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冲下去一探究竟,却还是狠狠地遏制住了这股即将冲出胸腔的激动,她还没有忘记,他们,早已回不到过去。 …………………… 二楼另一侧的大厅落地窗前,傅洌静静地立在那里,墨镜后的面容辨不出丝毫喜怒,看着楼下那道身影,半晌,微不可察的侧首淡淡的问:“是他吗?” 身后那人亦是恭敬的答:“应该是。”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第二十一章 “励飒,这趟新闻一会儿你去跟进,稿子今晚就要发布。”主编包法浒将文件夹扔在了励飒的办公桌上道,随即就转身走了出去。 是一则关于一起杀人案的受害家属的跟访,因为过去了好几年仍然没有抓住凶手,家人觉得以前住的地方不吉利,就重新迁了家落户,现在已经五年了,老人家的儿子儿媳都被谋杀致死,家里只剩一对儿老夫妇和几岁大的小孙子生活,很是艰难。报社每月都会定时去跟访并送去一些慰问品和社会捐助,年年不断。 励飒倒是去过一两次,老人家所在的那个小区,正好就是子恒家里的那一个,还在同一栋。 今天报社突发新闻多,同事每个都忙的不可开交,励飒推脱不开,只得拿了采访工具喊了摄影部的同事一起上了车。 采访很是顺利,励飒和同事出了楼往外走,路过楼房之间花园的凉亭时,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哎呦那个小伙子可真是可惜了,出了车祸差点残废不说,连工作都给丢了。上次遇到老卢家的老两口,问起那孩子,说是伤也养好了,也回家来看过几次,就是现在不在京城发展了,好像是说去了外地。这不,前几天我还见过他呢,步履匆匆的,大晚上的就连夜走了,也没在家住一晚。好好的一个名牌大学生,这要是以后扎根在外地,卢家老两口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哪,养老说不定都没着落了。” 凉亭里有人在打麻将,有一个妇女的嗓门尤其大,正在高声阔论着,语气中难掩惋惜。 卢家老两口曾经是有一个孩子的,可惜十几岁的时候死了。夫妻俩那时候已经四十多岁,再生一个有些困难,就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就是卢子恒。 卢子恒自小聪慧,老两口对他爱如珍宝。街坊邻里都觉得卢家也算是圆满了,等到两夫妻年老,也就是该享清福的时候了,谁知那孩子却变成了现下那副模样,不得不让人心寒啊。 一旁有人附和:“是啊,两口子今年也六十多七十了。俗话说的好,生恩不及养恩大,到时候如果真是扎根在外地,应该也是会尽孝的吧,看着也是个好孩子……” 励飒不自觉的停了脚步,耳中嗡嗡一片,他没有在以前应聘的企业工作,难道说,真的是在承州? 从布吉回来也有两个多星期了,励飒一直想知道卢子恒跟着的那个人是谁,却屡屡不得头绪。想去问傅冰,可她那天根本没见过那个男人,又怎么可能知道? 励飒思绪万千,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的骂自己——不是说好了她和他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吗?不是说好再也不会打听他的任何消息了吗?励飒,如果你不想再给他招来无妄之灾,就不要再去打扰他的生活! 可她还是忍不住的想,他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决定。董老师告诉过她他可能心理有些问题,也许很有道理,车祸重创,又差点被毁了一条腿,换做是任何人,估计都不会轻易的转过弯来,想不通啊,性情大变也是难免。 回到报社,想了想,励飒还是拿起了办公桌上的座机,接通的那一瞬间,她低低的道:“高康,帮我一个忙吧。” ……………………………… 无端的感觉到疲累,下午下了班回家洗澡就睡了,明天是周末,可以好好轻松两天。 醒来发现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摸索着想要拿手机看时间,却猛地想起手机不在身边。前几天的时候傅洌的手机坏了就拿她的用,用完却不知道扔到了哪儿,只得重新补办了卡,新换了手机。 应该是在客厅的包里,励飒起身看了看室内的落地钟,七点多了,想到和高康说好了今晚回家一趟的,就急急忙忙的起身换衣服,准备朝高家去。 下楼发现傅洌还没回来,吴嫂看到她下楼就迎了过来,问她是否要摆晚饭。 励飒跟她交代了一下说是自己要回家,要是傅洌回来就告诉他一声,随后就出了门。 ……………… 高家书房。 “他和几个从承州军区上来的人在一块儿,为的好像是傅洌的一批货。”高康将自己所知道的内幕告诉她:“那些人应该只是拿他当靶子,出事他顶包,成功就取走货。” 励飒屏住了呼吸问:“承州军区?他怎么会和那些人在一起?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她一连串的发问突突地全部扫射出来,忧心的不得了。部队上混得开的人有哪个是吃素的?敢打傅洌东西主意的人必然不是一般人物,他怎么会和他们搭上了线?种种疑问如线团一般缠绕在一块儿,让她无法理清事情的始末。 高康深深的抽了口烟,压下心中那一抹不平,淡淡的道:“其余的我不能多说,这是道上的规矩。” 他帮她调查,费了多少人脉,疏了多少关系才能打探出一点内情,要是再多说了什么,保不准要得罪多少人。她却只顾担心她的心上人,从来不为他想一想。 算了,他忍不住在心里自嘲,做这些事也不是为了让她感激他的,依她的性子,能够不再恨他就已经是幸事了,哪里还敢再奢求其他? “你告诉我,我不会说出去的。”励飒的口气中不自觉的带着恳求的意味,她不能看着他出事。子恒之所以会和那些人勾结,说到底也是因为她。傅洌已经放了他一次,若是再有,她不知道他会怎样对付他。 “够了!你到底有没有为我想过?!”高康突然一声低吼,伸手打翻了杯子,他起身走了两步,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声音低哑的道:“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励飒听了他的话也是一愣,后又听得他道歉,更是惊诧,向来心高气傲、对她不屑一顾的高康,居然会对她道歉? 高康转身,脸上早已是一派平静无波:“如果卢子恒给你打电话,告诉他,不要试图虎口夺食,他们斗不过傅洌的。至于其他,我无可奉告。” 励飒知道,他只能告诉她这么多,当下点头,真挚的道:“高康,谢谢你。我知道你打听这些事不容易,谢谢,我很感激,真的。” 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眸中渐渐被不可名状的某种狂喜所漫染,发出莫名的光彩。 高康觉得舌头有些打结,却还是觉得他必须问出口:“励飒,如果没有卢子恒,你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会有一点……” 铃声突然响起,励飒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她的新手机铃声,说了声不好意思,拿过包里的手机看了看,接了起来:“嗯,我一会儿就回家了。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高康觉得说不出的挫败,他就像一个爆满的气球,只要再多一刻它就能爆炸,却又突然被人扎了一针,顿时所有的气力全部消散,再也爆发不了。 话到嘴边的话被他咽了下去,高康忍不住想,也许这就是天意,注定了他永远得不到答案,只能站在她的身旁,看着她与旁人共赏繁华万千,坐拥一世安然。 而他,终究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来去匆匆,无影无踪。 “你刚才想说什么?”励飒挂了电话,打断了他纷乱的思绪。 他又恢复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没事,我告诉你的话别忘了,你自己小心,如果你真是为卢子恒好,就不要参与他们之间的事。” …………………… 回到家的时候,傅洌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揉着眉心,大概是应酬了,看着有些疲累。 “回来了?”傅洌睁眼看见她站在那里,朝她招了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励飒不喜欢他身上的酒气,坐在了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喝了多少?这么大的酒气,让吴嫂调点解酒汤喝喝吧,要不然明天起来会头疼。” 这小丫头,终于学会关心他了。傅洌很是受用,他努力了这样久,不是一点效果没有的。当下起身抱起她朝楼上走:“这点酒算什么,你老公我一向是海量。” 他在浴室折腾了好久,直把励飒弄得浑身泛粉,四肢发软才放过了她,拿浴巾裹住两人躺倒在大床上。 他亲亲她好似泛着水意的眼皮,手上不老实的上下抚摸,喑哑着道:“明天我们去凌云寺,好赶在你生日之前去祈福还愿。” 他这样说,励飒才想起来,原来,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第二十二章 凌云寺位于京郊的半山腰上,周身伏卧在绿树丛中,幽怨深沉的钟声在山间回荡,愈发显得空灵幽静,蜿蜒铺就的青石台阶两侧铺满了五彩绚丽的野花和青草,微风袭来,随风摇摆起舞。 一大早励飒就被某人喊了起来,说是要带她过来还愿拜佛。 两人来到山脚下,励飒瞪圆了眼睛看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青石阶梯,不可置信的转头望着旁边的某人道:“你不是打算让我爬这么高吧?我可没有那么好的体力。” 她锻炼的时间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倒是跟着社团组织的活动爬过几次山,那时候对一切都是新鲜的,加上有同龄人的相伴,做什么都是有劲的。自从实习,她就没有那么经常去做运动了,一是没时间,二来也没有那样的心力和精神。 “当然了,心诚则灵,若是连这点都办不到,那还叫什么拜佛?”傅洌淡淡的反问,伸手拉了她上了台阶。 又不是我叫你来的,励飒小声嘟囔着反驳。不过转瞬却想起了不久前发生的那次事故,倒也不再多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拜一拜也是好的。 一百多阶的时候励飒就有些撑不住了,双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空气倒是挺清新的,有淡淡的花香和青草的甘润气息,深深的呼吸一口,犹如上好的精神振奋剂,可以抚平一切纷乱思绪。 傅洌从手中她的包里拿了水给她喝,刚从车里的冷柜中拿出来没多久,还是凉的。看她咕嘟咕嘟的喝了大半瓶,伸手从她手里夺过瓶子:“别喝太多,要不一会儿爬上肚子里会难受。” 蜿蜒不平的山路,两人足足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走完,待到了山顶,远处光芒万丈,原本有些青白色的天空渐渐被染上了朝红,煞是好看。 很普通的寺院,古刹的庭院中,一颗高大的古槐树立在青白砖石堆砌成的小方园中,地下偶尔飘荡着的青色有些泛黄的树叶,风过之处,发出飒飒的声响。 有小师傅早已候在那里,见到他们行了个礼,说道:“施主请稍等一下,主持马上就过来。” 说完,行了个礼又退了下去。 励飒觉得有些奇怪,寺里应该是香火不断的,却没有碰到一个香客,就算是天色还早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吧?她站立在回荡着钟声的寺院中,仰头问:“你和这里的主持很熟吗?为什么他会亲自接待你?” 傅洌没有正面回到,只是极轻浅的笑了笑,仿佛不以为意的答:“还好吧,也不是很熟。” 励飒不知道的是,这是他多少年的习惯了。每到人生得意或坎坷关头,他都会到凌云寺来,理一理纷杂的思绪,听一听沉沉的钟声,闻一闻那安神清脑的佛像,深深地陶醉在那早春晚钟的逸蕴中。 见她仍是蹙了眉头看他,傅洌淡淡一笑:“是不是觉得我会来这里不可思议?” 没等她的回答,他就目光沉沉的仰头看了看那高大的古槐,接着道:“佛门境地可以洗去尘世间的污浊,一切欢乐和烦扰,在这里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两人说话的间隙,一位面沉如水的老僧缓步由一侧的跨门朝他们走了过来,手持佛珠,一片肃穆之色。 他应该就是小僧口中的主持了,励飒观察着他心道。 大概是他来的较为频繁,主持并未多说什么就将他们引着进了大雄宝殿,随即站立在一旁。 傅洌点燃了一炷香交给励飒,随即又给自己点燃另一炷,两人闭眼拜了一拜,将香插在了堆满了烟白色的青灰中,一缕幽香缓缓飘荡。 …………………… 下山的时候,励飒到底忍不住,侧首问一旁的人:“这长石,是那主持让你送给我的?” 傅洌拉了她的手漫步下台阶,“不算是,我只是觉得这一类宝石很配你,无论的气质还是纯净度。” “刚才许的什么愿?”傅洌移开话题,不想她再纠结在之前的那个问题上。 闻言,励飒有些伤感,这么多年来,其实她都不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她的生日到底是不是那一天。 她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在孤儿院了,是那里的阿姨告诉她她的生日,其实她并不确定,父母早已将她抛弃在了幼儿园,她又哪儿来的生日?大概是幼儿园的阿姨给她定的吧,这种事在那里也很普遍,她并不是个例。 饶是如此,她心里还是堵了一个结,虽说是孤儿,可她还是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谁,她还有别的家人吗?她的真实生日是哪一天?父母到底为什么抛弃她?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可她仍是该死的想要知道。 励飒悠悠的停了步伐,她看了看天边那绚丽的朝霞,低声却极其清晰的道:“我刚才向佛祖问了一个问题,我想知道,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家人,他们为什么会抛弃我?” 因着她突然停了脚步,傅洌比她矮了一个台阶,转身看她,却看到她的侧脸被彩霞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芒,有些刺眼,又有着说不出的神圣。 她的样子那样落寞,仿若被人遗弃在路边的孩子一般让人心疼,傅洌紧了紧掌中的手,清冽的声音满是坚定人心的力量:“你的生日就是明天,你曾经的襁褓里是有留下的确切时间的。至于抛弃,哪有父母会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呢?调查结果说他们双双丧生,所以才将你送到了孤儿院。至于你的家人,如果还有的话,我答应你,一定帮你找到。” 他说的不无道理,励飒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平日里自己并不会无端生出这样的感慨的。只是每逢自己生辰之日,内心的酸涩都是无以复加的满涨,世界之大,她却是孤身一人。长大之后,她终于有了可以倾心交付之人,本以为能够和心爱的他共组家庭,却不成想弄成现在这种局面…… 回到车上,坐在前座的庄舷突然转头对励飒说了一句:“嫂子,生日快乐啊,我也没啥拿的出手的,这个送给你,你别嫌弃。” 说完他自己就先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动了汽车。 是一个檀香手链,上面的珠子各不相同,应该是自己一颗一颗的穿上去的,励飒很感动,道: “谢谢,我很喜欢,很漂亮。” 他做励飒的司机也挺久了,和她熟的很,没有傅洌在的时候,小伙子也是挺活泼的一个人,当着他的面却还是多少拘泥,像个情窦初开的矛头小伙儿一般容易脸红。 傅洌倒是从来没有骂过他,对他的态度也很是平常,甚至比旁人多出了一分熟稔。看着他平日里逗励飒开心倒也表现的很是大度,这让励飒有些诧异。 他一向不喜欢有男生和她多说话的,不管大小,霸道的独占欲可怕的厉害。却不知为何独独不排斥庄舷,对他的态度也不像下属,反倒是更像一个…… 弟弟! 当然也只是在他不过分的基础上,有时他过于活泼傅洌就会冷脸出声教训他了,丝毫不留情面。 励飒有时候也会问他,为什么不出去好好的找份工作而要跟着别人学混黑社会呢?庄舷却是不以为然,言语中满满的都是对傅洌的崇拜。他曾特别自豪的对她说:“嫂子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呢,能够给您和洌哥做司机跟着洌哥做事,他们都是我是走了狗屎运了。” 励飒摇摇头,对他这种盲目的个人式崇拜不能苟同,却也知道她无法扭转他们的思想。因此当时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 晚上回了锦苑吃饭,饭桌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傅家老大进来的时候傅冰立刻就放下了碗筷,冷声道:“爷爷奶奶,爸妈,我吃好了,先上楼了。” 气氛有些尴尬,吃完了饭傅洌就上了楼,傅老太太怕自己的孙女没吃好,就让励飒上去哄哄她,让她下来再用点,励飒应了,转身上了楼。 傅冰的房子在三楼,励飒上去,楼上静悄悄的,正想敲门,却听傅冰高声道:“二哥,现在那人就敢这样威胁我,他手里的东西我以为早就销毁了,可结果呢?若是还留着这个祸害,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大哥和姜诗那个女人在承州军区的事我不管,反正我不会放过姜杰,绝不可能!” 励飒嫁到傅家这么久,还从没见傅冰这样气急败坏过,显然是气得狠了,一番话说得又快又狠,却是半天没有听到傅洌的声音。 励飒无意窥探他人的隐私,伸手敲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更,第五更可能会晚一点。 下午的沙尘暴天气导致这里从两点多断电,一直到了六点才有点,所以有些晚了,抱歉。 大家看文愉快。☆、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是周末,励飒在床上不想起,某人灼热的身体不停的朝她这边偎过来,手也不老实的上下抚摸,她扒拉掉一次他就锲而不舍的再摸上来,周而复始。 励飒睁开尚有残余混沌的不甚清明的大眼睛瞪他:“你干嘛呢?” 某人很无耻的答她:“做功课。” 励飒被他气得发笑,胸前被他紧紧的握着,闷热而又让人窒息,她转了身看他:“纵欲的男人一般都会提前,呃,”她想了一下措辞,确定不会让他觉得她有藐视他男性自尊的嫌疑,“衰老,嗯,衰老。” 看他怪眉怪眼的瞅着她,励飒顶不住他的眼神攻势,只得低声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么?本来嘛,你比我大那样多,到时候再提前显得老了,岂不是显得更不像夫妻?” 听了她这话,傅洌气得恨恨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哑着声音道:“大多少,嗯?五岁算多吗?我有那样显老么?” 他一连串的反问,似乎只要她敢回到一个是字或是点头他就会直接扑上来,励飒被他逼得没办法了,只得讨好的笑:“我只是打一个比方,并不是说真的……啊……” 他居然伸了一节手指进去,她根本没有准备,有些丝丝麻麻的痛感窜开,不适让她皱了眉头。 傅洌审视着她的表情,确定她是无意间说出的那两个字后,心下喜悦蔓延。她说夫妻,这是她第一次提到这两个字。她担心以后两人看起来更不像夫妻,是不是也说明,她已是定下心待在他的身边,准备从此一心一意的做傅太太了? 他眼中的□之色愈加浓密,是真的来了情致,励飒看他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她,稍微侧了侧头,将身子朝后移了移,嘟囔着道:“你看着我干嘛?” 傅洌低低的笑,胸腔震动,他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抬手抚抚她的头发,“傻丫头,都结婚了还是这样害羞,功力不行啊,还得修炼。” “是啊是啊,”励飒极快的反驳,话中带着自己都不明了的酸意,“我哪有万花丛中过的二少经验丰富,您可是颇负盛名呢。” 傅洌大笑,俯身猛的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她平日是没这样多话的,大概是因为今天生日的原因,心情较之平日也改善了不少,甚至可以说兴奋了。她有这样的状态,他自然是乐其所见的,只要她能天天是这样的状态,就是想要日日过生日他都不会皱一丝眉头。 一番酣畅淋漓的床上运动,励飒静静的平复着呼吸,吐气如兰,浑身上下酸的连跟手指头都不想动。 吃饱餍足的某人还在一旁轻轻的蹭着她,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今日的安排:“上午的时候我们去和朋友聚聚,下午一起去打高尔夫吧。至于晚上,我已经订好了位子,我们一起用餐,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满意的?” 励飒闭了眼睛轻轻摇头,片刻后又睁开,看着他道:“你们为什么那么喜欢高尔夫呢,我觉得没意思。” 傅洌贼贼的笑了,他凑近励飒的耳朵吹气,□的跟她解释:“男人喜欢高尔夫,是因为每个洞的风景都不同,即使同一个洞,也有不同的进法。女人喜欢高尔夫,是因为每一杆的感觉都不同,即使同一个杆,力度不同感觉也不一样……” 初始励飒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钟之后才明白了他是在调戏她,当下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听到他的吃痛的哀叫声才道:“你们男人可真低俗,整日里想这些事。” 她的脸皮可真薄,傅洌一手轻点她的嘴唇,看她脸蛋上仍残留着激情过去后的红晕,诱人的厉害,身子又有些发热,双手死死的禁锢住她,不管不顾的就要占有,将她的一切反抗吞入腹中,只余声声娇吟。 …………………………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手机铃声惊醒的,励飒迷迷糊糊的接听了电话,喂了几声之后那边一直没有回声,本以为是骚扰电话,正准备挂断,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缓缓的坐起身子,卧室的冷气开得适宜,却还是让此时的她浑身冒冷气,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 “小飒,”那端熟悉的声音传来,仍是她熟悉的音调,“生日快乐。” “……” 没有他的消息之前,她有许多的话要说,现在她听到了他的声音,反倒是不知从何说起。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已被拉的无限长,这漫长的十二个月,像是漫长的十二个世纪一般,横亘在他们面前,永远都跨不过去。 “谢谢。”事到如今,她只能说出这句话。 “能出来坐坐吗?”他在那头试探着问。明知不可能,却还是不死心。 励飒苦笑,没有作声。 他似是料到了这个结果,叹息一声,极轻却又分明带着无尽的恨意对她说:“小飒,你等我,你等我。” 他重复两遍的话语像是炸弹在她耳边爆炸开来一般,倏地想起高康交代她的话,急急的道:“子恒你不要冒险,不值得的,想想伯父伯母,想想你自己,不要再做傻事,不值得的,真的不值得。” 半天,她又低低的道:“我很好,真的很好……” 电话被挂断。 躺下来却是再也睡不着,闭目养神,最后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到再醒过来,傅洌早已穿戴整齐,正坐在床边看着她瞧,见她醒了,伸手拉她起来去浴室洗漱。 等到收拾妥当,励飒下意识的去拿首饰盒中的长石项链,却被某人按住了手。 她不解地看镜子里站在她身后的他,这链子她很喜欢,自他送了她后她每日都戴着,只是平日里不能碰水,加上也不方便,所以每晚洗澡之前她都会摘下来,直到第二天再佩戴上。 傅洌放开了她的手,从一旁拿出丝绸盒子,递给她:“先看看你的生日礼物。” 励飒打开,是另一条沁着蓝色极光的长石项链。 他伸手自那盒子中取出项链,亲手替她戴上,蹲在她的腿边看着她的眼睛,缓缓的道:“爱情宝石添柔和,缓刚烈,吸引爱情的宝石,散发着浪漫的情调,是定情的最好的信物。长石能使感情再度交融,吸引伴侣。” 励飒看着身侧的他,他从来不会对她说宝石的价值,却总是这样不自觉的沁入她的心,将他的心意表露给她听。说不感动是假的,她清楚的知道,在这一刻,她的心,停了半拍。 那一刻缺失的跳动,属于他,属于那个叫傅洌的男人,她的丈夫。 “小乖,我们这段日子生活的不好吗?不要打破这种平静,嗯?” 他的声音似是有一种蛊惑的魔力,励飒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他笑,起身在她额上印下轻轻一吻:“真乖。” …………………… 晚餐过后,励飒提出到餐厅不远处的广场上散步,现在才八点多,正是热闹的时候,她还从来没有去过,今天有机会,就想着要去看一看。 她说的是锦华广场,傅洌看了看那处热闹的广场,有些不愿过去:“那里没什么好玩的,人也多,大都是一些中老年人在跳广场舞,再说又是这样的热天气,还是别去了。” 励飒知道他还有牌局,也不勉强他:“那你去找你的朋友吧,我在这儿散一会儿步就过去找你。” 他们聚的地方也在锦华广场不远的一家高档会所,励飒想着她可以在这里逛逛一会儿上去找他,反正也不远,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傅洌拿她没有办法,打了电话跟朋友说了几句就带着励飒朝广场中央走去。 正中央是大大的喷泉广场,地上仍是湿漉漉的,看样子不久前才刚停歇下来,周围燥热的空气也都因着这喷泉冷凝了不少,呼吸清爽。 远处有人在大屏幕下观看电影,另一角还有人在跳广场舞,另一侧还有人在健身运动,广场上人来人往,热闹的不行。 广场中央倒是没什么人的,喷泉过了,小孩子也玩够了都跟着去看跳舞了。看着励飒站在那里微微出神的神色,傅洌取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励飒正看着远处跳舞的那群人想着要不要过去凑凑热闹时,突然四周被水柱包围,她被吓了一跳,转身去看站在距她不远的傅洌。 他正微笑着看她。 中央有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声响起,喷泉的水柱高低随着那节奏而不停的变换着,猛然间明白了什么,励飒自身边高处她不知几头的喷泉中捧了水泼向他,将他浇了个满头。 他也不甘示弱,不住的往她身上泼水,励飒边跑边回头反击,喷泉范围太大,周身都是水,看不清哪里是出口,他追着她不放,搂着她让她认输。 励飒被他制住了身子,伸手将一旁的水泼向他的脸,傅洌猝不及防,被她大笑着逃开。 作者有话要说:第五更。 大家看文愉快。☆、第二十四章 广场中央巨大的喷泉场地,高达三米的水柱随着音乐节奏时高时低的变换着,激流由高处落下的碰撞地面的抨击声和小孩子的尖叫声混合在一起,水柱下方的小池内的蓝绿灯光闪烁,将那水的颜色全都变幻出不可思议的灯柱,绝美的光芒,无尽的迷人。 到底还是被他抓住,励飒的眼睛被不间断的水喷的睁不开,长发一缕一缕的黏在一起,湿漉漉的滴着水。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燥热的感觉无影无踪。 粘腻冰凉的身子贴了过来,他的身子好热,刚靠过来的时候肌肤表层是带着水的凉意,可是两人紧贴在一起,励飒还是能感到他皮肤表层下的那抹火热激动,燃烧着的火焰,几乎要冲破那薄薄的皮肤,破体而出。 四方被水柱包围,打闹中励飒的鞋早就脱了甩在一边,地下都是汩汩水流,干净的很,光脚踩在上面,冰冷的触感一路传至脑神经,精神浑身一震。他们大概是在中央,能听到稍远一些的地方孩子们打闹的尖叫声,来里面玩的一般也只是青少年和小孩子,像他俩这么大年纪的,应该是没有的。 他的衬衫湿漉漉的熨帖在身上,励飒一手紧紧揪着他衬衫的一角,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他的目光太过□,只是紧盯了她的脸瞧,一手在她身后搂住她的腰,一手在她脸上摩挲,目光中满满的缱绻情深。 好像没有什么动作,励飒小心的抬起头看他,却被猛地低下头来的他吻个正着。 他的吸吮太过用力,以至于励飒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木木的疼,口腔被他堵得满满的。被他袭上来的那一刻,脑子里有如短了线的电路,一片空白,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他们静静的站在那里拥吻,仿若周身的一切都不存在,水流被坚硬的大理石溅在□在外的脚背上,参差不齐的奔向地面的那一刻,仿似起哄的鼓点一般敲击着人的耳膜,振奋因子狂呼呐喊,躁动不安。 傅洌搂了她腰的手更是紧了几分,好让她贴的他更近,感受他对她火热的激情。 励飒被他握着,光滑□的双脚踩在他的鞋面上,身高的差距让她不自觉的踮起勒脚,整个人只有脚尖立在他的身上,亲吻的角度愈加契合。 他喷在她面上的呼吸愈加灼热,像是要烧着了她,励飒急速喘息中侧转了头,两人在各自的肩头大口喘息。他紧箍着她腰的手似要将她捏断了,她敢肯定,估计又是一片淤青。 两人平息下来,励飒感觉到脚尖酸疼的厉害,想要出去找鞋,却被某人摁着又是一阵热吻,几乎要断了气。 水柱白花花的一片,励飒只能走一步慢慢找,心里祈祷着千万可别被小孩子给踢到水柱下方的水池里,几千个小水池呢,喷泉就是停下来都得一阵找。 终于看到了斜躺在地上的鞋,励飒眉目一松,上前弯腰提了鞋,立起身想要跟身后的人看,笑意仍然挂在嘴角,却是僵在了那里,再也笑不出来。 这地方是接近喷泉边缘的,一侧水柱变低之时,励飒看到喷泉外围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静静的站在那里,双手插兜,嘴角挑着不知名的笑意,目光紧紧的锁着她的双眼,就那样站在人群中央,直直的迎上她的目光。 突如其来的窒闷感包围了她,他怎么会在这里?是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 两人就这样隔着水帘和人群隔空相望。她想要上前,却看到他在人群中默默转身,毫不犹豫的抽身而去。 她想要追上去,追上去问他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自己的命,问她为什么要搅进那些肮脏的交易。 可是她不知道,她还有没有那个立场。 即便她明白,他那样以命相搏的缘由不过是,为了她。 眼前的水柱突地升高,励飒的眼前晃了一晃,她往前走了几步,四处张望,可是哪里有他的影子? 有人拍了她的肩,励飒转头,看到了傅冰和韩冷,韩冷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女孩,是她认识的,那个叫宠儿的孩子。 “嫂子,你和我哥可真浪漫,居然在这儿打水仗。”傅冰促狭的开口,和一旁嘴角带着明显笑意的韩冷对视一眼,接着调侃:“三哥他们刚才可都在那等着哪,结果二哥一个电话打来说不来了,我俩就想着一定要下来看看,我们这从不在大众化人群中待超过五分钟的二哥,到底是被什么好玩的迷住了,果不其然啊。” 韩冷怀中的宠儿看了一会儿之后指着面前的励飒娇声娇气的跟两位姑姑道:“婶婶不是乖孩子,婶婶没有穿鞋,麻麻说,女孩子要穿鞋子才能去玩儿的。” 励飒更囧,脸都红透了,一旁的傅冰和韩冷听了这话更是大笑,赶忙把鞋穿上,幸好没有穿丝袜,要不然穿上了湿漉漉的更是粘腻难受。 傅冰突然朝她身后挥手喊:“二哥,这边。” 励飒转身,就看到一手正不住的拨弄着短发的傅洌朝这边来,双臂上的衬衫都卷到了上方,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很有力量了。 “你俩这个样子,还是别在这儿闲逛了,虽说晚上温度不低,但是也禁不住这样的淋水,时间还早,哥你们还去不去玩儿,去的话就直接在那里换衣服得了;要不玩儿就赶快回家,可别感冒。” 傅洌侧身征求励飒的意见,励飒知道他和朋友都是约好的,加上现在时间确实还早,就点了点头。 几个人一起朝停车场那边走,刚才还不觉得,此时被风一吹,励飒倒是真的觉得有些冷了,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中间经过广场一角的时候,宠儿突然挣脱了韩冷的手朝前跑,顺着方向看过去,原来是那边有人在兜售一些闪光球和荧光棒,五颜六色的,小孩子大都喜欢这些玩意儿,吸引眼球。 前方的宠儿突然绊倒在地,有人在她面前停下来,将她自地上抱起,替她拍拍身上沾染上的灰尘,关切的问她:“小朋友有没有摔疼?” 宠儿乖巧的摇头,甜甜的道:“谢谢叔叔。”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励飒本没有放在心上,见孩子没有摔疼也稍稍放了心,没想到身旁的傅冰和韩冷却是对视一眼,疾步奔了上去将宠儿抱在了怀里,神情戒备。 他们只隔了几步远,傅洌带了她上前,为首的那人的眼光在他俩身上扫了扫,笑了一笑,说:“原来是傅家的孩子,真是可爱。” 励飒感到他有些不善的目光盯着她,探究味很是浓烈,心头泛起疑惑,她和这人素不相识,他怎么会这样看她?轻浮之气昭然,让人厌恶。 那人不过二十七八的模样,穿着考究,长的也甚是出色,周身狂妄之气尽显,身后还跟着大批人马,倒不像是过来散步,反倒是来寻衅滋事的。 来者不善。 “这位就是少夫人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你好,我是姜杰。”他邪佞的一笑,朝励飒伸出了手。 姜杰?承州军区?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快的她抓不住。 这名字好耳熟,励飒听到他自报家门时愣了,脑海里想象着在哪里听到过这个人名。 对了,是在那次傅冰的门外,她同时提到了这两个名字。还有他的长相,和上次在布吉的签约仪式上出现的那个人极为相似。她还记得,当时子恒就是站在这个人的身旁。 没等励飒反应过来,傅洌就先她一步握住了那只大掌,漫不经心的握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太太不喜与生人太过接近。” 姜杰不以为然的一笑,目光移到一旁的姐妹俩身上,伸手想要去摸完全不知大人之间汹涌暗潮的小女孩儿,却被抱着她的韩冷朝后躲了一下,扑了个空。 “真可爱。”姜杰面上没有丝毫尴尬,目光在韩冰身上游移:“蒋小姐和傅小姐还是这样美,上回姜某招待不周,让两位受了惊吓,下次二位再到承州,姜某一定尽地主之谊,让二位尽兴而归。” 傅冰冷笑了一声,幽幽的道:“人不可能永远这么幸运的,不知道姜先生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那人还想要说什么,傅洌却是懒洋洋的说了一句:“不知道姜先生来了京城,改天我做东,一定好好招、待、招、待。” 最后几个字他一字一顿,冷淡的看着他,噙着笑:“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有安排,告辞。” 他们和那一行人擦身而过的瞬间,励飒分明听到那人低而清晰的对傅洌说:“这一行不是只有你玩的转的。”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晚了。 大家看文愉快。☆、第二十五章 傅洌这几日好像都特别忙,每天都是凌晨才回来,早上醒来有时他早就无影无踪,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心里有个大概的影子,却不能确定。 去上班的时候,励飒问送她的庄舷,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小庄,最近很忙吧,每天都是送我到公司就急匆匆的走了,身体很重要,别忘了多休息。” 坐在前排认真开车的庄舷一听这话立刻坐的笔直,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嫂子,我没有偷懒,你……你……不要赶我走,以后我一定提前过去接你。” 看来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励飒赶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看你这些日子有些辛苦,所以才随口问了问。” 他似是放下了心,身子也随之松懈下来,语气也不再那样紧绷,说:“嫂子你不知道,最近洌哥好像有一批挺重要的货空运到京,道上有人盯上了这批货,这几天一直在顾着货的事儿,兄弟们都挺忙的,只等过去了这一阵,应该就没事了。” 庄舷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孩子,不过估计以傅洌的性子也不会将重要的事广而告之的,应该只有他的几个心腹清楚,其他人大概也只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不知为什么,励飒直觉这批货和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个名叫姜杰的男人有关系。而且从种种方面和消息来看,很大可能上,卢子恒背后的支持者就是他。 所以高康说的承州军区那方面找来的替罪羔羊就是他? 这个认知让励飒心中一跳,他那天告诉她让她等他,是不是就是为了未来某一天的背水一战? 励飒不动声色,循循善诱:“哦,是这样,我看你洌哥也是整日的没空,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每天早出晚归的,连说一句话的空都没有。现在你这么一说,我也放了心。” 庄舷赶忙替他的好大哥解释,以挽回形象:“嫂子您放心吧,等忙过了这一阵,小半个月吧,洌哥就有时间陪您了。平日里都有祥哥主事的,这次听说很是重要,所以洌哥才会亲自出面。” 励飒只是浅浅的笑笑,恩了一声不再说话。庄舷自后视镜中小心的观察她的神色,见她似乎真的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接着道:“洌哥真是个好人,前些日子听说我是一个弃儿,还说要给我找一找家人呢。其实我是无所谓的,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家人什么的就算还有,估计也没多少亲人的感觉了。” 励飒知道,他感激的是傅洌的心意,他愿意亲自发话让人去帮他寻找家人,这对本就极度崇拜他的庄舷更是对他心存敬意,只怕以后对他更是死心塌地。 听他说起身世,又是和自己有些相似的经历,励飒忍不住出声询问:“那找到了吗?” 闻言,他落寞的摇了摇头,虽说嘴上说自己是如何的不在乎,可是心里还是有着渴望的吧,从小没有亲人的关爱,孤儿院的孩子一般心思都比同龄人更为敏感。 不过转瞬,他轻快的声音却又在车厢里响起:“虽说还没有找到人,但是洌哥派人查到了说是我还有一个姐姐,应该是比我大三岁。只是年岁已久,当年的人早已不记得我的父母将她送去了哪儿,怕是很难找到了。” 哪怕是没有寻到人,心中总是有了一个念想,茫茫人海,若是有缘,姐弟俩也许终会相逢。只要内心的那盏灯不熄,生命就有了让你牵挂的期盼。 说话间,车子已经驶到了公司楼下,励飒叮嘱了他几句开车小心,然后就下了车,径自进了公司大楼。 …………………… 豪华的办公间内,一人手端着酒杯,品了一口香醇的红酒后问身后的人:“怎么样,确定了吗?” “杰少,那批货从云州空运到京后应该是暂时存放在东域的仓库,在一周内会被提走交给国外来的买家。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和国外买家频频联系,怕是马上就要出手。”身后沙发上的一人出声道。 “这种事能应该吗,嗯?”立在窗前的那人淡淡的反问,随即大声呵斥:“我要的是肯定,傅洌那么谨慎的一个人,你们就拿这样的结果来告诉我,是不想要命了?” 那几人面面相觑,赶忙出声解释:“是是是,杰少你放心,我们可以担保,那批货一定是在东域。之前在他太太手机中放入的窃听器,我们亲耳听他跟郭永祥说要将货放在东域的,所以,肯定不会有错。” “窃听器取出来了?一旦打草惊蛇我们可就功亏一篑了。” “放心吧杰少,他太太的手机前些日子突然换了,连卡都是补办的,窃听器什么的肯定也随着手机扔了。” 那人却是默不作声,过了半天,方才浓眉紧蹙,疑惑的好似自言自语:“这么巧?” “杰少,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人手了?” “嗯,记住,要挑生面孔,最好是那种亡命之徒,就算到时失败我们也能推个一二四五六,这脏水怎么也泼不到我们身上。” 那几人齐声道了是,正准备出去,又听那人加了一句:“让卢子恒带人去,我们的人一个都不许插手。” …………………… 一上午心绪不宁,右眼皮总是跳的厉害,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是在子恒出车祸之后,那天她在家炖好了鸡汤准备给他送去医院,推开病房大门却发现床上没有了人,急的她团团转。 那次她的眼皮也是跳的厉害,最后找到子恒的时候,他却几乎被废了一条腿,再也站不起来…… 心头咚咚咚的跳个不停,连一周的例会都是心不在焉,待到出了会议室坐在办公桌上,励飒看着搁置在前方的话机怔怔的出神,心头的天平摇摆不定。 她到底要不要打一个电话告诉他?可个中细节她也不清楚,能做的只是提醒他不要犯傻冒险,却也不见有丝毫作用。 桌上的电话叮铃铃响起,励飒被惊了一下,随后接了起来。 “你好,罗氏报业。” 定了定心神,随手从一旁的笔筒里抽了一支笔出来,以为又是群众反映的突发新闻,励飒准备好纸笔方便记录反映上来的信息。 那边没有人说话,猛然意识到什么,励飒前倾了身子想要看话机上的号码,却忘了通话中没有显示。 呼吸可闻,励飒屏住了气息小心翼翼试探的问:“子恒,是你吗?” 那边仍是没有说话,她却已经顾不得他的回答:“你听我说,不要再和那些人为伍了,事情一旦败露,他们有家世有背景有关系能够全身而退,你想过你自己吗?想过你父母吗?退一万步讲,就即使你们成功了又怎么样,我和傅洌已经结婚了,就算逃跑,我也逃不了傅太太的身份,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她说完这一段话,那边仍是没有任何声响,唯一可辨的是呼吸仿似又粗了几分,随后他低哑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膜:“我只是,想要再听听你的声音。” …………………… 傅洌这晚回来的比较早,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励飒被身上突如其来的重力压醒,想推也推不开,手脚都被他制住,力气大的吓人。 他好多天没要她了,今晚的动作有些凶,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励飒有些受不住,哭着让他饶了她,他却被刺激的越战越猛,几乎将灵魂送入她的身体。 灵魂与躯壳分开的那一刹,眼前血色的夜空变幻莫测。也仅仅是一刹那,被撕裂成一片片的灵魂碎片,迅速在空中寻求相合,重回躯体。 ……………… 第二日起来的有些迟了,床边的位置照例是无人的,励飒起身下床,准备下楼去拿一杯水。 “二少,我已经对外放了消息,货物将于下周六转移,暂存在西町。” 有一瞬间的静默,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只不过,我们这样做,岂不是从此截了云州那边的道?云州距这里又何止千里之遥,而承州和云州相邻,一直以来都是姜杰的地盘儿,日后若是想要从那运货,只怕他不会轻易罢休。” 傅洌轻笑,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这次的货从云州到泰国再到京城,他却想横插一脚,倒是打得好算盘。我的东西,岂是他能染指?!” 口气不可谓不狂妄。 “以后凡是从东南亚那边的货,都直接运到岙港,若是必要,再由私人航线空运到京,不再经过云州和承州两省。” 二楼的栏杆后,励飒静静地站立在那儿,抿紧了唇。 作者有话要说:一触即发。 大家看文愉快。☆、第二十六章 郭永祥看了一眼楼上栏杆处的一角消失的衣摆,眼含深意的看了傅洌一眼,低声道:“二少,你看……” 傅洌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他抬了抬头,望着二楼的栏杆,抿了口红酒,嘴角挑起不知名的笑意,却让人汗毛直竖,无端的发寒。 晃了晃酒杯中猩红的液体,看着杯壁染上的酒红渐渐消退,傅洌的声音一如往常,甚至有些扬声,低沉的命令:“二十七那天出货,一旦出了东域,货物交给买家接手,那就不是我们的问题,在此之前,我只要货物能够原封不动的码在东域,明白?” 想了想,他接着道:“至于敢打这批货主意的人,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众人心下一凛,随即重重点头。 …………………… 励飒回了卧室,想要躺在床上再睡一觉,闭上眼却是满目的血红,想起刚才偶然间听到的话,烦躁的捏了捏额角。 二十七,二十七,她在心中默念着这个日子,今天是二十六,那批货二十七就要出手,而且是在东域交货,也就是说,承州的那批人只能在今天动手,只有这一天的时间。 听他手下的意思,外面放出的风声是在西町,那边必定是备好了大批人马,那卢子恒他们知道这只是一个烟雾弹吗?他们会去哪边抢货? 种种思绪犹如乱麻一般盘亘在她的脑子里,励飒连续的翻了好几个身,却仍是心头直跳,眼皮也跟着打转,不好的预感再次袭来,她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心下暗暗拿定了主意,她又辗转反侧的在床上躺了很久,甚至几次翻出手机想要按键,却都在最后一步停了动作,一个一个将数字删去,数次重复。 她耙耙头发,还是编写了短信:不要去,有陷阱。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刹那,看着屏幕上发送中的字样,忍不住在心里祈祷:希望还来得及。 忐忑的等着消息,听到短信音传来的那一刻,励飒慌忙将手机举到眼前,满怀希望的打开,却在看见之后神色大变。 上面只有两个字——放心。 他还是这样倔,励飒几乎可以肯定,就算是给他打电话也没用了,因为他根本不会听。 只是因为他们身体里流淌着一种叫孤勇的东西,连自爱都不太懂得。 待到九点多十点的时候,励飒起床梳洗,神色如常的下楼,却看到几个男人支了两桌麻将,玩的不亦乐乎。 有人先看到了她,笑了笑,随即出声说了一句:“嫂子下来了。” 大眼看了看,都是傅洌身边最为得力的助手,励飒心里大概有了底。 “起来了?”傅洌边一手摸了张牌边头也不抬的问,“给你留了早餐,在餐厅,去吃一点。” 励飒没有出声,转身朝餐厅走去。 身后有人突然说了一句:“咦,这鬼天气怎么变成这样了,天气预报没说今天下雨啊?” 励飒闻言也瞧向了窗外,米白窗帘遮掩下的有限视线中,天空早已暗了下来,走到窗边探了探头,不远处,仍有大片大片的乌云朝这边袭来,看样子,雨势不会小。 到了十点的时候,淅淅沥沥的雨水已经落下,不是很大,却很是急迫,一波又一波的拍打着玻璃窗,励飒坐在沙发上,看那花园中的植物都满是狼狈的低了头,耷拉着脑袋,蔫蔫儿的垂在那儿,心里盘算着这雨什么时候会停。 外面的温度自是降低不少,室内的冷气打的也有些低了,身上有细小的鸡皮疙瘩起来,忍不住用手搓了搓,恢复了点温度。傅洌注意到她动作,叫了佣人将温度调高。 有手机铃声响起,励飒随着声响的方向看过去,看那人接起电话,只是恩恩了几声,随后挂断。 他起身,走到傅洌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见他扔了手中的麻将,带着莫名的笑意对其他几个人说:“那就去吧,手脚麻利点。” 几人起身告辞,就连郭永祥都起身告辞,不顾外面仍然下着雨,急匆匆的转身而去。 一定是那边有动作了! 脑子里不由地冒出这句话,否则没有什么能出动一向低调的郭永祥——傅洌身边最为得力的心腹。 握着马克杯的双手不住收紧,励飒抬眼看墙上的钟表,十一点整。 外面却根本不像是上午,反倒像是下午五六点时候的样子,阴沉沉的,昏暗无光。 佣人过来请示午餐要吃些什么,她们好去准备。励飒坐在那里,看着仍旧坐在麻将机前抽烟的傅洌,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的面容。 半晌,他将烟蒂摁熄在水晶烟灰缸里,起身走到她身侧的单人沙发,拿起挂在上面的西服披在肩上,道:“我还有点事,就不在家吃了,你看想吃什么,让她们给你做。” 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得以松弛下来,励飒轻轻吐出一口气,微笑着道:“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他也是一笑,摸了摸她的脸,若有深意的说了一句:“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还能在家里看见你。” “你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明白。”励飒收敛了嘴角的笑意,淡淡的反问。 傅洌对她的态度不以为意,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目光重新聚焦在她的脸上,说:“听不懂最好,记住我之前说过的话。” 说完,他大步离去,徒留原地惊愕的她,愣在当场。 手机震动声,励飒接起电话,声音不乏疲惫。 “喂?” “是我,”那人的声音很低,似乎怕被人听到:“有朋友说承州的那些人早已知道了藏货的地点,准备在今天动手。” 挂断了电话,励飒怔怔的,直到佣人上前试探着叫她她才回过神来,对她说了一句:“有朋友约我出去,中午就不回来了。” 她拿起包冲出去的时候,似乎听到身后转身回厨房的吴嫂嘟囔了一声:这样的天气还要出去?且得小心着点,别着凉。 到了地下车库,没等迎上来的那人出声,励飒就边往一边的雷克萨斯走一边头也不回的道:“不用叫司机了,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只要没有开车出京城,一般不会有人跟着她。 高康说那些人早就知道货物的屯放地,也就是说,他们早已洞悉了傅洌的打算,知道西町那边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可是傅洌又岂是那样好相与的人?以他小心的程度,两边应该都备足了人马才对,保证万无一失。 因着天气的原因,路上倒没有多少车,励飒一路油门踩到底,朝着东域的方向疾驰而去。 挡风玻璃上不断冲刷着溅上来的雨滴,励飒看着道路两旁的地形,思索着有没有可能抄近路。 西町和东域是两座极为恢弘的庄园,里面种植着数种亚热带的植物,各种树木郁郁葱葱,庄园内宽阔的道路能同时容纳四辆汽车并行而驰,占地极广。 傅洌只带她去过一次,听说其他人去那地方是要被蒙着眼睛的,因为怕泄漏了路线。他带她去的时候倒没有这些讲究,励飒这才能记得住那路线。 穿过前面那条土路就能看到大门了,因着雨水,地上泥泞不堪,速度有些慢。 等到她近了跟前,这才发现大门早已被撞击的掉了一半,上面满是凹凸不平的痕迹。不顾外面的大雨,她打开车门下车,奔进院子里。 有一辆军用卡车停在里面,联想到刚才看到的场景,应该是那些人冲了进来。 没有任何声响,励飒走了一段路,左转的时候却突然被什么绊了一脚,顿时惊了一跳。 眼前的这条路上横七竖八躺着三四十人,个个挂彩,大概是伤痛的原因,不少人都在□着,泥泞不堪的土地上早已蓄满了不少血水,顺着地势较低的地方流入一旁的树丛中,很是可怖。 雨声的掩盖下,励飒并没有在刚才的路上听到这边的动静,现下看到这血腥的一幕,骇的捂住了嘴。 想到了什么,她跌跌撞撞的上前,一个一个查看地上的人,心下不住担忧却又忍不住庆幸。 不是他!可他在哪?! 又不是,也许他根本没有参与。 待到看清最后一个,励飒松了口气,没有,没有他的身影。 雨突然停了,励飒抬头,却见上方是一顶黑色的伞。 “太太,二少要见您。” 作者有话要说:谨以此章,献给名为congcong,客户号为11014815的亲,谢谢,破费了。 下一章爆发高 潮,担心自己展现不出当时的场面。 大家看文愉快。☆、第二十七章 说话的是郭永祥,励飒的目光顺着握着伞柄的那只手看去见他虽然恭敬嘴角却挂着的一丝嘲讽的笑意,苦笑不已。 是谁都会觉得她是自作自受吧,在他们这些旁观人的眼里,傅洌对她可谓是呵护备至了。可是又有没有人想过,这一切是她想要的吗?是她心甘情愿接受的吗? 不,不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人强加给她的,是她不愿意的,是她无法反抗的,是她并不想要的!即使她为他所做的一切曾有过动心,但却依然磨灭不了他执意出手毁了她的人生所带给她的一切伤害。 至少现在不能。 郭永祥仍是让她自己开车,一前一后两辆车将她夹在中间,在愈来愈烈的雨幕中朝京城的反方向而去。 ……………………………… 西町。 三楼的走廊上,有人轻轻敲了门,听到肯定的回答后,替站在门前的励飒打开了门。 励飒站在那里,微微错身看着郭永祥一行人自楼下红木大门走出,随即门被带上。 厅里陷入寂静,励飒深呼吸一口,朝里面走去。 那人正背对了她,站在窗前,听到她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更没有转过身子。 “这么快就忘了我说的话,”一片寂静中他淡淡的开口,目光仍是看着窗外,轻吐了一口烟圈在那被雨水冰的带有一丝雾气的玻璃上,他转过了身体,一字一顿:“励飒,你该长长记性。” 他叫她励飒,说明是气得狠了,嫁给他这一年多来,这是第一次。 真快啊,她在心中叹息,白驹过隙,一转眼,她已经嫁给他一年了,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说好了不再管卢子恒的事的,说好了各过个的,说好了一切和她再没关系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去看看那个陪伴她走过无数青春年华的少年,是否能够如多年前般那样,露出帅气阳刚的笑容,坚定的朝她伸出手:小飒,不要怕,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他对她那样的好,不顾一切的付出,全身心的爱恋,难道真的仅仅因为她就要落得如此下场吗? 不,她决不允许! 她微垂了头立在那儿,露出一段雪白的颈后嫩肤,眼睛不看他,似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般不敢和大人对视。可是傅洌清楚的知道,那只是她倔强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代表了她永不屈服的倔强,一如往常的倔强。 当初她被他强占了以后,卢子恒随后就出了车祸,随即被他妈转到了锦华医院接受治疗。他知道了以后,强行勒令院长将其赶走,目的不外乎是让她跟他低头。却没想到,她去登报,发动舆论力量募捐,想要凑齐卢子恒的手术费,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他的条件,医院警局两边跑,固执的可怕。 要不是有了后来的那件事,估计她也不会答应嫁给他,生死一线,由不得她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