀里的子羞更是一愣,他几乎是把她抱起,因为地下东西坑洼不平,她穿着高跟鞋根本站不住脚, 她愣着的当口儿,何未朝右前上方指给她看,“你看那里有一条木架,” 子羞这一望过去,大惊!正是她见到的踩踏! 子羞突然顿开,难怪刚才一到这里有些许熟悉,大大的舞台……不就是那天亲吻时见到的? 子羞本能抬手抓住他的胳膊,“真的有人要害你!”再一回想,连此时何未穿的八路军军装都跟那天见到的一模一样! 脸挨着脸注视着那张高悬的踩踏,何未紧紧抱住她轻轻左右摇晃似在安慰她, “已经害过了。那天,你被何央打,我呢,差点命丧于此。那天是带妆彩排,我要从那个踏板上跳下来,有人怕摔不死我,破坏了几颗螺丝钉,结果,阴错阳差,我一位战友他的另一个节目临时安排也需要那个踩踏,他先上去了,成了垫背……” 子羞惊得已一无可言,唯有抓着他胳膊的手,还紧紧抓着…… “我那战友摔的椎骨破裂,幸而抢救及时,否则,瘫床上一辈子了。凶手也抓着了,呵,”何未冷笑了下,可,子羞听来,何其悲凉,“竟是我最要好的哥们儿。他已经是首席了,只因为我上了这只中央团拜的独舞,他听闻团里风言风语说我要顶了他的首席,……人心何其恶,为了一张虚名就想要你的命……” 虽然不知为何,但是,子羞听了心里真如刀绞!何其疼……倒像自己家的人生生被人欺负了! 不由也联想到自己以往,当教研员那会儿,是的,咱能力平平,可也算用功,却,怎么就得不到人的认可?人们见到的永远是你光鲜的外表,不去真正看你这个人,其实,这个人,有时哪怕仅仅获得大家看来微不足道的进步,也需要人们的肯定与支持…… 子羞扭头看他, 同命相连般, 真实的,这一刻,她不怕他,她甚至把他看成亲人…… 何未也低头看她,“我们都看到了对方最受难的一幕,是不是见鬼……”说着,有疑惑,却更多更深地是迫不及待的“取暖”,因为,终于,他们又有了一心一意地对视,那种掀天骇地的暖意!…… 何未重重吻上了她。 ☆、195 秋子羞这娘们儿自下凡成祸以来,玩过的野战也不少了,这次确是最惊心动魄一次! 原因在于地点。 外面儿,红歌高唱,一阵儿更比一阵儿高的雷动掌声! 里边儿,何未往疯魔里要她…… 子羞缠在他腰间的大腿,舞台上五彩华光一闪,黑暗中依旧肥白, 并非白种人那种惨白,德化窑烧出来的那种白,细腻如玉的瓷质上釉面莹白如脂。若以手抚之,像一副打了十年以上的象牙麻将牌里的那张白板。 空气里漂浮着红色政权,空气里也漫溢着独特的味道,一种油然而生的快乐与安慰,一种弥漫着极致禁忌、温暖的幸福……比给她小逼里抹螳螂卵鞘还爽的升天快感…… 子羞轻易不叫chuang的, 这会儿,控制不住, 何未两指伸进她唇里,夹着她的舌头,“叫出来叫出来,”何未激烈地身子泛红,汗滴滴入那肉脂深沟, 子羞在她的身下绽放得像朵饱满的花儿,又肥又多汁,一吮,她的叫声出来了, 子羞咬上了他的脖子,竟是这样在想,如若我饿到不行了这能生生咬断它!……这想法可怕,却更刺激了x欲,与何未交gou子羞竟是全然的主动,这是一种发自于本能的激动与畅快,豁出去了…… “呱呱呱”人民大会堂爆发出最热烈的掌声,因为元首要致辞了, 与此同时, “妈妈!”小母螳螂竟喊出如此惊悚的呼唤!攀上了最高峰…… 妈妈, 如此陌生的称呼, 秋子羞从来不知“妈妈”为何物, 何未亦如此,他母亲生他三日后即逝去,他对“妈妈”也是一无所感, 却,小母螳螂这声“妈妈”,……何未听了竟是那样的感同身受,仿若他们共同离了妈妈,离了家……高潮里,何未搂着子羞这样心酸,莫名地念想着,如何现在才找到,终于找到…… 一声“妈妈”在惊天动地的掌声中直冲云霄! 却,同时, 正在家修补鸟笼的秋子臊左边牙槽儿一疼,嘶! 子臊捂着嘴往旁边不经意一看,那弯角儿泥土处有两只屎壳郎正在交gou, 子臊一哼笑,这俩吃屎的东西一看就是一家子的,打得火热,毫无节操。小指甲盖儿大人又一想,这玩意儿,要是小母螳螂回归本尊一定爱吃,这世上一切脏乱臭寡廉鲜耻的东西都是她的美食…… 美食? 子臊有一瞬的灵光乍现, 金螳螂最爱吃的就是短尾凤蝶,何不用这东西去诱它?…… 一想,小指甲盖大人茅塞顿开,何苦还花些精力弄些别的曲折法子把它导出来,直接用它的最爱勾出来呗! 不过,当务之急首先要逮得到这世间稀有的短尾凤蝶……小指甲盖儿大人当即决定亲赴青海一趟。捉短尾凤蝶对于小指甲盖儿大人而言也是一种无比的乐趣,小指甲盖儿大人绝不枉走人间一遭,什么好玩他绝要享受尽兴。于是这一趟,子臊心情惬意舒畅。 不过,这件事就不能叫小母螳螂知道了,她更爱吃这,莫说带她一起去,就是叫她听见“短尾凤蝶”四个字都不成!这不是勾她的瘾,要再想灭她的瘾可烦了…… 秋子臊当晚给她去了电话,没人接,于是在家留了字条儿,还给她留了短信,远赴青海了, 却没想,所有凑巧的事儿全到了一块儿, 他这一去,生生把小母螳螂哭痴,险些要去鸟大半条性命哇! ☆、196 秋子羞发现何未跟她体力一样好,这样激烈的x爱过后他还能上场跳了最后那只压轴独舞,如何风华绝代,秋子羞也没看,她拖着仿佛还在天上飘的身子出来了。 见鬼的是,她竟是稀里糊涂走了个人家后台运道具的小路,直接就从人民大会堂偏门出来了。她本赶紧儿地要给韩心打电话,不用想都知道没找着她人,前头一定急死了。却,一出来就掏手机,手机竟没了电,这下她又没记住韩心的号码,就算手头还有何未那只电话也无济于事。 这娘们儿就准备绕到前面,黑黢黢她摸着走,总算见亮儿却摸着一头雾水,走到车库这边了?她正懊恼,突然,“站住!”两秉强光大灯照着她! 是巡防的武警, 子羞这一吓可好,手一抖,包儿掉到台阶边哗啦啦里面的东西全顺着台阶摔下去!子羞本能就要弯腰捡,可人武警战士不是明确表示“站住!”不要动了么,她这一动……咳,这种场合,武警这巡防的绝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人把她当可疑分子毫不留情拿下了! “疼疼!!”秋子羞当场就大哭起来,战士们别住她的手就算再轻儿都是疼,何况,人家这种时刻得得轻?元首在里面咧,如此近距离的“可疑分子”无论你是男是女按照警卫连守则,一律先撇了再说! 这场景真是滑稽又丢丑,秋子羞几时狼狈至此?手被反铐着押着走,边走边哭,马尾辫甩到一侧,低着头,高跟鞋走着踉踉跄跄…… 真是造孽, 韩心一整场演出根本就没落座! 元首已经知道子羞不见了,你看,致辞的时刻虽然面带微笑,却,你细看,眼里的笑意隐着忧急啊! 人们看见首长致辞下来后,稍往一边对他的执行秘书张涵良说了些什么,张涵良赶忙起身出去, 不一会儿,他的办公室主任韩心进来了,在他耳旁说了些什么,元首是始终紧蹙眉头。韩心又出去了,元首的忧急之色些许显现…… 韩心已经这样来回进出好几趟了,都似乎在向元首汇报什么情况,外人不知,元首的近臣们却快要疯了! 中南海,没见人, 她娘家,没见人,那时候小指甲盖儿大人正好外出买东西,家门紧闭。 打电话,一先通了,没人接。咳,那时候电话震动,她人快活她包儿丢在一旁,哪里听得见? 一会儿再打竟是关机了。手机没电了呗。 好吧,莫说别人了,就是那王大姐都快哭了!看看这揽的什么事儿,活宝贝,活活丢了!! 韩心再次出来时,身边跟一些人,首长的卫士长张长德也是急得团团转,大会堂跟前把个大活人弄丢了?这不新鲜! 突然,那边楼梯上走过来一位中校,他却是不认得这一排重臣,只认得他家的头儿,北京军区警备司令部的政委陈耀。这次负责大会堂警戒的武警就是从北军警所出。陈政委具体也不知道到底丢了个什么人,可见韩心这样忧烦,也知道举足轻重。 那位中校在陈耀耳旁低语了几句,陈耀眉头紧锁,他们是在找个办公厅的女秘书,却不知这个是不是……陈耀不确定地开了口,“韩主任,他们在车库那边找到个女的,问证件也没有……”话还没说完,韩心已经摆摆手,“是她,带我去。”沉着脸又回过头低声嘱咐张涵良,“你进去,就说找着了。” 韩心没再叫那么多人跟着,这事儿本就荒唐,闹大了不是笑话。其余善后,由张长德去打理了。 跟着那位中校到了一辆军警冲锋车前,还没见着人,首先就听见哭声了, 韩心叹口气,除了她还有谁,你看是不是磨人,在这种地儿,她都能把自己弄丢咯! 197 她看见他也不好意思,哭是哭,已经没声儿了,人坐在冲锋车里,两手放在腿上,低着头,有时候抬手抹抹泪。 韩心走过来,弯下腰,“上哪儿去了,不是说在门口等,”她得编瞎话儿呀,可一时又没有头绪,“我的包儿呢,”左右看,典型跑题儿。 韩心也没逼她,慢慢起身,“她的包儿呢,”赶紧地就有人递上来, 递给她, 她自己耸着鼻子在包儿里翻,最后一看,她自己的手机摔的稀烂,手机卡都摔不见了,何未那只手机也摔开了估计也难好。咳,她翻包儿的模样又磨蹭又娇气,关键是手腕那嫩,怎受得得手铐一夹,红红一圈儿印,照业死,韩心看了都蹙起眉头。 捉着包要下车,结果这一折腾腿发软,下来一歪差点摔地上,幸而韩心抱住了她的腰,这一挨着他,加上明显见到他眼里的心疼,来神鸟,小母螳螂压抑多时的委屈就要爆发!他刚一来时眼神还是淡静的撒,无波无纹,甚至,可能还觉得她多事,现在,你叫她见到心疼,又这么一抱……嘿,她也晓得旁边有人,不能总叫他这样抱着,眼里又噙着泪推开他,哎呦,那眼里的委屈依赖喏,这一段儿,一手都是韩心照顾她,不依赖都不行……韩心看她一眼,似恨铁不成钢,着实人多不好说她,扶她站好,领着她又向大会堂里走去。 这次肯定一路通顺,上了楼,去元首休息室。这会儿演出还没结束,就算结束了元首也还要接见演员合影什么的,不是一会儿上得来的事儿。 终于进来没人了,韩心这才转过身看她,小母螳螂两手拎着包儿放在身前,眼泪兮兮地望着他, 他走过去,握着她的手腕抬起,拇指摩挲着那红痕,低着头也没做声, 别这么疼她,她越得寸进尺! 哭出呜呜声儿了,韩心终还是把她搂了过来,低头抬手抹她的眼泪,“怪鬼,你到处跑什么,” “我,我就想想办法进去,手机又没电了……” “你看你有什么用,多大个地方都能叫人当贼把你逮住,” “我像贼么,我就是包儿被吓掉地上了要去捡他们就把我铐住……”哎呦,一想起自己那般狼狈地被反铐着一颠一簸还走了段路程,子羞羞臊得脸又通红,哭得更厉害,手还握成小拳头捶他一下,因为越想越丑, 韩心低笑,抱着她轻轻耸了耸,真像他的个大女孩儿,“好了好了,多大个事儿还一直哭……”低头看她,他的脸颊挨着她的额头,子羞指甲抠着他军装扣子,“我想先回家,我今天的事就别多说出去了。” 嗯,她还算识大体, 这灯光下一看,红痕虽没破皮,可嫩白手腕儿上看上去还是刺眼无比,这要首长见了,……不说元首真会追究哪个人,毕竟存了这心不好,所有人也都是照章办事,何苦叫首长心里怪罪。 “嗯,不过还是要首长看见你,他也放心。” 子羞点点头。 韩心给张涵良打了个电话,这全场啊可能也只有他和张涵良能带手机进去了。然后带着子羞走安全通道站在二楼贵宾通道口,子羞立在那里,楼下正对着的主席台元首正与演员们一一握手。看见张涵良跟首长耳语了几句,首长向二楼投来一眼,子羞还委委屈屈小小摆摆手,……咳,这就是他的个心疙瘩!哪怕只这么看一眼,权禹的心放下了。接着,韩心接到张涵良的回电,说,听子羞的。 子羞说我今晚回自己家,等手腕的印子消了,明天再去见权禹。韩心没异议,送她回家。 却, 还没驶进她家那条巷子,就见几轮消防车呜呜神赶着也往那个方向开,子羞还疑惑这是怎么了, 等再开近…… 噢,这是存心急疯她! 就是她家那排房子着火了!熊熊大火一点不亚于胭脂胡同那次! “子羞!”韩心拦都拦不住,她已经跑下了车…… 而此时,小指甲盖儿大人已然效率地买到了去往西宁的火车票,在候车室悠然候着准备凌晨登车呢。 ☆、198 春节是什么,春节就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可想一把火烧掉了祥和,多少人要哭天抢地,秋子羞赶上了这一拨儿。 六七台救火龙加足马力往里喷啊,警戒线外全是人,有哭天抢地的家属,大部分是看热闹的,好几条街外的都跑来了。 秋子羞就抓着那警戒绳在哭天抢地的队伍里哭得像个孩子,韩心过来拉她的胳膊,“子羞,我们先回去。”你说她凑个什么热闹,现场乱哄哄,韩心却已经打听清楚,确定里面没有伤亡,也跟她说了。好吧,你说你关心你家你舅舅无可厚非,让你像个流离失所的孩子加入那些哭天抢地的队伍发泄一下情绪也算了,现在火都扑的差不多了,你还跟着那些大妈老婶子一起哭,还不消停,像哭丧,这又是为哪般?你晓不晓得她们现在还在这样夸张的哭,是在争取最大的同情,将后来算赔偿都是有说法的,你在里面凑个什么热闹! 完全说不通,韩心轻轻拉她的胳膊,她还使劲一甩,回过头来那吼得悲愤,“你别管我!要回去你回去,这是我家,我舅舅还没找到……”说着说着又哭起来,回眼抓着警戒绳就是“舅舅舅舅”一个劲儿叫唤, 韩心心里烦死了,这孩子犟起来真是犟! 也是巧了,给她舅舅打过几个电话,都是关机,所以这点还真不好跟她交代,确实她舅舅没找着。 真是没法儿,只有站在她身后等着她哭够哭累,还怕旁边看热闹的人把她挤着,有时候见她渐渐哭声小了,韩心就从后面抱住她低头给她抹泪,还不是得耐着性子小声哄,“不是说了没有伤亡么,你舅舅正好不在家,放心好不好,我们先回去……”咳,一说回去,她又开始闹挣脱开他又哭,韩心火气上来可又真不知把她怎么办好,你说饶是任何一个别人,韩心让你哭,哭个够,鬼管你!但是她,能不管么。 这时候韩心的手机响了,这一看心中一叹气,中南海那边终于打过来催了。 她虽然说是今晚回家,可韩心送她回来后是得回去复命的,首长返回中南海还等着他说说今天大会堂发生的事,但是这会儿了,韩心还没回自然电话就打过来了。 韩心只得稍往后几步,微低着头捂着手机讲电话, “……是的,确认过了,没有伤亡,……她不愿意走,嗯,一直哭……”这是直接与元首对话了,“好,知道。”挂断电话,眉头微蹙看向那边一个救火龙撤下来她就扬着脖子看还在抽泣的劫数。元首要亲自过来了。 肯定不得大张旗鼓,当两辆黑色小轿悄然停至巷口……韩心这边接到电话,再次走上前在她耳朵边儿说了几句,子羞眼泪巴撒地回头望。“你先上车,都不走,在这儿陪着你看完好不好,”这才把她牵过来, 一上车,穿着黑色大衣的警卫员即合上了门,车里权禹紧紧抱着这一见他哭得更厉害的子羞,心都被她哭碎了, “舅舅现在还没有消息……” “咳,说不定出去有事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舅舅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舅舅去哪儿都会跟我说一声的,……” “不是说你手机摔坏了么……” 子羞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虽然他身上源源不断舒服的暖流感染着她的身体,但是,心,是空的,空的发慌!舅舅,舅舅去哪儿了……嘤嘤哭的可怜呐,权禹不停轻轻抚着她的背,亲吻她的额角,不停在她耳朵边安慰她……这样一坐,真坐到了天亮。 子羞在他怀里睡着了,极其不安,眉头一直蹙着,脸庞都是泪渍。 舅舅终是没有回来。 ☆、199 子羞病了,精神病。哦,说清楚,精神上的病。 她知道舅舅是神人,就算烧也烧不死。她同样知道舅舅不会如此轻易丢下自己,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信任。她还知道,或许舅舅走之前给自己留下了讯息,譬如纸条,譬如短信,可糟心的,房子烧了,手机碎了……所以,就是这些折磨着她,偏偏那样巧,现在弄得舅舅一无所踪……她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舅舅,同样,她也最怕舅舅,子羞了解舅舅,如果他真有事要单独离开,你大张旗鼓去找,舅舅反而会生气,所以,也是这点折磨着她,不敢找却又心急……总之,大过年的,秋子羞烟熄火了,由内而外都怏瘪了。 饶是她体力好,也抵不住总以泪洗面,窝在床上不动,像只鼹鼠。小眼圈儿红红的,吃一咪咪点,喝咪咪一点,就像养了只病入膏肓的鼹鼠。 大除夕夜,元首一家也要吃团圆饭呐。却愁云满雾。 今年是金铃第一个新年,自是一家子都要为她守岁。饭桌边儿,权小整、权小准、饶蔚,各人吃各人的,都不做声,各有各的心思。 元首在楼上哄她。 “吃一点点好不好,”权禹瓢羹都递到她嘴边儿了,子羞长发披下来,小脸蛋儿尖白儿,靠在锦红团靠儿上,权禹也就此惊觉子羞确是比初见时更嫩小了……这一惊觉不会叫他疑惑只会叫他更心疼,她这模样生生像要去了大半条命,好像再一日不得舅舅的信儿,她就挤出一些命水儿出来,直到慢慢没了…… 这几天她哭也少了,好像犯了忧郁症,不是发呆望着窗外枯枝就是睡觉,只有睡觉的时候才流泪了。 这样总不是办法,已经开始找了,火车站有影像,显示她舅舅去了西宁。 也告诉她了,她猛然坐起身,又慢慢倒下去,窝成一团儿,“别再找了,被舅舅发现舅舅会生气……” 你有什么法儿?她磨自己也磨别人。 这会儿递到她嘴边儿,她蹙一下眉头,唇扭到一边,权禹哄几次都不吃,只有叹气,“子羞,你这样,叫人看了多心疼,” 子羞扭过头来,眼中又有泪意,握上他的手,“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忍不住,舅舅今晚肯定得打电话来的,我不信他除夕都不想着我,” 权禹点点头,子羞就是这点好,她再难过也还顾着周围人的感受,你跟她说什么她都回话,不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叫人猜,那样只会叫人更着急。 权禹倾身把她抱起来轻轻摇,“那咱们今晚就等舅舅的电话,不过,就算没有电话来,说不准是他有事耽搁了。”子羞又呆呆看着外头的枯枝,“嗯。” 一人牵制全局,她这样,谁这年也过不好! 韩心这日头还得在中南海值守,从楼上下来,元首一家的年夜饭看来惨淡至极。 这场面,谁过问她都不好,就算小整小准心里猫抓狗挠,也只能隐着。都上去看过她,不是睡着了就是背对着,这守着她的人又多,话儿都说不上。饶蔚自那件事,与小整的婚姻已然名存实亡,这死不死活不活地拖着,她唯有更小心翼翼,饶蔚舍不得的只有小整…… “首长说你们吃好,他一会儿……”韩心正传着话儿,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这一看,饶是韩心这样稳重的人才也明显现欣喜之色!咳,磨伤了呀,哪个禁得起她这样把命搭进去的忧郁…… 忙接起,“喂,您老终于来电话了,您那外甥女的大半条命都搭进去了……”看都没再看小整小准他们,韩心侧身就上楼,听见,“咳,怎么都凑一块儿了,您家走水了,那条儿她哪看得见,手机她也摔坏了,您当然打不通……” 下面的兄弟俩算安心了。小准拿起纸巾擦擦嘴,小整抬头微笑,“最近,你跟小秦走的挺近,” 小准一挑眉,“各取所需。” 小准离席了,小整慢条斯理继续用餐。饶蔚一旁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却着实不敢开言。他们已经分居,其实,一直以来不都是分居的状态?不过,现在小整连跟她做样子都没兴趣了。没有主动提离婚也许是小整做不出“过河拆桥”的事儿,毕竟权家的起落都有她的因素…… 总之,各人家的日子自己要怎么过自己心中都有本帐,没有人像小母螳螂家这样过的如此简单,她就想在舅舅身边呆着享受生活,她舅舅呢,就想她好好给自己护身做“空气清新剂”同样也是享受生活,不过时有事与愿违,却顶天立地站大局上来看,也是另类情趣不是?且不可以小情小调来看到秋子羞家的糟心事,她一家都不是人,总有化险为夷的法子, 但,人间之家就不是这样了,饶是你家大富大贵,权势滔天……那要糟心起来,可相当难受鸟! 小母螳螂这边见喜,舅舅果不负她望,终于来电,解救了与她关系甚切的当今第一家庭,却,已然去势的“过去第一家庭”,同样在这个除夕夜,掀起的滔天波澜……本年度京城最大的丑闻就在这一夜酝酿出炉了! 乔气的人全城搜捕何未! 原因相当耐人寻味,给他儿子输血?…… ☆、200 乔气堵在了高速上,丢在副驾上的电话不停在震动,他却一眼未看。 除夕,多少人阖家团圆的日子,乔气已有三年孤身守岁。 十一年前的除夕, 他接子羞回家过年,也是这样堵在了高速上, 外面飘着雪花,子羞边吃着她舅舅炸的小麻花边听着广播,这是她第一次去乔气家过年,虽然他们认识并恋爱才一年。 乔气却显得稍有些紧张,不停看着前方,车况太差,堵得水泄不通。 “20**年春节联欢晚会倒计时……”广播里已经传来熟悉的乐曲,乔气突然捏住了她装麻花的小纸袋口,“子羞,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子羞看一眼外面还撅嘴巴,“下那么大雪……”乔气已经从后面捞过了她的羽绒服给她穿上,笑着,“透透气透透气,”人虽然是讨好着的,却又显得心神不宁般, 子羞是看不出他心神不宁的,羽绒服都被他套好了,帽子围巾也围好了,子羞还是撅着小嘴巴不情不愿下了车。 奇怪的是,他把两个前车灯都开得大亮,下车后,他朝她招招手,“子羞,过来,” 子羞不明所以走了过去, 车前盖儿前,他双手捂着她的双手举到嘴巴旁哈着气,“你等一下,我给你堆个小雪人。” 子羞“啊?”这才发现他没戴手套,却潇洒地仿若十分快活地走到前一旁路边,蹲下就那么光着手用心给她堆了个小雪人儿,不漂亮,却也活灵活现,拿她的一根小麻花做鼻子,又滑稽又可爱,掌心托着双手送到她跟前, 子羞当然欣喜,接过来也用手心那样托着,还用食指去碰它的鼻子,“油鼻子,”咯咯直笑, 突然,乔气搂住了她的腰,扒过雪后红冷的一只手捏着一个小光圈套在了那根小麻花鼻子上,……子羞见到那个小光圈已经彻底愣在那里! 接着,乔气屈下右腿跪了下去…… 早在他下车为她光着手堆雪人已经有一旁车辆里的人们瞧见,这样一个耀眼的男子一身英挺的军装,饶是黑夜里雪花漫天,依旧能轻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此时此刻,再一见他单膝跪地!……不言而喻,人们激动了!已经不少人下了车,鼓着掌吹着口哨儿,“求婚求婚!” 乔气却一心一意只仰望着她,他唯一的子羞, “子羞,我本来在家里楼下已经给你堆了一个大雪人,跟我一样高,跟我一样对你忠心不二,它身上的装饰全是这一年以来你送给我的每一份心意,钥匙扣、小卡片,就像此时的我,一身,一心,一意,都是对你的心意。子羞,嫁给我吧,虽然今天的求婚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完美,却,体谅一下我迫不及待又无措的心意,子羞,我爱你,也会秉着这份心意用心照顾你,想余生的每个除夕夜为你堆雪人,陪你守岁……” 没有人会不为这一刻心暖神热,没有一个女人会不为这份痴诚的心意而感动地落泪…… “嫁给他!嫁给他!”堵塞的高速上响起了冲天的欢乐,除夕夜,人们愿意将这份深浓的爱意感同身受下去…… 傻傻的子羞又哭又笑,取下了油鼻子上的戒指捏在小拳头里,一手托着小雪人,一手把小拳头抵在唇边,流着泪,“嗯。” 那一刻,刻在了乔气的生命里, 雪花烂漫,子羞成了他的妻。 ☆、201 车阵终于开始松动,可以缓慢行驶,乔气沉了口气,回到现实中。 副驾上的手机还在震,仿佛十万火急,乔气依旧如未见。 这时他身上的手机响了,乔气一手悠适掌方向盘一手接起,“嗯,” 对方好像说了一些话, 乔气一先微蹙了下眉头,没做声,等对方说完,眉头稍舒展,唇微弯,“没找着人没关系,风声儿放出去就行了。……嗯,挂了。” 这只手机也丢到副驾上,乔气眼中一派祥和。除夕,多好,一年之终,收获的日子。有些事,也该有收获了。 车向北军总开去。 乔气勾着车钥匙才踏出电梯,一些人就焦急地围了上来, 哟,热闹,他老亲爷老亲娘,他亲妈,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亲戚,……唯有他的父亲,远远站在圈外,看见他,稍稍垂下了头似轻轻叹了口气…… 乔气也只着意望了父亲一眼,其余人在他眼里,此刻都成笑话了。特别是在那哭得死去活来的魏夕荷加拿大的小姨,(还记得这位小姨么,跟子羞抢麻将滴)……这叫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得意忘了形,外甥女得了个儿子就不得了,到处显摆,结果上下那么丢着玩硬是一个失手没接住,一岁多点儿的孩子摔在地上…… “乔气,你快进去看看吧,夕荷谁也不让进去,我们急死了,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乔气一句话没说,进去了。 里面,哭得似泪人儿的魏夕荷一见他就跪了下去! “乔气,求求你,救救小味,我知道你一定能找到他那种血……”抓住他的裤腿,那眼泪,成河啊, 乔气动都没动,只微垂眼浅笑看着她,“当然找得到,我这不发动全城都在找何未么,” 哪知这一听,魏夕荷猛地一抬头,“你……你不答应我不找小未麻烦么,”犹如晴天霹雳般呆愣了一会儿,接着是更紧地抱住他的腿,“乔气,不关小未的事,求求你,放过他,我们再想别的办法,血库里,血库里肯定有这种血!” 乔气笑,声音依旧轻,“血库里的血哪有父亲亲自输的血好……”却话还没有说完,魏夕荷突然仰起头抱着他的腿哭着摇,一脸乞求,“孩子不是小未的,求求你,求求你乔气,放过小未,” “呵,你倒真维护他,小味?给你儿子取这个名儿,也是为何未吧,搞得外人还以为我们家取名没个谱儿,老子叫乔气,他叫乔味,气味气味,平辈儿么。不过,算了,到底何未那小子占便宜也没占到老子头上,”说着,微弯腰,轻声喃出,“我还真告诉你,你儿子真不是何未的。” 魏夕荷瞬间僵硬!呆望着他…… 乔气的笑意那样漂亮,带着除夕收获的喜悦, “你一直以为儿子是何未的吧,你后头爱他要死,他把你当婊子一样玩你也甘之如饴,这叫什么,被强J出来的快感?可惜,实话告诉你,那晚你醉了,强要你的人里没他。不过,你儿子的亲爹我倒真给你找出来了,他叫马科,也是总政歌舞团的,还是首席呢,以前,何未跟他最铁,可前段儿听说这小子以为自己的首席要被何未取代,在舞台脚踏上动了手脚想害你家何未,谁知你家何未命大呀,别人当了替死鬼。嗯,这点,你和孩儿他爹倒真‘情投意合’,玩手段,狠。可每次咋都玩成了‘玩火自焚’?可见,人心还是不要那样狠,与人为善,与己为善。” 魏夕荷“扑通”一下呆坐在那里,如无神躯壳,唯有不断涌下来的绝望的泪,梦呓般,“那你为何还抓住小未不放……” 乔气抬起身,舒展地沉了口气,轻笑,眼中却一抹狠毒,“他欺了不该欺的人,自是也要付出代价。” “砸车”那件事,乔气虽事后得知,却也绝不放过他! 只要事关子羞,乔气“睚眦必报”。初年那次,他提醒她她舅舅“保外就医”有问题,就是察觉魏夕荷可能在其中动手脚,乔气沉得住气,叫他们得手。却没叫秋子臊在牢里吃一点苦,没一会儿就放了,还办妥了一切后续。只“惩治元凶”这块儿,乔气就以此事摸清楚魏夕荷的“爪牙”到底是哪些人,然后,一个个痛拔…… 别说,整这个贱妇真磨砺他的耐性,慢慢逗,狠狠拔,痛快! “你太狠心了,我错了,当初为什么想要拥有你……”魏夕荷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悔,绝望……“既是这样,我们,离婚吧。” “离婚?”乔气微蹙眉看向她,接着就是多么帅气的微笑,“恐怕现在还没那么容易吧。当了你儿子一年多的父亲,总要为他做点什么吧。放心,血我已经为你找到了,你儿子的亲爹在牢里,血还是抽得出来的。啧,不过,亲爹有话说,他这血属于Rh阴性AB型,人群里只占0.034%,你说多珍贵,他说救儿子他也只救婚生子,所以,我确实得赶快腾地方给你孩子亲爹,否则,他这叫私生“子啊,你儿子亲爹不认。至于这位置呢,我权且再占一晚上,等全城的人都以为你的小味是何未的种,我再戴着这个大绿帽下台,然后呢,你孩子亲爹再一占裆儿,啧,完美了,咱就恩怨分明了。” “乔气!……”魏夕荷无望的嘶喊在他合上的房间门后响起!凄厉,哀悔…… 外面的人均不明所以地望着面带微笑慢慢走出来的乔气,“乔气……” 乔气却摇了摇车钥匙,“放心,一会儿会有人来救孩子。哦,对了,从今儿起这孩子就不姓乔了,至于姓什么,……就看夕荷的意思了。” 说着,轻松下楼而去。 他的身后,一众目瞪口呆的人们这才会过来他什么意思,纷纷向房间涌去, 还是唯有乔老爷子慢慢坐在了长椅上,终是叹出一口哀凉的气…… ☆、202 第二十五章 东边太阳西边雨,几家欢喜几家愁,那边一场事关乔、魏、何三家的丑闻闹得轰轰神,这边,小母螳螂终于得见彩虹。 舅舅说他在西宁塔尔寺,秋子羞立即说我也去!舅舅冷下声儿:你好好在家呆着,我过几天就回来了。挂了。一句话都不愿多跟她说。 饶是这样,小母螳螂也是高兴的,不过这次她主意大了。从她有记忆以来,哪年春节她不是跟舅舅过?就算舅舅坐牢那几年,乔气不也把她都送进牢里跟舅舅一起过,吃饺子,炸小麻花……这次,秋子羞不听舅舅的话了,她想明天初一一定跟舅舅一起! 想法表达给权禹,权禹自是成全,元首甚至想亲自送她去,如果不是这是金铃第一个新年,第一家庭的大年初一恐怕就在塔尔寺过了。大年初一清晨,京郊南苑机场停靠一架军用直升机,韩心带着她登机护送去西宁。约两个小时后,直升机在西宁曹家堡机场平稳停落,一辆黑色小轿将他们接出机场驶向塔尔寺。 从西宁到塔尔寺的高速公路上,雪还没有完全融化,而窗外热热的太阳照得人浑身要冒汗。秋子羞心情特别好,笑呵呵地望着远处雪山上的白雪,一扫前几日不快。一旁韩心右腿压左腿靠在椅背上一直在用智能笔点着他的手机,子羞瞅一眼,他在发短信。 子羞本不该多看,可见他写了好长一段话,就多看了两眼。韩心也没避她,见她看还抬眼看她一眼,“怎么了,” “写给谁呀,”她心情好,还找他说话, “父母。” “哦哦,”后来一想许是自己的缘故,害他都不能回家与家人团圆,忽起愧疚,“对不起啊,你都不能回家过年。” “嗯,不关你事,本来我就要值班。”韩心头都不抬,手上写字的动作没停。 或许真是愧疚,她这会儿话特别多, “你来过塔尔寺么,” “嗯,” “来过还是没来过?” “来过,”韩心也是敷衍她, 她却笑得开心,又看向窗外,眼睛弯得像个小月亮, “我没来过,可是我昨晚特意查了资料,塔尔寺藏语叫‘衮本贤巴林’,就是‘十万狮子吼佛像的弥勒寺’,是格鲁派圣地,也是黄教创始人宗喀巴大师的诞生地。相传宗喀巴大师诞生时他母亲剪脐带滴血的地方长出了一株白旃檀树,树上十万片叶子,每片叶子上自然显现出一尊狮子吼佛像,……呵呵,一定要去看看。” 她一人傻乐,其实她哪里爱这些,她爱的只有麻将,不过马上要见着舅舅了,高兴呗。 她扭头看着窗外,哪里又见到这时候韩心已经抬起了头,同样也看着窗外…… 曾经,也有个女孩儿对他这样说, “韩心,看见那边的佛塔没有,上面镶嵌无数珍珠玛瑙翡翠玉石,” “你就看见这些,”他拥着她,无比温暖, “谁说只看见这些,白塔下就是那株枝繁叶茂的菩提树,有慧根的人才能见到每片树叶上的佛像。韩心,我们去看看,一人数一半儿。以后每年我们都来数一次……” 温暖,似乎还在手心里攥着,话儿,好像还在耳畔…… “韩心?” 韩心回过神来,原来子羞推了推他,“到了。” “哦,”韩心带着她下车,一时竟有些恍惚,塔尔寺还是那个塔尔寺,却经年不至,已是物是人非…… 他本就隐得深,加之韩心一向淡冷,秋子羞自是不知他的心思,她高兴着呢,终于到了。安安静静立在车旁,注视着这磅礴寺庙,心里只想着舅舅见到自己肯定得骂,不过,怕什么咧,家都烧了,我一人过年不可怜啊?舅舅肯定还是心疼我的…… 韩心给秋子臊打电话,却,关机。 又打了几次,确认关机。 “要不,先找个地方歇会儿,一会儿再联系看看。”韩心说, 子羞却摇摇头,“先去菩提树那儿,我舅舅肯定在那里。”她挺自信。呵呵,这也是小母螳螂对舅舅的充分了解,舅舅对有灵性的天然植物特别信赖。 既然她要去,韩心能说什么,领着她去呗。人多,处处都是来朝拜或旅游的人群,韩心只有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子羞见他确实来过样,且,不止一次吧,路线这样熟。 “诺,就这里了,你舅舅呢?”不是一人信这棵树咧,树下的人都能下饺子了,韩心好心情逗她, 她到处瞄,“我再看看……”真当她跟她舅舅有心灵感应呐, 却,这时,突然听见侧后方一声儿,“韩心?” 韩心一僵,慢慢回过头…… “韩心,我们去看看,一人数一半儿。以后每年我们都来数一次……” 两两相望,十年隔海茫茫…… 这时,一旁的子羞却是被人一挤搂住了他的腰,小母螳螂娇气地撅嘴巴,“还是给我舅舅打个电话吧。” ☆、203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曾经的感情有如沧海之水、巫山之云,深广美好到以为世间再难寻觅,除了你,谁还能叫我动情…… 这样浓烈的情感,为何,只这缠着自己腰的女人一句“还是给我舅舅打电话吧。”就,散淡到真如水似云,薄薄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