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开水-57

拎起筷子大口大口吃起面。　　　　吃了几口，我惴惴不安的再次抬起眼，隔着大海碗上空腾腾的热气，我看见绵羊双眸中掩不住的喜悦如烟花盛放，霎时光彩夺目；　　　　不，不就是没把你留下的口水擦掉吗？至于笑得这么灿烂吗？！我低下头，心突突直跳，只觉得自己的脸更热了。　　　　………………………………………………………………………　　　　她的脸红得一塌糊涂。　　　　即使明知道自己这样死死盯着她会让她愈发不自在，可芥川慈郎还是不愿意将自己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只为了贪看眼前这难得一见的美景；　　　　她抬眼又偷偷看了他一眼，然后慌慌张张低下头。　　　　隔着热腾腾雾气，她的双眸如水，表情似嗔似喜；那张平日里清冷淡漠的小脸蕴藏着别样的娇羞无限。　　　　芥川慈郎眼神一紧，心中刹那间掠过万千思量，每一种都是暗无天日的无法对人诉说的狂野放肆思绪，　　　　深深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芥川慈郎低下头重新执起调羹大口大口吞咽放在自己面前的冰激凌圣代，试图借助那冰凉平复体内四处焚烧的热焰。　　　　太过激进会吓着她，他这样告诫自己。　　　　她是他捧在手心呵护的珍宝，他最不愿意伤害的只有她。　　　　含在口中的冰激凌圣代甜腻而又冰冷一丝丝从口腔滑入咽喉，落到腹中传遍四肢百骸却已经温热如同她的眼神，　　　　好不容易稍微平定下来的心神也随之被撩拨得动荡不安。　　　　一次，只要一次就好。　　　　为此已经他日思夜想辗转反侧。　　　　芥川慈郎抬眼环视着周围，这里是购物广场休息区，虽然不是高峰时期却依然有三三两两的人群结伴在附近流连，还有售货区那里的服务员…　　　　不行，他有些气馁的低下头，可是那些念想如同春雨过后的野草在内心疯狂地滋长，怎么也无法消弥。　　　　嗯~~今天的行程安排或许，需要稍微修正一下了。　　　　………………………………………………………………………　　　　绵羊的眼神很奇怪。　　　　当我风卷残云解决掉那碗拉面，又好不容易把自己过热的CPU温度降下来之后，刚一抬头却见他直愣愣盯着我；足足半分钟过去了都没回神。　　　　那眼神使我如坐针毡。　　　　怎么说呢~就象是饿了三天三夜后面对一大桌美味佳肴，伸出手却发现那些美味隔着玻璃可望而不可即。　　　　可怜兮兮的，又象是已经忍耐到极限，下一秒就会霍然暴起扫除所有障碍物大快朵颐。　　　　可是，他盯着的是我。　　　　我不安的动了动，清清嗓子这才开口道“慈郎，你的冰激凌圣代已经化成奶昔了。”　　　　“啊！哦~”他回过神，慌忙埋下头去。　　　　一时间，我们周围只剩下他风卷残云般的吞咽声。　　　　“慈郎，等下我们到图书区和珠宝区去逛逛。”　　　　他抬起头飞快的看了我一眼转瞬间又埋下脸去“那之后，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他的声音闷闷的含糊不清，仿佛正尽力压抑着什么似的。　　　　“好~~”我点点头，把内心的不安压了下去，最后还是决定视而不见他刚刚双眼里掩藏不住的掠夺光芒。　　　　今天一切似乎都有些偏离正常轨道，不但是绵羊就连我自己也有些不对劲。　　　　大概是命运已经逼近的缘故吧？我想。　　　　毕竟马上就快到了，我们冰帝拼尽全力却不得不输给命运的时刻；　　　　那个令人恸哭的结局来之时，他是怎样的表情，我不记得了。　　　　曾经看过的东西那些古老的记忆早已经消失在时光的黑洞中，他会悲痛到落泪还是一如既往漫不经心我无从回忆也无法得知；　　　　全运会网球赛事与空手道赛事时间安排上有很大一部分正好重叠，当冰帝网球部可能会遇见青学时，碰巧也正是我将站在赛场上的时候；　　　　你悲伤的时候，我无法站在你身边，对不起呢~慈郎。　　　　所以，所以，现在当我还在你身边时…　　　　咳咳~　　　　“走了！”我迅速站起身将桌上没拆封的食物全扫进购物袋，一把拖起绵羊朝着目的地杀去。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求虎摸，打滚中。第七十五章作者有话要说：注：以下章节内关于御木本 (MIKIMOTO)与《肯辛顿公园里的彼得?潘》的均资料来自百度娘。更新~~咱生病了啊！头痛了一整天~~打滚求虎摸。明天，嗯~可能还会有一更。（如果咱头疼好点的话~）假如没更，亲们请见谅啊~　　　　图书区在五楼，影院在顶楼，可珠宝专柜却都在一楼。　　　　于是，我只好拖着绵羊返回一楼，先逛珠宝专柜。　　　　………　　　　御木本(MIKIMOTO)　　　　日本养珠之父御木本幸吉创立的品牌。　　　　我站在玻璃柜台前研究了很久之后，对着其中今年新推出的两款项链犹疑不定；是选精致小巧的Graduation珍珠颈链呢还是挑华贵绚丽的花之梦？　　　　很难决定啊~一款传统典雅适合各种不同场合，另一款却与彩乃中意的那件婚纱是天造地设般契合。　　　　“吶~慈郎。”实在难以取舍，我只好征求场外观众的建议“你觉得哪款比较好？”　　　　“嗯~”原本杵在店铺另一边柜台那里的绵羊慢吞吞摇晃过来，站到我身边，他弯下腰半趴在玻璃柜台上顺着我手指的方向跟着研究了半天，抬起头　　　　“可是这两款都不好看。”他的手指隔着玻璃凌空描绘着静静陈列在柜台内的Graduation珍珠颈链与花之梦，　　　　“太普通和过于花俏的款式，都不适合小透吶~”　　　　绵羊微微眯着眼冲我笑，而站在柜台内的导购小姐招牌式微笑则变得有些僵硬；　　　　我嘴角抽了抽，赞成也不是反对也不是。　　　　“客人，您可以多看些款式，以便您选择。”训练有素的导购小姐在沉默了不到一分钟就恢复了高雅温柔神情“如果有中意的，不妨试看看。”　　　　可是我是要给彩乃买礼物，自己试带干嘛？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导购小姐先把那款Graduation珍珠颈链取出来我仔细研究看看。　　　　正想开口，身边的绵羊却抢先一步。　　　　“吶，小透，我觉得这款一定适合你。”他牵着我的手，把我往他刚刚站了很久的那个位置带“你试试看吧~”　　　　哈？！我一时不察被他拖了过去。　　　　………　　　　“慈郎…”我为难的看看绵羊又低头看看玻璃柜台内静静躺在丝绒衬托上那颗光亮柔滑的珍珠，这是戒指吧？　　　　漂亮是很漂亮，可是你不觉得不太适合把它作为送给彩乃的礼物吗？戒指什么的应该是新郎送出比较好吧？　　　　我要是敢多事把结婚戒指给买好了，彩乃是肯定很高兴，但田中就…　　　　“你觉得这款好？”我挑眉。　　　　“嗯！”绵羊捣头如蒜。　　　　唉~~抚额，绵羊你是不通人情事故还是压根就没弄清楚我今天跑来逛御木本(MIKIMOTO)的真正目的？　　　　“慈郎，我今天需要买的是给彩乃的礼物。”不是为了给自己添首饰，毕竟我还用不着这么贵重的东西，而且我也不喜欢带这些东西，很累赘的。　　　　“小透买送给彩乃的礼物，那这个，是我给小透的礼物。”某只兴高采烈趾高气扬的对着导购小姐招手　　　　“这个，请拿出来，我们要试戴看看。”目标直指他看中的那款。　　　　我来不及制止，导购小姐已经光速移动过来。　　　　………　　　　‘爱之结’，绵羊中意的这款指环有着一个很缠绵悱恻的名字；铂金的戒托与纯净圆润的珍珠完美结合，简单的设计中蕴涵着御木本近百年的理念；　　　　华美中带着优雅，简约而又精致。　　　　我就着灯光观赏静静伏在手指上的这只指环，半晌，暗暗叹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试问哪个女人不喜欢珠宝？更何况它确实很漂亮。　　　　只是，这是指环啊指环！绵羊又不是我们要结婚，你凑什么热闹？一边去！　　　　“有点松。”想了半天，我扯出一个理由试图拒绝。　　　　“尺寸不合不要紧，柜台里放置的是样品；这款戒指是定制的。”导购小姐的笑容谦恭有礼柔情万千“客人，能不能告诉我您手指的尺寸？”　　　　“可是，我不…”话说到一半，我的爪子就被绵羊执在手中，并且往导购小姐那一送　　　　“她之前没戴过戒指，现场测量吧~”　　　　“好的，您稍等。”导购小姐转身去取工具。　　　　你们当我是死人吗？！　　　　“芥﹒川﹒慈﹒郎！”狠下心将他紧扣着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我轻轻的一字一句的对他说道“我说不用”你听不懂吗？！　　　　他的眼神一点点暗淡下来。　　　　我转开视线对着去而复返的导购小姐微笑“不好意思，我不需要购买指环，麻烦请把那款Graduation珍珠颈链包起来就可以了。”　　　　“啊？！好的，您请稍等。”导购小姐惊疑不定的目光在我和绵羊之间转了一圈后，她又转身到另一个柜台那里去取我要的那款颈链。　　　　我站在原地，深呼吸，重重吐出一口气；连同内心翻腾的焦躁忿恨全数吐出来；然后转身举步朝着收银台走过去；　　　　“客人。”收银的小姐挂着招牌式的微笑，静候在那里。　　　　“嗯~”我应了一声，低头翻出自己的钱包取出银行卡递过去；刚刚那一瞬间是我失态了；　　　　我知道，可我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曾经的我也如同今日一般，因为试戴的指环过于松动而请店员小姐测量过自己手指尺寸；　　　　当时站在身边那个人的脸早已经模糊，那时订下的那只戒指却陪着我渡过许多年，直到身体灰飞烟灭那一刻。　　　　前世种种我早该忘记，可那只订婚戒指始终没能换成结婚戒指的遗憾一直是鲠在我心头的一根刺，不经意间想起就能痛入骨髓。　　　　不是不相爱，只是爱得不够深刻。　　　　………　　　　在收银小姐呈上来的单据上签下名字，我接过包装精美的纸袋。　　　　“慈郎，该走了。”说完，没等呆站在原地的绵羊有所反应，转身逃似的快步离开。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黑洞，我也不例外；　　　　当年种种其实不是任何人的错，相爱成怨的两人从此真的碧落黄泉永不再见，事到如今却只有我一个人无法释怀；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那样美好的爱情不是不存在，只是我运气不好没有遇见；转世之后也没有勇气再试一次；　　　　归根结底我也只是个胆小鬼罢了。　　　　………………………………分割线………………………………　　　　当我和绵羊从御木本(MIKIMOTO)出来后，我们之间的气氛就一直处于尴尬状态。　　　　我心不在焉的照着列好的书单到图书区挑选需要的书籍，绵羊则一言不发跟在我身后；等我结完帐提着购物袋走到寄物柜那里取寄存的杂物时，他才快步上前接过我手里的东西。　　　　“看电影吧~”他低着头站在我面前，左脚轻轻地在地板上磨来磨去“你答应过的。”　　　　“好。”这是一个多小时以来，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我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人，橘黄色的卷卷毛耷拉着，很颓废；可我却提不起精神安抚。　　　　他提着购物袋走在前面带路，我慢吞吞跟着他；静默蔓延开来。　　　　………　　　　我坐在放映厅的丝绒座位上，他紧挨着我；　　　　晚间19：35分，放映厅里稀稀落落没几个人；屏幕中上演的欢声笑语不断传入耳中我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银幕上正放映着一部新上映不久的热门影片。　　　　《肯辛顿公园里的彼得?潘》，一部经由许多人耳熟能详的童话改编的电影。　　　　[彼得?潘]永远拒绝长大的孩子。　　　　屏幕中，他单纯美好却自私任性，时间无法在他身上刻下痕迹，曾经的一切无论快乐痛苦转瞬即忘，孩童的天真与残忍；　　　　很矛盾却又令人无比向往，如果我们都能象他一样没记性该有多好。　　　　………　　　　‘你可爱的温迪最终还是会离开你’当海盗船长胡克对彼得?潘说出这句话时，邪恶神情中隐藏着怜悯；　　　　是的，他停留在原地，固守着梦幻的天真拒绝现实侵扰的同时，他周遭的一切无法逃避时间的巨轮包括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时间如水般流逝，总有一天她的眼角眉梢会染上风霜，只有他被留下来，错过所有结局。　　　　………　　　　屏幕上，彼得?潘正从天空坠落，纯真无辜的脸充满迷惘忧伤。　　　　“真可怜。”　　　　坐在身边的那人轻轻的叹息，　　　　侧过头，借着电影院里微微的光线我看到绵羊的表情若有所思；为什么？　　　　“嗯？”绵羊转过头，对上我的视线；　　　　啊！我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脱口问出了疑惑。　　　　“我是说那孩子好可怜。”绵羊倾过身凑到我耳边，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因为害怕，所以不愿意长大吗？”　　　　“可是这样，温蒂怎么办呢？”　　　　他说话没头没脑，　　　　“一直陪在身边不好吗？痛苦的事快乐的事都一起经历，这才是人生。”　　　　断断续续，　　　　“我们都无法成为彼得﹒潘。”　　　　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　　　　“害怕受伤而不肯长大，总有一天会伤到他身边的人。”　　　　我的耳朵热热的，他呼出的气息一丝一丝蜻蜓点水般刷过耳廓我只觉得自己仿佛触电般；半边身体徒然麻木起来。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结果？吶~小透，就当是为了我。”　　　　什么？！一惊之下我猛的转头。　　　　烙印般留在瞳孔中的是他放大的眼眸，那双在白昼里看似大地棕红色的双瞳被屏幕上透出的五彩斑斓光线映衬成诡靡的暗金色；　　　　而双唇传来的温热触感则是…我急忙后仰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想要避开错误。　　　　“小透~”他低低叹息一声，俯身朝我压过来。　　　　………　　　　他将我压制在他与我背后的丝绒靠背之间，两人紧紧相贴；　　　　双肩被箝制无法逃离，他的嘴唇紧贴着我的双唇在上边辗转反复，我睁大眼睛僵直了身体，头脑一片空白，什么反应都没有；　　　　嘶！嘴唇被狠狠咬了一下，我吃痛地倒抽一口气，他的舌头趁隙绞上来；呜！所有的反抗喝斥全数卡在喉咙里；　　　　探入口中的舌头搅动着刷过我的牙齿和上颚，力道恰到好处；鼻间充斥著他身上熟悉的气味，我不自觉颤抖了一下，意识开始旋转。　　　　炙热的呼吸，舌尖激烈的纠缠以及逐渐加速的心跳。　　　　我想自己可能有些缺氧了，不然脑海里怎么模糊一片…之后是多久？不记得了…嗯？只知道他箝制着我肩膀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然后，毫无预兆的松开；　　　　呼呼呼~　　　　重获自由后，我急不可待的大口吸入空气，借以平复自己紊乱的心跳；　　　　呼呼呼~　　　　呼呼呼~　　　　………　　　　之后，在我脑子糊成一团的情况下电影什么时候曲终人散都不知道，只记得那个吻之后，黑暗中他紧握着我的手不放，直到昏暗的放映厅恢复光明，他也一直没有松手，　　　　然后，然后我浑浑噩噩的被他送回了家。　　　　………　　　　“拜拜~”　　　　我恍恍惚惚的挥挥手，目送绵羊的背影消失在延伸到家门口的那条路的尽头。　　　　下一秒，我就浑身脱力靠在自己家大门上，也是直到此时我才后知后觉的开始颤抖，双手连握住钥匙打开门的力气都没有。　　　　一路上我惊骇过度，可他说的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映在脑海中，想忽略都不行；　　　　他说：　　　　“吶~小透，试着长大看看好不好？”　　　　“别怕，无论如何你都还有我。”　　　　“你不必急着给我答案，我可以等。”　　　　“只是，我不会接受否定的回答。”　　　　与平日里温吞纯良截然不同的掠夺意味十足；褪下无邪面具的孩子，露出令我胆战心惊的真面目，霸道狂妄到极至，不容忽视不允许逃避；　　　　他把我堵在他与我身后的这扇门之间，我记得那时我以为电影院里的情节会重演，可没有，他只是执起我的手，温热的唇落在我左手无名指上，　　　　他说：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　　　　一辈子，吗？　　　　我靠着家门，缓缓滑坐在地上，内心麻麻的不知是刺痛还是愤怒；　　　　怎么办？怎么办？　　　　慢慢地把自己蜷缩起来，手臂环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臂弯中；思绪乱成一团，我连明天该以怎样的面貌去面对他都不知道。　　　　哒哒哒~　　　　有谁的脚步正在靠近；　　　　我慌忙抬头，以为是和田中外出未归彩乃回来了，可映入眼帘的却是…离我几步之遥，向日岳人站在那垂落身侧的双拳握得死紧，　　　　“向日学长？”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精致的五官扭曲着在夜幕下显得狰狞到可怕，而后象是决定了什么似的一步一步缓慢地朝我逼近；　　　　“我看见他吻你了！”；　　　　哈？！我只觉得逼近的这个人现在看上去神情不对劲，危机感迫使我从地上跳起来，却已经来不及避开，　　　　碰！一声，我的后背重重撞在自家大门上　　　　“你居然让他吻你？！”轻柔到近乎阴冷的声音，向日岳人的脸近在咫尺，　　　　还没来得及思考他说的话蕴涵的意义，我的双唇已经被重重堵住。　　　　我尝到自己嘴里蔓延着淡淡的铁锈的味道，应该是向日岳人粗暴的吻上来时，他的牙齿磕出来的伤；　　　　瞳孔放大后剧烈收缩，我猛的推开压制住自己的身体，　　　　“你干什么？！”我怒吼的同时举手打算扇过去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之后站稳；　　　　“干什么？！你不明白吗？”他吼得比我还大声　　　　声音沙哑，水晶般剔透的眼眸里翻滚着的哀伤藏也藏不住　　　　“你打算装傻到什么时候！？”　　　　我举高的手定格在半空，怎么也无法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