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玄雪-3

雪野的脸红了一下，然后他忽然抬起头不眨一下眼地望着缀满星星的天空，不知道多长时间以后，我听到他说：“你不会了解，寂寞惯了的人，其实都会喜欢找一些不幸福中的幸福来安慰自己一下的。”　　夏玄雪 chapter5(10)　　在他说完这些的时候，我忽然扑进了他的怀里泪流满面。我听到我嘴里一直在说“对不起”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三个字，更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不停地说，直到现在都没有停止。　　雪野此时也紧紧回抱着我，将我的脸窝在了他的胸膛里。然后，过了很久很久，当我不再抽泣的时候，我听到他跟我说：“有时候不幸福中的幸福要比那些错位的幸福好很多，起码不会在最快乐的时候被推下高高的悬崖，然后摔得粉身碎骨。”　　说完，雪野猛地用力将我的身体与他的身体分开，但是，他的两只大手却依然紧紧地钳着我的胳膊。　　“对不起。”我缓缓地说。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既然决定以后陪我一起坐大巴，那我也不想欠你什么，所以，以后当你扛不住的时候尽管把眼泪落在我身上，我不会让它们在别处被人找到的。除非我死！”　　“谢谢。”　　“不用跟我说谢谢。”雪野叹出一口气来，“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这下倒好，让你成了我的债主了。”　　“……”我不解地望着他。　　“走了啦，傻瓜！我说我欠你的，你以后可以随便使唤我了！”雪野翻了个大白眼给我，然后拉着我的手往前走。　　“欠我的？你什么时候欠我的？喂，楚雪野，你能不能给我说得明白一点啊！”我连跑带颠地追着他问。而他，就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傻傻地笑着，好像很幸福的样子。　　“欺夏，你不会知道，早在我很小很小被母亲抛弃的时候就曾对天发过誓，我说只要有一个人肯心甘情愿地跟我一起驱赶寂寞的话，我的命就是那个人的了。而欺夏，你就是那个人。所以，我欠你的，我会一直还到死为止！”　　我一直在想如果人是可以未卜先知的话该多好，如果我那时便知道雪野曾经发过一个这样的誓言，那么我是死也不会说要陪他一起坐大巴的话，或者，我可以更提前一点，我可以在一切都没发生以前拒绝他的所有提议。不过，我不是神，也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所以，我知道这个原因的时候已经是在很久很久以后了。　　“就是这里了！”雪野有些兴奋地指着我们眼前这片安静的湖水。　　我笑了一下。我并没有来过这里，但我对这个湖还是有一点了解的。我知道它的名字叫如梦。其实在很多年前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湖，只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坑而已。不过据说好像有一个叫如梦的女孩子跳下去以后，这里竟一夜之间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今天这里人好多啊？”我看了一下周围的男男女女，觉得有些奇怪，虽说如梦湖很出名，但是也不用全城的人都跑到这里来吧？　　“因为有媒体报道说今天是如梦离开这里去投胎的日子。”雪野慢慢地跟我解释着。　　“迷信！”我不屑地说。　　“你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那个……我是说……另一个世界。”雪野咂着嘴问我。　　我笑了一下，我说我相信有鬼，但我不相信有神。　　“为什么？”雪野很好奇地看着我。　　“因为，我从小到大许的愿没一个实现过。”我淡淡地说。其实我一开始还是比较相信这个的，但是自从我和玄野分开以后，我就再也不相信这个世间是有神佛存在的了。因为，如果他们真的存在的话，就应该让有情人可以长相厮守在一起，那么我和玄野就不会分开了。　　“是吗？那么我刚好和你相反，我从小许的愿每一个都实现了！”雪野眼睛笑得弯弯地跟我说。　　可是你依然不快乐，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雪野看了我一眼，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把自己的外衣脱下铺在了地上，弄好以后他拉我坐了下来。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边嗅着身边野花的香气边问。　　“不知道，想回去的时候再回去呗！不要什么事都把开始和离去的时间定得那么死，如果事事都有局限的话，不是很没意思吗？”雪野说完便整个人都躺了下去，然后开始不眨一下眼地望着星星。　　夏玄雪 chapter5(11)　　我说：“我发现你很喜欢盯着天空一直看。”　　“是啊，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天空是不虚伪的，看见不喜欢的人就阴天，想骂人的时候就打雷，想哭的时候就下雨。”雪野微笑着说。　　我点了点头，也看了一下天空，笑着想，也许天空谁都喜欢，它只是不喜欢太阳而已，所以才会时不时地把它给遮起来。　　“哦，对了！你刚才看到流星的时候许了什么愿？”我刚才光伤感来着，都没顾得上问。呵呵，虽说我不相信神佛了，但我还是很相信流星的，因为我从小到大一颗流星都没有看到过。　　“我什么愿都没许！”　　“很灵的好不好！”我戳了一下雪野的胳膊，看他那付拽样吧！真是欠揍！　　雪野轻笑了一下，然后他哼了几句歌给我听：　　总是背了太多的心愿，　　流星才会跌得那么重，　　爱太多心也有，　　坠毁的时候……　　“我自从听完这首歌以后就再也没向流星许过愿了，灵不灵先不考虑，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没理由去麻烦流星帮我实现什么。流星跟我又不认识，就算它帮我了，可是它都死了，我得怎么还那份情啊，我不想欠谁的，所以，我不许愿！”雪野说完以后冲我瞪了一下眼睛，他问我是不是觉得他很傻。　　我摇了摇头：“我说你不傻，一点也不傻，是我们比较傻而已。所以，你才会从小到大许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　　“嗯？”雪野蹙起眉来看着我。　　我笑着说：“是你自己讲的啊，你不是说你从小到大许什么愿都实现了吗？”　　我说完，雪野忽然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哈哈大笑起来。我看到他笑得很用力，连眼泪都笑出来了。然后他说：“你知道吗？要想愿望实现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在那些愿望还很奢侈的情况下。”　　雪野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着我，也没有看着天空，他只是把眼睛轻轻地闭了起来。　　然后我慢慢地在他身边躺了下去。我听到他的声音继续在我耳边响起，那些字句在空气中爆破，如同夜莺凄凉的叹息一般。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不是很讨人喜欢，尤其还有一个那么优秀的哥哥在我旁边。虽然我们经常被人认错，但是，每次只要我跟那些人说我是雪野而不是玄野的时候，他们的眼神就会一下子厌恶起来，因为我是个淘气的小孩，因为我妈从小就喜欢我哥。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妈跟我爸离婚了，当时我以为她会把我和我哥一起带走，谁知道最后她决定只抚养玄野一个人。而我爸当然就更不会要我了，所以我顺理成章地被送进了孤儿院。我都说了我很淘气，不是吗？所以啊，到了孤儿院以后，那里的阿姨们都不喜欢我，小朋友们也不喜欢我。其实他们谁都不知道，我之所以从小就调皮只是为了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我只是希望大家也可以像对待玄野那样对待我。虽然我用的方法不对，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来纠正我的错误。小孩子知道什么？只是在没人的时候哭一哭罢了。我第一次许愿是希望可以被我妈接走，离开孤儿院。结果我刚在上帝面前祷告完孤儿院就着火了，老天大概真的也是想帮我，由于种种原因，我妈最后不得不把我领了回去。我当时兴奋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晚上躺在床上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当时和我妈在一起那个男的说我是傻子，我虽然小但也知道傻子不是好听的话，我就随手扔了一个什么东西在他脸上，结果被我妈海扁了一顿。也是从那天开始，我妈只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就拿我出气，我从六岁到十岁，身上几乎没断过伤。所以我又许了第二个愿望，我希望可以离开我妈去英国那边找我爸。我爸是个导演，和我妈离婚以后就去英国那边给外国人拍片子了。我当时觉得去我爸肯定要比留在我妈这儿好，于是我许完愿以后就偷了我妈的钱然后拿着玄野的护照坐飞机去了英国。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有个双胞胎哥哥其实也挺好的，起码两个人可以公用的东西很多。”　　夏玄雪 chapter5(12)　　“去了之后呢？你爸他在那里吗？”我着急地问。　　雪野苦笑了一下，他说：“如果他没在那里说不定会好一点呢！当时我到那边按照从玄野嘴里打听到的地址找到了他，他开始以为我是玄野，所以还很开心地问我怎么会到他这儿来！我觉得当时如果真是玄野去了的话，我爸说不定真的会对他很好呢。不过我终究不是玄野，所以当我爸把我认出来的时候，他眼神流露出的厌恶和我小时候看到的那些大人的眼神一模一样。不过，很庆幸他并没有把我赶出去。不过，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他当时把我赶出来会比较好一点。起码，我就不用最后被自己亲生父亲卖去俱乐部了。”　　“什么？”我惊讶地打断了雪野，真的是很难相信，明明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命运竟然会有如此大的不同。虽然我知道玄野小时候过得也很不快乐，但是起码他妈妈还是很疼他的，最基本是让他衣食无忧、吃好用好的。可是，雪野为什么会被他们那样对待呢？既然生了他，又让他在自己身边，为什么就不能也给他一点关爱呢？世界，难道真的就是这样不公平的吗？我想不透，实在是想不透。　　“没必要大惊小怪的，上次看报道的时候我不是就已经跟你说了吗？那些都是真的！”雪野说这话的时候依然闭着眼睛，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点颤抖的感觉，但是我却清清楚楚地看到有水从他的眼角边流下来，“我十三岁就被我爸卖去了一家在英国很有名气的色情公司，从进入那栋大厦的第一天开始，我就被专门的老师培训该怎样陪人上床。不过幸好那家公司还没有制作同性恋影片的项目，不然我现在一定更变态了！呵呵！差不多在我十七岁那年，公司便开始安排我拍片了。拍了大概四年吧，我在那边红了，然后就开始在公司旗下的夜总会里当牛郎陪那些老女人上床，直到前年我哥把我接回来的时候我都一直在靠我的下半身吃饭。怎么样？我厉害吧，这就叫标准的空手套白狼，哈哈哈哈哈——”雪野说完以后便疯狂地笑了起来，而我在那笑声里忽然觉得生不如死。　　“我，其实没比你好到哪去！”我轻轻地说着。　　“……”雪野的笑声随着我的话戛然而止。　　我笑着说：“别问我好吗？我无法像你那样把什么都说出来。我不能告诉你什么，我这么说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以后会很心疼你的。不是同情的那种，也不是因为你和玄野长得一模一样，我就是要心疼你，像心疼我自己一样心疼你。”　　“真的吗？你没骗我是不是？你说你会心疼我？心疼吗？真的吗？……我该给你什么呢？……真是的……不然这样吧！我把我的命给你，好不好？我把我的命给你，好不好？”说完，雪野忽然抱住了我。　　他哭了，微笑着狠狠地把眼泪挤出眼眶。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坦白地让我看清他的眼泪，那么透明的眼泪。　　我说：“你什么都不用给我，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　　是啊，楚雪野啊，你给我的真的已经够多了。你告诉我的这一切比把这个世界给我还要让我觉得足够，因为你仿佛让我看到了另一个满目疮痍的自己。然而，我在你身边的时候还是觉得你很干净，还是觉得你的笑容像十六七岁的少年一样动人，还是觉得你的眼泪如同雨水一样光灿明亮……　　原来，以前我所以为的、以前别人所以为的：我很脏！……那都是假的。　　起码我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并没有肮脏与龌龊的感觉啊！　　玄野以前就曾经说过，一个人只要他流下来的眼泪让人觉得明亮，那么这个人就一定会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他还说，只要一个人是善良的，他就一定会很喜欢他，并且愿意接纳他。　　也许……他说的会是真的！　　于是，我对着雪野微笑，然后也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我听见我的心在问我自己：“我还善良吗？”　　我回答：“当然。”　　然后，我听见心上有冰层龟裂的声音。　　夏玄雪 chapter5(13)　　而至于那些过去，呵呵，不是已经成为过去了吗？　　我继续笑着，在离开玄野以后的第六年，我第一次那么想知道自己的以后会是什么样的？　　“欺夏，你堕落了，你开始想要以后了！”　　黑暗里有个声音盘旋着。　　我将他踢走，然后笑容不变。　　“雪野，你看那个人在干什么？”我擦了擦眼边还没干的泪水，好奇地指着蹲在湖边的人让他看。那个人的年纪应该很大了，不过，我猜他一定是个很有钱的人，因为他的身边围着很多随从，并且，他也一定是个很霸道的人，原因是他驱散了很多在如梦湖边的游人。　　他一个人，静静地在湖边摆着各种各样吃的东西，甚至没有任何人帮他一下。　　“他在给死人过生日。”雪野朝那边看了一眼这样告诉我。　　“给死人过生日？难道……”我吃惊地看着雪野，在下一秒里好像想到了什么。于是，我拉起雪野的手开始往那边跑。　　“你要干吗？”雪野问道。　　“呵呵，我想知道如梦的传说是不是真的！我猜，那个老人一定知道些什么！”我诡异地笑着跟他说。　　“那你也不用跑这么快吧！刚才不知道谁说我迷信来着！真是的！你这女人啊！唉！”雪野边跟着我跑边说。　　这一刻，我看到雪野的眼睛里单纯得只有一种光亮在闪烁：是对我的纵容。　　我记得，我第一次知道如梦湖是因为看报纸说这片湖水上面容不得任何东西，就算是纸做的船扔进去都会沉。当时，玄野不信，我便念了关于如梦的传说给他听，听完以后玄野他就更不信了。于是，我们开始喋喋不休地争辩。最后，玄野跟我说，如果那个传说是真的，那么他就答应我任意一个条件。我当时好像只说了七个字：“是真的，你就娶我！”他听我说完就笑了，他说，是不是真的我都娶你，你还是许个别的愿吧，比如你做错个什么事了，大到像天那样的我都原谅你！　　我不知道他当时说的是不是真话。我希望是。　　“站住！”还没等我们靠近那个老人，那些高大的随从就已经排成了一座城墙拦住了我们。　　“对不起，先生，我们只是想知道关于这个湖的故事。”我轻轻地说。　　“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啊，还想知道这儿想知道那儿的！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哪天死啊？”一个随从语气不悦地说。　　“你说话给我客气点！谁他妈问你们了！我们只是想问问那个老头。喂——老头，你倒是说句话啊！”雪野不知死活地冲着那些人身后的老人大声喊。　　“我看你他妈是找死！给我打！”雪野的话明显激怒了那些人，于是，他们叫骂着一拥而上。　　当那些人冲过来的时候，雪野一下子把我向后推了好远。我听到他说：“往后点站着，看不下去就打车快跑，别在这儿拖我后腿！”　　接着，打斗开始。雪野虽然仗着人高马大勉强应付了一会儿，不过面对这些专业的打手，被打倒是迟早的事。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那个老人并没有动，但是他的声音依然很清晰地传到我耳朵里。　　这时，雪野已经被他们按在了地上。我想过去看看，却被其中的一个随从给拉住了。　　我看一眼那个老人，说：“我叫欺夏，我和我的朋友只是想知道关于这个湖的故事，我们没有恶意。”　　“是吗？呵呵！”老人笑着说，“不过，关于这个湖的故事我已经忘记了，我只记得你跟我死去的恋人非常像，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可以跟你……不过，你也可以拒绝的。只是，你这位朋友，他的命恐怕就要留在这里了。”　　瞬间里，我感觉好像有一个人正在一边用机枪扫射我一边给我讲一个任谁听了都会笑的笑话，我很想笑，但我的身体却跟我说好痛。而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下午。　　“好。我答应你。”我微笑着说，然后开始慢慢地向前走。　　夏玄雪 chapter5(14)　　“欺夏……”雪野想阻止我却被那些人用拳头拦住了。　　我笑了一下，说：“我以前是个妓女，你知道吗？那时候我什么样的客人都接过，这次的不算什么。还有，我也不是在为你付出，陪人上床那种事情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忽然，雪野看我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荒凉了起来。虽然他的身上不停地被人抡着拳头，但是他却仍是死死地看着我，仿佛我说的每句话比那些打手们的拳头还要重一样。　　然而，我的笑容依旧灿烂。　　“今天的我很满足。”与雪野错身的时候我这样对他说。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疼惜，如同六年前玄野对我的疼惜一样。　　“欺夏，你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试试？”身后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安静响了起来。然后，打斗声再次响起。回头的时候，我迎上了玄野发狂的眼神。　　是的，那个人是玄野，他已经把按住雪野的那两个人打倒在地了。　　刹那间，我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你还傻在那边干吗？去看看他啊！”玄野边闪躲边还手边跟我说。　　我反应过来以后便扑到了雪野身边，他伤得很重，却在看到我时开心地笑了一下。我听到他跟我说：“欺夏，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下一秒，他忽然把我抱住，然后用整个身体把我罩了起来。我看到了那个举着棍子往下砸的人。这个位置应该会打到雪野的头吧，而那个人看上去又很用力的样子，雪野他会死的！我想推开雪野，但他却一动不动，只是盯着我的脸傻笑，他说：“我要是死了，你记得要为我哭，知道吗？我是雪野不是玄野，你知道吗？你要为楚雪野哭，因为楚雪野肯为了你去死，是很伟大的，因为，在没遇到你以前，楚雪野其实是很自私很自私的！”　　我笑，然后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力气，我把雪野推开了。我说：“我怕我已经没有眼泪了，所以，我不想欠你的！”说完，我闭上了眼睛。　　“砰”！　　很沉重的声音，然而却不是打在我身上。　　“王八蛋，还敢抽她，我今天就他妈废了你！”　　怒吼！是玄野的声音。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玄野正用力地往刚才差点打死我的那个人身上抡着拳头，我看见他白色衬衫的左肩膀有大片大片的红。　　“玄野！”我喊他的名字。　　“终于知道叫我了，我还以为你把我的名字都忘了呢！”玄野侧着脸跟我说，“你先带他离开，我的车就在那边。”　　“不要动！”有人用棍子抵在了我的头上。　　听到我的叫声，玄野猛地停住了一切动作转身过来看我。　　然后，那些人的拳头开始像雨点一样往他身上落。　　“不要！”我大声地喊着。　　“让你走又不走，现在傻了吧，还不把眼睛闭上，我最讨厌你这样看着我了！”玄野这样对我说。　　“玄野你快走，我不要你为我死，你快走！我求你！”　　“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来这儿是为了救我弟的！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玄野即使被那么多人一起拳打脚踢，声音却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的倔强。　　“原来他才是你真正喜欢的人啊！”那个老人再次开口，“那么好，还是刚才的条件，你愿意吗？”　　这次，我连想都没想，我说：“我愿意。”　　“你敢！”玄野大声地冲我吼，然后又转头对着那个老人叫骂，“老头我告诉你，有什么手段你冲我来就行，别他妈碰她！我跟你说她要是伤着一点，我就算死了也得让你们全家跟着一起陪葬！有钱怎么了？你有钱我他妈不要命！”　　“哦？你真的可以不要命吗？那我倒要见识一下了！”老人微笑着说，然后，他扔了一把枪在地上，“拿起枪，只要你把自己毙了，我立刻放了他们。不过——”说着，老人又看了我一眼，“如果你也可以不要命的话，我会放了他们。”　　“好！你说话要算话！”说完，玄野忽然冲我笑了一下就伸手去抓那把枪。　　夏玄雪 chapter5(15)　　不过，这一次，我比他快了一步。　　“不要！”玄野大叫着想阻止我。　　我说：“傻瓜，你给我好好活着，听见了吗？”然后我闭上眼睛毫不犹豫地扣动了那个机关。　　结果，我只听到一声空膛的声音。然后，我看到那个老人对着我温柔地笑了一下，接着他便冲他那些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要为难我们，是吗？”我和玄野一起扶起雪野以后，我这样问那个老人。　　他一直在笑，听了我的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把地上的那把枪捡了起来，不知道是怎样地晃了一下，那里面的子弹就全都掉了下来。他说，我每年的这一天都会放出风儿去，说如梦会在今天离开这片湖去投胎。而我每年也都会来这里给她过生日，所以，每年我都会碰到有人来问我关于如梦的故事。只不过，想知道如梦的故事就要付出代价，而那个代价是，他们必须心甘情愿为自己心爱的人去死。知道吗？如果刚才你们有片刻犹豫的话，地上的这些子弹就已经在你们身体里了，就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样。　　“老头，我看你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别人爱到什么程度关你什么事啊？害那么多人你也不怕不得好死！” 雪野用虚弱的声音说着。　　真是的！都已经半死不活了还这么快嘴！　　老人听完闭了一下眼睛，他说：“我知道，但我不怕。现在，我就把这个湖的故事告诉给你们。”　　“半个世纪以前，这里还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大坑，有个叫如梦的漂亮姑娘和他心爱的男人经常到这里来约会。他们很相爱，真的很相爱。可是，就在他们结婚的前一天，如梦遇见了她生命里不该出现的一个男人。那个男人霸道、蛮横，但是却家世显赫。而他，也是很爱很爱如梦的，只不过，如梦的眼里只有她爱的那个人。于是，霸道的男人在他们新婚的当天带人来抢走了如梦，并且还强暴了她。事后，那个霸道的男人很后悔，他跟如梦发誓会一辈子照顾她，一辈子对她好，可是，如梦却说她只爱自己的丈夫。谁知如梦嫁的那个男人根本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当他知道如梦不再清白的时候，竟然绝情地把如梦抛弃了。三天后，如梦穿着火红的新娘装跳进了那个她以前常去的大坑，然后就是连绵不断七天七夜的大雨。大雨过后，原来的大坑就变成了一汪安静的湖水。又因为这种巨大的改变是在如梦跳下大坑以后才发生的，所以，人们都说是如梦的怨气将水聚集在这里的。于是，人们也就顺理成章地把这个湖的名字叫做如梦。只是，这湖里却不可以打鱼不可以划船，不管什么东西落在它上面都会沉下去。后来，有人说，如梦在跳下那个大坑以前曾发了一个誓，她说她给自己五十年的时间，如果在这五十年里，她还是没有看到一段生死相许的爱情的话，她就灰飞烟灭。而这片水，也就永远都不可以有东西飘在上面。”　　我说：“这就是你不断做刚才那些事的目的吧？不过，那个如梦临终前发的誓也许是有些人故意编出来骗人的。电视上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如梦湖之所以会‘物遇水则沉’是因为磁场的缘故。”　　老人听我说完以后只是摇了摇头，他说：“我还是相信奇迹，就算是让我万劫不复也好，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她灰飞烟灭的。”　　老人说这些的时候，表情温柔得如同夏夜里的微风。然后，转眼之间，我听到老人对着我们三个说了声“谢谢”，就伴着一声“扑通”消失在了湖水中。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看见了老人放在岸边的小纸船。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点燃了纸船中间的蜡烛，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了湖水之上。　　我看到，它漂了起来。　　我很想哭，却又一下子觉得那很没必要，因为我的眼泪对于老伯和如梦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他们此时应该已经幸福了，不是吗？　　我微笑，我说：“你们看，老伯说的都是真的。”　　夏玄雪 chapter5(16)　　“傻瓜！”我听到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我。只不过，我发现他们嘴角边都有笑意在流动。　　然后，周围的游人又多了起来，他们每个人都开心地把准备好的纸船放在了湖水里，然后便开始诚心诚意地祈祷。　　只不过，我不知道老伯和如梦会不会保佑他们的梦想成真。　　后来，有报道说：那天如梦湖里漂了成千上万的纸船，而且，还有那么一只纸船，它上面的蜡烛一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才熄灭。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放的那只，我只是听到很多人都说那是他们放的。所以，我不予理会，也不去争辩。更何况，那天我没等到天亮就已经离开了，因为玄野说他第二天还要录音。　　“上车啊？”我坐在车上冲雪野喊。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说：“不了，我坐大巴。”　　“你疯了？你身上有伤，你知不知道？”我吼。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欢关心别人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呢？”玄野在旁边不悦地说。　　雪野还是那不变的笑容，他说：“这点小伤算什么啊，你们快回去吧！”　　“听见了吧？人家说不碍事！”玄野继续聒噪着。　　我白了他一眼，转身对着雪野说：“我陪你坐大巴。”然后，我下了车。　　“你敢再走一步试试？”玄野像野兽一样拉住了我的手。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力地甩开了那种束缚。然后，我拉起雪野的手走上了大巴。　　直到车开的前一刻，我依然能听见玄野在愤怒地叫着我的名字。当车开动着离去的时候，我看到玄野的嘴唇忽然静止了下来，然后，他看了我最后一眼，接着，便驾驶着那辆精致的跑车把我坐的这辆大巴抛得老远。　　“楚玄野，你这个大白痴，你明明已经订婚了，为什么还要摆出一副很爱我的模样？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一直这样的话，我很有可能会控制不了自己，然后让自己再往你那个大火坑里跳！”　　那天，田雨问我为什么明知道玄野的怀抱是火坑还要往里跳？　　我说，因为那个火坑里有我最珍贵的东西，丢了就再也找不到的东西。　　大巴上，在玄野看了我最后一眼之后我开始流泪，心也像被掏空了一样疼着。而雪野，他一直拉着我的手，一直静静地看着我，一直那么那么难过地冲我微笑着。　　夏玄雪 chapter6(1)　　我和雪野回到家的时候，玄野还没有回来。　　他说过他今天要录音的，也许是直接回公司了吧！那他的伤呢？　　呵呵，这样想着我开始笑话起自己来。他现在应该被照顾得很好吧。也许……也许那个叫可颐的女孩子正温柔地待在他身边陪着他吧！我算什么，呵呵，六年前的情人。对，是情人，或许我连爱人都算不上。　　“哎，我身上很痛的，你知不知道，竟然还愣在那边发呆？”雪野夸张地嚷嚷起来。　　我瞪了他一眼以后开始微笑，我知道，他只是不想让我继续想，不想让我继续难过。　　然后，我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我抬起头看着他，我说：“我这个人很自私的，所以你不要喜欢我，喜欢了你也不要告诉我，告诉了我你也不要再继续。否则……有一天我会利用你的。”　　他看了我好久，然后耸了耸肩，一派的有心无力，他说：“……我没办法，如果需要，你就利用吧，随时。”　　给他上药的时候他吵着让我给他唱摇篮曲，我说我不会，他说你要是不唱我就拒绝上药，让自己疼死算了！于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把我在很多年前自己编的一首足以催眠的曲子哼给他听，虽然他嘴上一直在说难听死了，但却还是很快就睡着了。把他整理完毕以后，我也准备回房休息了。出门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现在的雪野，已经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了，只不过，他睡觉的姿势依然没有改变。我知道那是一种习惯，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改变了。　　我打了个哈欠，然后便推门出去。　　门外，站着鼻青脸肿的玄野。我记得刚才分开的时候他明明没有伤得这么重啊？　　“你又去跟人打架了吗？”我问。　　“是啊，怎么样，是不是比屋子里躺着那个伤得还严重啊？那你是不是应该对我更好一点啊？我听到你刚才给雪野唱那首歌了！以前你都没给我唱过，你不是说……”玄野边说笑边向我靠近。我知道他没有喝酒，因为我在他身上一点酒气也闻不到。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平静地打断他。是的，以前我的确从来不会给别人唱那首歌的，因为我说过，我要把它唱给我以后的孩子听。只不过，我不会再有孩子了，所以，唱给谁听都无所谓了。　　“你说过去就过去啊？过得去吗？啊？”玄野忽然把我扯进了他的怀里，然而，我推开了他。　　我说：“过不去又能怎么样？你都已经跟别人订婚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上床吗？好！我不在乎，我这身皮就在这儿，你他妈要是想要你随时都可以爬上来！”　　我歇斯底里地喊，把所有的委屈全部都翻上来甩给我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我会一直爱到死的男人。　　“当年是谁他妈把我给扔了？是你！我现在不就订个婚吗，多大个事儿啊，我明天就废了那婚约还不行吗？！妈的，老子除了你以外，从来就没想过要娶别人！”玄野也大声地喊了回来。　　我笑，我说：“你就是一骗子，你今天能骗她，明天就能骗我，转过身去，你就不一定又去骗谁了！”　　“啪！”　　玄野给了我一个嘴巴，然后，我看见他漂亮的眼睛里忽然跟下雨似的开始往下淌水，他说：“你说吧，我骗你什么了，你说明白我还你还不行吗？用命还还不行吗？”　　“我不说，我也不要你的命。”我咬着嘴唇浑身发抖，我不是冷，我只是在控制着不让自己流泪。我今天已经流下太多的眼泪了，我真怕我会因为失去过多的盐分而昏倒。我不想昏倒，起码不想在玄野的面前昏倒，因为我怕自己昏倒以后会被他抱住，我怕自己会再也离不开那个温暖的怀抱。　　“你不想说就让我说好了。”玄野温柔地笑着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这次我却没能推开他，因为我真的已经没有力气了，“我说会一辈子不离开你，却没有在你离开以后把你找回来，所以，我骗了你；我说会一辈子照顾你，但是却让你自己独自过了六年没有我的生活，所以，我骗了你；我又说我会一生一世保护你，结果却让你在外面被那么多的人欺负，还总是出现得那么晚，所以，我骗了你；我还说我要永远不让你伤心难过，但是，每次看你流眼泪好像都是因为我，所以，我骗了你！可是，你知道吗？我没有把你找回来是因为我一直找一直找都没有把你找到；你的身边没有我是因为我一直在不同的地方寻找你，我每次总是出现得那么晚是因为我总是在你已经出发了好久以后才能知道你在哪里，才能开始追你；我每次都让你流泪是因为我每次都不知道该给你什么才可以让你看上去不那么难过！可能我这么说只是在狡辩，我只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可以跑得再快一点，让我可以向你证明我以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不过，希望这次你可以在决定什么之前提前通知我一下，只要十分钟就好。我不是怕我追不上你，我只怕你等急的时候又会忽然改变方向。可以吗？我的宝贝！”　　夏玄雪 chapter6(2)　　我没说话，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我只能流着眼泪靠着他的胸膛，听着那能证明他还活着的跳动声。　　“没关系，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我会等的，这次请相信我。”玄野温柔地说着，然后将他的额头贴在了我的额头上面。　　好烫！我慌张地伸手去触摸那发烫的额头，我说：“傻瓜，你病了！”　　“哦，我的老婆才发现我病了吗？真是的，作为惩罚先亲一下吧！”说完，玄野火热的唇便贴上了我的唇。　　这一刻，我在心里默默地说：“让我们这样死去吧！”　　然而，这个世界上终究是没有神佛的，又或者，我的罪孽已经让他们不再承认我是他们的子民了。当然我并不在乎他们的承认，我只是在为我的玄野担心，我怕他也会被我的罪孽牵连，到那时，我该怎么办？　　让他吃药的时候他一直不配合地摇着头，就算我用力地把药片塞进了他嘴里他也还是不往下咽，那么苦的东西他就一直含着。　　“你要怎么样才肯吃？”我说。　　“呵呵，你知道的！”玄野坏笑着跟我说。　　这家伙！还是老样子！　　于是，我含了一口水，然后慢慢地靠近了他的嘴。而他则得逞地挑了一下眉毛，两只大手死死地抱着我的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快窒息的时候推开了他，而他，正开心地冲我笑着，如同孩子得到糖果一样。　　“讨厌，还是很烫！”我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他的笑容一下子更灿烂了，他说：“是你手太凉了！”说完他抓起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腋窝下面。　　“暖和吗？”玄野微笑着用另一只手刮我鼻子。　　“嗯！”我点了点头。我记得以前上高中的时候，玄野就经常这样帮我暖手。　　我就这样窝在玄野的怀里一直贪婪着那份温暖，我问他明天还去不去录音了。　　他说：“去，只不过不能上通告而已。”　　我说：“那你还不快点睡觉？”　　“不睡！”他嘟着嘴巴跟我摇头，“我要抱你。”　　“不累吗？”我心疼地看着他满脸的伤痕。刚才为他包扎的时候我看见他的左肩还在往外渗血。我知道那一下他一定挨得不轻，可是，在我帮他给伤口做杀菌处理的时候，他没有喊出一个“疼”字来！我知道，他只是不想让我难过。他说过，看我难过他宁愿去死！　　“我还可以更累一点！”玄野忽然不怀好意地笑着把我压在了身下。　　在他完全进入我的时候，他跟我说：“你是我的，你知道吗？你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谁敢跟我抢我就杀了他！”　　那一夜，我没流泪，我只是蜷缩在玄野的怀抱里，任由他温暖着我。　　我想，也许，我还没必要绝望的。起码，我的玄野还是愿意要我的！　　梦里，大片大片的白色围绕着我，只是这一次我不再害怕，反而开始喜欢起了它们的明亮！　　第二天，我被自己的手机吵醒，来电显示上滚动着一组陌生的数字。　　我接起来，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说：“我叫可颐，我想我们应该见一面了，欺夏小姐。”　　撂电话的时候我说：“十一点，星巴克门口，不见不散。”　　她说：“好。”　　然后，我看到了床头柜子上的那张纸条，上面是玄野漂亮的字：　　还没走就已经开始准备要想你了，亲爱的老婆，等我回来！　　我有些哭笑不得：“玄野你真是个大白痴，我现在要去见的才是你老婆啊！”　　出门的时候，手机里有短信进来，是雪野。　　“昨晚你出去以后我就醒了，我想知道，昨天你说以后会陪我坐大巴的事，还算数吗？”　　刹那间，我觉得阳光刺得眼睛很痛很痛！　　我回了一条短信给他，我说：“只要是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跳上车的时候我回头，我看见雪野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望着我，他的笑，灿烂而忧伤。　　夏玄雪 chapter6(3)　　星巴克里只坐着可颐一个人，看见我的时候，她微微点头。　　我说：“今天这里的人真少！”　　可颐微笑了一下，本来就已经美到极致的容貌更加动人。她淡淡地说：“我喝咖啡的时候喜欢包场。”　　我说：“那就难怪了。”　　我发现很多有钱人都有包场的习惯，大概是因为那样做既可以让他们享受到挥霍金钱的乐趣，又可以让他们的寂寞细胞得到更好的发挥吧！不过，“高处不胜寒”的感觉真的就那么好吗？我质疑。　　“我希望你可以离开玄野。”可颐啜了一口咖啡以后这样跟我说。非常的开门见山，其实，有时这样的人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我笑了一下，我说：“如果你在昨天以前跟我这么说，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你，只不过，现在我要考虑一下了。因为我发现，我好像已经找不出理由离开玄野了。”　　“是吗？”可颐的脸上依然挂着笑，“那么我给你一个理由，你看怎么样！”　　说完，可颐在我的面前放下了一个档案袋。她跟我说：“打开来看一下吧。”　　我拿起它，轻轻地撕开、翻转、摇晃，然后，我看到了一个女人和众多男人在不同的地方亲热的照片。上面的那个她很显然是一个妓女，要不然她不会极尽谄媚地去取悦那些丑陋的男人。而伴随那些照片的，是一份详细到不能再详细的档案，如果把这些都拿到法庭上去的话，肯定能定这女人一个卖淫罪！　　“怎么样，欺夏小姐，你对这个理由还满意吗？”可颐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传来。　　“事无巨细。”我笑着回答她，“是的，我不得不承认，那个不要脸的妓女就是我，她的名字叫欺夏，这些资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更何况还有照片为证，让我想赖都赖不掉。”　　“那么，是不是您也可以考虑一下我刚才的提议，离开玄野？”她问道。　　我沉默。　　她说：“我知道这样做对你的伤害有多大，然而，请你客观地想一下，就算今天我没有去查，那么明天呢？那些八卦媒体会不去查吗？等他们查到的时候怎么办？玄野很可能就这样被毁了，你知道吗？”　　“是吗？”　　“是，因为他爱你，所以，他会为了你不顾一切的。只是，你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从众人仰望的山头上掉下来吗？他会粉身碎骨的，你知不知道？”　　“如果他执意要粉身碎骨的话，我想我会陪着他的。”我坚持着，明明我的指甲已经因为过大的力量而深陷到手心的肉里去了，但我却丝毫也感觉不到疼，好像这具躯体已经不是我的一样。　　“那他可能就再也不能站在舞台上唱歌了。你知道吗？他跟我说过，能站在最大的舞台上唱他最喜欢的歌是他一生的梦想。你不是已经在六年前离开过他一次了吗？那么，你为什么就不能为了他一生的梦想再离开一次呢？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放过他吧！”　　“一生的梦想吗？”我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她的话。　　她也重复了一遍我的话，她说：“是的，是一生一世的梦想。”　　于是，我开始微笑。原来，他一生一世的梦想只是为了唱歌，看来，是我理解错了。　　我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和她手上的杯碰了一下，我说：“干杯，我今天就会离开他的。”　　听我说完她忽然不安地低下了头，她问我：“你准备怎么办？玄野那边也很难搞定的。”　　我说，“放心，妓女通常都很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我笑，我说：“妓女的办法。”　　然后，我拿起那个档案袋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到大门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我回头，我问可颐，我说你和玄野是怎么认识的？　　她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她告诉我，她说：“四年前我还在做MODEL的时候和玄野一起接受访问，当时有记者问我最喜欢用什么水果保养皮肤，我说我最喜欢柿子。然后就有记者说柿子是蔬菜不是水果？我告诉他们，我说我从小就没把柿子当蔬菜吃。结果下了通告以后玄野忽然问我为什么说喜欢柿子？我告诉他，我说因为柿子切开以后的形状很像两颗心，吃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很温暖。当时我说完这些的时候玄野他忽然流着眼泪把我抱住了，结果，我成了圈里惟一一个和玄野传过绯闻的女明星。后来我问他说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夏玄雪 chapter6(4)　　听她说完，我笑了一下，在六年前，我也曾经跟玄野说过相同的话。　　我说：“希望你们可以幸福。”然后，我没再看她便推门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已经被乌云遮住了。我望着天空，我说谢谢。然后，有几滴水落在了我的身上。　　回到家，我给玄野打了个电话，我说：“你现在能回来吗？”　　“可颐在这里，等一下可以吗？”玄野坦白地说。　　我笑了一下，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之后，铃声开始不断地此起彼伏。等它不再响的时候，我知道，玄野一定正在赶回来。　　雪野下来的时候，我说：“我有件事情要你帮忙，你帮不帮？”　　他点了点头，没有问我什么事情。　　我微笑着把那个档案袋递给他。等他看完以后我笑了一下，我说，你要是觉得为难我找别人也行。　　他使劲摇了摇头，然后慢慢地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我感觉他的身体在抖，我猜他可能是哭了。　　“不问我为什么吗？需不需要我解释一下呢？我应该解释一下吧？”我自言自语地说。　　他一下子把我抱得死死的，他说：“不用解释，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懂。真的！求你，别解释！等今天结束以后，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然后每天我出去打工回来养你，等你忽然有一天发现我这个人其实还算不错的时候，我们就结婚，然后一辈子就那么平平静静地过，你说好不好？”　　我苦笑着看他，我说：“我现在还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想快点把今天过去。玄野已经快回来了，你真的决定了要帮我吗？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是在利用你。”　　“傻瓜！”雪野笑了一下，“我昨天不是已经说了吗？想利用的时候，随时！”　　“那么好，开始吧。”我说完以后开始脱衣服。　　“让我来。”雪野温柔地拉住我的手，然后慢慢地把我压在了身下。当他的嘴唇贴上我的嘴唇的时候，我觉得脸上那么湿。原来，他的眼泪一直在流。而他的动作又是那么的轻，柔得像风一样。　　在他进入我的那一刻，我流泪了，我说：“对不起！”　　然后，他笑着跟我说：“我跟你之间，只有我欠你，没有你欠我，所以，不要伤心和内疚，好吗？”　　“为什么？”我本来想说我不值得的，但是雪野却用吻堵住了我的嘴，他跟我说：“因为，你是在这个世界上惟一一个我愿意去爱的人。所以，你要记得，被你利用，我是心甘情愿的。”　　然后，我抱住了他。　　然后，我看到了雪野的脸，他的眼泪一直没有停，却仍然在对我努力微笑着，那么灿烂的忧伤。　　“妈的，楚雪野我杀了你！杀了你！”玄野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的时候，我也看见了他，还有站在他身边的可颐，那个微笑着要我离开玄野的女人。此时，在她的脸上，我除了忧伤以外竟然找不到第二种表情。　　我在心里庆幸。我想玄野没有我了也应该会很幸福的，因为，可颐应该是个很善良的人才对吧，这样，我的离开应该会比上一次要安心许多吧！　　“畜生！”玄野已经把雪野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劈头盖脸地往他身上抡着拳头，“我说过，除了我，谁都他妈的不许碰她！我警告过你！我杀了你！”　　“够了！”我用力地扯着他的衣服跟他吼，我说，“楚玄野你够了吧，别像个孩子似的动不动就杀这个杀那个的，你以为杀人不用偿命的吗？”　　玄野听我说完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我，下一秒，他便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他说：“……我杀你行了吧？我杀你——行了吧？”　　我笑，伴随着咳嗽疯狂地笑。　　然后，我看见，玄野的眼睛里有水在往下淌。他说：“说，是不是他使强！”　　我看着他，一眼一眼地看，我说：“我们是玩真的。是不是他使强你还不清楚吗？啊？”　　夏玄雪 chapter6(5)　　“很好。”玄野轻轻地说，轻轻地笑，然后一个巴掌重重地落在我脸上。　　我清晰地感觉到血正从我的嘴角往下流着，落在地上，那么的红，如同六年前绽放在我房间雪白床单上那朵娇艳的花一样。　　那一刻，雪野他一直看着我，眼神那样绝望而哀伤。　　“……是不是他使强？说！”玄野揪着我的头发抬起了我的头。　　我冷笑，对准他也是一个巴掌，我说：“是玩真的。是不是他使强你还不清楚吗？啊？”　　然后，玄野忽然大笑了起来，不知道笑了多久以后他忽然皱着眉头捂住了心口。与此同时，我的身体也被他放开，只是，我却像失去了重心点一样向地面跌去。　　我的身后是个茶几，我如果以这个速度撞上去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死了吧！　　我听见雪野和可颐的惊呼，只不过，他们都离我太远，所以，他们都救不了我。这样很好，我微笑，然后闭起了眼睛。　　不过，这一次我还是没有死。当然，我没有死大概也不是因为我的命大，我觉得可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罪孽还没有完全结束吧，所以我注定要留下来继续害人。　　“我没死你就敢死？我……”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玄野痛苦得拧到一块儿的脸。可是，即使是在这样痛苦的情况下，他的手依然死死地将我抱在胸前，越觉得痛他也就把我箍得越紧。然后，我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在疯狂地抖动着。　　这时，可颐慢慢地走过来，扒开他的嘴塞了一片药进去。玄野没有去咽，他把那药吐了出来。可颐皱了一下眉头，她说：“吃下去，吃下去就不疼了！”　　然后，玄野忽然用一只手推开她，在可颐倒在地上之后，他的那只手又立刻和另一只手结合在一起牢牢地抱着我。半天，他艰难地微张开眼睛断断续续地在我耳边跟我说：“你都玩我一回了，你还敢再玩……别以为杀人了不起……真的会杀你……大不了赔命……赔命给你……”　　这时，我泪眼婆娑地看向可颐，她苦笑了一下，她说：“医生早说过他不可以动怒不可以用力的，否则就会出现这样的心脏痉挛，不会死人，可是痛起来会发狂，医生说要控制着尽量不发作的。”说完，可颐又拿了一片药递给我。　　我动了动身子想把药片塞他嘴里，可是他感觉我动了一下以后，忽然又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我死死按在他的胸前。最后，我只能把那片药塞进了我的嘴里，混合着唾液，我贴上他的嘴，一点一点地喂着他。这一次他没有再吐，他只是将我搂得更紧，然后拼命地向我索取着。　　“你休想离开……再走我就打断你的腿，捏断你的脚……然后，我养你一辈子……我不是早就说过要养你一辈子吗？你他妈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的话语越来越模糊，“……你不许玩我……当年我认了，你现在不许玩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你玩……”　　“他以前没有这种病的啊？我的玄野以前不管怎样生气都会健健康康的啊？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呢？”我哭着问可颐。　　“因为在你离开以后，他接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电击治疗。我听徐阿姨说，这个毛病就是那时留下来的后遗症。”可颐用很淡很淡的语气跟我说，然后我便知道了我离开以后玄野的生活。　　原来，他曾经两个月不吃任何东西，只靠注射营养素，让自己那么高的个子却轻得像个纸箱子，他曾经连续一个礼拜不睡觉然后在想我想得头要炸开的时候拼命去撞墙，他曾经因为患了缄默症和抑郁症在精神病院里住了半年，并且必须每天接受针刺和电击的治疗，他曾经用各种方法折磨自己，希望可以死掉，却总在梦里被我的幻影叫醒，骗他说我已经回来了……原来，为了我他什么都做过。　　而玄野，他一直都没有把我放开，可颐回去的时候我让雪野送她。　　回来以后，雪野忽然流着眼泪跟我说：“欺夏，那个女人真好笑，她跟我说，那天我哥在打了我以后曾经发誓说再也不打我了，那个女人还说我哥一直说他欠我的要还我，她说他其实很在乎我这个弟弟，她说其实他很想对我好就是不知道怎么做而已，她说我哥说他除了不能把你给我以外什么都可以给我。欺夏，你告诉我，她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她说那些只是想让我对玄野好一点，对不对？可是，为什么我现在觉得心里这么难受呢？我的心好像……好像很想相信那些话。所以，你快跟我说，她说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不想玄野他那样想，如果那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我会觉得自己好像欠了玄野什么，我不想欠任何人的了，因为，我已经不能还给任何人什么了。因为，在你跟我说你会陪我坐大巴的时候，在你说你以后会像心疼你自己一样心疼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了，连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但是，那个女人却告诉我玄野其实很在乎我这个弟弟，可我现在连命都已经没有了啊？我要拿什么还他呢？要我也去想着在乎他吗？我不要，我只想好好地在乎你一个人，一个人啊！我该怎么办？欺夏，求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好难受，难受得生不如死啊！”　　夏玄雪 chapter6(6)　　我泪流满面地望着痛苦得临近崩溃的雪野，却无法为他去做任何事情。　　这时，外面渐渐下起了雨来，雷电震得吊灯都有些微微发颤了。　　大雨，很大的一场雨。　　忽然，我看见雪野冲我笑了一下，他兴奋地扑在我身边，没有碰我，只是在我耳边兴奋地说：“我想到办法了，欺夏，我说过会只爱你一个人，只在乎你一个人的，我一定会做到！”　　然后，他就那么一直笑着冲出了大门，冲到了外面的雨夜里。　　我没有喊他，因为我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我惟一能做到的就是让自己靠在这个紧抱住我的人身上。我跟自己说，能待多久都好，也只有在你的怀里，我才是真正的欺夏。　　然后，我微笑，让自己闭上眼睛。　　以前，我每天都祈祷闭眼前、睁眼后可以见到他，可如今，我只希望自己可以永远不要再张开眼睛，永远不要再醒过来，永远不要再面对可能没有他的世界，永远不要……　　梦里，我再次听到玄野的声音。　　我听到他跟我说：　　“欺夏，我的爱真的让你那么痛苦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可以试着让自己慢慢地死、慢慢地放弃你。”　　“欺夏，我死了你就可以快乐了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欺夏，你是我的公主，是我的宝贝，一辈子都是！”　　“欺夏，我说我爱你，请相信好不好？”　　“欺夏，我决定放了你！”　　“欺夏……”　　很多年以前。　　“欺夏，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我昨天跟我妈说我们结婚的事情了，她说她今天下午会去你那儿看看你。呵呵，你准备一下吧，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了！”玄野在电话那边笑得很开心，而我当时开心的程度，绝对不会比他少。　　通话结束以后，我便笑着跑进厨房，对正在为我煮地瓜粥的田雨说：“我们要结婚了！”　　田雨微笑着说：“恭喜啊，终于能嫁出去了！我一直就担心着可别嫁不出去最后让我把你收着。唉，这下总算是放心啦！”　　“哼，就算本姑娘瞎了,那也用不着你收，你也就每天做梦的时候想想吧！”我晃悠着脑袋气着他。　　“欺夏。”我们乐了好半天以后，田雨忽然严肃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嗯？ ”　　“我想你幸福。”田雨认真地对我说。　　我笑，我说：“我会的。”　　其实在我遇到玄野以后，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能够幸福的。然而我却忘了我的命运早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诅咒了，我注定不能幸福不能被人爱。刚出生时我很被动，我的父母也许是为了自己的幸福而离开了我，我阻止不了；不过我现在有主动权了，我却依然要为了让我心爱的男人幸福而选择自己被他抛弃。这一切，都是注定好的，无法阻止，也无法改变。就像我和徐翰雅的见面一样，就算不是今天，结果也还是会一样。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我没有立刻去开门，而是照了一下镜子。今天，我的确是精心打扮过的，所以，应该算是漂亮的。其实我并不是一个会在乎自己样貌的人，但我真的很在乎和玄野母亲的这次见面。因为从认识玄野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一直很感谢他的母亲，感谢她把玄野带到了这个世界上来爱我。所以，我是那么希望她在见到我以后可以像玄野一样喜欢我，那样的话，我就会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了。　　只是，人的想法常常与实际背道而驰。　　“请问你是欺夏小姐吗？”门开的一刹那，徐翰雅的笑容像光一样透了进来，只是让人没有一点暖意。　　“你好，伯母，我是欺夏。”说话时，我紧张得不敢与她对视。　　徐翰雅优雅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她的笑意便更浓了。　　“伯母，玄野说他明天……”　　“欺夏小姐，我想我还是开门见山地说好了，我不是那种喜欢绕圈子的人。”　　夏玄雪 chapter6(7)　　徐翰雅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没话找话，而我，也傻傻地看着她。　　她笑着，她说：“欺夏小姐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而聪明的女孩子是应该懂得适时而退的。”　　“伯母，你什么意思？”当时的我虽然很傻，但我也依然能隐约知道她话里的含义。　　“我希望你可以离开玄野。当然，我会给你一笔钱，你可以出国，可以做生意，总之怎么样都好，就是不要再和玄野扯上瓜葛。可以吗？”徐翰雅的声音出奇的平静，让我感觉她好像不是在跟我说话一样。　　“不，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玄野的。”我边说边控制着不让自己流泪。我没有想到玄野的妈妈——那个我天天向往可以得到她的爱的女人、那个我也想像玄野一样管她叫妈的女人，她此时此刻竟然站在我的面前跟我说让我离开玄野。一瞬间，我好像又一次被抛进了那个孤儿院的小角落，能依靠的好像只有墙。　　“是吗？你们的爱情真的那么伟大吗？哦，对了，刚才我好像听到你说什么‘无论如何’，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说的‘无论如何’都包括什么？嗯？”　　“包括死！”我想着玄野，然后坚定地说着。我当时曾有那么一刻幻想过这可能只是玄野妈妈对我的一个考验，也许她听到我这么说完以后就会对着我慈祥地笑，然后给我好多好多的爱。可是，幻想终究是幻想，并且也就只有一刻而已。　　徐翰雅的笑一下子妖娆了起来，我听到她说：“好，不过我不让你死，死的话太残忍，我下不了手，不过……”说着，徐翰雅拍了拍手掌，然后我们家的门一下子被撞开了，五六个高大的男人像早就等在外面一样飞快地冲了进来。　　然后，门被重重地关上了。那种金属碰撞摩擦而发出的声音我大概永世都不会忘。我觉得在那一刻，我的命门好像也被死死地关上了。　　徐翰雅在扫了一眼那些男人以后又冲我抬了抬下巴，然后，她就像希腊女神一样端坐在了沙发上。　　接着，该发生的便开始发生着。我的嘴先是被什么东西塞上了，又过了一会儿我觉得好晕,模模糊糊地看见眼前不停地有人影晃动着……　　昏睡的这段时间里，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赤裸着身体站在一片望不到边的大草原上，抬头，能看得见天，天也还是那么的蓝，只是我在这里找不到阳光，周围温暖的红色光芒好像是从天空中飘下来一样，那么温柔地落在我的身上。过了一会儿，周围刮起了一阵大风，我的身体开始像树叶一样被卷起来。就这样，我被风带着一路狂奔，速度很快很快，我的心好像也一下子轻松了起来。我笑，然后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　　我就那么欢快地笑着，忽然，我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背影。我知道那是玄野，于是，我大声地喊“楚玄野”，等那个白色的背影转身以后，我便看到了他浅浅的笑。他的脸，那么真实，那么温柔，那么深情，就像他当时陪我跳下“忘川”时一样，充满宠溺的幸福。可是，当我伸手去触摸玄野的脸的时候，他的身体却忽然如同雾气一样淡去了，淡得彻底而干净，无情到残酷。随之，周围的一切也开始消失，四周变得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了，连方向都没有了，我大声地喊，我喊着玄野的名字，然而时间过去那么久，都一点回音也没有，然后，慢慢地，我清醒了过来。首先的感觉是下体那种撕裂一样的疼痛，让我差点再次昏过去。然后是电视机上正在播放的A片，当我看清那个女主角的脸的时候，我彻底知道了绝望是怎样的含义。原来，我昏睡了好久。而这段时间里，刚才的那些男人在我身上都至少发泄过一次。最后，我看见了徐翰雅淡定的笑容。　　“为什么？”我看着她，流不下一滴眼泪，“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徐翰雅顿了一下，我忽然发现，原来在她的笑容里也是可以有夕阳那种颜色存在的。　　“因为你们很相爱。”徐翰雅缓缓地说。　　夏玄雪 chapter6(8)　　因为我们很相爱？我不能理解她说的这句话的含义。　　她笑了一下，然后跟我说：“你知道吗？爱这种东西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但是，它对一个人的牵制也如同它所代表的承诺和含义一样，太多太多了。而对于一个优秀的男人来讲，牵制就等于是毁灭。如果你真的爱他，你就应该放了他，让他飞，男人喜欢的都是天空。”　　“他说过他只要我就可以的。他说过，只要我们可以在一起，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我淡定地说着。其实，我并没有想去争辩些什么，我只是想让她知道，爱之所以会沉重是因为相爱的人放了很多他们觉得最重要的东西进去。而那些最重要的东西，有着和我们生命一样的价值。　　“那么你呢？你能承诺些什么呢？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玄野’吗？呵呵，我忘了，你还回答过我，你说那‘无论如何’里面还包括死。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爱上过一个男人，他的母亲也像我今天这样来找过我，然后把我们给分开了。不过后来我们又到一起了，然后呢，又分开了。你知道这次是怎么分开的吗？”徐翰雅轻轻地问道。　　我看着她，发现她的笑容一下子扩大了不知多少倍以后忽然间又缩小到零了！　　她说：“这一次，我把他给踹了。可是你知道吗？我要他签字离婚的时候，他竟然二话没说就签了，好像就等着我把那张纸递到他面前，而他一直只是不好意思主动提出来一样。结果没用上两个星期，他跟一个石油大亨的女儿结婚了，那婚礼的场面，别提多隆重了。我当时也在场，我发现他笑得比什么时候都开心。”　　“玄野和那个人不一样！我知道。”一字一字地说完以后，我看到残酷的笑容再次回到了徐翰雅的脸上。　　“就算不一样，你们也还是要分开。因为——”徐翰雅笑着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吐出一圈浑浊的烟雾，“我需要玄野为我赚钱，我现在已经老了，但是玄野他却年轻着。年轻就是资本，资本就是钱。钱，呵呵，我最喜欢了！”　　我说：“要钱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工作一起养你啊？”　　“呵呵，那能赚多少，你知道一瓶CD的粉底需要多少钱吗？你知道一次SPA需要多少钱吗？你知道我们打一圈牌需要多少钱吗？ ”徐翰雅用嘲笑的语气问着我。　　我笑了一下，我说：“你说的那些东西值多少钱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自私在我眼里一分钱都不值。”　　“自私？呵呵，是啊，我承认我自私，但我也是为了玄野好。等他有一天知道了要想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最需要的是什么的时候，他就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的。”　　“为他好？好什么？毁了他一生的幸福就是为了他好吗？你有没有问问玄野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大声地喊着。　　“一生的幸福？”徐翰雅轻笑着重复完以后猛地抓住了我的头发，“你说我会毁了他一生的幸福？”　　我拼命地挣扎，我说：“是的，你没有权利帮玄野做主，他的人生应该由他自己去选择。即使是错误的，也是他心甘情愿的，他有必要去经历！”　　“臭丫头，你懂个屁！幸福不幸福在你们手里就像是一场赌局一样，而赌局也就必然会有输赢，我今天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他浪费时间在错误上面而已。况且，就算是毁了他一生的幸福又能怎样？总比跟你在一起受穷好吧？ ”　　“那是因为你没有幸福过，你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感觉，你不知道为了能够幸福，就算一辈子辛苦也愿意的感觉！”我倔强地说。　　“是吗？”徐翰雅的声音忽然降了下来，然后她指了指电视上的画面在我耳边轻轻地问我，“你觉得有它的存在，你们还可以幸福吗？就算玄野他不在乎，那么你能当它不存在吗？你准备如何将这具已经被那么多男人玩过的身体继续靠近玄野的怀抱？”　　夏玄雪 chapter6(9)　　听她说完，我觉得自己的生命好像一点一滴地在流失，如同气球碰在钉子上的感觉一样。　　“你，能做到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无话可说。”徐翰雅说。　　我依旧沉默。从沉默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沉默将一直延续。　　半天，徐翰雅又恢复了初来时的优雅与从容，她说：“欺夏小姐应该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放在了我手里。　　“这是一张三百万的支票，算是玄野给你的补偿吧。不过，我希望欺夏小姐的行动能够快一点，你也知道，玄野明天就会回来。所以……呵呵，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吗？ ”　　我看了她一眼，然后用手指了指门。她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起来，她说：“你果然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那么，希望我们可以后会无期！”　　眼泪，是在徐翰雅走后开始的。只是，我的眼睛并不是龙宫里的“泉眼”，所以，哭了很久以后我还是停了下来。　　我微笑了一下，拨通了玄野的电话。　　“喂！我的好老婆！”玄野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快乐地响着。　　“玄野你现在很开心吗？”我轻轻地问。　　“是啊，我正在给你买礼物呢？呵呵，我妈去你那了吗？”　　“没有！ ”我平静地回答。　　“哦，那，有什么事吗？ ”　　“没有，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我说。　　“呵呵，傻丫头，我明天就回去了啊！我都想死你了，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玄野宠溺地跟我说。　　我没说话，我只是问他，我说：“玄野，如果我变了，变丑了或者变坏了，总之就是变了，你，还会要我吗？”　　“你今天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　　“你回答我！”　　“要。不管我的欺夏变成什么样我都要，就算欺夏不要我了，我也还是会要你，不管你是好还是坏，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