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堇一下子就羞红了脸,眼角又小心翼翼地瞅着已经开始对林堇跟许方堎关系产生疑惑的安氏的神情。 许方堎也不是一两天认识林堇的,对他这样的表情,她是表示失望了。明显林堇是有点对甄叶英有意思的。她心底的恶魔开始冒了出来。 她勾着嘴角,微微一笑。举起手,手指指着站在她面前的安氏。 “林堇,这位是我母亲许荣的丈夫,也就是我的新任继父,他还有另外的身份就是我已故的父亲的好友,结拜兄弟。我小时偶还是他照顾。啧啧,你看,这里面的关系是不是很复杂啊?我还要明白地告诉你件事,毕竟你是打算要跟甄叶英在一起的,那么你也该多了解了解甄叶英的家底吧。你要讨好可能是你未来的公公的话,你也得了解了解你未来公公的家世吧。你可知道,在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这位我口中的‘安叔叔’已经跟我母亲孕育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你面前的甄叶英。” 她脸上带着笑容,但笑容却达不到眼底。 从她父亲逝世那天起,她叛逆,她与母亲多番顶嘴,但也没敢跟她母亲这样说安氏,也更不可能在别人面前说家丑。能有机会毫无负担地说出这番话,她该是要好好感谢下林堇的,是他给了她这个机会。 因为林堇,她跟甄叶英干了一架,她的母亲势必也会因为这事而怪责她,估计现在已经开始在估算着把甄叶英培养成接任她盛鑫集团的继承者了。以前她会在乎许荣的看法,她在乎许荣身后的丰厚财产,但现在她已经不会那么重视了。 林堇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惊讶可以形容的,看得许方堎是万分得意。她瞅着一旁的甄叶英,即使离去了,但甄叶英临走前僵硬着脸部,眼睛直直地瞪视着她。 她很明白甄叶英这个表情代表什么。 她跟她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结下就结下,她还怕吗?许方堎朝他们挥手再见,笑得万分得意。就算安氏再如何掩饰他的身份,归根到底还是小三上位,该是什么就还是什么。 她拎着早餐回去的时候,床上已经没人了。苏慕生已经走了。她打电话给苏慕生,苏慕生的手机一直没接听。 许方堎郁闷地把两人份的早餐吃完才继续去上班。 在采编部里奋斗了一个月,她的试用期过了,采编部的老总提升了她的职位,她也选择暂时留在采编部里。 而这段时间里,她更是忙得昏天暗地,苏慕生似乎也很忙。时间一空下来的时候,她打电话给苏慕生。苏慕生接了电话总是聊不到几句就挂断电话,要不就是一直不接电话。让想努力讨好他的许方堎纳闷至极。 六月的时候正好是毕业季,林堇也终于毕业了,出来找工作了。她在人才市场搜集稿子资料的时候,就刚好见到林堇在人才市场那里投求职信,到处面试。她站在一旁看着他忙得跟陀螺一样转来转去,不断感慨。 她记起上一世的这时候,她还陪着林堇找工作。甚至还请假陪他去面试,结果她的工作换了一份又一份,林堇的工作倒是有了着落。 而这一世,林堇的身边站着却是甄叶英。她看着那摆摊的名字。她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那摊位是省心集团的。 原本心情就不太好,在下班的时候,她好不容易在人事部那边找到苏慕生现在的住址。按着那住址找了过去,谁知她会看到她没料到的一幕。 她手上还拎着苏慕生最喜爱的水果和皮蛋瘦肉粥,就见到苏慕生跟一个陌生女人同坐一辆车回来。她正疑惑地瞧着。下一刻,就见到那女人搂过苏慕生,亲昵地吻了吻苏慕生。 苏慕生从包里拿出门钥匙的时候,就见到许方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开始的时候愣住了,但很快表情又归于平淡。 “你看见了吗?” “那个女人是谁?” 她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开口问出这个问题。早在苏慕生没接她电话的前段时间,她就隐隐约约猜到有些不对劲了。但怎么猜也没猜到会见到这样的场景。 苏慕生没立刻回答,反而是低声笑了笑,拿钥匙开了门,请她进去。 她走了进去,苏慕生的脚步一直没停,引领她一直往里面走,直到在一间房间面前停了下来。 “你开下门看看。” 苏慕生表情冷冷的,眼睛盯着许方堎,示意她开那扇门。 许方堎没说话,直接开了那门。入眼看去,里间摆满了很多布娃娃,还有些小玩具,看这布景,很明显就是小孩子的房间。可是苏慕生这里怎么会弄个小孩子的房间。许方堎疑惑地看着苏慕生的肚子。却见苏慕生冷笑地看着她。 “这间屋子是打算给一个孩子的。但永远用不着的。你可知道两年前,你离开我的时候,你有想过为什么我会拼命去找你吗?这事你母亲没有跟你说过吗?” 说起这话,苏慕生的眼神带着憎恨,不甘心地瞪着她。 她很茫然地摇头。她之前认为是因为爱她爱得死去活来,今日听到苏慕生这么一说,她觉得这事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只是,她没想到,两年前的事还牵扯到许荣。 “许荣该跟我说什么事?” “什么事?”苏慕生冷笑地反问。他不信她不知道。“两年前我怀了你的孩子,我找不到你的具体位置,只好给你家寄去了我的B超验单。” “孩子?那孩子呢?” 她心底有些慌了。愣愣地看着苏慕生,听着他尖锐地指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订婚 许方堎,你可曾有一丁点儿喜欢我的,在你心底,我可曾比林瑾重要过。 她愣愣地看着苏慕生。对面的人笑脸如花,一直上扬着,有时对她笑,有时生气冷漠地瞪着她的眸子,在这一刻如一潭死水般沉寂。他的眼睛透过她,望向了很久之前。 “这间房间原本是备给那个孩子的。你还记得吗,在我们第一个孩子流掉后,你对我说过一句话的,你还记得吗?”他嘴角微微上扬,手指抚上了许方堎的脸,停留在她的唇角边。手指冰冷,许方堎莫名觉得阴冷。 苏慕生在下一刻语气变得低沉,带着讥讽。 “你说,我们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我信了你了,我原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可当我从医院回来的时候,你就不见了。你一句话也不留给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以为给我钱,就能弥补一切吗?若不是为了找你,那个孩子会没了吗?恩?” “我……我不知道会这样……如果你早说了,我一定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硬生生停了下来。即使这一世重生了,在别人眼中,她只不过是过了两年后跟苏慕生相遇,但实际上已经是过了四年了。原本她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辩解的,如果那时候知道会这样的话,她不会逃走的。但这有个前提的。 苏慕生瞧着她这样子,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笑里透着无尽的疲乏和悲凉。 “你说不去下了吧。你不敢说,我来替你回答。两年前你抛下我,跑回这里,不就是为了找林瑾吗?你厌倦了我,所以后悔了,决定还是去追求你所谓的纯真少年吗?” 她没说话,苏慕生说的是铁铮铮的事实,她无法反驳。若不是想起来两年前是去干了什么,也许她如今还认为自己没错,但现在却开始对苏慕生愧疚了。她抬起头还想说什么,苏慕生却抬起头,示意她不用说了。 苏慕生的脸色呈现着一种惨白的颜色,艳丽的外表如今却显得有些沧桑。他的话透着无力和深深的厌倦之感。 他抬起头,朝着许方堎看,突然绽开笑容,笑了。 许方堎,我只想问你一句,在你心底可曾有一丁点儿喜欢我,可有曾把我置于林瑾的前面? 问这话时,苏慕生也没指望她会回答,没等她作声,他又接着说下去,却把许方堎吓得不轻。 我不会再死皮赖脸地纠缠着你了。 为什么? 我要结婚了,你恭喜我吧。 许方堎脑子完全不能转动,她的眼睛瞪得很大,拼命盯着苏慕生的嘴看,努力想分辨出他是否在说笑。但对面的人面无表情,平生第一次如此严肃地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 过了六月,七月底订下了日子,你难道不恭喜我吗? “什么?可……”许方堎手指张开,用力抓紧着苏慕生的肩膀。“你不是答应我,我们要重新开始的吗?” 苏慕生任由着她抓着,即使手臂已经被她抓红了,他却像没感觉一样,淡漠着脸,冷眼看着她激动地脸全涨红着,手臂挥舞,像个疯子一样。她疯狂地摇着他,想把他摇醒一样。苏慕生看着却无动于衷。 再次见苏慕生的时候,他穿着量身订做的白色西装,站在订婚宴的会场上,就像他说的,不会再死皮赖脸地纠缠她,他的眼底不再有她的影子。淡淡地看着她的到来,艳丽的脸上带着一丝笑。他对她笑,却透着疏离和客气。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整个身体的力气似乎被人抽光了,她站定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苏慕生和那个女人亲昵地挽着手,站在订婚宴的中央,和她不认识的女人笑得和和乐乐,似乎十分幸福,眉开眼笑地接受来宾的祝福。 这种情景,不知为何,她却想起了之前那么相似的场面。 在林瑾结婚后,她像工作狂一样,整日整夜地加班,每天晚上回到家里不是睡觉就是喝酒,把胃喝出了血,她又跑去玩赛车,像玩命之徒一样不把命当命看。 只是那时候。 不要再这样了,就算你把自己喝死了,林瑾也不会知道的。 许方堎,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们好好开始,我还学会了煮饭,你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许方堎,林瑾会的,我都会去学的。你睁开眼睛,能不能看我一眼?我就在你眼前,为什么你的眼睛总要盯着远处看呢? 她的耳边很突然地响起一些话。声音隐隐约约,声音很温柔却带着哽咽。 那是谁的声音? 她恍惚地想着。她记得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似乎有个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她却没记住那人是谁。那时候的她只记得林瑾结婚了,她再也没有机会了,把自己的世界封闭起来,就算那人一直在身边,她也没抬眼去注意是谁。 她坐在教堂的最后一排椅子上,当苏慕生挽着新娘的手,经过她身边时,她猛地瞪大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苏慕生渐渐远去。 她闻到一个很熟悉的味道。而这个味道,是四年前死去的自己临死前闻到的味道。偏偏却是从经过她身边的苏慕生身上闻到的。讽刺的是,当苏慕生夜夜躺在自己身边,她却没注意到,当这人终于离开自己了,她才终于注意到了,却为时已晚了。 不,苏慕生,我不会放开你的。 她自言自语地念到,慌慌张张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苏慕生离去的方向追去。 “慕生,慕生!” 她追着苏慕生的车,不断在后面叫着苏慕生的名字。她不能再放开苏慕生了。 方堎,你要一直都对我很好很好,知道么? 记忆中的苏慕生曾腆着脸,微微抬头看着她,脸红扑扑的。那时候她看着这样的苏慕生其实就已经动心了。 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喜欢苏慕生了。只是她都没有想起来,她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林瑾,其实应该是苏慕生。她只是按着当时苏慕生的模样喜欢上长得感觉像苏慕生的林瑾,说到底,林瑾也只不过是她拿来当苏慕生的替身罢了。 站在十字路口,她一心盯着从车子里面走出来的苏慕生。她脸上带着笑,想靠近苏慕生,想告诉他,他给的问题她已经有答案了。 而就在这时,苏慕生猛地把她推开。 许方堎眼睁睁地看着苏慕生穿着白色的新郎服,在她面前被撞了出去。 一刹那,她的世界完全寂静了,只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响起。 “慕生!” 她大吼道,惊慌地跑到车子撞出去的苏慕生面前,浑身颤抖,手有一瞬间握不住他的手。 “慕生,慕生,慕生。” 她嘴张了又张,吐出口的只是重复着苏慕生的名字。她把苏慕生抱在怀里,明明艳阳高照,她却觉得很冷,浑身打颤。 “慕生,慕生。” 她像个傻子一样,只知道念着他的名字。 “方……堎……” 许方堎怀里的人艰难地睁开眼睛,手指抚上她的脸,嘴角却含着笑。 “你终于为我哭了,我……还以为……你是不会为我伤心的……”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慕生。” 她不住地摇头,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擦掉他嘴角的血。 当救护车来的时候,许方堎只能跟着救护车走,看着别的女人正大光明地把苏慕生从她怀里抱走。她起初是不肯的,但那女人冷着一张脸,不屑地瞅着她。 “我是你现在抱着的人的未婚妻,你又是谁?我告诉你,你最好现在给我放手,苏慕生弄成这样子,还不都是你害的,亏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被她这么一说,许方堎愣了下,怀里的人已经硬生生地从她的手里抢过去了。 她跟着救护车到医院,远远地站在急救室的外面等着,没再靠近。 她的眼睛透过急救室,而望向了远处。 她如今明白了一件事。 她一直以来的重生是为了找回林堇,其实,不过是她的逃避心理。 她之所以会重来一世,不是因为她死了,恰恰相反的,她前辈子还活着,而代替她去死的是另有其人。她被车子撞到时,是苏慕生把她推开的,但苏慕生没有死,却成了活死人,得一辈子躺在床上,永远都不会醒来。 上辈子,她都没有去看苏慕生。她怕极了见到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安安静静地睡那里的苏慕生。 直到她下定决心想去看苏慕生的时候,医院却给她下达了苏慕生的死亡通知书。她当时完全崩溃了。直到睁开眼的时候,才变成如今这样子。 而老天能让她有机会重来,其实是想让她与苏慕生重新开始吧。 她望着急诊室的的灯慢慢熄灭,腿下的脚也慢慢向前移动。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最近的自己不是一般地倒霉。跑了几趟医院,还要经受电脑的打击。重装系统了,结果电脑的东西全没了,存稿没了,支付宝的钱也被锁住了,还要打好几个电话给客服解决。到现在电脑还是当机状态中,若不是室友好心借我电脑,我估计还发不了这张。亲们以后一定要做两手准备哪,不要像我一样什么都没备份。估计下一更是在下个周末了,电脑的维护人员说下周末再来帮我修电脑了。我对不起大家了,鞠躬,哎!☆、第二十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苏慕生的心情了。 杨伊安嘴角带着嘲笑,居高临下注视着坐在椅子上的,让苏慕生从爱到恨的许方堎。她从来就不觉得这个姓方的女人有多好,好到值得苏慕生爱这么久还不肯放弃,甚至还因为这个女人搞砸了他们的婚礼。 “你走吧,我不会让你见苏幕生的。” 在知晓了苏慕生没有生命危险后,杨伊安就伸手赶人了。她还没来得及庆祝订婚的喜悦,这个女人就让她的未婚夫躺在床上,她没揍她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她耐着性子,瞅着许方堎。 “他……真的会没事吧。” 许方堎沉默了许久,才说了这话。 “你放心,他有事我也不会找你的,你没那个资格,请吧!” 她淡淡地开口送客。 看着许方堎的身影渐渐在医院走廊门口消息,杨伊安的心情比刚才更不平静。她隔着玻璃静静地凝视着加护病房里面的人。 苏慕生的脸色不是一般的惨白,跟当初她见到的苏慕生一样狼狈,他的嘴唇灰白,呼吸微弱,只能靠氧气供应着。 见到这样的苏慕生,她的情绪又一阵起伏。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苏慕生的那时候。 那时候的苏慕生正孤身一个人待在国外,她遇到他的时候,他跪在地上,低声下气乞求她救他的孩子。她不是他第一个乞求的对象,在她的前面,已经经过了两三个人,但没有一个人愿意理这个陌生的异国人。 然而,看着他这样子,她并没有立刻就帮他,而是站定在他面前,凝望着他。 “若我帮了你,你能回报我什么?” 她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她挑着眉头,玩味地看着这个低声下气的男人。她看得出,眼前的这个男人显然是第一次这般乞求别人,连跪的姿势也跪的不低贱,甚至挺直着腰杆儿。虽然垂着漂亮的眸子没看她,但这反而更激起她的兴致。 男人终于抬起头,将那吸引她注视了好久的眼睛望向了她。 这么一注视,她忍不住伸手捏住男人的下巴,逼着他更靠近她。 那眸子果然如她想象得那般漂亮,原本漂亮而妖媚的眸子里面却一片澄澈,澄澈到连她狰狞的脸都透彻地映照了出来。 “真是漂亮,我想要你。” 她这个人有个怪癖,不喜欢稚嫩纯净的处、子,却反倒偏爱别人的情夫。认识她的人都说她很怪,确切地说,应该叫变态。 初闻别人给她起的绰号,她的家族气得火冒三丈,毕竟她是未来的掌权者,她的名声不好,她的家族企业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么一气,倒是把敌手清理个干净。 而她这个当事人倒没什么想法,很坦然地接受了。那些人说的倒真相了。但也是一半一半,只有她才知道,她是懒,懒得去调、教那些稚嫩的处子了,明明情动了还要她这个在yu海中挣扎的人停下脚步去好好呵护他,这不是折腾自己,给自己不快活吗?经历过几回这样的事后,她渐渐更乐意选择那些已懂得情爱为何物的男人。当然,这也把她的母亲气得半死,命令她一个月不准回公司,以至于她能在这个国家,这个地方碰见如此的美人。 一想到这,她就更兴奋了。 见他这样子,她扯唇一笑。她帮人一向都是有条件的,她不是一个心善的人,也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管这种闲事。 “先救我的孩子。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漂亮的美人仰着优美雪白的脖颈,圈住她的脖子,将唇印在她的嘴上。 她的眼睛微微眯了下,眼瞳往下抬,瞥了男人一眼,男人狭长的眸子半闭着,透着无限的风情。她勾着嘴角,加深了这个吻。尝到男人的滋味后,她才不慌不忙地领着男人上车。 杨伊安将苏慕生和他的孩子一起送去医院的时候,她偷偷看了被苏慕生抱在怀里的婴儿。那婴儿很小很小,个头跟猫差不多。 这样一瞧,她也就大概知道这个孩子估计是活不成,整张小脸都发紫,明显是缺氧。 “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她陪他去陵园看那个孩子的时候,苏慕生咬着下唇,死死地瞪着墓碑,手不住地摸着墓碑上的照片,脸色阴沉地说道,又似乎像在承诺什么。 她撑着伞,在一旁等着苏慕生跟他的孩子告别。 从她遇见苏慕生那一天起已经过去了两年。 这两年中,苏慕生在孩子死后,性情大变。认识他的时候,她就知道他的性格比较执着,而在孩子死后,他的性子更是执拗。孩子没死前,她还见过他笑过一次。孩子死后,他笑的次数比以前多,但那种笑容她连看都不想看,笑得没心没肺,充满对这个世界的怨气。这种不由衷的笑,她见多了,也见得烦了,也减少了去见他的次数。 再次去见他的时候,苏慕生告诉她,他决定去整容。 她没说什么,只问了日期,帮他约了医生,陪他去做手术。 动手术的时候,苏慕生一直是清醒着挨着刀子,他被推出来的时候,杨伊安见到的人已经是另一个人了。不止是容貌的改变,眼睛也空洞很多。 当苏慕生望向她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沧桑了许多,沧桑到让她硬邦邦的心开始有酸楚的感觉。 这两年来,她见证了他因整容而承受的痛苦,听他咬牙切齿地数着脸上动刀子的数目,知道他为她工作背后的艰辛。从一个小小的职员爬到今天的总监地位再到分公司的苏副总,她没有给他开过任何后门,都是他一步一步摸索。而她只是看着他慢慢变得老练和圆滑,看着他周旋于大大小小的酒席,好几次进出医院。他努力为她工作,帮她开阔市场,慢慢还清他欠她的东西。 至于当初苏慕生答应她的那个条件,她现在回想起来,都忍不住想掐死这个狡猾的狐狸。 什么先救我的孩子,你说的条件我都答应。结果后来她才知道,这个男人说这话还有后话没说出的。 她开的条件,他答应了。但是必须是他孩子还活着的前提下。他的孩子一死,苏慕生连活下去的渴望都磨掉了。他的性情变得阴晴不定,有时候上一秒还在笑着,下一秒脾气就上来。 她讨要回报的那些时候,只能尝到些甜头,每次都是亲吻一番,正准备动真格的时候,苏慕生还柔顺的表情就变得冷漠了,不让她继续下去了。 她也比较喜欢挑战性的东西,对于苏慕生,没吃到嘴的肥肉,何况他还懂得替她赚钱,帮她把麻烦的公事变得方便,甚至让她刮目相看,即使他反复无常,即使知道他是用这种法子来顶替她要的条件,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取悦了她,她对苏慕生非但没生厌恶反倒是更喜爱了。日日没尝到真正的滋味,她就日日就去纠缠,能得点甜头,也比得过什么都没有来得强。 在他装潢极具豪华的别墅里,她感觉不到一丝人气,而他的卧室里最多的永远都是大大小小的药罐子。一旦没了这些药,他连一刻也难受,这也是她不能也不会强上他的最大原因了。这个病秧子美人,一个不小心就要丧命,她估摸着以后都得用养林黛玉的法子来养他了。 她其实也知道,在苏慕生的心底,她跟其他的女人没啥两样。她不止一次从苏慕生的眼底看到对她这类女人的不屑和厌恶。她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没看到,她就可以没心没肺地纠缠着他。 她不会承认,她真的爱上他了。她也不会承认,她绝对会让抢走苏慕生的女人永远地后悔的。 但就算如此,在苏慕生终于把矛头对准许方堎这个女人后,把许家在美国的生意抢走了,她也不得不说,她是真的生气了。就许方堎这个女人,也亏得苏慕生还把她放在心坎上恨着。若是她是许方堎,她就该笑了。 苏慕生有次曾指出,她跟许方堎在某些方面挺像的,这话更让她抑郁。在一番调查之下,她终于还是知道了她跟许方堎像在哪了。 这个男人。 她啧了一声,有时候真是拿这个任性的男人没辙。他摆明了就是说她跟许方堎一样,爱拈花惹草。 她就着玻璃窗细细地瞅着她看了两年多的男人。他不知道的事,他等了许方堎多久,她也等了他多久,虽然她的身份一直让苏慕生觉得很可耻。 “喂,怎么了?” 她听到电话里头那人的声音,眉头一皱。 “又干什么了你?没事就找我的茬是么?不是跟你离了婚了么,你还不死心吗?” 杨伊安听着电话,下一瞬间,就快速离开了。她没看到的是,在加护病房里面的人的眼皮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童鞋们,我回来更新了。电脑终于正常化,咱的最紧张一门体育也过了。很高兴大家仍能等我。谢谢你们!!O(∩_∩)O~☆、第二十三章 绿玫瑰 许方堎上完班后,陷入沉沉的睡梦中。这天晚上,她做了个梦。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环顾了四周,周遭的人都在看着她,瞪大着眼睛。在她面前,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的年纪大概是四十多岁,面容疲惫,脸上沾满着泪水,红着一双眼睛,伸着只手,五指指着她,怒诉她。 “我儿一心跟着你,为什么最终落得如此下场?恩?你给我个解释啊。” 男人发疯地冲上前,就想扯住她。她不住地往后退,很茫然,很疑惑。她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在哪里看过,一时却很难想起来。当众人拉着宛若发狂的男人,她的眼睛末梢处却看到了某些东西。 她瞪大眼睛,惊恐地往后退。 在男人身后的病房里,那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的男子,面容憔悴而苍白,浑身软软地趴在床上,但他的眼睛却睁着,一直朝着她这个方向看来,直到看到她后,眼睛的摆动停止了,直直地看着她,眼底一片沉寂。 那人,那脸,那五官,她是认识的,这人她熟悉到不行。 苏慕生。 她喃喃地念了一句。床上那人似乎听见了,虽然面部没有表情,眼睛还是盯着她看,但似乎柔和了些,更热切而渴望地看着她。 明明那人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她,她却吓得往后退。她的脑子一直反复地播放着他浑身浸满鲜红的血的样子。 我儿,今后要好好活着。 我儿,这世上的一切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你要多想想,多看看啊。 这不是她第一次在医院里看到死人了。死人并不可怕,但死的人却留给她无穷无尽的想念。与其如此,还不如永远都看不见死人,永远都不知道他们死了。这样,她就不会伤心难过。 于是,她选择了逃跑。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把自己封闭起来,企图忘记伤心的事。时间并不是可以治疗伤口的药,却是把刀,搁在心头上,一直慢慢剐着她的肉,一点一点地折磨着她。 她最终选择了回去。 噩耗传来,她推开了门。门后面,那床上的人最后一刻还睁着眼睛,手朝着她站着的方向颤抖地伸着,嘴动了动,等她靠近的时候,他已经永远地闭上眼。还伸着的手也无力地垂下。 许方堎,你爱不爱我? 她抱着他,浑身僵硬。脑海里一直回响着他最后所说的话。 当许方堎浑身是冷汗地睁开眼睛,屋外已经一片大亮。她惶恐地瞪大眼睛,从床上跳了起来,随便换了身衣服,连脸也没有洗,就冲出门,直朝医院奔去。 当她出现在医院的时候,医院的人都惊呆了,想拦住她没成功,就让她跑进加护病房里面。 她拉开房门,站定在苏慕生的床前,不住地喘气,手指颤抖而小心翼翼地抚上这人的胸膛,心底一片忐忑。 当感受到手掌下微微起伏的胸膛,许方堎才彻底地松了口气,刚才还浑身是劲的身体这会似乎被抽走了力气,她无力地半跪在床前,目光还是半刻没有从苏慕生沉静的侧脸移开。 她的手指缓缓地搭上那人插满了管子的手,五指缓缓和那人的五指贴近,然后,慢慢扣紧五指,与他的五指紧紧握着。 “慕生,苏慕生。”她的声音还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声音沙哑。“苏慕生,我之前不是答应了后半辈子都要陪着你的,这个约定到现在应该还有效吧。苏慕生,你可不能先一步离开我。我……” 她另一只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感觉丢脸极了,竟然第一次这么慌慌张张的,连鞋子也没有穿,脸也没洗,就这样狼狈地跑过来,若是苏慕生醒着,估计他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她呢。 她的声音顿了顿,眼睛热切地盯着苏慕生看。 “苏慕生,怎么办,我发现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挫败感但同时也带着一股欢喜。因为工作而长茧的五指轻轻磨蹭着这人光滑但没有血色的脸颊。 “抱歉啊,今天做了个梦,我忘记买花给你了。你可别生气。” 她看了一旁的花瓶。花瓶上的玫瑰被人换掉了。想也知道,肯定是杨伊安那人换掉的。她微微地叹了口气。 这些天来,杨伊安一直不肯让她见到苏慕生。她也知道自己有错,但还是趁着杨伊安那个大忙人离开的时候,偷偷跑来了医院。有时候门进不了,她就爬墙爬窗进来。 她已经几年没爬过墙,现在还有些生疏了。她的眼睛瞧了下自己手背上已经结疤的伤口。第一次爬墙就出师不利,被墙上的玻璃碎片划到了手掌,弄得鲜血淋淋。再到后来,爬了几次墙,以前的爬墙技术的手感才慢慢回来了些。现在爬窗爬墙也没那么费劲了,就是每次爬进来都弄得一身石灰,连带着拿在放在怀里的花束也折腾得枯萎了。 说实话,花朵枯萎了,她还真的有点心疼了。钱放在以前,她是挥金如粪土,几万块几万块地扔下去是不成问题,但放在现在,却是个大大的问题。她从许家搬出来,就意味着她经济上要独立了,因为工作了的原因,她也没有再接受许荣给的零花钱。在现在这个公司,她干得像条狗一样累,但工资却很少。但最近却有了些变化。 公司最近来了位新的领导。那位尊贵的领导特别关照许方堎所在的部门,指派许方堎去外地巡视分公司的完成情况,而每天下班后还要回总公司签到。 来回的奔波,让许方堎娇生惯养的身体也开始有些吃不消了。即使这个工作的工资稍微有些上升,而且她的位子也被提了上去,但她去医院看苏慕生却增加了难度。 “幸亏你现在好好的。”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正想松开那人的手,在下一秒猛得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瞪着她手掌下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她分明看见那手指动了下。 当她再定睛看去,果不其然,那人的尾指和中指又动了下。她赶紧按墙上的铃叫医生。 “慕生!” 她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些,却见那人原先闭着的眼睛眼皮动了动,缓缓的,一点一点,就那样睁开了眼睛,澄澈的眸子映照出许方堎疲惫不堪的脸色和乱糟糟的头发。 “你,吵死了。” 一开口就是这句话。许方堎刚开始还傻愣愣地跪在那里,过了一会,欣喜若狂地抱住苏慕生的脸,猛亲了几口,还嫌不够,又接连着啃了几口,在苏慕生的抗拒中,才暂时作罢。 医生赶来的时候,苏慕生又闭着眼睛昏睡了过去。 “医生,他怎么样了?是不是身体好些了?” 等医生检查完苏慕生的身体状况,她赶紧凑上前,跟着医生到一处角落,小声小声地询问病情。 医生惊讶地看着许方堎乱糟糟的头发和没穿鞋的脚,有一瞬间没回过神来。一会儿后,才慢吞吞地回道。 “病情总算是稳住了。虽然现在意识是清醒了,但身体各方面的机能还是很差,病人的身体原本就很虚,现在的状况不太好,要好好休养下。目前有一段时间是不方便行动的,要让病患躺在床上休息才是。” “哦。这样啊。” 许方堎的眉头拧了下,瞧着床上的苏慕生,看到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又缓缓舒展了眉头。看来要去弄点补品来了。 杨伊安到医院的时候,许方堎刚巧就走出了病房。两人在走廊上又一次见面了。而这一次不是第二次见面了。在最近的几天里,她已经见杨伊安的脸见到有些烦了。这里面的原因还在于这几天她之所以会这么累的原因所在。 “今天不用上班吗?你似乎还没去公司签到呢。” 杨伊安颇为不满地皱着眉头,盯着她身后的房门。 “你进去看他了吗?我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许方堎听了她这话,微微一笑。 “杨总,我今天请了假。这几天您真是对我很厚爱呢,天天都是两头跑,我是个人,也需要休息看病的嘛。” 她没提到是来看苏慕生的,反倒提了另外的借口。但杨伊安是一脸的不相信。 杨伊安看了她几眼,冷哼了一声,从她身旁擦身而过,推开病房的时候,才知道苏慕生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脸上的表情一瞬间精彩纷呈,看得许方堎也皱起眉头,但她最终没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杨伊安经常出现在医院里面。而她给许方堎的任务也比平常得多。这里面的小九九,不用她说,许方堎也知道,这是在变相地阻拦自己去看苏慕生。 这个情敌很强大,许方堎感到很棘手,但也知道是自己自找的,也没埋怨什么,一个劲地努力完成杨伊安给她的工作。 每当她忙完了,天空早已变黑了。而她精心挑选,送苏慕生最喜欢的玫瑰花却经常被扔在房间里的垃圾桶里。而这个举动,并不是杨伊安干的,却是苏慕生本人命令护士扔的。 “你还来干什么?” 病房里面开着冷气,温度不冷不热,床上的人倚靠着枕头,半躺在床上,盯着窗户外的月色发呆,侧脸精致,狭长的凤眼在看到她的身影后微微挑起,眼底一片漠然和寂静。 “我来给你送花,今天我还带了宵夜给你呢。” 她一下班就赶了过来,身上发皱的正装还没换掉,两边的手各自拎着东西。 苏慕生的眼睛看着她手里热乎乎的粥和鲜艳的玫瑰花,眼底波澜不惊,就那样静静地瞅着她看,好半天后,才又开口说话。 “我不喜欢玫瑰花。” “你之前不是喜欢的吗?” 她走近苏慕生的身边,把花放进了花瓶里,却看到苏慕生的眉头一皱。 “那是以前。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再喜欢这种红色的玫瑰了。” 她愣了下,脸上的笑容没褪掉。 “那粥呢?应该喜欢吧。我看你最近的胃口似乎不太好。” 她的眼睛瞧了下还放在他桌面上的餐盘。里面的东西,苏慕生只用过一点儿就没再动筷子了。 “你没听医生说现在我不适合吃夜宵吗?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就像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苏慕生直接将被子盖在头上,没再看许方堎。 第一次被苏慕生这么明明白白地拒绝好意,许方堎是没想到的,在离开的时候,她转身,看着床上掩着头的人,轻声问道。 “慕生,你喜欢什么花?我明天给你买来,行么?” 她没注意到自己嘴里面的哀求的语气,眼神有些寂寞地盯着苏慕生。 被子里面的人沉默了会儿,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了出来。 “许方堎,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了,再过些时候或许就要结婚了,你现在这样子还有意思么?如果真的对我还有好感,为什么不早点做呢,现在已经迟了,你懂么?” 声音里透着无限的疲倦。 许方堎僵硬着身体,手指缓缓扭动门把,一步一步地向门口迈去,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看。 “苏慕生,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会放开你的,除非我死了!”她的话锋一转,声音又柔和地说道。 “慕生,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比起红玫瑰,你更喜欢绿玫瑰的,是么?我会去找的,等我找到后,我就拿来送给你。” 门猛得关上了。 苏慕生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眼睛看着依靠在门外的身影微微沉了沉,手紧紧攥着被子。 作者有话要说: 偶然在贴吧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后面对印了一句话,让我特囧。帖子找的是虐文,结果好心的亲在后面回复到,BB茶的文最虐。⊙﹏⊙b汗☆、第二十四章 和我结婚 自从那天说要送绿玫瑰给苏慕生之后,许方堎隔了两天才终于出现。这一出现,倒是把还依旧只能躺在床上下不了床的苏慕生愣了下。 “呦,你这是去当涂墙工人吗?” 苏慕生懒洋洋地倚靠在床头,对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嘴里的嘲讽也随着说出。 许方堎没生气,反倒傻呵呵地笑着挠头。浑身上下的衣服脏兮兮的,穿在许方堎身上,苏慕生有一瞬间对眼前的这个人不太认识了。 “上次不是说要给你绿玫瑰吗?我找到了,你要看吗?” 这一回,苏慕生终于睁开眼睛,正眼看向她。连他都知道所谓的绿玫瑰只是一种传说,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着绿玫瑰的。而许方堎去哪里找到的,这倒令他好奇了。 许方堎看着他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渐渐加深。抬起脚,迈开步子,缓缓地朝床的位置走过去。距离床有一条手臂之远的地方,她跟那天一样,屈下膝盖,弯下腰,朝床半跪了下去,把身后藏着的东西缓缓举到苏慕生面前。 苏慕生第一眼关注到的是许方堎沾满类似油漆一样的绿色颜料,然后才注意到她手里的花。那花的品种是玫瑰,但颜色是绿色的。从她的手看去,苏慕生就知道这绿玫瑰是如何产生的。他没做声,狭长的眸子微微向上抬,静静地审视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女人。 许方堎又再一次饶头,嘴角那一抹笑还是高高悬挂着。 “虽然是用人工加工喷上去的,但这种是香料,绝对对身体无害的。我弄了两天,好不容易才等它干了。如果……”她顿了顿,眼睛直直地看着苏慕生狭长的凤眼,那眼睛一片平静。她又接着说道,另一只手也缓缓朝苏慕生伸了去。“如果你嫌我不够诚意的话,这里还有一朵。虽然小了点。” 她紧握成拳头的右掌在苏慕生的注视下缓缓打开,在她手心赫然躺着一朵小小的绿玫瑰。那绿玫瑰绿得透明,在阳光下接近水色,整体晶莹剔透,越看越讨喜,加上玫瑰的造型精巧逼真,丝毫不比真花逊色。 许方堎自己看着自己手里由翡翠做成的绿玫瑰,表情很是满意,但她愉悦的表情没在脸上停留多少,在触到苏慕生依旧波澜不惊的眸子后,她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了。 “你不高兴吗?” 答案是明显。苏慕生略微挑了挑眉头,不以为然地扫了一眼她手上的东西,淡淡地开口道。 “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绿玫瑰而不是红玫瑰吗?” 这个问题明显把许方堎问住了。她一直了解的苏慕生是喜欢那种很俗气的红玫瑰。但突然有一天他说他比起红玫瑰,他更喜欢绿玫瑰。当时她也没问什么,只觉得他傻气,绿玫瑰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这人竟然会喜欢那种虚幻的东西。 见她没开口,苏慕生也没强求,挥手让她可以滚了,自己又躺回床上趴着睡。但在看到许方堎似乎很认真去思考他的那个问题,苏慕生脸上的表情一瞬间的变化,但这种变化在许方堎抬头看他的时候又消失了。 “你走之前给我说个故事吧。” 许方堎睁大眼睛,瞧着他。但很快地点点头。她已经有很久没听到苏慕生这样的要求了。之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苏慕生每次睡不着就会让她念个故事,他才会慢慢睡着。如今能开口让她这样做,是否代表着苏慕生有一点点的原谅她呢? 她没问他是不是这样,按着他的要求,想了下,手掌托着下巴,缓缓开口说着。 傍晚夕阳快下山的时候,护士推着门,就见到好几次出现在这里的人这会竟然趴在床边,而且似乎是睡着了,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 护士刚想开口叫醒睡着的女人,床上的人朝护士看了一眼,没同意,只是示意护士放下餐盘就出去。 苏慕生支手托着下巴,瞧着正睡得香甜的人,眼神柔和了些。修长干净的手指抚上许方堎沾着油漆的脸颊,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这些天似乎过得挺辛苦的。” 苏慕生轻声喃喃自语道,手指轻柔地帮许方堎拢了拢凌乱的发丝。 苏慕生说的也是事实。许方堎在之后的几个星期也很忙碌,特别是临近节日的时候,她更是忙得没时间吃好饭。 这一段时间,她凭着一单大生意做成顺利拿到了当月的奖金,还升了职。虚荣的盛鑫公司进行了重组了,裁员了很多人,但很多上层人员都大换血,而许方堎最关注的甄叶英被许荣提升为公关部部长,是盛鑫集团的形象代言人,媒体还挖出甄叶英将与人订婚的消息。 许方堎拿着甄叶英占了一大块版面的财经报纸,站在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神情阴沉。过了会儿,她拿起话筒,拨通了某些杂志社的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周记编辑社。” “你好,你们编辑社应该很想知道盛鑫集团的董事长许荣的一些秘密吧。我可是有证据可以证明她……” 电话挂断后,许方堎的表情依旧阴沉着。她完全可以预料到被媒体爆出许荣的出轨记后许荣有多盛怒了。就让她好好瞧瞧甄叶英既然作为公关部的形象代言人,到底会如何解决这件事。 半个月后,苏慕生脚上的石膏已经拆开了,他现在可以坐在轮椅上被推到花园里去散散心,看看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这段日子,杨伊安作为他的未婚妻,有时候也会过来看他。但最近的杨伊安有些不大对劲,苏慕生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有些事情,该来的总会来的,他是躲也躲不过的。 “你就是苏慕生吧。” 当他扭过头的时候,一个巴掌就迎面而来。他伸手抓住了那只手,看向一旁站着的人,冷笑了一声。 “杨老太太,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称为杨老太太的老妇人一脸严肃,眼睛锐利地盯着苏慕生看。 “杨轩,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跟他说。” 看似仆人的人应了一声,从苏慕生手里扯回自己的手,带着保镖退了出去,独留苏慕生和杨老太太两人在房间里面。 苏慕生拿过水果刀,优雅地坐在床上,不急不缓地削着苹果,等着杨老太太的开口。这位老人他跟着杨伊安去杨家的时候匆匆见过一眼。当时反对他跟杨伊安订婚反对得最厉害就是这位老人,但杨伊安还是一意孤行,把婚离了,然后跟他订婚。 杨老太太没走上前,依旧站在原地,连椅子也不想坐了,直接开口道。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了,安儿她绝对不会跟你结婚的,当初我会答应你们结婚,是想让你为我们杨家传宗接代。要不是医生告诉我实情,我还指不定会被你瞒到什么时候呢。你连孩子也不能生,我们杨家还要你这样的女婿干什么!” 苏慕生削苹果皮的手缓了下,接着削,眼睛连看没也看老太太。 “哦,是这样啊。您就只是为了说这些话吧。那么您可以回去了,我知道了。” 他连头也没抬,一直埋头削着手里的苹果。苹果皮一圈接着一圈,没有断开,很完美地圈成一圈圈的圆。 杨老太太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苏慕生把苹果扔在垃圾桶,水果刀也扔在地上,直直地站在原地,看着地面上的苹果皮。 果然削得很完美会得到祝福也是个谎言。 他抬眼的时候,杨伊安的身影出现在他旁边。他怪模怪样地笑了起来。 “怪不得你最近那么奇怪,你是来对我说婚约取消的吧,你要跟他复婚,是吧?” 他的眼睛直直地瞅着杨伊安身后的人。那是个男人。长得很漂亮,很温顺纯良的样子,是女人都会喜欢上的类型,连许方堎也会喜欢的男人,杨伊安不可能不会喜欢,何况还是相处了两年的夫妻呢? 杨伊安没回应,黝黑的眼睛一直盯着苏慕生,看着他笑得那么开心,她在离开的时候终是忍不住开口道。 “苏慕生,你知不知道你笑得很难看?不要再那么口是心非了,你心底喜欢的人是谁,你比我更清楚吧,就算我说想要挽留你,你还是会像为她挡车一样,你的眼里注视的那个人始终都不是我。” 是吗?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手掌里的血。他完全感觉不到痛,已经麻木了吧。 六月二十五日,下了好大一场雨。许方堎下班回到住处的时候,雨越来越大。当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的时候,被门口的身影愣住了。苏慕生倚靠着门,浑身湿透了,雨水从他湿漉漉的头顶上滑落在脸颊上,他的脸色惨白一片。在听到脚步声,苏慕生缓缓抬起头,凝视着她。 “慕生,你怎么来了?”她慌忙走上前,想扶住已经摇摇晃晃的人。结果那人比她先一步倒在她怀里。怀里的人的温度低得让她打了个冷战。 她想抱起那人,那人却抓住她的手,轻轻地说道。 “许方堎,你爱我是吧,那跟我结婚吧,这就是我喜欢绿玫瑰的原因,你知道绿玫瑰的花语吗?” 在抱起那人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呢喃。 “绿玫瑰的花语是只为你钟情。” 她愣是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着怀里已经晕过去的人。他这是打算用婚姻来绑住她吧? 没有得到回应,她却俯下头颅,狠狠地吻住那冰冷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人问我最近去干啥了,咱其实啥也没干,就是忙着考试,还有两门就可以放假了。☆、第二十五章 贤妻 当晚,许方堎把人抱进屋里,把苏慕生身上的湿衣服脱掉,因为他手上还有没拆掉的石膏,加上这人晕了过去,她也不能带他去洗澡,只能用热水帮他擦了下身子,才裹上大毛巾。她又仔细查看了下他手上的石膏,确定没弄到水,这才安心地把人抱出浴室,小心地放倒在床上睡着。 即使她做了预防措施,当晚这人还是发起了烧。她又是烧开水,又是拿药,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放在家里的退烧药就在这时候没了。 许方堎杵在床边,有些为难地瞧着床上的人。她总不能把正在昏迷的人独自留在家里吧。但不出去买药,苏慕生又烧得太高了,她手上的温度计还热乎乎地朝39度上升。她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出去买药。她仔细地锁好门窗,才赶紧跑出门去。 外面还下着雨,她跑到附近的药店,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雨下得更大了。她只得沿着一些商铺的屋顶边沿慢慢走着。 下雨天的路不是一般滑,泥土也溅上了些在裤脚那里,许方堎的脸绷紧着,沉默地朝公寓的方向赶去。在拐弯的时候,差点被不名物绊倒。许方堎慌忙站定身体,低下头,朝地面看去。 在她的脚边,赫然蹲着个人,要不是她视力还行,在这黑漆抹乌的地方,她还真是没注意到这里有人的存在的。那人还十分紧张地道歉,不住地低着头。 她刚想走开,但一会儿又转过身,把还蹲在角落的地上的人拉了起来。她微眯着眼,借着星微的亮光,总算把这人的五官看得清楚了。怪不得她觉得这把声音怎么这么耳熟的。 “林瑾,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被叫到名字的人明显缩了下脖子,有点难为情地低下头,没回答她的问题。 看他这样子,百分之九十九是跟甄叶英那个女人有关的。许方堎微眯着眼睛,心底对甄叶英更加厌恶,她也没再问原因,径直开口说道。 “你不回住的地方吗?” 林瑾沉默地摇摇头。 许方堎看着自己手里的药,想到自己房子里面还有个人,她觉得头有点大,如果那人看到林瑾,估计又得发脾气了。但自己这样对他置之不理,显然不是女人该做的事。她沉默了下,又开口询问道。 “让你一个人去宾馆住,估计有人会不放心,而且我带你去,那里人多口杂,被别人看见,估计你会为难。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住我那里。我那里还有几间空房间,我可以借你住的,就这样,你马上决定吧。” “我……这会不会不太好……” 许方堎已经没耐心了,皱着眉头打断他的话。 “你放心,我如今对你没什么企图的,所以你可以放心住我那的。就这样子吧。” 没等林瑾回答,她没时间再等林瑾是否愿意就拖着林瑾,往公寓的方向赶去。再拖下去,估计那人会更难受。她拎着塑料袋子的手紧了紧。 林瑾也察觉到许方堎的焦急,也看到她手里药店的袋子,猜到了些事,也没再拒绝,自动地跟在许方堎身后,快步追着许方堎。 许方堎开门的时候,明显听到屋内一声很大的动静。她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加快加步走进屋里。 在厨房的门口,趴着一个物体。 “慕生,怎么了?” 她把人扶了起来。 苏慕生的意识不大清晰,皱着眉头,努力睁开眼睛。 “口渴。” 原本就因为发烧而浑身不舒服,在抬头的时候看到林瑾站在许方堎身后,苏慕生更觉得浑身难受地很,而他会这样,归根到底还是眼前这个女人害的。想到这里,他更是极度不满地狠狠朝许方堎瞪眼过去。 许方堎努力按住苏慕生使劲挣扎的身子,把人扶了起来。朝一旁从刚才见到苏慕生出现在这个房子里就发愣的林瑾说道。 “林瑾,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药和开水送进我房里来?” “哦哦,好的。” 林瑾回过神,忙应道。在转身的时候,却见到被许方堎抱在怀里的人朝他冷笑了下,似乎在嘲笑他,尔后,狭长的凤眼也瞪了他一眼,示威性地抱紧许方堎。 许方堎意识到怀里的人突然抱紧了她的脖子,她也没想什么,快步把人抱进房间里。 “把药吃了吧。” 她把林瑾递过来的药接了过来,放在苏慕生嘴边。 生病中的人比平时更难伺候。苏慕生没立刻吃药,反倒是侧过脸,看着她,眸子半闭着。 “怎么了?” 见他露出那样乖巧惹人怜爱的表情,许方堎非但没放下心,反而紧张地吊着心看他。 苏慕生静静地凝望着她,过了会儿,才轻声回道。 “我饿了,我想喝瘦肉粥。” 听到这个回答,许方堎松了口气。这个比较容易。忙把药凑近他嘴边。 “你先吃药,等下就煮。” 苏慕生还是没吃药。 “你要亲自煮,若是别人煮的,我不会吃的。” 就知道会这样,想到自己那半吊子的厨艺,许方堎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点头答应。这人才终于肯吃药了。 许方堎把喝药的碗端出房间的时候,林瑾还杵在客厅里面,有些拘谨地站在那里。许方堎开始还有些疑惑,过了会儿才想起来她还没给他安排房间,把碗放下,这才带着他去他今晚要睡的房间。 “你今晚就睡这间房吧。”她站在一个宝蓝色房门外,伸手扭开了房门。 林瑾望进去,里面的布置很简洁,房间很大,地板也跟外面的地板不太一样,是黑色的大理石地板,窗户上挂着浅蓝的窗花,显得很雅致。房间也很干净。 许方堎见到他眼底的轻叹,也知晓他挺满意这间房间的,也就没告诉他,这间房间其实是苏慕生来她这处的时候住的房间,苏慕生的品味很挑,虽然很多时候他都是睡在她房间的。房间里面的布局原本不是这样的,窗花是苏慕生弄的,床也被换掉了,连柜子也碍着他的眼,一整套衣柜都换掉了。出钱的当然还是她这个公寓的主人。 “你今晚好好休息吧。对了,你肚子饿了吗?我刚巧要煮慕生吃的东西,你要不要喝瘦肉粥?” 林瑾摇了摇头,又说道。 “我……我帮你煮。” 林瑾也是知晓许方堎的厨艺如何的,好心要帮忙,但许方堎拒绝了。 “不用了,我得亲自煮呢。” 而主要是谁要吃,她不说,林瑾心底也清楚。昔日他是许方堎的男朋友,也没有这个待遇。如今…… 林瑾没再想,朝她笑了笑。 “我可以在旁边帮你尝味道。” 也行。许方堎和林瑾走出了房间到厨房去。 过了晚上十一点,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许方堎手上还握着刀,她的另只手则捏着块猪肉。正在跟猪肉的脂肪做奋斗。 她虽然喜欢吃瘦肉粥,但以前从没煮过,亲自操刀切猪肉,她也是第一次。她对手里软绵绵,散发着猪肉味的肉块很是反感,眉头已经是打了一个重重的结。她感觉到恶心,但大女人主义在作怪,在林瑾的注视下,她硬是撑着憋着呼吸,把猪肉里面白花花的肥肉部分切掉,只剩下些瘦肉。 等瘦肉粥煮好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 许方堎是不敢吃这个自己煮的瘦肉粥了。但尝味道的林瑾尝了一口,勉强表示还行,在上面撒了些葱和切成丝的黄姜,这道瘦肉粥才算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