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跟你们比。”邹涛说,顾金刚看他一眼,他冷静的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的工作比较死板,非常循规蹈矩。”“那么,4月10号下午,您是去工地了?”林方晓问。邹涛想了想,说:“如果没记错的话,是的。”林方晓沉默片刻,又问:“前一天……前两天,也就是8号和九号,您去的都是同样的地方……”邹涛没应声,却喝了一口茶。“连续三天?”林方晓问。“这两个项目公司很重视。”邹涛说。林方晓抬头,看着邹涛。邹涛身量不高,戴着眼镜,文雅而有风度。即便是在讯问室里坐了这么久,依然是镇定自若。“邹博士,平时跟父母一起住?”林方晓换了个角度。“我的房子最近在装修。”邹涛回答。“那就是说,是跟父母一起住……也就是,住在金口二路7号?”“这一段时间是的。”邹涛终于是喝了一口茶,“真不错。”他说。“是不错。”林方晓微笑,“邹博士,4月10号那天,我的同事去您父母家里调查。”“我听我母亲提起过。调查隔壁和家的案子。”邹涛从容接口。“嗯,”林方晓停了停,“当时您在家里。”邹涛没吭声。。“对吧?”林方晓没给他思索的机会,“你在家里,全程观察了我和我同事的调查……当时就站在二楼的窗口!我没说错吧,邹博士?”林方晓的手指,在他和顾金刚之间轮转。“林警官,您的想象力真够丰富的。”邹涛低头喝了口茶,“我为什么要那么干?”“是啊,你为什么要那么干?”林方晓眼睛里的笑意渐渐的敛了。他敲了敲桌子,顾金刚从抽屉里取出几样东西来,一样一样的摆在了桌子上。单筒望远镜、窃听器、摄像头……邹涛看着,说:“这些都是我的。”神态极为自然。“对,这些都是您的。”林方晓说,他一指窃听器,“这个没什么用,你上当了。”邹涛不语。“摄像头好用,安装的也隐蔽……”林方晓又敲了敲桌子,盯住了邹涛的眼睛,“至于您电脑里面存储的图像吗?您删的够快。不过邹博士,您是电脑高手,当然也知道我不是唬你,用不了多少时间,我的同事就可以还原至少是一部分……会是什么呢?”邹涛下巴细微的抽了一下,几乎是不易察觉的。顾金刚不动声色的继续记录。“邹博士,和音音曾经和您谈过恋爱,但是被双方父母阻止了,这段往事,您在任何一次配合警方调查的过程里都没有提及。”林方晓说。“既是往事,多说无益。”邹涛道。“话不是这么说,”林方晓慢慢的说,“这可能是,动机。”邹涛笑了,“林队长,证据。”“当然。”林方晓眯了一下眼,指了下望远镜,“也可能您只是有偷看、偷听的爱好。但是这个爱好,实在是不怎么……好听。”邹涛将茶杯放下,手臂再次收起。林方晓说:“邹博士,您不单是4月10日下午在家里,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日程上标明的出现场的时间,您有多次本应该在工地,可是却没有出现……凡是这种情况,都是连续两天或者三天的工作安排,以便于你在头一天修改或调整时间,那么,这些被你‘偷出来’的零碎的时间,你除了在父母家中,都去了哪里?请解释一下。”邹涛抿紧了唇。“如果解释不清楚,邹博士,你应该知道,目前你是有重大嫌疑的。尤其是,在和宏远被绑架前两个周,你频繁调动工作时间表。”林方晓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眸子里寒光一闪,对上邹涛的目光。邹涛的唇抿的更紧。“你都做什么去了?”林方晓问。屋子里静极了。饮水机的水桶里“噗噜”发出声响。“邹涛!”林方晓换了称呼。邹涛墨色的瞳仁似是缩了一下,仍是不出声。“你在和苑有一处住宅,是吗?”林方晓又换了一个角度问。邹涛点了点头,“是。”“和苑是宏远地产开发的项目。这不算太巧,别说Q市里宏远地产的项目遍地是,出了Q市也多得是……巧的是,你在和苑的公寓,与和音音名下的公寓,是对门。”林方晓把冷掉的茶搁在了一边,同样冷冰冰的目光也搁在了邹涛的身上,“邹涛,你与和音音,到底是什么关系?”————————————————————————————————正文 第九章 “佶屈聱牙”顾斯年 (六)邹涛的眼睛,隔着明亮的镜片,望着林方晓。林方晓却觉得,邹涛的目光,好像穿过了他,看到了很远的地方。“你在怀疑什么?”邹涛声调始终平稳,没有回答问题,反而问起了林方晓。“你还是坦白一点比较好。”林方晓平和的说,他手掌一翻,覆在桌面这些证物上,“这些,绝对不是简单的、所谓的‘爱好’吧?这样,我开始给你一点儿提示,我们就从你与和音音的关系开始理清楚……据你母亲说,你与和音音现在见面,连话都不讲——可根据我们的调查,不是这样的。”眶邹涛抹了下下巴,“不至于说,连话都不讲。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会?”“你的公寓……我看看资料,是你回国之后一个月买的,邹涛,那房子在和苑是最好的位置最好的楼层,你购买的时候,按照发售价格,打了七折……这个折扣,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宏远地产销售总监说,是公司上层给的指示。”林方晓看着邹涛。“房价这么高,我托点儿关系,不犯法吧?”邹涛淡淡的说。澡“程序完全合法。”林方晓微笑,“可是,给你这个大大的好处的,正是和音音。”“是。”邹涛点头。“这套公寓的好处,恐怕不单在于价格合适,更重要的是,你们住到了同一栋楼里……”“林警官,房子是在一栋楼里不错,也是同一楼层,但我们并不走一个单元门。我们两家,在小区里相遇的次数,屈指可数。”“是吗?”林方晓反问。“林警官!”林方晓语气里的什么好像刺到了邹涛,他白皙的脸上,一点点红晕泛起。“恐怕不是吧?”林方晓不理睬他的反应,从笔记本下抽出一叠打印的图片,“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邹涛,这是什么?”邹涛扫一眼图片,那一点点的红晕退了些。林方晓看得出邹涛正在咬紧牙关,索性乘机逼进,他又抽出了一张单据,“图片不很清楚哈,没关系,我们有录像,录像清楚,都可以证明你跟和音音,不同寻常的关系……你再看看这个,罚单,上面时间地点都有,你在小西湖树林那里违规停车,你在车上干什么,就不用我细说了吧……记得了?治安联防队员把你跟和音音请到派出所去的。派出所的记录都有。你们的口供清清楚楚——别奇怪我们是怎么拿到的,既然有人有本事把这事儿抹了去,我就有本事再挖出来——我们看一下日期……2010年12月29日,去领人的,是和宏远的秘书。据他讲,当天,在和宏远城郊的别墅里,他和你起了严重的冲突。”林方晓顿了顿。邹涛双唇紧抿。“据描述,冲突的场面很激烈。你们双方互有伤害……这个,也从其后和宏远尸检报告上得到了印证,他当时拿起他的东洋刀要砍你,你回手夺下刀反击。”林方晓忽然的越过桌子,一把抓住邹涛的手腕,邹涛右手手掌心,一道断纹,粉红色的,邹涛夺手,没夺动,两个人僵持了几秒,林方晓又忽然松了手,“所以,你手上受伤;但是因为和音音护着,你没有真砍和宏远,只是抢夺之间,和宏远下巴、颈部和肩膀,多出擦伤。之后呢?”邹涛沉默。。“邹涛,之后呢?!”林方晓大声问。“之后,我就回家了。”邹涛说。“不对,之后,你没有回家。”林方晓说,他盯了邹涛一会儿。顾金刚从抽屉里拿出最后一样东西来,放在桌面上。是一把手枪。邹涛看着这把枪。“那天晚上,你不但没有回家,你还开着车子,到了翡翠皇宫。那天晚上你在翡翠皇宫的收获,就是这把手枪。”林方晓拎起袋子,“这是一批走私枪支弹药里面,流出去的第一支。一支枪,20发子弹。交易过后,你趁夜返回了和家的别墅……”林方晓将手枪“啪”的一下砸在桌面上,表情终于完全阴冷下来,“邹涛,是你杀了和宏远!之后你假冒绑匪,在抛尸海上之后,嫁祸于人!”邹涛白着脸,盯住林方晓那忽尔狰狞的面目,冷笑:“林警官,你可真会编故事。”“我吗?”林方晓手臂撑住桌子,“我没编故事,邹涛,我会找到证据。”“你找不到证据。”邹涛冷静的说,“你最多证明我与和宏远有过冲突,我非法持有枪械,我有重大嫌疑,可是你没证据指证我绑架杀人。我没杀和宏远。”“邹涛!”林方晓厉声叫道,“你说你没杀和宏远?29号凌晨,和家别墅监控镜头被毁,恰好在那段时间,你持枪返回和家别墅;你离开的时候,在别墅区A出口,与一辆返回的奔驰SLK差点儿相撞,你紧急刹车,当时路面上留下了长约2米的刹车痕……之后,和宏远就没有在公开场合露过面,直到1月1号,和音音报案;而你,29号一早便向公司请假,一天不知所踪,你又去了哪里?”林方晓的话如急雨直落,“邹涛,我是在编故事吗?”“这些仍然是你的推理。”“我会找到证据的。”林方晓自信的说,“当然,还存在一种很大的可能性。你与和音音,是共犯。”邹涛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道光。他转了一下脸,再转回来,看着林方晓,定定的,说:“音音不可能。”林方晓没说话。“她最爱她爸爸。她不可能。”“和宏远一样爱他的女儿,可还不是照旧拆散了你们。人可能因为爱做出很多疯狂的事情来。”林方晓说。旁边的顾金刚记录的笔停了一下,忍住想要歪头看林方晓的冲动:这都什么啊,这是问话嘛,太抒情了……只听林方晓道:“同样,你也是因为爱受阻,才会去买枪支。因爱生恨,这是最常见的杀人动机。”邹涛沉默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那天,我回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各位亲:今天一更奉上。谢谢。晚安。明天见。正文 第九章 “诘屈聱牙”顾斯年 (七)林方晓将烟盒往桌子中间一推,邹涛没动,只是继续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那天我被和宏远赶出来,我就只听到音音被她爸爸的保镖扣着,哭的不成样子,然后,我被和宏远威胁,他说若是我再敢接近音音一步、再敢破坏他女儿的婚姻,他就要我小命。我气急了……跟音音在一起,其实是我这次回国来之后的事情,我这次回来,发现她过的很不快乐。”邹涛双手交握在一处。“我每天早上要去海边跑步,某天早上,我在公园里遇到她。她站在礁石上,下面就是海浪,那天的风很大,她随时都有可能被风浪卷走……我拉她回来,她什么都不说。那之后,我才开始……”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些器械。林方晓拿过邹涛的茶杯,替他续了水。眶“我才开始观察她的生活。起初我没有想要打扰她,我只是……其实我真没有想要怎么样。我和她,我想,”邹涛有点儿语无伦次,他交握的双手抵在了鼻尖儿,控制了一下情绪,“她已经结婚生子,总应该过的好好儿的吧。但是不好。她常常歇斯底里的,一点儿事情就能让她歇斯底里。和她继母、和她丈夫、和她们家的保姆……尤其是和她爸爸。她几乎每天都精疲力竭的。我看着会难过。”邹涛低着头,“按我的原则,我是,不该介入别人的婚姻的。可是和宏远费尽心思的拆散我们,总应该保证他给音音选的丈夫、选的生活是合适的吧?你们有没有看到音音那个样子?她原来是多么可爱、调皮、温柔的女孩子!现在跟一只刺猬一样,谁接近她都被她扎一身的伤口。这不是我认识的音音!”他渐渐激动起来。“你们两人的事,还有谁知道?”林方晓问。澡邹涛平复一下情绪,摇头,“没有人知道。”“确定?”“我们一直很小心。”邹涛避开了林方晓的目光,令人意外的,对这个话题,毫不避忌的继续说:“但是,我们俩,至少是我,也不怕万一被谁知道。”林方晓眼睛一眯。“除了我,有谁是真的爱音音的?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势,再不就是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要不就是为了一己私心,只是看不得她幸福——除了她过世的奶奶和妈妈,只有我爱她。”“所以你特别的恨和宏远。”“我难道不该恨他?是他毁了我们的生活,不单是我的,他毁的最严重的是音音的生活,还有音音对他的崇拜和信赖!但是音音还是很爱她爸爸。”邹涛说,“就算是现在,我跟她说,我愿意负责她下半生的生活,我愿意带她一起去国外生活。她最后,还是不忍心违背她爸爸的心愿——和宏远有什么心愿?这个老混蛋……对不起,原谅我用脏话——他自己过着花天酒地的糜烂生活,根本不管音音幸福不幸福!”“所以你在跟他正面冲突之后,计划杀掉他。”“我没计划杀他。”邹涛瞪了林方晓一眼,“注意你的措辞。我没有‘计划’。”。“那就是激情犯罪。”林方晓跟进一句。“我只是气急了,在翡翠皇宫外围的一个地下酒吧里喝酒。我从前那个酒吧,知道点儿里面的状况。”邹涛说着,想了一下,“有一天我喝的有点儿多,可能还说了些不该说的话。那天我出来之后就吐了,等我走到停车场,发现有人跟着我。在我开车要离开的时候,那人从车窗里扔进一张纸片来,说了句,需要帮帮就打电话。那天喝着喝着酒,我就想起了那个电话。我返回车上,在储物盒里,找到了卡片——我实在没想到买到一支手枪这么容易,更没想到买到一支手枪这么方便。说句题外话,林警官,我一直以为我们这个城市,是全国治安最好的城市之一。”林方晓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你拿到了枪,直接返回了和家的别墅,时间大约是几点?”“3点二十分左右。并不确切,我当时已经昏头了。满脑子都是音音的哭声,还有和宏远那张让我恶心的脸。”邹涛咬着牙说,“我把子弹装好,揣着枪下了车。然后我翻墙进和家的别墅——林警官,我这事儿根本做的毫无技术含量,真不知道当时我是中了什么邪——我到刚刚,就是刚刚,你说了,我才想明白,如果当时监控镜头还是好的,我根本就接近不了院墙!”林方晓问:“然后呢?”“院子里安静的很,我见没受到什么阻碍,就直接闯进了别墅里。结果,空无一人。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找遍了,一个人都没有。连狗都没有一只——对了,和宏远养了一条很好的狗。很凶猛,很听和宏远的话。就算是我在跟和宏远起冲突的时候,那狗没有听到和宏远的口令,还是在一边蹲着,只吠叫,不进攻……”林方晓点了点头,“那狗被人吊在了后院的树上勒死了。”邹涛一激灵,说:“是条好狗。”林方晓若有所思,问:“然后呢?”邹涛停顿片刻。他没说,那个时候,被冷风一吹,他忽然后怕起来。急忙的离开了和家的别墅。“我没有找到人。忙了半天,酒也醒的差不多了。然后我就离开了,大概在别墅里,呆了二十分钟。我确实是很慌乱,还差一点儿撞到了一辆车。我回到和苑去,怕有麻烦,自己清理了伤口。有点儿发炎,我吃了药就上床了。早上我发烧,打电话给公司请假。我在家休息了一天。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和宏远不是我杀的。随你们怎么调查。”林方晓忽然撅了撅嘴巴,这个小动作,让邹涛突的一愣。“是不是你干的,我们会查清楚。”林方晓看看顾金刚,问:“有没有什么要问的?”顾金刚摇头,把笔录检查一遍,推给邹涛,说:“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签个字。”邹涛接过去,仔细的看着,一行一行的比对,非常的仔细。。顾金刚呵呵一笑。邹涛扫了他一眼,说:“你的断句水平真一般。”顾金刚不笑了。林方晓斜了顾金刚一眼。邹涛拿着笔,在右下角签了名。“不好意思,我们暂时不能放人。”林方晓说。顾金刚站起来,收拾桌上的证物。“我知道。”邹涛很平静,“林队长。”“什么事?”林方晓问。“你那茶叶真的很好,方便的话,介绍那家茶场给我认识吧。”邹涛说。林方晓看了他一会儿,说:“我那哥们儿,有‘三不’原则。不懂茶的不卖、不孝顺的不卖、五毛党不卖。”邹涛停了,笑出来。没有再说什么。他看着顾金刚拿起那把手枪,才说:“这东西不真。我要真拿这玩意儿去杀人,说不准死的那个是我。”林方晓也笑了笑,说:“邹博士,关键不在这东西真不真。‘器’,在意图行凶的时候才成了‘凶器’。你不该动那个心思。”——————————————————————————————锦德行。顾斯年拎着一叠文件去敲唐恩窈办公室的门,看到段翠翠在收拾隔日的玫瑰花,不禁皱了一下眉,说:“这到底是谁啊,何苦来的糟践花朵、踢蹬精神儿。”段翠翠还没接腔,里面门一开,唐恩窈闪在一边,先说:“顾斯年你心情不好归心情不好,何苦来的埋汰我呀?我招你惹你了?”“顾大状现在,谁谈恋爱他瞧谁不顺眼。”段翠翠笑道。“谁呀!”顾斯年一看唐恩窈,不知何时又换了副宽大的玳瑁边眼镜,简直能遮去半张脸,皱眉道:“越长越倒回去了,你忘了昨儿一委托人上来见了你扭头就走,非说不要实习生管。”段翠翠笑着,把那桶玫瑰花拎到办公室外间,摆了一溜儿三只木桶,壮观的很。唐恩窈撇嘴道:“有我这么大年纪的实习生吗?”她请顾斯年进去,关门的时候顺道儿从镜子里瞅了一下自己的样子,“我好像是不大显年纪哈?”顾斯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手里的文件按在桌上,没好气的说:“不显年纪也不代表没年纪。得瑟什么呀……”“嗯,是不能跟二十岁出头的小警花比啊。”唐恩窈绕到办公桌后。“唐恩窈!”顾斯年怒喝。他的发型是现在很流行的烫发,打理的非常精致;雪青色的衬衫,淡金色的领带,衬着白皙的肌肤和棕色的头发,一对不大不小的眼睛,顾盼神飞、流光溢彩,这么仔细一看,端的是个翩翩美少年啊——唐恩窈吸了口气,说:“哎哎,这还不让人开玩笑了啊?”顾斯年狠瞪她一眼。“哦哟,开工开工,吓死人了。”唐恩窈忙摆手,“那个,李添添那……”“你说我也每天送玫瑰花……管用吗?”————————————————————————————————————各位亲:正文 第九章 “诘屈聱牙”顾斯年 (八)顾斯年直起身子,指着唐恩窈背后的一桶玫瑰花,说:“看起来确实很有攻击性。而且,我琢磨着吧,要紧的不是送花,要紧的也不是送多少,难得的是那份儿恒心。你说是吧?”唐恩窈一乐,笑道:“你要干嘛?我告你……”“你甭告儿我,你那点儿鸟经验,还不够我塞牙缝的;而且你那经验,啧啧……你有经验嘛?有也是失败的经验。”顾斯年没好气的。“得了吧,我这儿虽说没什么经验可传授。至少不会跟你似的,你那名声!”唐恩窈笑。抽了支铅笔,在文件上一勾画。眶顾斯年给噎着似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就算不错了!”“知道,宋世杰是你的偶像嘛。”“我偶像不是宋世杰。我偶像是……”澡“你打住!我是不会兜着你的原话回家说给我爸听的啊,你省省。”恩窈摆手。“没关系,我自己去拍一样的。”顾斯年哈哈一笑。段翠翠进来,提醒恩窈下一个预约在半小时之后,是法援那边交办的案件。顾斯年听了就问:“最近你怎么接这么多免费的官司打?真是吃喝不愁的人啊。也就你这样的,好意思讽刺我们是讼棍——你能选案子。你是喝西北风还有个屋檐给你遮着;很多人没这样的机会。”“你今儿哪儿那么多话,真跟我有意见、逮住我猛咬啊?”恩窈皱眉。段翠翠笑。把一叠卡片放到恩窈手边。恩窈拿起来,五颜六色的,有两张是结婚请柬,她看着名字,“这好嘛,抢份儿钱你也得让我认得你啊!”她拍着这两张请柬,“我都不记得这是什么人了,这怎么去?”“都在哪儿请?”顾斯年问。“地儿还成。”恩窈看看地点,说。“地儿成的吃的不一定成。”段翠翠说。“也是。”顾斯年说。唐恩窈看着顾斯年和段翠翠,咳了一声,“你们俩够了啊,工作时间啊——顾斯年你有什么不知道的没,怎么事事儿的你都门儿清。”“你要有一打表姐表哥前面结个十几二十次的婚,这些都不用特地打听,每回听一耳朵,你也门儿清。”顾斯年笑。段翠翠笑着,指了指恩窈手里剩下的一个绿色的信封,说:“那张。”恩窈看了一眼。淡绿色,右下角有银色的徽印,她“哟”了一声,说:“这有意思了啊。”“什么啊?”顾斯年问。看了段翠翠一眼。段翠翠笑道:“没认错的话,应该是游艇会的入会邀请函。这可是一等的邀请函,不是一般人能拿到,也不是一般人能发的。”恩窈两道眉毛抖了抖,笑道:“我爸年年都收到,就是懒得理。人经常办宴会,邀请他,他就问一句:漂着还是稳着?稳着的他就去;漂着的他一概不去。说以前漂够了,受不了那个味道了。管什么级别的游艇,一概不上;我妈说他老土上不来台面,他就私底下说,有什么趣儿啊,穿个鞋都有要求,遭那个富贵罪呢。哈哈……”“这我知道。去年咱们年会在游艇会办的,我们都嚷嚷着说让主任借一艘中型的就差不多。他一句话就给抹了。”顾斯年笑道。恩窈一边说:“我爸固执着呢……没事儿给我发这个干嘛啊,我既买不起又租不起,偶尔出去玩玩又不用我……”她看着里面卡片上手写的英文,沉默片刻,看了段翠翠一眼,说:“猜猜是谁介绍的?”段翠翠一指恩窈身后那花儿,说:“那主儿啊?”恩窈笑。顾斯年从唐恩窈手里抽过那张邀请函,看了一眼,“不是吧,是他?!”“啊。”恩窈手托着下巴,眨眼。顾斯年把卡片扔回给恩窈,“你难道,要嫁入豪门?”“哈!”恩窈两手一摊,“嫁入豪门?套用我很讨厌的一个女明星的一句还不算很NC的话说,我就是豪门。”“狂死了。”顾斯年骂她,“你丫一年挣那点儿钱还都掐老板娘手里,你还豪门?我呸!给你家狗买个好点儿的项圈都得分期付款。什么是豪门?那不得是三代以上强取豪夺、为富不仁啊?就咱们见着的,和家大概可以算是半个——他们家女儿20岁生日那天和宏远的礼物就是一艘游艇,当时价值三千二百万。那都十来年前的事情了。但是我们看报纸上登出照片,那叫一个震撼。”恩窈笑。“Angel号,对吧?我记得的。和音音不是经常玩。倒是后来她老公用,招待些……也人五人六的。”段翠翠笑道。又指着恩窈说,“和皓皓也喜欢。他学的那个专业也跟这个有关系。有时候假期会自己出海去钓鱼。他和他爸爸不太一样。他爸爸……”段翠翠笑着,“我出去做事啊。”恩窈笑着把那些卡片都一股脑收进办公桌的抽屉里,顾斯年看到她那乱七八糟的桌子和抽屉,说:“你真是没救了——游艇会的邀请你及时回复啊;那个可是过时不候,你要表现的太没礼貌,意大利人会把你拉入黑名单。”“那就拉入黑名单吧。”“啊?”“我没兴趣玩这种貌似上流社会的把戏,有这个时间我不如带着狗去沙滩上跑步来的痛快。”唐恩窈忽然想起来,呵呵一笑,说,“我一同学,叔叔家好几艘渔船。有回我们一块儿出海回来,去她叔叔家吃螃蟹。然后她叔叔就说,真是奇了,好好儿的那游艇是能打渔啊还是能拉货啊,我船上一样能钓鱼能弄你们那个什么‘趴体’……何苦来的烧那个钱。给我们笑的。”“话糙理不糙——不过,游艇会里玩儿的主儿,抓一个当客户,你这辈子就真的是豪门了。”“要不你变性吧。我把这机会让给你。”“我变性了和二少也不会鸟我一眼的,你说这么没营养的话真是讨厌。”顾斯年白她一眼,“你要是打进去,至少有什么活动可以带着我啊,我也想变豪门啊。”“你可真有出息啊。顾斯年。”唐恩窈啧啧称奇,“真看不出来啊,你这么有心眼儿——不用我打入,你经常拍拍我爹马屁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