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传基道:“庸书心想这事反正只有明相国您知道!您睁只眼闭只眼,就没事。”明珠长叹道:“张汧是我的老朋友,我也只好如此了。皇上已经恩准,蠲免湖南赋税一百万两,你速速回湖南去吧。”刘传基跪下,深深地叩了几个头,起身告辞。明珠又道:“传基不着急,我这里有封信,烦你带给张汧大人。”刘传基接了信,恭敬地施过礼,退了出来。安图照明珠吩咐送客,刘传基说:“安爷,请转告明相国,三十万两部费,我们有难处。”安图生气道:“你不敢当着咱老爷的面说,同我说什么废话?”刘传基道:“皇上要是只免七十万两,我们这两年一两银子也不要问老百姓要。皇上免我们一百万两,我们就得向老百姓收三十万两。哪有这个道理?”安图道:“张汧怎么用上你这么个不懂事的幕僚!别忘了,你私刻官印,要杀头的!”刘传基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不理会安图,拂袖而出。第二日,刘传基并不急着动身,约了张鹏翮喝酒。原来刘传基同张鹏翮是同年中的举人,当年在京会试认识的,很是知已,一直通着音信。张鹏翮后来中了进士,刘传基却是科场不顺,觅馆为生逍遥了几年,新近被张汧请去做了幕宾。刘传基心里有事,只顾自个儿灌酒,很快就醉了,高声说道:“明珠,他是当朝第一贪官。”张鹏翮忙道:“刘兄,你说话轻声些,明珠耳目满京城呀!”刘传基哪里管得住嘴巴,仍是大声说话:“我刘某无能,屡试不第,只好做个幕宾。可这幕宾不好做,得昧着良心做事!”刘传基说着,抱着酒壶灌了起来,道:“为着巡抚大人,我在明珠面前得装孙子,可是我打心眼里瞧不起他!我回去就同巡抚大人说,三十万两部费,我们不出!”张鹏翮陪着刘传基喝酒直到天黑,送他回了湖南会馆。从会馆出来,张鹏翮去了陈廷敬府上,把刘传基的那些话细细说了。陈廷敬这才恍然大悟,道:“难怪朝廷同各省的文牒往来越来越慢了!”张鹏翮道:“现如今我们言官如有奏章,也得先经明珠过目,皇上的耳朵都叫明珠给封住了!陈大人,不如我们密参明珠。”陈廷敬道:“鲁莽行事是不成的,我们得先摸摸皇上的意思。平时密参明珠的不是没有,可皇上自有主张。”张鹏翮摇头长叹,只道明珠遮天蔽日,论罪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