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半边翅膀-3

然后我就进了教室，戴上了耳机，听郭采洁的《烟火》。过了几分钟，我用余光瞟了一眼窗外，看见他那几个兄弟，下手还真狠，一脚就把那女生踢到地上，又拉起来，揪住头发往墙上撞。“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得了。”我不得不出去制止。我可不想闹出人命。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是那个女生先惹我的，我还救她一命，我做人真是太地道了。可是那个女孩擦了一下唇边的血，只憋出来一句：“维尼，你等着！”后来她去验了伤，然后把验伤单扔到了政教处，我等来的结果是：我被退学了。我的爸妈好像是再被老师叫过去的那一天，才重新发现了我的存在。老师添油加醋地说了我一堆的不好，那些我以为他并不在乎的事，比如逃课啊，比如不交作业啊，比如上课睡觉啊，她全一股脑地告诉了我爸妈，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孩子根本就没救了，学校也没辙，你们把她领回家好好管教吧！他们把我领回家，我妈妈一路上就只是哭，回到家也还是哭。她说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啊，我们一家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爸把我狠揍了一顿，这我倒是没什么感觉。他打得不是很痛，比这更痛的事情，我经历得太多了。我们三个就好像陌生人一样，一起坐了一夜。我忽然好想让他们知道，我已经不是处女，我会抽烟、会喝酒、有过两个男朋友，还嗑过药。可是我跟他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找不到任何人诉说我的痛苦，除了网上那个从没见过面的编辑方悄悄。方悄悄听完我的故事，问我要不要来参加北京的夏令营。我去跟妈妈说，她又把我大骂了一顿，说什么夏令营，全是骗人的东西，你就知道跟那些不务正业的人瞎混！几天以后她告诉我，她给我找了一个行走学校，让我进去吃点苦，受点教育。我说你敢送我进去，我就敢逃出来，你信不信？第一部分 第22节：寂寞总说无所谓(10)她说逃出来我就打断你的腿！逃出来你就别回这个家！现在，她就在隔壁屋里给我收拾东西。我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觉得好委屈，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我就只是想去爱一个人，可我就好像一部劣质爱情片里的女主角，每一步都是行差踏错。为什么我爱过的那些人，到最后连伤口都没带给我，而是通通变成了嘲讽？我问方悄悄，结果她反问我：“你真的爱过他们吗？”“或者，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爱？”我真的爱过他们吗？我知不知道什么是爱？这两个问题我答不上来，它们就像两把小刀子，在我的心里一剜一剜地疼。可我明明是想要去爱的，我知道，一开始是那样的。现在变成了这样，又是谁的错呢？Part2【雪漫面对面】雪漫：你前些天一直在问我，事情变成这样是谁的错，所以我想先问你，你自己找到答案了吗？维尼：我想过了，是我的错。我错在总是和贱人搅在一起，就像方悄悄说的那样。雪漫：可这句话我听着还是像在说别人？维尼：确实是在说自己。因为，总是遇到贱人，说明我身上有东西吸引他们啊！我最近看到一句话觉得说得很对：有时钉子来得快，也许自己是磁铁。雪漫：你倒是很有自我批评的精神，那有想过自己是为什么会吸引这些你所说的“贱人”呢？维尼：我傻，讲义气，不会拒绝别人。我害怕孤单，所以别人总是能乘虚而入。雪漫：孤单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我反而觉得一个人呆着挺好的。维尼：那是因为你老了，忘记自己十几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要是你来到我的位置，一个人呆上三天，包管你会疯掉。那种感觉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懂。雪漫：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里面唱“当我习惯寂寞，才是自由的时候”，江美琪唱的。维尼：寂寞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习惯呢？也可能是人和人不一样吧。雪漫：我觉得，不是我老了，而是你不懂得怎么去对抗孤单。我十七岁的时候，是用写作来对抗，但你一直没找到自己的方式。维尼：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有天分的。要是我像你一样会写，我早就埋头写字赚钱，让寂寞见鬼去了。雪漫：你可能没有写小说的天分，但是也许有别的天分也说不定？你不努力去试，又怎么能知道？维尼：我试了呀！可是结果你也看到了。雪漫：你试了，但你没有足够努力。好像一旦得不到别人的认可，你马上就会缩回去，这样根本不可能做成任何事。维尼：……第一部分 第23节：寂寞总说无所谓(11)雪漫：其实在你的故事里，我觉得最感动的一点就是，你为了刘宁去给人下跪。虽然有点傻，但可以看出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子。维尼：善良顶个P用！最后她还不是背叛我了？跟我前男友搞在一起，想想就来气。雪漫：我觉得最莫名其妙的一点就是，你们好像都不是蕾丝？为什么有一段会在一起？维尼：这种关系现在挺流行的吧。两个女生互相关心的那种感觉。也不管你是不是蕾丝，反正女生之间亲热一点也无所谓。但我就是做不到和刘宁亲热，可能我太看不起她了。雪漫：你知道吗，当别人用尊重和爱来对待你的时候，你如果不付出同样的尊重和爱，对别人就是一种伤害。维尼：我知道我伤害了她。但她也报复过我了。我们扯平了。雪漫：后来还有联系吗？维尼：偶尔还有。她还是那样，受人气之后动不动就找我来哭，还说要跟我和好。有时候还真的想答应跟她和好算了，因为太烦了。雪漫：虽然这么说，可我觉得是你已经原谅了她。维尼：也许吧。雪漫：可我觉得，太容易原谅别人，说明你根本不在乎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凭一时的感受来判断和处理事情。这就是你一再被欺骗、被伤害的原因。维尼：也许吧。对了告诉你一件事，我要转学了。虽然我不想转学，但有时候觉得这也是件好事，至少我跟过去那些污七八糟的人一刀两断了。雪漫：那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维尼：这个问题好俗气。不回答。我要下线了，886~Part3【雪漫印象】维尼是方悄悄介绍来加我QQ的。方悄悄知道我忙，很少告诉别人我的QQ。所以我很好奇，这个女孩是什么样的人？“挺傻的。”她说，“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举了一个例子，说那个女孩为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生，和自己的所有朋友决裂，还下跪了。“虽然是我劝她帮的，但我也没想到她会下跪啊。”方悄悄说，“所以我总觉得欠了她一点什么。”她欠了别人点什么就要我来还，真是个不要脸的家伙。不过，我还是通过了维尼的申请。因为我也想了解，这个“挺傻的”女生，到底是什么样子。一上来的时候，她很拽。“饶雪漫，你想不想听我的故事？”我按着脾气，说：“那就听一听。”其实这些女孩的故事，也不过是一个个的男朋友，或许再加上女朋友。聊过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男朋友之后，她忽然问我：“你觉得我们算是朋友吗？”我说“不算”。我是实话实说，朋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第一部分 第24节：寂寞总说无所谓(12)她马上丢过来一句：我也觉得不算。然后又补充：跟一个陌生人聊这些，感觉还挺好。然后她就下线消失了。看上去是挺骄傲，其实是个极度敏感、容易被伤害的家伙。过了几天她又来找我聊天，不过是要我给她推荐一些书看。那时候的她，已经从行走学校逃了出来，还是回了家，在等待转学的时间里，无聊度日。我给她推荐了几本小说，她过了几天果真来向我汇报，说看过了，觉得不太有意思。她反而跟我推荐一本叫《先知》的书，说是语句特别优美，很有哲理。我去网上搜了一下这个书名，大吃一惊：纪伯伦！？太有文化了！这样的书，我可消化不了。可能就是从那一刻起，我对这个维尼，有了点另眼相看的意思。她并不像方悄悄说的那么傻，也不像她自己描述的那么糟，她有自己的思考，有自己的追求，只是都因为她害怕再一次被嘲讽，而不敢说出口。我因此开始主动找维尼聊天，因为我知道，像她这样的女孩，其实很需要别人的认可和肯定。果然，她开始渐渐活跃起来。有一天，她发给我一篇小说，说是她自己写的，请我给看看，指导一下。她的小说写得不算好，一看就知道是写的自己的经历。不过，有些细节写得还挺感人的，至少说明她是个认真体会生活的孩子。大概是我因为没有充分肯定她的写作才能吧，写小说的事情，她没再提过。过了几天，她又从网上找了几张很有意境的图，让我给她配字，说她想学美术，现在要开始练习软件。我真的给她配了字，但是，她学习美术的劲头，好像持续了也不到三天，就偃旗息鼓。但我并不想责备她没有恒心没有毅力，相反，我觉得她的这些尝试，都值得肯定。她似乎在努力地想从目前的生活里挣脱出来，就像一只努力想飞越沧海的蝴蝶，但是，横亘在她面前的东西太多，她只扑动了几次翅膀，就失去了方向。像维尼这样的孩子，一开始总让你觉得有些可恨，可到最后，又让你感到某种程度的无力。转学以后，维尼又一次上线找我，说妈妈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结果医生说，她有抑郁症，而且是中到重度。“可我觉得我一点毛病没有！”她说，“那些医生，就知道骗钱！”我其实也不太相信维尼会有抑郁症，抑郁症的孩子我接触过，没她这么活泼的。过几天她又告诉我，她想跟现在的男朋友分手。“为什么？”我问。“因为，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喜欢女孩，又不是男孩！”我实在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告诉过我这个了。我一直以为，我们在她不是蕾丝边这个问题上已经达成了共识。第一部分 第25节：寂寞总说无所谓(13)所以维尼，你到底在想什么？好吧，不管你喜欢的是男生还是女生，我都希望，这一次你在做决定之前好好地想一想，|福$哇%小!說@下*載&网|不要再一次，轻率地伤到自己。【后来】维尼和方悄悄比较亲，所以她后来的故事，我基本上都是从悄悄那里听来的。夏令营结束后不久，悄悄就对我说，维尼上次物理考了第一名呢。我知道她不是那种特地要跑来说谎话的孩子，所以这点一定是真的。暑假的时候，维尼的确去了行走学习，也的确说到做到地逃跑了。她说幸好她去的那所学校不是那么严。她翻围墙出去的时候，崴了脚，又不敢回家，只好跑到网吧里去，给悄悄发短信，问怎么办。悄悄回复：还能怎么办？豁出去被妈妈打一顿，回家呗！维尼乖乖回家了，被妈妈没收了手机，只能偷偷摸摸地上会儿网，有一天她在QQ上敲我：“我烦死我妈了！我什么都没做，她一不高兴就打我！我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个狗屁的家！”我没有回复她，因为我知道她现在还在心理混乱期，任何一点建议也许都会起到相反的效果。她还是想写小说，可是总写不好一个完整的故事；她谈恋爱，决心要好好对那个男孩，可是过了几天，又内疚地说她脚踏两只船，因为同时在和一个女生交往。听上去，她的生活好像真的混乱不堪，但其实，她好好地呆在学校里，没惹事，还考了个第一名。也许维尼是个太聪明、太不定性的孩子，在过多的选择面前傻了眼。她说，最好笑的是，自己现在被当成了一个好学生。但其实，对自己的这种新身份，她也不是完全排斥的。当个好学生又有什么不好呢？只要你认清楚自己，你就会永远是你自己。Part4【心理分析】自己的王国，需要自己保护王卫民，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培训中心心理咨询中心咨询师，青少年心理咨询专家，夏令营跟营心理辅导员看完维尼的故事，我最大的感受是：年轻的岁月里，不需要“好”与“坏”的评价。无论这评价是由别人、还是自己做出。也许有人会说维尼是个坏孩子，但在我眼中，维尼展现出来的是一个逐步建立自己王国的新人的形象。建立自己的王国不仅意味着自己的独立，同时意味着对自己王国国土的保护。维尼给自己的名字前加了两个字：寂寞。其实，这是进入自己的国土后，情绪上的一种自然体验。当到达一个独立王国时，孤寂是必须去面对的第一个问题。而这时的她没有做好准备迎接和承受这种孤独。“被”大家归为“小太妹”，其实是她自我意识对抗外界误解和质疑的一次落败。自我意识坚定，意味着对于自己恒定的评价和对于自己高度的认可，时刻清楚地知道“我是谁”。当然，自我意识需要边界，正如王国的城墙一般，当这一边界不清晰的时候，各种不确定的因素都可能影响到这个王国的安定，刘宁的出现即是如此。本来是另一个人的事情，维尼却主动揽入自己的怀中，试图扮演救世者的角色。而结果却因为脱离自己的控制，反倒受到了额外的伤害。所以，我最想告诉维尼的是：也许孤独是一个人成长必须面对而不是逃避的事情，而自我意识的成熟是需要更坚定的信念的：你的王国，你需要自己保护！第二部分 第26节：再见，我一碰就痛的十五岁(1)再见，我一碰就痛的十五岁【女生档案】姓名：柳丁城市：绵竹年龄：15岁星座：金牛座成长关键词：5?12大地震肩斜手抖天中论坛个性签名：我的美丽弱智们看不见。Part1【女生故事】我叫柳丁，今年十五岁。如果你看我的故事,是希望读到什么“爆点”的话，你一定会失望的。说来抱歉，我的人生离“轰轰烈烈”这个词有太远的距离，唯一一次值得可提的恐怕就是——5?12大地震。地震那天，我家房子塌了，我从废墟里爬出来的时候四周都是鬼哭狼嚎的声音。天黑得像一块漆，一眼看不到边。我只看见很多人跑来跑去，而离我最近的地方，有一个女人抱着死掉的孩子在哭，声嘶力竭的。但你一定想不到，我当时满脑子的念头就是——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被震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我还活着！是的，我不想活了，这个念头由来已久。我知道你会怎么想——像我这样的九零后，大都身在福中不知福，活该！但我的“不幸福”感，真的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的。小时候，别人都有新衣服穿，可我差不多一件新衣服都没穿过。别人去哪儿都有爸妈陪，而我总是孤孤单单的。别人成绩好长得也漂亮，但我肯定是那种普普通通掉进人堆里就再也捡不出来的。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很简单，其一，我妈不愿意在我身上花钱，其二，我妈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我爸身上。她老觉得，我爸有外遇。我爸有没有外遇我不知道，但他确实真的很少回家，有天晚上，我妈来我房间，她一进来就坐在床边哭。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哗流。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质问我：“你爸不在家你没发现吗？”我嘴上说“哦”，心里想他不是常常不在家吗你抽什么抽！她又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你爸不在家的时候，为什么你连问都不问？是不是你爸死在外面了你都不会关心？”我冷冷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她不哭了，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的看着我。然后她用绝望的声音问我：“柳丁，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怪物！”这问题真是奇怪，当然只有怪物才能生怪物嘛，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我妈的悲剧就是，每一次她骂我的时候都反应不过来其实她是在骂她自己。看着我妈气急败坏地走出房间，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痛快，真他妈痛快！第二部分 第27节：再见，我一碰就痛的十五岁(2)不过那之后，我就发现了我妈的担心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我爸真的有问题！那天，我们学校老师开会，提前把我们放回家。我回家才发现自己忘带钥匙了，但我妈要七点才下班，所以我就只能坐门口的楼梯上等着她回来。我坐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我家门突然开了，我吓得差点跳起来。结果从里边走出来一个陌生的女人，她看见我正坐在门口也吓了一跳，但只瞥了我一眼就下楼了。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我爸在家。难道刚才那女的，就是传说中我爸的小三？她头发很长，戴眼镜，身上喷的香香的。其实说实话，我看着还挺顺眼的。结果我正想着，门就又打开了，我爸跟我对视着，我俩都愣了。其实被我爸发现的第一秒，我还挺紧张的。可后来我发现他看着我，比我还慌张，就一下子踏实了下来。干坏事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怕什么？看的出来，他本来要出门的，手里还提着垃圾袋，可是看见我，他居然转过身又回屋了，还跟我说：“你赶紧洗个手，我买了苹果。”我跟着他进了门，什么都不提，只是故意地说：“哎，我们家有一股什么味？”他一听我说话，特紧张地从卧室跑出来，眼睛都不眨地跟我说：“没有啊，楼道串进来的吧。”我都快笑场了，他可真能演。这就是大人。他们再丑恶都不要紧，不要脸得要命。虽然我真的不喜欢我妈，但那些日子我还是觉得我妈挺可怜的。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妈有太多坏毛病了，我一直觉得，她活该。而且很多东西，都是她把我带坏的。比如说，偷东西。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跟着我妈去商店。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她一把抓了好几个果冻，然后看了看旁边，就偷偷扔进自己提着的包里了。我傻眼了，没想到她会干这种事。可我又一想，她都这么干，我为什么不能？所以我就学她的样子也抓了一把。可惜我手小，只抓住了一个，还没有地方藏。所以我想递给她，她却狠狠地白了我一眼说：“藏着，别给我！”我只能握在手里，然后心惊胆战地跟着她出了商店。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二次是在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姨妈从外地出差回来，全家人准备去外面吃饭。我放学回家放书包的时候，看到姨妈的钱包放在客厅，而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心想：反正姨妈很有钱，我偷几张也不会被发现，所以便走过去拉开了她的钱包。其实我还是心理斗争了一下，不过我是在想偷多少才合适。我先抽了一张五元的出来，可是觉得太多了，就放了回去，改拿了两张一块的。但又觉得是不是偷就应该多偷点，但想再换成五块的却发现它夹在一大堆纸币里找不见了。就这样越急越慢，结果悲催了，钱包还没合上的时候我妈就进来了。第二部分 第28节：再见，我一碰就痛的十五岁(3)估计也是怕惹事，我妈当时没骂我，只是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看着我，盯得我一身汗。结果晚上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训我。我梗着头听着，心想：我偷了，就被骂，可她明明也偷东西，却还能来训我，凭啥，凭啥？！她见我不认错，就让我跪下。我不跪，她就扑过来就噼里啪啦地挥巴掌抽我。我一下就急了，边躲巴掌边喊：“你不也偷了吗，你敢说自己没偷？”她气急了，从旁边拿起一个晾衣架打我。过了一会，她骂累了打累了，就放我回屋。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琢磨自己到底跟她学了多少坏毛病，越想越生气。我总结出一个思想，我要是以后变成她那样的人，还活个什么劲啊！所以说，我烦我妈不是没道理的。她天天在家跟我爸吵架，俩人关起门来声音还是特大。我塞上耳机把音量开的震天响，但还是连写作业都写不下去。我想去他们屋告诉他们“小点声”的时候，却突然听见我妈蹦出“小三”、“狐狸精”这些字眼，估计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可是他俩还是没离婚，我真意外。我每天都用特同情的眼光看着我妈。只要我爸一回家，她就来我屋里看着我写作业。我要睡觉了她也不走。只要有人打电话找我，她就问人家叫什么名，找我什么事，而且只要打电话超过五分钟，她就站在我旁边看着我，弄得我多说一句话都害怕。她还偷偷看我日记本。虽然她老以为我没发现，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还故意停写了一阵，但她还是偷看，所以我就只能乱写，抄个什么“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这种句子刺激她。像我俩暗地里作斗争一样，愈演愈烈。冬天时我跟几个同学约好一起坐车去成都玩。其实当天去当天回，不会有危险也花不了多少钱。最初她是同意的，只是问了问都有哪些人和我一起去。可是没过两天，不知道她哪根筋不对，|福_哇_小_說|她又反悔了。然后趁我下午去上课，找了我班主任，说我要跟其他几个坏孩子一起去成都耍，非让老师给那几个同学的家长打电话，阻止我们去。那时候起，我几乎没有朋友了。他们都不理我。我觉得我不能再妥协了。我想要离家出走，但因为无处可去，只好作罢。我在网上加了编辑部方悄悄的QQ，我把我妈的这些事儿都告诉她。可她跟我说，我跟我妈可能是青春期遇见更年期，太多小孩都因为这件事在家跟父母战火纷飞，没什么了不起。好吧，我忍。初一，我开始住校，隔了两个星期，月考结束后我才回家。只是我刚一推开家门，我妈就跟早有准备一样，把一张纸摔到我身上。第二部分 第29节：再见，我一碰就痛的十五岁(4)我站在门口就愣了。然后她走过来把我扯进屋，冲我喊：“给我跪下！”我书包都被她扯掉了。我看着地上的单子是话费清单，估摸是自己花多了，她不高兴。可我才花了五十块，她抽什么疯。但跪就跪，又不会少块肉。结果我爸回来的时候，她就跟唱戏一样哎哎呀呀地说自己头疼，说没想到我这么不听话，才十四岁就在外边交男朋友。我晕，这么扯的事她也能说出口。但我爸这个脑残也相信了，还鼓动我妈给清单上的人打电话。我不想再次让别人看我丢脸，就只能认错，求她别打。这时候我爸冷笑了一声：“哼，不知廉耻！”我真想问问，他找小三的时候知廉耻了吗？可我没敢，只是抬起头盯着他。他肯定没想过我会这样，结果也扑过来拿巴掌打我。他手劲比我妈至少大三倍。我差点就闭气了。他俩闹累了，就没再搭理我。回屋后我发现胳膊和大腿都青了，都是我爸打的。我想，他还是觉得是我告诉我妈小三这件事的，所以他恨我，很正常。我想着他俩的神情，突然觉得大人真没劲。没过一会儿，我妈又冲进来，把我手机没收了。临没收前，还当着我的面翻了一遍电话本和短信箱。她读一个人名，我就说是同学，再读，我补了句：女同学。这日子，能过吗？暑假，我去成都看姥姥，住在舅妈家。舅妈对我挺好的，还每天都买水果给我吃。我看着她，长长直直的头发，黑亮亮的，比我妈看起来温柔多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在家习惯偷听的缘故，有天夜里，我上厕所，听见她和我舅舅在房间说话，便不自觉地停下来竖起耳朵听。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白天还在我写作业时候摸着我头发说“我要有柳丁这么个女儿就好了”的舅妈，竟然在跟舅舅说：“唉，柳丁他妈说她天天不知廉耻地跟男孩鬼混，咱不替她妈管管，她以后可怎么办啊。”我真想踹开卧室的门进去呼呼两巴掌扇在她脸上。晚上躺在床上，我有一种寄人篱下的委屈。可这些都是我亲妈跟别人说的，我能怨谁呢？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受这种侮辱，而且还是我妈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