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下楼,走到楼梯那里时正巧看到了顾远宸。 他穿着藏青色的西服,身材修长挺拔,相较以往,少了几分轻浮,多了几分深沉和稳重,身边并没有女伴。 仿佛感觉到小西的视线,他刚好回过头来。 顾远宸神情有些疲惫,看到小西时少见的怔然,手中的玻璃杯内还晃动着金黄的酒液,就这样直直的望着小西,一时忘了反应,似乎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又仿佛过了一年。 小西唇角一勾,对顾远宸客气的笑了笑,眸光清澈,眉宇间没有丝毫阴霾。 这样的小西让顾远宸心底倏然慌了,他本来想瞒着小西先将事情解决完,没想过把她也扯进来,她的世界太过单纯,也太过绝对,花小西心底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这些龌龊事他从没打算让她知道。 他愣神的功夫,小西已经走下楼梯,自然的打招呼:“顾老师,你也在这?真巧。” 她笑的十分自然,就跟平常的熟人打招呼那样自然。 “小西。” “远宸!”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张碧爽朗的笑开,语气亲热:“远宸,你在这啊,我和伯父刚刚在找你呢!”说完,像是突然看到花小西似的,惊讶的说:“这不是小西嘛,怎么也在这里?” 她笑着对她手上挽着的五十来岁目光深邃睿智的中年人说:“伯父,我给您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远宸的爱徒花小西,远宸一定跟您说过吧?今天我们才遇到,没想到这么有缘啊!” 语气间竟没有丝毫的火药味,就像遇到平常遇到老朋友那样熟稔。 这个人估计是就是蔡晓菲口中说的省委副书记了,仔细看顾远宸果然与他有几分相像,只是顾远宸生了一双凤眼,笑时如桃花盛开,带有几分轻佻,而顾书记波光内敛深邃,看着十分宽厚仁和。 小西点点头,微微一笑:“您好!”再没其它。 顾书记目光始终平和,让人十分舒服,不带一丝审视,对于小西的不卑不亢眼底也只是多了些欣赏:“这就是小西啊,远宸常和我说起你,今日看见,是个好孩子!” “伯父说的极是,小西追求者也有很多呢,不光是沈氏三公子的女朋友,还是李氏继承人的梦中情人呢!”张碧语气仿佛和小西是多年的老朋友般,极为熟稔:“对了小西,怎么没见沈三少?瞧我这记性,我记得沈三少今天是有女伴的!”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裁剪简洁的黑色长礼服,不仅将她丰满的身材衬托出来,眉宇间更添了几分精明与干练。 顾书记笑着问:“听远宸说,小西读大二了吧?” 小西微笑点头:“嗯!” “听远宸说你自己半工半读?这样很辛苦吧?” “还好。”小西依然静静的笑着回答,没其它多余的话。 张碧笑着说道:“伯父,连这个远宸都和您说了啊,小西跟现在的吃父母的大学生可不同,离家出走后就再没回去过,自己摆夜市开网店,做的有声有色,她是远宸的爱徒,她们在我公司进货我也吩咐下面只给她们收了成本价,小西果然是颗明珠,网店生意越来越好了,过个几年怕就能为公司带来利润了!” 顾书记眼里都是赞赏说:“年轻人,自己创业好啊,现在大学生工作难找,政府也提倡自主创业!”对于小西离家出走的事半字不提。 张碧又笑着说:“伯父说的是,年轻人就要敢打敢冲,小西……” “小西姐姐,这位阿姨跟你很熟吗?”张碧的话突然被打断,吴泽云仰着精致的小脸好奇的问小西。 小西笑着摇头:“不认识。” 吴泽云明显不信:“那真是奇怪了,听这位阿姨说话的口气,我以为是小西姐姐的妈妈呢!” 吴振阳不爽的声音插进来:“白痴,小西姐姐的妈妈哪有这么丑?” 五十一.鸿门宴四 吴泽云皱了皱俊秀的眉:“哥哥,你也好不到哪去,即使是事实也不能说的这么直接,这样会得罪人,人家会报复的!” 吴振阳很拽的仰起脸:“我才不怕!” 吴泽云看了看张碧,认真的说:“你当然不怕,人家不会报复你,但这账会算在小西姐姐头上啊!” 张碧哈哈笑着说:“你们两个小滑头敢情在变着法子骂我呢,别以为我听不出来啊!”她故意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咬牙切齿的说:“我手段狠着呢,当心我报复你们两只滑头!” 本来僵硬诡异的气氛被张碧这么一说,霎时轻松起来,众人也都跟着哈哈大笑。 小西不得不佩服这女人,能在刚刚那样的气氛下面不改色,说话三分真七分假,将尴尬的局面扭转成玩笑,光是这份容忍度和心机就不是她能比的。 张碧又笑着撒娇说:“伯父,您瞧瞧吴家这两滑头,合伙着挤兑我护着小西呢,这下您知道小西有多受欢迎了吧?” 众人又是一阵忍俊不禁,连吴家两小都被张碧戳中心理有些不好意思。 张碧坦荡荡的说:“听说小西是这两个小滑头的家教老师,果然教的好!”眉宇间爽朗大方。 吴泽云眉头一皱,看向小西。 张碧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吴氏兄弟会帮着小西这样说话,分明就是小西教的。 吴振阳也皱着眉,被张碧这一句话堵在这。 小西倒是一脸轻松的站在吴家二小的中间,他们言语间的你来我往丝毫没影响到她,嘴角隐隐含着笑意,这让张碧有种独自在戏台上唱戏蹦跶的感觉,她也不在意,她只要想要达到的目的达到就成,一时间气氛又僵持在这。 倒是顾书记打破了这僵局,哈哈笑开:“老吴养了两个好孙子,是很聪明伶俐啊!”然后眼睛看向顾远宸:“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哟!”完全一副想要含饴弄孙的长者模样,将适才的矛盾瞬间化去,又十分亲民,与众人关系立刻近了不少。 他看了看张碧,又看了看小西,对着顾远宸说:“你得赶紧给我把婚事办了!” 也不知道他这婚事是指顾远宸和张碧,还是和花小西,顾远宸笑靥如花凤眸内划过一丝温柔,干脆的应了声:“好!” 张碧爽朗声中带着些羞恼,摇了摇顾书记的胳膊娇嗔:“伯父~”然后狠狠瞪了顾远宸一眼,眉眼横生,风情万种,却又是一派落落大方。 顾书记这话本来说的模棱两可的,可听在小西耳里却完全是另一种意思,顾远宸的那声‘好’字就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小西心上,那抹温柔不仅刺痛了小西的眼,也刺死了她的心,后面张碧亲切自然的应和,倒真有几分人家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她这不要脸的小三非得挤进去的意思。 小西勾起唇角笑了笑,这点自尊她还是有的。 也难怪顾远宸会喜欢张碧,如此聪明强势的女子,本身的优势都排除不说,光是那样的家世,权衡利弊,是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自古以来都说门当户对,小西认为是有一定道理的,顾远宸和张碧才是同一类人,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深刻的含义,大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算计别人,只是顾远宸性格内敛,一切都在人不知不觉间进行,一不小心就跌进他的陷阱中去,而张碧性格张扬豪爽,心机更流于表面,咄咄逼人,光是言语上就能毒死你,再加上她作为士族天生的优越感,只要是女人在她身边都会自惭形秽吧? 照道理说这样的人即使作为情敌也应该是小西欣赏的类型,可不知为什么,小西却极度不喜欢张碧,甚至称得上是厌恶,对,厌恶,打从心底的排斥。 小西变懒了,或许她是过去大小姐的日子过的太舒坦,又或者她天生不爱动脑筋,就这么些个阴谋算计啥的,看看还挺有意思,像看人生万象,像看笑话,又像是在分析股市证券,非常有趣,却始终是一个看客,一个局外人,恕她不奉陪了。 她笑了笑,真恨不得像古代人那样拱手作揖来句‘恭喜恭喜’,可她感觉真TM累啊,光是这笑就用尽她全身力气了,还恭喜?去TM的恭喜。 “顾伯父,顾老师,你们聊!”眸光盈盈流转,沉静如那华丽的大玻璃外那碎了满地的银色月光。 吴家二小也随着小西一起离开。 她相信顾远宸,她本来还想争取一下的,毕竟就这么出局还真是让人不甘心,况且一切都像迷雾一般,她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的,不过看到刚刚那一幕,她是彻底死心了,人还是为自己保留点自尊才好。 感情什么的,太过无趣,年龄太小,正是学习的时候,小西想到LAN教授一直希望她到法国留学一事,这也是她计划中的,这个计划小西想提前了,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去法国之前还有些事情需要解决。 她坐在角落,看着如公主般登场的杨玲,今晚的她如一道光,异常明亮,连那时常闪着怯弱和泪水的大眼,在今日的灯光下都生动几分,分外迷人。 只是她手上挽着的男人……小西抿了口手中碎金色的液体,笑容在漾荡的酒液后迷蒙不清。 她总觉得有一个很大的阴谋在展开,却不知道是什么阴谋,但她知道,与杨玲有关,母亲也定是参与者之一。 说是之一,是因为……她眯了眯眼,看着场中来来往往的宾客,希望事情如她想象的那样简单,只是不知她里面充当的是什么角色。 阴谋就是,在你毫无所觉间被人利用了去,成了人家的棋子。 今天杨玲这一身打扮是出自母亲的手笔吧?倒是光彩照人,或许是因为身边男人的身份,也或许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眼中多了几抹自信的神采,不再是过去喜欢垂着头说话声音总是轻柔带怯的小女孩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杨玲看到小西带着笑容看着她,微微一怔,待看到小西笑容灿烂的朝她举杯时,她心底突然升起一阵恐慌,而看到杨玲眼底惊惧的小西则笑容更深了。 在杨玲看来,小西应该过得不好,过得很差,体验着最下层人的那种生活,整日为生计忙碌奔波,没有华丽漂亮的衣服,面容憔悴,根本无可能参加这样的宴会。 可事实完全相反,花小西依然光鲜亮丽,笑容依旧明媚如朝阳,她闲适的站在一个角落,却仿佛满场的灯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亮的叫人移不开眼。 她恨恨的转过身,看着与太太提到的与常大哥争夺省委书记的顾副书记热情寒暄的常天荣,心中混乱的燃烧着黑色火焰,她真不明白,花小西是阴魂吗?时时刻刻的纠缠着她? 那又怎样?她现在才是花家大小姐,代表花家站在常书记身边是她,能改变花家命运的人也是她,只有她。 想到此,杨玲终于恢复了些底气,扬起下巴,对着小西友善一笑,接着温柔贤淑的笑着跟着常天荣与众宾客寒暄,有些像……常天荣的妻子。 顾远宸凤眸中闪过凛冽,对着挽着他的女子淡笑着,眸光却瞥向了一直坐在角落笑着和一波一波上前搭讪的青年才俊说话的小西。 这些名流公子说话都很有趣,丝毫不会唐突佳人,即使面对花小西的客气和疏离也能保持着风度,不会令人讨厌,说的话题也都是一些能体现人内涵的话题,可惜了,小西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有内涵有深度的人,却也耐心的听着,微笑着点头,这是基本的礼貌。 顾远宸眼眸微眯,唇畔泛起一抹温柔,那丫头倒是挺闲适,仍然保持着天然呆的本质,没心没肺,只留他一人的心在火急火燎的烧着。 不过也好。他眸光掠过挽着常天荣巧笑倩兮的杨玲。网,就要收了。 先将这一切腌臜事都完结了,小西能如此快速的恢复,他既感到高兴,又心如刀绞。 他明白,小西将他排在心门之外,彻底的斩断了对他的念头,彻底的逼自己放下,才能如此淡然自若,如此恬静的笑。 心底的苦涩如洪水一般漫过心房,痛的尖锐,他却只能暂时隐忍。 既然如此,他现在远远看着她开心就好,那傻丫头至少现在很安全,他还真担心她会钻牛角尖,会...... 望着浅笑的不时颔首,自若的与人交谈的小西,顾远宸漆黑如墨的瞳仁里浮光掠影般闪过疼痛宠溺的笑。 五十二.开始收网【修】 小西被顾远宸不时投来的眼神看的心烦意乱,表面上看起来很镇定,内心却十分浮躁,即使笑着与人聊天也时常走神。 与众人周旋完之后,杨玲温婉中带着些得意端着架子走到一个人坐在角落‘品酒’的小西面前,看了看场中央相携的顾远宸和张碧,笑着关心的问:“小西,你和顾老师……” 她咬了咬唇,十分纠结不忍的样子。 小西懒得与她虚与委蛇,淡淡的瞥她一眼:“杨玲,你还这样假惺惺,不累吗?” 杨玲眼中一痛:“小西……” “杨玲,如果不是太了解你,我真以为你是真的关心我。”捕捉到杨玲眼中明显的痛意,小西好笑的说。 “我……”杨玲紧抿着嘴唇,这下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小西抬眸凝望着她,眸中尽是讥诮的笑,淡淡的说:“唔,我知道,你总希望我出点什么事。” “小西!”杨玲这次真的是恼了,声音都大了点,眸中溢满的脆弱与疼痛,她弱弱的开口:“我只是关心你……” “杨玲,我不需要,真的!”小西看着她严肃的说:“真的,我现在看到你恶心。” 小西发现杨玲现在长进了,眸中即使有泪也不会掉出来,还不是那种滚滚而下的眼泪,而是朦朦胧胧的一层水雾在浮着,仿佛真的关心,她咬着唇,静静的看着小西,不再说话。 “你跟那老头是怎么回事?”可能是今晚小西太过寂寞了,居然主动和杨玲说起话来。 杨玲微微诧异了一下,眸底浮出惊喜,淡淡的说:“那是常书记,他很好,我们是朋友。” 小西将杯中橙黄色的酒液一口灌进,眼波迷蒙,喃喃的说:“那就好……” 杨玲愕然,垂着头将眼神调往别处,呐呐的问:“你呢?你和顾老师呢?你们……分手了吗?” “从来没正式开始过,哪来的分手?”小西嗤笑一声,再次将玻璃杯中之物一灌而进。 看着这样的花小西,杨玲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样的感受,似乎是高兴,却又似乎更加难受了,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她笑了笑,恢复贤淑温柔的表情,轻声问:“你会争取吗?我是说……这样不争取就放弃的性格不像你……” 花小西掀起薄如蝉翼的眼睫,定定的入神看着杨玲好久,嗤笑一笑:“那你说我该是什么样的性格?放下自尊任人家去践踏?还是跟过去一样,我在你眼里一直都是傻子?” 小西似笑非笑的瞥着她:“杨玲,你又想引导我做什么?” 杨玲面色煞白:“不是的……” “哦,这样啊,谢谢关心哦!”小西睁开迷蒙的眼仔细的瞅着杨玲,无力的垂下头去,最后轻轻喟叹:“杨玲,凡事三思而后行,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杨玲心底像是猛的被锥子椎过似的,痛的倒退一步,眼底迅速浮现泪花,喃喃自语:“花小西,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她压抑着声调几乎是哭喊着说:“我最讨厌你这自以为是的关心,你以为你现在是谁?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吗?收起你这些廉价的关心,我不需要!我不需要!” 她骄傲的昂着头,居高临下的俯视闭眼休息不知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的小西,自信的说:“花小西,我不会比你差!”说完冷笑一声,像一只斗胜的公鸡,挺着胸脯离开。 小西趴在无人角落的桌上,安静的好似进入梦乡,一动不动。 耳边响起平如死海般毫无起伏的声波:“你还关心她?” “嗯。” “......”那没什么波澜的声线里似乎带了些笑意。“你的关心只会让她的心理压力更大,心里更难受。” 这句话倒是让趴在桌上假寐的小西抬起头,她撑着几乎睁都睁不开的眼,看着沈济帆笑了,半阖着眼睛笑的极为灿烂:“啊,你说对了!” 沈济帆嘴角隐隐划过一抹笑:“这样有没有感觉好受些?” “切,真没趣!”小西抬起头俏皮的笑笑:“不打她,不骂她,我用感情折磨她!”接着又垂下头去,喃喃的低语,声音轻到似乳燕的呢喃: “我就不相信她对她所做的没有一丝愧疚,我没有证据去警察局指证她什么,我能做的就是将她心底的那点愧疚无限制的放大,让她亲口将她所做的事情说出来。” 沈济帆看着她什么都没说,她了解杨玲,所以知道怎么做可以给杨玲最大的打击,她不是不会用心机,而是根本想不到去用心机。 小西轻笑着说:“我不会将她逼疯,她会清醒的记得她所做的一切,她将清醒的面对她曾经做过的事。” “那顾远宸呢?”沈济帆淡声问,语气里含着些小西听不懂也不想懂的莫名情愫。 “他啊?”小西垂着头认真的想,疑惑的抬起眼看着沈济帆,赌气似的说:“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对于以后都不相干的人我管他呢!” 沈济帆眸中带笑,轻声说:“小西,我们结婚吧!” 小西一个激灵,酒醒了不少,抬起头看着沈济帆,吓的向后仰倒而去,沈济帆长臂一伸就将小西揽住,仍然面无表情,小西确定了,刚刚那是错觉,太过于惊悚了,居然出现这样天雷似的幻听,一定是太累了。 于是淡定无比的推开沈济帆,也不说话,继续趴在桌上睡觉。 若说她是醉的,其实她无比清醒,如果她是醒的,实际上她又醉了,不然不会在别人的宴会上,躲在这样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眯眼睡觉。 小西感觉自己被悬空抱了起来,几分钟后被放进一个温软的床上,不是她平常没事就赤脚盘腿坐着下棋的吴振阳的床,而是另一个舒适干爽有着阳光气味的床,这样的味道让人安心。 杨玲心情很复杂,她本来应该开心的心情突然变的无比的糟糕,甚至有些烦躁,尤其是看到以胜利者的姿态挽着顾远宸胳膊仿若金童玉女笑的媚惑万分的张碧,再想到角落里那个仿佛被黑布蒙住了光辉的小西,只觉眼前这一幕格外刺眼,刺的她一阵一阵的刺痛,一阵一阵的锐痛。 她想表现的更加快乐开心一些,看常书记与顾书记两人见面仿若多年老友没见面般的热情寒暄,杨玲含笑的对张碧巧笑着轻声说:“恭喜张小姐目的达成!” 张碧怎么都想不到杨玲在这样的场合会和她说话,开口说的居然是这个,眸中闪过一抹急色,昂着下巴不屑的看着杨玲。 杨玲笑笑,低眉顺眼的轻声说:“顾老师,张小姐恭喜你们两位了。 张碧不耐的开口:“不敢当~”态度十分高傲,语含不屑,分明是瞧不起杨玲。 杨玲对别的倒还好,唯独对这个十分敏感,心底掠过一丝愠怒,嫣然一笑:“怎么?张小姐不记得我了?张小姐做事果然干净利落!” “你……”张碧几乎要被杨玲气的吐出血来,紧张的看了一眼身边懒懒的笑望着她的顾远宸。 顾远宸微微一笑,非常绅士的说:“你们聊!”语毕退到一边将戏场让给这两个女人,自己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花智杰。 顾远宸一走,张碧马上就发作了:“杨玲,你究竟在干什么?” 杨玲乖巧顺和的说:“没事,看着你的目的达到我特意来恭喜你一声不行吗?”她看着站在窗边吹风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这里的顾远宸:“我当初还在奇怪你为什么帮我,原来是为了顾老师啊!” 张碧微微一笑,笑容自信而笃定,语言严厉:“杨玲,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你应该心底有数,别真以为自己当了花家大小姐还真就是个人物了,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杨玲喉咙像是梗住了一般,恨恨的盯着张碧。 张碧笑着说:“杨玲,别他妈装的跟圣母似的这样看我,那龌龊事可没少了你,你要知道,那还是你好朋友呢,怎么?做的时候那么狠,现在心疼了?杨玲,不是我刺激你,我还真没将你放在眼里!” 杨玲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好在化了妆,她脸色难看的说:“张碧,你就不怕我将你所做的事情都告诉顾远宸?” 张碧盯着涂着豆蔻的鲜红的长指甲,不屑的说:“杨玲,我该说你什么好呢?你以为我做什么会亲自去吗?你未免也太过天真了吧?” 她优雅的抿了口香槟,眼波轻轻一转:“杨玲,别以为被花宏伟收为义女就来跟我呛声,如果不是因为花-小-西,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说话吗?” 杨玲的指甲狠狠的掐进肉里,花小西,又是花小西! 张碧看着杨玲眼底噼里啪啦闪着恨的火花,鄙夷的一笑,转身离开。 杨玲闭着眼睛站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温柔似水的走到常书记,软语呢哝,巧笑嫣然。 她和常天荣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才能被常天荣带着出入在公共场合,这也是兵法上以退为进的避嫌方式,按照人的反向思维,谁会带着一个与自己有染的女子出现在宴会上?更何况那宴会上还有自己的政敌,这不是明显拿着自己的弱点往人家嘴里送吗?况且他们之前真是一清二白。 可自从宴会那天之后,杨玲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常书记非常热情细心的同时人也低调了不少,她的任务是说通常天荣将五号地铁线路通向都市花园规划区。 李氏最近对花家逼迫的太过厉害,处处打压,媒体方面对于花家的报道也十分不利,要与花氏联姻,花宏伟在暂不想动花小西的情况下,不得不狠下心,非常不忍的朝杨玲施压。 常天荣混迹政场多年,本也是个谨慎之人,每次见面都在他罩着的富豪大酒店里,女人的眼泪真的是强有力的工具,钢铁也能幻化成绕指柔,杨玲不堪各个方面施给她的压力,将心中苦闷都向这个宽容仁厚的大哥诉说之后,娇弱的哭倒在常天荣的怀里。 常天荣温言安慰这个年轻美好纯洁的女孩,耐心的劝慰,满是心疼。 杨玲被这个成熟耐心真心疼她的男人感动的无以复加,不停的喊着‘常大哥...常大哥......' 两片炙热的唇不知不知不觉间就粘在一起,年轻的杨玲身体热情似火,眸光水润,满脸绯红,销魂的呻 吟在常天荣的热吻下轻溢出口。 可能是这个夏天太过火热,也可能是这个夜晚的月色太过迷人,当杨玲停止哭泣睁开氤氲的眸子时本来就清凉的衣衫已然褪尽,两人坦诚相待。 杨玲流着眼泪娇弱的颤声凝视常天荣:“常大哥...小玲...真的不是随便的人......” 常天荣直接用行动来证明他对杨玲的爱惜,温柔的堵住杨玲殷红潮湿的樱口,虚软的倒向宾馆的偌大的床上。 两人就像沙漠里饥渴已久的行人,两颗干涸已久的心终于纠缠在一起,相互解着对方的疲乏。 正当两人缠缠绵绵你侬我侬激情不已时,宾馆的电子锁突然被划开,花智杰和几个报社记者疯狂的闯了进来. 五十三.捉奸在床 “不,我不相信,小玲,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是这个老混蛋强要你的对不对?你告诉我是不是?”花智杰声音由高到低嘶声力竭的朝杨玲狂吼,待看到杨玲脸上尚未风干的泪痕时,更加确定是常天荣强 奸冰清玉洁的杨玲,疯了似的抡起拳头冲上去,对着常天荣的脸就揍了几拳。 常天荣一时也有些懵,他做事谨慎,况且这座酒店是与他合作的人开的,一般人根本进不来,更别说会让花智杰拿到房卡冲了进来,毕竟是在政界混了这么多年的老狐狸,马上就想到其中蹊跷,怕是中了政敌的计,自尾椎骨透出一阵寒意,赤 裸的身上惊出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如纸。 杨玲正要否认,却见常天荣突然目中泛着恶毒凶狠的光芒,如一只毒兽,那眼神仿佛要把她碎尸万段一般,她吓的往后直退。 常天荣恶狠狠的盯着杨玲,咬牙切齿:“你这个小贱人,你陷害我?” 杨玲被他这眼神看的从心底冒出一阵寒气,惊惶的往后面退,这是她那个宽容睿智的常大哥吗?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可怕? 吐口而出的‘常大哥’三个字到了嘴边却突然咽了下去,她惊骇莫名的躲到花智杰身后,泪水霎时纷飞了出来,凄苦的喊着:“智杰…智杰,救我……” 杨玲这话一出,花智杰感动爱怜的看着杨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老家伙强要你,我就知道小玲纯洁如莲。”然后凶狠的指着常天荣吼道:“我杀了你这个老混蛋!” 常天荣听到杨玲的话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以为杨玲是政敌所派故意设置这个局让他跳,他怒火滔天,花宏伟居然和那姓顾的是一伙儿的,他不会放过他们。 常天荣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知道以姓顾的手段肯定还有后着,虽然这里记者进不来,可谁知道外面是不是已经有记者在等着?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被花智杰揍了好几拳的他,愤怒之下一脚将花智杰踹开,穿上衣服赶紧狼狈的逃开。 杨玲躲在床的角落里哭得梨花带雨,一副悲愤欲绝恨不欲死的模样,好不惹人怜惜。 花智杰看着如被冬风摧残过的杨玲,悲痛至极,只觉得心痛的如被凌迟一般,恨不得手上有把刀,把那老家伙给宰了以泄心头之恨,他怜惜的将杨玲拥在怀中,两个人放声大哭。 杨玲身上不着片缕,肌肤似雪,柔若无骨,花智杰抱在怀里只觉气血翻涌,呼吸霎时粗重起来,他目光迷离,开始燃烧熊熊大火,突然推开杨玲:“我太该死了,我,我…小玲,我不在的时间让你受苦了,快把衣服穿起来,我……我现在就回去跟父亲说,让父亲答应我们的婚事,我娶你!” 杨玲泪眼模糊,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扑在花智杰怀里又是一阵大哭,情情切切的喊着:“智杰!智杰…智杰…”一遍又一遍。 花智杰忘情的将杨玲紧紧拥在怀里,感动的低喊:“小玲,小玲,我爱你,我爱你,小玲,我们结婚…我要娶你当我的新娘!” “不,不!”杨玲在花智杰怀里摇着头,眼泪掉的更凶。 “为什么?为什么不答应?”花智杰像被踩着尾巴炸毛的猫一样凄惨的摇着杨玲,杨玲如风中飘零的小花,凄凄惨惨的说:“智杰,你爱我,我感激你,我真的好感激,我多么感谢上苍让我遇到你,这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气,可是……” 她眼泪掉的更凶,哽咽不能自已。 花智杰立刻喊道:“可是什么?” 杨玲泪眼朦胧感情真挚神情凄苦的凝视花智杰:“智杰,爸爸不会答应我们的婚事的,爸爸不会答应的……” “不!”花智杰神情坚定的喊:“谁都不能阻扰我娶你,小玲,放心,大不了我们也像小西那样丢开这一切,我带着你私奔!” 前一刻还哭的像雨中小白花似的杨玲马上愣住,停住了眼泪惊讶的看着花智杰:“私…私奔?” 花智杰动情的搂住杨玲,脑中开始勾画美好的未来:“对,我们私奔,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过着如诗如画的生活,再也不分开!” 察觉到花智杰的认真,杨玲心里一慌,马上幸福的将脸埋在花智杰的胸膛,甜蜜的呢喃:“智杰……”然后说:“智杰,我真感动,可是…花家还要你来继承,我们不能就这么丢开一切走开的,我父亲怎么办?他一个人无依无靠……” “我们安顿好之后就可以接杨叔跟我们一起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行!” “真的吗?智杰…”杨玲从花智杰怀中扬起纯真的小脸。 花智杰覆住杨玲娇软的唇:“真的,真的!我爱你!” 杨玲感动的回应,片刻后趴在花智杰身上娇羞的说:“其实…你是爸爸唯一的儿子,花家肯定会是你继承,我们或许不用私奔也可以……”她眼泪又流了出来:“只是…智杰,你能保证永远爱我吗?我好怕……” 花智杰火热的手在杨玲身上游走,轻轻将她放倒在床上,眼中闪着欲火,声音低哑:“小玲,我保证,你会是我最爱的女人,最美的新娘!小玲…可以吗?” 杨玲眨着水眸,含羞带怯的轻微的点了下头:“嗯….” “嗯……”小西头痛欲裂的呻吟,吃力的睁开眼睛,想着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在吴老爷子的生日宴会上,然后遇到了顾远宸、张碧、杨玲,她喝醉了,那,这是哪里? 她敲敲头,抬头打量房间,房间很明亮,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给房间罩上一层暖色的光晕,阳台上种植着一些简单的绿色植物,在阳光下显得生机勃勃,房间整洁也简洁,一张白色真皮沙发,沙发前是一张简单的玻璃桌,桌上摆放着笔记本电脑和一个插在水晶瓶里的竹节状绿色植物,一面墙是原木的壁橱,壁橱的阁子里摆放着一些书和两张照片,小西赫然发现这两张照片的主人公都是她,一张是她大约七岁前的,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盯着前方,腮帮子气鼓鼓的,背景是一片火红的晚霞,仿佛整张照片都要烧着了似的。 还有一张是小西在医院时的照片,正透过窗子呆呆的看着窗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嘴角噙着一丝微笑,让小西惊愕的是,照片中的她眼睛干净的像初生的婴儿似的,没有一丝杂质。 她捂上现在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那是她。 耳边听到一些水声,她随着水声继续看,在壁橱的另一边是一扇磨砂的玻璃门,门上并无花纹,透过玻璃门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个健壮的身影,身材很好,屁股很翘,貌似……在沐浴? 小西迷迷糊糊的想,大脑突然惊醒,这一惊非同小可,酒全部醒了,她马上掀开被子,被中的她倒是穿了衣服,可只有一件男式T恤,除此之外并无其它任何衣服,两条修长莹润的玉腿光溜溜的在里面。 小西傻了,赶紧跳起来将被子整个的掀开,身上的T恤刚好到她大腿处,怎么看都想是昨夜疯狂了一夜的造型,她摸摸身上,不疼,她又在床单上东摸摸西找找,没血?那就没事了?会不会换床单了?她记得她貌似确实是处女。 她抚抚还痛的头,仔细想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后面的事情她半点都想不起来。 这究竟是哪里?是谁带她到这里来的?里面在洗澡的人是谁? 听到水声停下,她吓得赶紧跳回床上,用被单裹住身体,眼睛警惕的盯着那扇磨砂的玻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