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他的海棠! 无论沧桑变幻,他相信,他终能找回她! 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指轻轻捏起池清的下巴,眼神朦胧间,头已经俯了下去……双唇碰触的刹那,池清突然打了个寒噤,单斌那双坚毅的眼眸突然晃回她面前,“我答应你,果果我一定会给你找回来,请相信我。” 罗俊的唇现先是轻轻地试探,继而带着疾风骤雨般的热情撬开了她的唇齿,长驱直入,辗转碾磨,恨不能把她整个人都揉碎了,吸入口中,所有蕴藏在心底深处的情感都被肆无忌惮地释放了出来……池清时而清醒,时而眩晕,理智上,她明白自己应该拒绝罗俊,他们身处两个完全迥异的世界,她曾经花了那么多的力气,吃了那么多的苦,才从他身边逃开,现在怎么能轻而易举地重蹈覆辙? 然而,当他娴熟地托着她的后脑勺,找寻着昔日他留在她身上的痕迹时,池清感到自己的心都在为之颤栗,身体原来远比灵魂更诚实……冷和热同时灼烧着她,池清在放纵与收敛的边缘徘徊游荡。而单斌的脸一再在脑海里迭现,那张正义的、容不下任何罪恶的灿烂笑脸,像一缕无法拒绝的阳光,要把池清从越陷越深的黑暗中拖曳出来。 最终,理智占了上风,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再犯跟从前一样的错误,她本已绵软无力的身体突然绷紧,双手用力,将痴缠住自己的罗俊一把推开! 两人都在急促地喘息,彼此相对,虎视眈眈。 “对不起。”池清垂下眼帘,心底有不安晕开,可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太多。 罗俊眼中的汹涌热潮终于缓缓褪却,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做了场梦,是梦,就总有醒来的时候。 他满怀寒意地望着与自己咫尺相隔的“海棠”,阻隔他们的,除了那些无法重来的前尘旧事,还有时间。他想起那个在她身旁阴魂不散的警察,脸隐隐泛青。 池清生怕自己粗硬的举止让罗俊变卦,她很快又抬起头来,央求地看着他,“救果果的事,请你一定……” “他也是我的儿子。”罗俊打断她,声音骤冷,“如果他有事,有人就得替他偿命。” 池清呆呆地看着他,罗俊此时的表情还有他说话的语气令她如此陌生。 “不。”她悲哀地摇了摇头,“我只要他活着回来。” 罗俊却不再看她,调匀了呼吸,径自朝门口走去,头也不回地嘱咐,“先别急着报警,给我七天时间,我会让你见到孩子。” 门开了,又悄然合上。室内空空荡荡,唯余海棠一人。 她久久盯着那早已消失不见的背影,难以置信刚才的一幕究竟是真实的,还是源于自己的一场梦境。 黑色的砖块已经抓在手上,池清看着那不停闪烁的红色的信号源,心乱如麻。 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单斌? 罗俊跟单斌,他们都曾给过自己承诺,她究竟应该相信哪个? 池清长久地思量着。 最终,她把那只大哥大慢慢放回桌上。5-1 果果的手脚都被绑着,动弹不得,他想转个身,但是根本不可能。寂静比骚乱更加能让人产生恐慌。 他刚才分明听到了几声枪响和叫唤声,近得就像在他耳边一样。紧接着,车子不再颠簸,仿佛被硬生生停了下来。 他的眼睛和嘴巴都被巾上了黑色的胶条,但感觉到细微的光线交错,与此同时,后备箱里特有的那股闷热难闻的味道消失了。 “仁哥,人在这儿呢!”一个年轻男人直着嗓门在喊。 很快有脚步声走近。 “快捞走!”是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嗓门很粗哑。 果果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人一把抄起,凌空晃了没多会儿,就被横着放在来,身下似乎是椅垫,如海绵般柔软。 引擎发动的声音传来,稍顷,他再度陷入先前那觉得无边无际的颠簸之中。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塞进后备箱里,而且很快,就有人替他揭掉了眼睛和嘴巴上的封条。 一阵麻栗栗的疼过后,他得以重见天日,但是眼睛显然适应不了乍面的强光,他不得不再次把眼睛闪上。 有人在给他松绑,耳边传来交谈声。 “嗬,这孩子怎么细皮嫩肉,长得像个小姑娘呀?”是粗哑嗓门的那个,“来,让我看看,有没有伤着哪儿。” 一只布满老茧的手在果果脸上粗糙掠过,然后停留在他右边脸颊上,手指小心翼翼地一捻,“操!我还以为是刀痕,原来是块泥怪!” 果果的手脚都自由了,他睁开眼,看到两张陌生的面孔都直愣愣地盯着看书,离他最近,有着公鸭嗓的那个年纪略微大一些,长相粗犷,带点儿凶相,所幸对果果的态度还是挺温和的。 “来,小子,坐起来让我瞅瞅!” 果果怕他翻脸,挣扎着乖乖坐了起来。 赵仁发将他前前后后翻过来倒过去察看了好一会儿,这孩子除了瘦了点儿,没别的毛病,他大大放下心来。 “会说话吗?” 果果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还是一声不吭。 赵仁发笑骂,“那干嘛不开口,你傻啊!”粗糙的手在他头上揉了揉。 身旁的手机忽然响起来,那个被唤作“涛子”的年轻人赶紧接起来。 “仁哥,你的电话。” 赵仁发对着电话豪迈地嚷,“接到了接到了,就在我身边……哎……好,明白……” 果果见这俩人神色都不象之前那拨般凶神恶煞,心里稍微踏实了点儿,但仍不敢掉以轻心。 涛子从包里拿出来一块面包,就着水瓶大口吃起来,果果看在眼里,忍不住舔了嘴唇。 “你饿?” 果果点点头。 涛子掰下一块来递给他,“诺,吃吧。” 果果立刻把整块面包都塞在了嘴里,他已经记不得自己上一次吃东西是在什么时候了。 赵仁发接完电话,回头看见涛子还在往果果手里塞面包,果果的两上眼睛已经撑得往上翻了! 他扑过去一把拍掉果果手上的面包,朝涛子喝骂,“你猪啊!会噎死他的,赶紧给他喂点儿水!” 边说边从果果嘴里把面包抠了出来。 果果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都几天没吃东西了,哪经得起你这样喂啊!”赵仁发气急败坏,“回头要出点什么事儿,看你吃不了兜着走。” 涛子闯了祸,也是脸煞白,喃喃地问:“仁哥,这孩子……究竟什么来头?” “你给我记住,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该问的少问!”赵仁发瞪了他一眼,抢过他手上的水杯,给果果灌下去几口。 涛子被骂得灰头土脸,蹲在一边不吭气儿。 赵仁发抱着果果拍了几拍,总算给他缓过气儿来了,皱眉对涛子道:“你犯什么倔!赶紧过来帮忙!” 赵仁发吩咐他把面包调水里,一口一口喂给果果喝。两人说着话,氛围才和缓下来。 开车的显然也是赵仁发多年的搭档了,这时回过头来朝赵仁发道:“阿仁,你不干这行很久了吧?怎么着,手又痒啦?还是最近缺钱啊?” “切!”赵仁发喊他,“我赵仁发可不是没有过钱的人,我说老杨啊,按理,咱们合作也好多年了,不该瞒着你,不过这次的事儿,上头嘱咐了不让说,你就别为难我啦!” 老杨哈哈一笑,“成,有你这句话,我啥也不问了,只管收钱走人!” 果果吃下去小半杯水泡面包,只觉得比从前在家里吃到的红烧肉都要看,他眨巴着眼睛还想再要点儿,赵仁发不给了,让他躺着好好休息。 迷迷糊糊地醒来,天色渐黑,他们已经在另外一辆车上了,这回是涛子开车,那个老杨早就不见了。 果果觉得身上忽冷忽热,嘴里更是干得要命,赵仁发正低头瞅着他,面色犯愁,不时拿手在他额头上试探,“怎么这么烫呢!” 果果扯了扯领子,嘟哝着嚷,“我热。” 赵仁发赶紧扶他起来给他灌水,回头吩咐涛子,“开快点儿,这小子病了!” 涛子领命,车子开得飞快,颠簸更厉害了。 “仁哥,我总觉得咱们这回哪儿有点不对劲。”涛子把心头的疑虑吐露出来,“那辆车好像知道咱们会经过,早就好在那儿了,还有,怎么这一路上过来连个拦的都没有,这也……太顺利了点儿吧?” 赵仁发经他这么一提醒,细细一琢磨,也有些七上八下的,不过他很快就挥了挥手道:“孩子都到咱手里了,还怕他个鸟!再说了,这次是老常亲自出马给办的,他胆儿小,跟我又十多年的交情了,不可能出妖蛾子!” 尽管嘴上这么说,心里总似有根弦牵绊着,无法顺畅起来,“开快点儿,早点让他们完事走人才是正理!” 涛子应声提速,又惴惴地问:“平常泰国那边不是很少来人的么?这回怎么……” 赵仁发正在深思,鼻子哼了一声,“还不是不相信我。 自从跟了罗俊后,钱是没少挣,但罗俊这个老板城府深得很,光让你做事,却不告诉你原委,很多时候,一个麻烦处理完了,赵仁发才明白当时有多凶险,事后出一身冷汗是常有的事。 饶是如此拼上了老命,也不可能象程英那样得到罗俊彻底的信任,毕竟赵仁发离得远,虽然地位重要,终究是条外线,搞不好哪天为了自保就把他这边给斩断了,有时候想想也难免寒心。 不过赵仁发有一套自己的准则,所谓做生不做熟,到哪儿其实都一样,没人肯出钱养闲人。在罗俊手下干最在的就是获得大,老板是个慷慨的人,知道他跟手下都不容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有时给出的份额连赵仁发自己都忍不住乍舌,也由此围住了一批忠心耿耿的弟兄。 想到这里,赵仁发的目光不觉瞥向躺在一旁位子上级果果,能让罗俊出山,这孩子何其神通! 赵仁发其实是个聪明人,早就猜出果果的身份,只是老板不明说,他也懒得问,倒是由衷感慨了一句,“得亏老常手脚利索,这要再拖下去,我看我这块地界儿也呆不长了。唉——” 一声叹息夹杂了几分庆幸和几分感慨,干他们这一行的,挣得哪一分钱不是抵上了性命换来的?! 涛子张了张嘴,一想到刚才被赵仁发抢白了几句,遂憋屈地又把嘴闭上,不再自讨没趣了。 果果给灌下去半瓶多的凉水,发不了汗,胃里又给冰得难受,再加上车子开得飘来晃去,益发昏错沉沉起来。 赵仁发紧盯着他的变化,猛然间大喊:“涛子,赶紧停车,这孩子要吐!” 车子甫一停稳,赵仁发抄起果果就蹦下车,把他背朝上托着,果果顿时一通呕吐,想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原来白皙的脸一下子蜡黄。 涛子也跳下车来,顺手给赵仁发递了瓶水。 赵仁发摆摆手,他给果果粗粗收拾了一下,扭头朝两边看了看,对涛子道:“也差不多了,我就从这儿走,你把车子开到老常那儿,他知道怎么处理。” 涛子答应道,返身进车,很快又出来,手上多了把黑乎乎的手枪,他递给赵仁发,“仁哥,你小心点儿。” 赵仁发把枪揣好,点了点头,朝涛子一努嘴,“快走吧。” 果果晕晕乎乎地趴在赵仁发的背上,他的背宽阔且厚实,一点也不像妈妈的那样瘦弱。每次生病,妈妈背着他上医院,果果总是担心自己会不会从她背上摔下来。不过赵仁发一身的汗味,不比妈妈身上,总有好闻的味道,极清淡的幽香,若有似无,让他感觉很踏实。晚上睡觉时,果果喜欢挨着妈妈睡,只是妈妈经常做噩梦,好多次,他都被她的尖叫声惊醒,在黑暗中一动不敢动,等待妈妈开灯。 灯光一亮,妈妈就会轻轻凑过来察看有没有心动了他,他于是把眼睛闭得牢牢的,仿佛睡得很熟的样子,良久,会听到妈妈长长吁出一口气。 那时候,他就明白,大人也会害怕。 可是果果不想让妈妈难堪,听以他装睡。 有时候,那盏灯会亮很久,于是果果装睡就会很吃力,他把眼睛偷偷睁开一丝细缝,就可以看到妈妈正在打量他,默默流着眼泪。 果果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令妈妈如此害怕,他真希望自己能快快长大,长大到足够可以保护妈妈。 一想到妈妈,果果又开始犯愁,他离开妈妈好多天了,本来以为可以很快就见到她,没想到现在反而越来越远了。 他的脑子里一会儿是幼儿园热闹的嚣叫声,一会儿是妈妈面含微笑的脸,一会儿又是那些对他呼来喝去的陌生人凶恶的表情……这些影像来回交错,盘踞在他脑海里,让他再也疏离不清思路,渐渐地,意识越来越迷糊,他昏睡了过去……他怯怯地睁开眼,打量这完全陌生的环境,是间很豪华的房间,天花板上垂下来一盏漂亮奢华的钻石吊灯,但是没有开,室内的光线来自两边柔和的壁灯。 房间里很安静,果果略略转动枕头上的头颅,立刻看到右手边的椅子里端坐着一个人,他顿时紧张起来,心里企盼赵仁发的出现,那个人虽然长相凶恶,对他却没动过粗。 他下意识地想维持刚才昏睡的假象,但已经来不及,椅子里的人看到他恢复动弹,立刻凑了过来。 “你醒了?”带着磁性的男声因为柔和,格外悦耳。 果果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张年轻男子的脸,他尚且年幼,不懂分辨相貌俊丑,只是笼统觉得这张脸好看,还有几分令他诧异的感,也许因为对方的眼里满含了惊喜和激动。 “嗯。”果果点点头,破天荒地回应了他。 罗俊已经在这间屋子里守候了他三个多小时。 当赵仁发把迷的孩子从背上撤下来时,罗俊再也忍耐不住,抢先一步推开想迎上去的手下,双手一抄,直接把果果接了过去。 这个孩子好瘦,简直没有几两肉。这是罗俊把他抱在怀里时的第一感觉,当他低下头去,打量果果时,赫然发现他长得有多象自己,尽管他的脸形像海棠,下巴比较尖,显出几分女孩才有的秀气来,可是他的眉眼、鼻梁和嘴唇,无一不是自己的翻版。 把果果轻轻放到床上时,罗俊才意识到自己的手竟然在轻微地抖动,他没有在意手下略含异样的目光,转头吩咐小齐立刻给果果作了全身检查,除了发烧和虚弱外,没有明显的外伤迹象。 给果果喂过药之后,罗俊驱逐了所有的人,独自呆在房间里陪伴果果。 他的目光久久无法从床上这个瘦小的男孩身上挪开。 这就是他罗俊的儿子! 一股以前从未体会过的血缘这情油然从心底生起。 此时,果果一个凝视和一句短促的回答就让罗俊整个胸腔都饱胀了喜悦,他在儿子的床边,居然有几分无措。 “要喝水吗?肚子饿不饿?”他起身拿起水杯,想想不妥,又想开门去叫些东西来吃。 “我渴。”果果轻声叫道。 “哦。”罗俊赶忙返回,俯身把他抱在怀里,拿起水杯给他一口口喂着喝。 他的表情如此虔诚,还带着一丝激动,让果果感到惶惑。 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四目相对,某种心灵相通的暖流在彼此的心田流淌而过。 罗俊有刹那的晕眩,他仿佛正在照一面镜子,镜子里是许多年前的自己,那时候,他也曾有过偎依在父亲怀里的幸福时光。 然而,一切都是如此奢侈,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的儿子。 低头看着怀里乖顺饮水的果果,罗俊蓦地醒悟,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也许,他根本不该见这个孩子,而是应该直接让人将他遣返给海棠。 因为,当他搂着果果,看着他明亮的眼睛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对他再也撒不开手了。 有人很轻地叩门,过了片刻,小齐推门进来,打算再给果果量一下体温,但是,房间里的这一幕令他瞠目结舌! 即使是最愚笨的人,也不难猜出那一大一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小齐终于明白这一次,为什么老板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亲临现场! “老板,我得,给他再量一下体温。”小齐尽量压制住心头的诧异,语气平和地向罗俊请示。 做保镖的,除了身手要好以外,还要有很强的耐受力,几个保镖中,小齐最受罗俊的赏识,因为他很象以前的罗俊,荣辱不惊,泰山崩顶也能不动声色。 罗俊没有放果果回床上,直接把温度计要过来,“等一会儿我给他量吧,刚喝过水。” 小齐很识趣地推开,还没到门口,又被罗俊叫住。 “让厨房炖点粥,凉了给端过来。” “好。”小齐答应着退出来。 带上门后,他脸上难掩的讶然之色经久不退,坐在沙发里的几个人正无所事事地打牌,其中一个看了看他的脸色,问:“没出什么事吧?” “没。”小齐径自向厨房走去,神色恢复了平静。5-2 这是一栋独立的复合式别墅,外面还有个木栅栏围起来的小型花园,从远处看过来,配上西坠的落日,是一幅典型的欧式休憩风光图。 赵仁发正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抽烟,小齐拾级而上,在他身旁坐下。 “来,抽一根。”赵仁发见了他,立刻热情地给他让烟。 小齐没客气,从他举着的烟盒,大大咧咧地挥挥手,“给老板做事,应该的。” “你跟老板有五年了吧?”小齐问道。 “是啊!”赵仁发挺感慨,“一直在内地跑,跟你们这些老在老板身边的人不好比啊!” 小齐笑道:“哪里,其实我们谁都清楚,老板最看重的两个人,一个是程英,一个就是你仁哥。” 赵仁发听了,甚为舒服,哈哈一乐,“小齐哥你太抬举我啦!” “那孩子……”小齐欲言又止,他不是多舌之人,但这一次,实在是因为有关方面过意外。 赵仁发看看他的脸色,心领神会,“怎么,你也知道了?” 小齐笑笑,“猜的。” “那女的我见过。”赵仁发在缭乱的烟雾中眯起眼睛,“很漂亮,嘿嘿。” “比大嫂还好看?”小齐到底年轻,话一问出口,自己就尴尬起来。 赵仁发比他自然多了,搓了搓面颊,“那俩人完全不一样,知道吧,没法比。” “那……他们为什么会分开?”小齐被勾起了好奇心。 “这我哪儿知道。”赵仁发哼哼道。 小齐也觉得自己问得不妥,换了个话题:“这次的事,应该是华帮在搞鬼吧?” “嗯。”赵仁发恨恨地点了点头:“可惜让老姜那老小子跑了,就逮着几个虾米,没怎么用手段就全给招了。” “那女的……”小齐觉得这样称呼海棠盐分别扭,但又实在找不着别的词语,“她们案子究竟是怎么回画?” 赵仁发深知小齐是罗俊身边的亲信,乐得跟他套套近乎,便一五一十地说开了,“也是老姜干的好事,他买凶杀了人,然后栽的脏。说起来,杀人那小子也够狠的,据说不是死掉的那个的什么表侄子,啧啧,居然下得去手!所以说啊,钱有时候也不是个好东西,”他狠狠抽了口烟,“也是杀人利器啊!” “最后不不定期是把自己给折进去了。”小齐不以为意,冷哼着道。 赵仁发嘿嘿笑道:“他要不去自首,只怕会死得更难看!” “韩冬肯定会拿这事大做文章。”小齐忧心忡忡,“我是担心大嫂那边……” “有什么消息吗?”赵仁发对此也很关心,立刻也把耳朵竖了起来。 “没。”小齐却遥了摇头,“一直不方便跟程英通电话,怕被追踪到。” “唉!”赵仁发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老板根本没必要亲自过来。咳,当然了,他即使呆在泰国,也一样不会安生。不过话说回来,母子两个都出事,这落谁头上都得急,是龙潭虎穴也得闯啊!至于尤小姐那边,”他越说越乱,这种事儿光想想就头疼不已了,于是重重咳嗽两声,草草下结论道:“总之夫妻间的事吧,就得靠他们自己去调解了,是吧?” 小齐咬牙道:“华帮这次寄存太阴损,得好好整整他们。” 赵仁发摇头:“这事儿我看老板肯定得认栽,没法跟人家谈去,没准儿韩冬就等他找上门呢!找机会吧,找机会直接把他做了。对了,你们出来也有一阵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老猫在这儿不是个办法,迟早得给人发现喽。” “老板没交待。”小齐朝身后眺了一眼,若有所思,“他似乎……另有安排。” 赵仁发把烟蒂扔在脚下,用力捻了几捻,脸绷得紧紧的,“这儿不能呆太久,得想办法转移。” 小齐也警觉起来,“你发现什么问题了?” “我怀疑,”赵仁发再度眯起眼睛,“这孩子是有人故意放的。” 半夜,果果的烧不但没退,反而又高了,他开始说胡话,不停地叫“妈妈。” 罗俊心急如焚,衣不解带地在床边陪着他。 小齐把赵仁发的顾虑跟他说了,请求他的意见。 “地方找好了没有?” “仁哥已经去找了。他让我们收拾好东西,天一亮就去西缇,他在那么接应咱们。” 罗俊看着面颊被烧得通红的果果,眉头紧皱,“让赵仁发别找了,先去弄个像样的医生过来。” “这……”小齐一下子为难住了。 他们藏身在这儿是瞒着人的,一旦让外界冬季 ,就凶险无比,如今除了那些明年、暗的仇家,边警察都在千方百计地找罗俊。 但是看着老板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小齐实在开不了口拒绝。 “好,我这就去办。”他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转身欲走。 “等一下!” 罗俊起身,嗓音沙哑,“不必了。”略微一顿,又道:“你看着他,我出去走走。” 小齐挠挠头发,没有言声,他能理解老板此时的心情。 在清冷的院子里伫立片刻,罗俊烦躁的头服逐渐冷静下来。 他答应了海棠,七天之内就把果果送到她面前,事实上,找到果果用了不到四天的时间,凭着直觉,他感到事情一定不简单。 赵仁发的担忧不是多余的,这也正是他自己顾虑的地方,这儿终究不是泰国,有太多埋了雷的区域他无法涉入且无从辩别,他最担心的是自己已经陷入了某个编织的圈套之中,只有尽早离开才是上策。 刚才被果果的病搞得乱了方寸,差点就酿成大错,他自己死了不要紧,如何对得起那几个多年跟他出生入死、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弟兄?! 果果不能留在自己身边,无论他有多么舍不得,罗俊明白,自己的前面没有出路,死是早晚的事,他不能感情用事,必须尽早把孩子送回海棠手中。 一根烟后,思路愈渐清晰,对着当头的明月,罗俊决定,把所有的计划都提前,他不能白来这一趟,要做的事就得做 得彻底,且干干净净。 天蒙蒙亮时,果果的烧神奇地退掉了,而且还感觉到了饿,连喝了两碗薄米粥。罗俊又高兴又心疼地抚着他头,喃喃自语,“这孩子胃口大。” 这一点也象他自己。 按着赵仁发的安排,他们很快转移到了另一处安全的住所,是一栋陈旧的公寓楼,杂七杂八什么人都有,设施也非常简陋。 面对赵仁发的抱歉,罗俊只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等一切安排妥当,离罗俊兑现诺言的日子还差一天了。 果果自从退烧后,食欲也增加了不少,他依旧不怎么爱说话,但只要罗俊单独在一起,他就显得特别乖,有问必答,那副模样格外惹人怜爱。 罗俊告诉他,很快就会送他回去见妈妈,果果很高兴,连连点头。 想到即将面临的分离,罗俊有些伤感,他搂着果果,问:“将来你还会不会记得我?” “会!”果果回答得很肯定,“叔叔,你是除了妈妈以外对我最好的人。” “那你……爸爸呢?”问这句话的时候,罗俊不知缘何心里忐忑不已。 果果眨了眨眼睛,心情低落,“我没有爸爸。” “你妈妈,她怎么跟你说的?” 果果摇头,“她从来不提爸爸。”他抬起头,看着罗俊,“不过我知道的,每个人都有爸爸。我一定也有。” 罗俊蓦地很难过,无法迎视他澄澈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