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阿佑整个人抱得紧紧的,将脸贴到她的脸上,“阿佑,别怕,无论哪里我都陪着你的。” 魔王双目一凝,眼睛有淡淡光晕流动,仔细查探一番后,光晕散去,抿紧了嘴。 而此刻,普陀大仙显然也发现了异状,微合了双眼。 魔王轻哧一声,“天道再严,终算不过人心。” 沉默半响后,普陀轻念一声佛号,开口道,“少君,请将紫草还与小仙带回去吧,人间历练到此方止,一切回归本位。” 楚影充耳不闻,普陀上前一步,楚影怒目而视,眼中有点点腥红,“滚!” 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不想再懂,此时此刻,他只要抱紧怀中的人,绝不让任何人夺了去。 普陀大仙正待上前,却是一缕指风弹到跟前,眼波轻转,“魔王大人有异议?” 魔王似乎是极漫不经心的地笑,“怎么,不行么?那边那位再怎么样也是我家不成气的小子。” “紫草是我仙界中人,只需要带回她便罢。” 魔王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你仙界中人?你那张老脸也够厚的。” 普陀大仙眼中轻光一闪,看向了他。 魔王却径自看向了床上的人,为着那千百年来从未在幼子脸上显现过的情绪,有些陌生,有些失落,却也有些欣慰, “臭小子,你要救她么?” 楚影一双眼看都没有看他,只管理着阿佑腮边的头发,脸上含着淡淡笑意,“既救不了她,你们可以滚了。” “如果我说可以救她呢?” 飞快的抬起眼来,一瞬间,希望的光芒在他眼底亮起,夺目至极。 魔王有些恍神,却很快的恢复过来,“我刚说过的,你本是魔界少君。” “这些废话你已经说过了。” “你在魔界可以呼风唤雨,随心所欲,张狂之极,这样的生活,你肯放弃?” “你到底能不能救?”楚影心下不耐烦极子,这个死老头该不会一直说这样废话吧,“你没见她烫得难受吗?” 魔王轻笑,“你的宫中还有无数美姬,环肥艳瘦,皆对你千依百顺,予取予求,这等繁花似景,你也不想要了?” 楚影的脸色变得极难看,双手下意识的想要去捂阿佑的双耳,“你个死老头,我哪里来的别的女人?” 魔王笑得意味深长,“此刻你随我回去,便一切都有了,你仍然可以过你肆无忌惮,偎红倚翠的日子。” 楚影瞪他一眼,“我只要阿佑。” 于他而言,绝顶权势,只不过为了自由,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此刻心爱的人在怀,他又何必为了些虚幻的东西放弃与她生死相伴的幸福; 至于女人,哼!如果不是她,其余的人他多看一眼都觉得是麻烦,谁要那些环肥艳瘦了,凭白给自已添堵。 魔王看了他半响,脸上神情变了数变,似乎想起了那些漫长岁月中曾经有过的美丽风景。 旁边的普陀手微微一动,魔王却瞬间移到他身前,“普陀,你还没忘记吧,这紫草可是我魔族血脉,虽在天界幻化,却是不折不扣的魔之血脉。” 普陀的手顿住,向他看去。 魔王笑得快意,“我魔界中事,还是让让我等处理吧。臭小子在人间二十年,已经学会情爱珍惜,也足够化去戾念,就不劳大仙多费心了。” 还真当他不知道么,这紫草,可是不折不扣他们魔界的人! 普陀垂下双目,衣衫无风自动,“这紫草神思灵慧,若能潜心修炼,必有大成,有些可惜了。” 魔王看向床上的人,“普陀你不是已经知道紫草的选择了么?让他们三人心甘情愿再无不满的选择?” 普陀目中光芒连闪,终是隐身而去,惟余淡淡佛音响起,“大人果然智计无双,所谓天心佛谒,竟都在你意料之中。” 魔王但笑不语,待那声音过去,才叹一口气,开口道,“她已然无碍,等那莲,呃,身体中的一股气化去,她明日就会醒了,毒素尽去。” 楚影喜不自禁,看向他的双眸里,竟有轻浅水光,一连声的问道,“真的么,你不骗我?” 背在身后的双手轻轻一抖,魔王仍是说道,“那么你可愿回魔界去,带上她一起?你只要答应回去,我便会解开你封印,能力和过往记忆统统还你。” 嘴唇在阿佑脸上细细流边,那是止不住的欢喜,“不,她喜欢这里,我要陪她在这里。” “人总有百年之时,又怎能长久在人间?今日过后,她便会拥有凡人体质,与你在人间的身躯一起慢慢老去。” 楚影一笑,“她想要有爷爷,有爹娘,有她的师父师兄,甚至还有那个乱七八糟的朋友,我便陪她在这里。等到了那时,你说她是魔界中人,那么我是魔界少主,该可以让她和我一起归去了。” 一阵沉默之后,魔王转身要走。 “等等!”楚影叫住他, 魔王大喜,期待的回过头来,“你改变主意了?” 楚影两手盖在阿佑耳朵上,才道,“你说我还有的那些个女人,帮我清理了吧,一点痕迹都不要留下,我不想以后她的耳朵里传进去什么不好的东西。嗯,如果可能的话,顺便放一些消息出去,就说我不喜欢别的女人,别的女人也不要来喜欢我,要是被我知道谁喜欢的话,一律毁容断肢丢出去喂狗。” 魔王听得目瞪口呆,他来人间这么久,不是说已经变得善良很多了吗,要不然怎么能感化天地,绿草重生? 楚影径自想了一会,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们那儿有什么告示之类的,发个正式的告示也可以。另外,谢了,死老头。”最后这一句,带着几分真实的谢意。 魔王大叹,所谓江山易改,魔性难移,果然不假。 八年后,风国边境的小镇上。 一对粉妆玉琢的孩子围着个卖杏花糕的小贩,又叫又跳。 “哥哥,这个糖儿吃,这个给你。”较小一点的女孩儿,灵气逼人,笑得欢快。 “谢谢妹妹,妹妹也吃。”较高一点的男孩儿,虎头虎脑,长得极为清秀,看起来要比妹妹腼腆几分。 过了一会儿,女孩儿飞快的几口把手里的东西吃完了,巴巴的看着哥哥手里的糕点,“哥哥,你吃不完,糖儿帮你吃。” “嗯?”哥哥还来不及回话,手里才咬了几口的糕点便不翼而飞,一转眼便到了妹妹的手上,她笑眯了眼,踮起脚尖在哥哥脸上亲了一下,“谢谢哥哥,哥哥最好了。” 哥哥傻乎乎的擦了擦小丫头蹭在脸上的糕点,努力移开那极渴望的视线,咂咂嘴,小小声的说道,“那当然了,我只有糖儿一个妹妹啊。” 妹妹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一边含糊不清的回道,“对啊,对啊,所以哥哥一定要很疼很疼糖儿哦。” 接下来,两个小家伙又去了别的摊点,都是如出一撤的,大部分都进了小丫头的肚子里。 正当那做妹妹的又去拿哥哥的烤肉串时,一阵怒喝在街边响起,“楚逍糖,你又欺负你哥哥了?” 小丫头飞快的提气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奔去,一边大喊,“小白叔叔救我。” 小小年纪,轻功已见不凡,但见追来的那黑色身影更快,眼见便要被抓到之时,一道白影闪过,小丫头便被搂到了一个人怀里。 “小白叔叔,幸好你来得快,要不然就被爹爹抓住了。”糖儿搂住那人的脖子,惊魂未定的喘口气。 楚影冷冷的盯着两人,“白远兮,我在教我自己的女儿。” 白远兮迎视着他的目光,毫不退让,“天佑说当哥哥的就该疼妹妹,被欺负是应该的。” 楚影“哼!”了一声,不去看小女孩得意洋洋的眼神。 眼见没有了下文,白远兮便抱着人转身就走了。 糖儿轻轻的笑起来,在他耳边说道,“小白叔叔,我说的吧,把娘搬出来,爹爹就没有办法了。” 白远兮点点头,嘴角有柔和笑意。 楚影回过身,看着那还站在原地满脸无辜男孩,“楚逍遥,你好歹是当哥哥的,怎么老被妹妹欺负,以后可怎么保护她?” 楚逍遥扯着嘴角一笑,虽有些稚气,却已经有几分清冷,“反正翩翩叔叔会给我买回来的。” 说话间,花翩翩果然已经大堆小堆的买了很多零食快步走来,“遥儿,你刚刚又没吃到吧,来来来,叔叔给你买了这么多,慢慢吃啊,没人跟你抢。” 楚逍遥慢条斯理的接了过来,挑着爱吃的拿了些在手里,一边还对着旁边瞪着眼睛的爹爹回道,“可以多吃很多倍的东西,还可以哄妹妹开心,很划算。” 花翩翩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俩,“遥儿,来,告诉叔叔,你们在说什么?” 楚逍遥刚塞了一口桂花糕进去,慢慢咀嚼完吞了下去,才仰起脸笑道,“我说翩翩叔叔真疼我。” 花翩翩好不高兴的摸摸他的头,“遥儿那么乖,不疼你疼谁!” 楚影嘴角抽了抽,无语望天,明明他家的阿佑乖巧又单纯,怎么会生出这么一对小魔星? 某人当然绝对不会承认,这两人也有可能从那当爹的身上继承了某些东西。 “娘,娘!”人还没到,甜甜的声音已经响起,“糖儿回来啦!” 阿佑从屋里奔出来,“糖儿,小白,你们回来啦,咦,影他们呢?” 白远兮放下糖儿,小丫头便蹦跳着跳到阿佑身上去了。 白远兮的嘴角挂着淡淡笑意,“他们在后面,我先去看看伯母伯父今儿准备了什么菜。” 他转身进了屋,阿佑便抱着糖儿在外面等。 果然没过一会儿,便看见两大一小走了回来。 “娘!”楚逍遥一把抱住她的腿,小脸在她身上蹭。 楚影一笑,抱起儿子,搂住妻女,凑过去在阿佑脸上亲了一下,“我回来了。” “嗯!”阿佑眉眼弯弯,柔光流泻。 两个孩子咯咯一笑,也抱着娘亲大大的亲了两口。 花翩翩站在背后,只觉得这幅画面,很美,美得他的眼睛都带了水光。 如果真的要经历那么多风雨,才能得到幸福,那么他想,为着这样的幸福,再多的苦难也都值得了。 那个一身孤寂连笑容都带着凄清的影,终于得到了他渴求的温暖。 “斯慕,你可看清楚了!” 人间幻境前,依然是白衣飘飘,依然气质高华,斯慕微闭了双目。 “紫草历经三世 一世先遇见你,对你倾心一片却落得情根尽除; 二世先遇影刹,纵是心动情动却仍是为你血流至尽,最后也因你而亡; 三世先遇你,你却错过了她,最后也因你差点命断魂散。 三世,让你先遇两次,已经让你占尽心机,到最后,她的选择,却是影刹。至此,你可心服可服?断不会再为争这紫草而再起波澜?” 往事一幕幕从脑海中划过,那些甜蜜的,心酸的,甚至绝望的。 那三世,他的确占尽先机,但每每害她伤心又伤身的,都是他; 那三世,护她爱她,让她幸福的,都是影刹。 所以,这才是她命中注定的归宿么? 眼中有什么东西飞快闪过,又消失不见,斯慕睁开眼来,已是云淡风轻,“多谢大仙苦心安排,让慕知晓她真正的心意。自此之后,定当潜心修行,以弥补往昔过错。” 有些人有些事,一次的擦肩而过,便是永远的失去。 他的失去,只不过在于心意。 谁能更真切的去爱,谁就更容易得到幸福! 翩然一梦(花翩翩番外) “我的世界,我的一切,都要由我来主宰。” 这是影说的话,那个时候,我躺在一群死囚之中,亲人含冤而去,我的父母,我的兄长,我最小的刚刚才学会走路的妹妹,都已经离开。 我那样静的躺着,静得能听到心中疯狂奔腾的绝望。 就在那个时候,影出现了,只不过一个小小少年,却来去如风,狂放无忌。 是那一刻吧,他灿若星辰的眼睛,他斜睥一切的姿态,就在那一刻吧,决定了终生的追随; 是那一刻吧,他双手紧握的搀扶,他单手持剑的保护,便决定了终生的陪伴。 后来的后来,我无比的庆幸我固执的决定。 就因为决定了追随,才能看到这似乎什么都不在乎的少年,居然有着那样脆弱低头的瞬间。 他的手天生紧握不能打开,于那样显赫的家世里,却成为了一种不能言诉的尴尬。 没有人去指指点点,甚至没有人目光留连,可是那种若有似无的打量,更能伤人于无形; 更何况影的身边,还有一位天人似的兄长。 尽管我每日混迹于江湖,来往三教九流之间,我也知道,他的那位兄长,是真正的天之骄子,风度翩翩,温润如玉。 我看见每一次繁华的聚会,他的兄长以清雅一笑名动京华时,他高昂着头,于江湖横流里厮杀; 我看见每一个难熬的夜晚,他的父母为长子的心疾而彻夜难眠的时候,他左手握筷,躲在自己的院中进食。 他的兄长,以孱弱之姿撑起淡定的微笑,赢尽所有人的心疼和怜惜; 而影,他躲进自己世界的默然,我不知道是因为不在乎,还是因为不能在乎。 可是,我心疼。 对我而言,无论楚家大公子如何风华绝代,也不如影在黑夜里的修长身影,更叫我心疼。 我总是想,世间上哪里能找到一个人,能瞬间点亮他的眼眸,能温柔如水,给他最多最多的柔情? 而在那之前,我先陪着他吧,至少要守住他心底最后一缕温度。 后来,果然出现了那么一个人,瞬间点亮了他的眼眸,尽管他当时并不自知;可是那个人,没有给他最多最多的柔情,反而给了他更多的伤害。 所以最初,我并不喜欢那个女人,甚至是讨厌她的。 那一晚,我一次看见他那么烦躁。 他来了花满楼,一句话也不说,就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直到喝空了一坛,他才趴在桌上问我,“翩翩,你有没有试过那种感觉,第一次见面就很讨厌一个人,似乎是与世俱来的,打心眼里讨厌?” “那就杀了他吧!”我不以为然的回道。 他却飞快的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手劲大得我都能听到骨头咯咯作响,“不准!”他盯着我的眼神,像是喷火的灼热,又像凝结的阴寒。 “我讨厌的人,只有我才能动。”他说。 我看着他,忽而一笑。 我太了解他,如果他说讨厌一个人却没有动手杀他,就意味着这个人在他心目中绝对不是讨厌。 他说他讨厌的人,是个新来的丫头,如何笨如何丑,叫她不吃饭就不吃饭,打了她踢了她也不知道哭。 他问我,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让人讨厌的家伙,讨厌得他整颗心都在纠结。 我却知道,他罚那丫头不准吃饭的三天,他也没有吃饭,每天光在院里不停的走来走去,每过一会儿就问我,“你说那个丫头怎么笨得不来给我求饶呢?” 每次走到院门口又折回来,咬牙切齿,“笨蛋笨死算了,难道不知道偷偷的去吃点。” 我于是笑,“影,她初来乍到,你又下了那样的命令,她即使有偷吃的心,也没有偷吃的力。” 他于是更加坐立难安,最后,干脆是整夜的跑到关那丫头的房顶上去坐。 有好几次,他跳下去,想要开门,却又飞快的缩回手再跳回原地。 我渐渐的收起了玩笑之心,开始意识到那个丫头的不同。 因为影,居然在害怕。 他伸出去想要推门的手,在微微颤抖。 后来,他横冲直撞的回来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难过,他甚至摔碎了我最心爱的花瓶。 他说,“她居然是为了楚慕来的,一醒来就找楚慕,难道她不知道她快饿死了吗,都饿得脸色发黄丑成那样了,应该赶紧求我要吃的才对的,为什么对着楚福一张口便是要找楚慕。” “笨女人,丑女人,活该饿死。”他不停的骂着。 骂了一会儿似乎不解气,又旋风般的出去了。 老远的看见他一脚踢飞了那丫头正在洗的衣服,把自个儿身上刚换的新衣服丢下来让她洗。 然后美滋滋的回来了,一个劲儿的笑,“嗯,洗我的衣服,就该认真点。” 看起来心情大好的样子。 没想到后来好几天我都没有见到影,直到隐身相护的暗卫传出一个消息,让我神色大变。 他们说,那丫头,在陪影吃饭。 我们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凡是和影相处过的人都知道,他吃饭,从来都是独自一人的。 即便是我,也不曾有与他共餐的经历。 我想好好的认识那个丫头,非常迫切的想认识她。 我还没有去找影,影便自己带着她来了。 他来,是想要去掉她额上的疤痕。 我却惊恐的发现,这个女人并不如我以为的那样单纯。 我对她施了媚术,或许想要对她有更多的了解,或许有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影默许了。但是那个丫头,看着我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却连一丝惊艳之色都没有,更别说被诱惑了。 我惶然,而影,也有些惊疑不定。 我浸淫青楼多年,媚术早已独步天下,多少意志坚强久经江湖的老顽固都经不起我这一手,更何况一个未经人事的丫头? 所谓琴为心声,可是那个丫头,她的琴声动人,她的泪珠滴滴,可是,却听不到眷恋难舍。 于是我叹息,我不想让影接近这样的女人, “她不为我媚功所惑,不为琴音所扰,不是心中已有爱人,而且坚若磐石,那便是……”顿了顿,看向他,“绝顶的无情”。 可是影,终究没有听从我的忠告。 或许是他想听从,他的心,却早已经被缠绕再不能解。 这么多年来,多少绝色姿容的女子,向影投怀送抱。可是那个家伙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客气一点的,便叫侍卫丢出去,遇上他心情不好,便是一脚踹得人家半身不遂。 可是遇上这阿佑,却一切都变了。 那丫头生病,他整夜整夜的守着,米水不进,看起来比病人还憔悴。 他毫不避嫌的抱她亲她,甚至趁她病体无力,搂着她睡觉。 如果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倒也算了。 却原来这个丫头的血是大公子的药引,那一夜,我看见的了影的愤怒和绝望。 他的父母取走了阿佑的心头血,我却知道,他们伤的,是影的心头血。 那一夜,他的母亲,在他最伤心无助的时候,利用他对母亲的眷恋和依赖,从他手中骗走了他心爱的女人,断了她生之希望,也斩断了他心头最后一点期盼。 他的父亲,点了他穴道,逼他亲眼看着心上人的生命慢慢流失而无能为力。 他冒着浑身筋脉尽断之险,救走了已经游走于死亡边缘的阿佑。 “翩翩,连我的爹娘都不能相信,这世间,我还能信谁?”他笑得惨然,我却心如刀绞。 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恨过他的父母双亲。 偏心不要紧,忽略也没关系,可是怎么能如此,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亲手毁灭他的期望? 我是讨厌那丫头的,甚至是痛恨。 影为了救她,一次次不顾生死,一次次鲜血淋漓。 谁能感激他的付出,谁能懂得他的付出? 那丫头,她什么都不知道,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便也罢了,那丫头却又一次次伤他。 他为了她的解药徘徊在生死之间时,她却和楚慕在浊江帮花前月下; 他给了她自由翱翔的天空,她却拿来和楚慕相依相伴; 他爱她护她,只差没有把整颗心捧到她面前任她举刀肆虐,她却将他真心一脚踩在脚下,头也不回的向楚慕走去。 她说她要去楚慕身边,她真的走得头也不回。 影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笑得平静,“她既无情我便休!” 他说得绝决,却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睡觉。 他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我却能感受到彻骨的悲伤。 斯佑,影从来不说痛,你就真的不知道他的痛么? 我心里恨极痛极,我甚至恶毒的想,她怎么不去死?她死了便一了百了,影也不用这样伤心了。 可是她真的死了,我才知道。 她死了,影也就死了。 我后悔了,我不想要她死,如果还有再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用尽所有力量,将她牢牢捆在影的身边。 砍断她的手脚,弄瞎她的眼睛,让她寸步难行,只能守在影的身边。 那几年里,我亲眼看着影,憔悴,绝望,疯狂。 甚至连死亡都成为一种奢望,影的眼神黯淡无关,“阿佑说让我活着,她要来找我的。我答应了她的,可是,她什么时候来找我呢?” 他身先士卒,奔波于苦寒之地,杀戳于乱军之中。 他伤痕累累,几次濒于临死,可是都被温夷救回来了。影每一次睁眼来看见我,都是叹息,“原来,我还没死啊!” 闭着眼不愿听我的责备,眼角还有残留的泪光。 翩翩,我想她了,很想很想。” 影的话,让我心痛。 所以如果真的上天有灵,让阿佑回来吧,我再也不讨厌她了。 所幸真的上天有灵,她回来了,居然真的回来了。 我看着影一点一点的活过来,再一次生机勃勃,再一次睥视天下。 我终于知道,她才是真正能走进影的心里,能陪他生死与共的人。这种灵魂相属的伴侣,是知己和伙伴无法代替的。 所以我开始正视她的存在。 这时,我才发现她的执着,她的懂得,她对影的所有坚持。 我终于开始释然,影的爱人,便也是我要效忠的对像。 所以这一次,即便是影要与她生死相随,我也再不去阻止了。有什么样的幸福,能比得上影内心的满足? 我带着祝福,转身离开了。 那是,他们两人的世界。 “翩翩叔叔,你在想什么?”逍遥在我怀里动来动去,一点也不安份的样子。 我笑,满是宠溺,“在想你爹以前的事。” “啊,叔叔,那你讲一讲爹以前的故事吗?”旁边的小丫头听到了,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搂着我的脖子嚷道。 “去叫你爹给你讲啊!”我逗她。 糖儿顿时垮了脸,“爹的故事总是讲得很短,不好听。” 我大笑,影给一双儿女讲故事的样子,怎么想怎么别扭。 可是我庆幸,他还能拥有这样的幸福。 影啊,终于得到了他的幸福。 我笑着,开始给两个孩子讲故事。 流光飞舞(流云番外) 尘世中百年,天庭只不过一瞬间。 我与师兄相识,早已经不知道时日过。 我的师兄,第一眼见到他,是在普陀山下,漫天飞舞的柳絮中,他一袭素衣,清雅柔和,手执经文正轻轻吟唱。 我从来不知道,有人可以雅致到如此这般,这般一举一动皆如行云流水,一颦一笑尽显绝世丰姿。 我对他,一见倾心,就此,在劫难逃。 我还记得,当时他淡淡一笑,看着我的目光,像水一样柔软,“小师妹灵气逼人,就叫流云吧!” 流云,流动的云彩! 当这朵流动的云彩,想要在你的皓月宫停驻,师兄,你可愿意? 可是我从来没有问过,师兄对我的笑容,再美再迷人,也从来清澈见底,从未有过半丝涟渏。 我知道皓月宫外有多少痴痴等待的女子,也知道,有多少人将他放在心中细细描绘。 可是他从不为所动,甚至目光,都没有明亮半分。 他不在意,或者说他不懂。 我的师兄,纤尘不染,又怎么知道这情爱的种种缠绵。 所以,我等着,千年万年的时光我都可以等下去,只要我还在他身边。 所以,那皓月宫中突然多出来的小丫头,我是并不在意的。 师兄的心性我再了解不过,情窍未开,谁又能走进他的心里? 可是,我慢慢的发现师兄变了。 他的笑容里,多了些真实,有时候,他自己一个人坐着,也能笑出声来,那眼光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别人看不出来他的变化,可是一直看着他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流云,我想先回去了。” 那一次,师兄这样对我说,眉眼间有清润的笑意,“我担心阿佑把我宫中的花草都给浇死了。” 他这样说着,我却看得分明,哪里是担心,明明就是想念。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想念。 我的心,痛了。 数千年来,一直平静的心,真实的痛了。 只不过这短短时日的相伴,就可以走入他的心中,那么我这千年的守候,要被置于何地? 所以,我说了那样的话,是因为不忿,也是提醒。 可是我不知道,却是那样的结局。 人间短短数十年,师兄历劫归来,我惊喜至极,奔至皓月宫。 师兄站在宫门前,沉默不语。 我看着他的背影,白衣翩飞,一如既往的飘逸潇洒,却让我怔怔的流下泪来。 “师兄!” 我轻声唤道,怕这是一场太过美好的梦境,声音太大,惊动了什么。 师兄转过头来,脸上还残留尚未收拾干净的情绪,他看着我,笑笑,“流云,你来了。” 像是以前无数次我们见面他打招呼一样,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没有历劫重归的轻松,只是平静,沉淀了无数年的平静。 似乎他落入人间,不是为了懂得情爱,而是,而是再一次无情无欲的修行。 “师兄?” 我有些疑惑,看向他。 师兄像是知道我想问什么,却并不打算回答,只抬手推开了宫门,“刚刚回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流云,改日再与你论道吧。” 师兄的身影渐行渐远,我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们的距离,仍是这样不远不近,像是什么都不变,却又像是有什么变了。 我以为要过些时日才能再见师兄,却没想到很快就又见到他了。 人间幻镜前,师兄看得全神贯注,我站在他的身后,悄然无声。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师兄能有这样强烈的情绪,有这样汹涌的情感,他眼中隐隐闪烁的光芒,刺得我,体无完肤。 镜中,那小丫头得知了师兄在人间的躯体故去的消息,不顾欺君之罪赶回京城。 深夜,她潜进陵园,抱着师兄的墓碑号啕大哭。 “大人,他们都骗人的对不对,大人怎么会被刺?大人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下得了手,大人,他们都骗人的吧?” 她一遍又一遍的问着,似乎这样,就能把那坟里躺着的人叫出来。 直到哭得累了,她才略微有些冷静下来,然后,抬头望天。 那双眼睛,直直从人间幻镜中望来,似乎能看见师兄一般,而师兄,也恍惚中伸出手去,似乎就要抚上那双眼睛。 “大人,你是回去了,对不对?”她轻声问。 “是,我回来了,阿佑,你不要伤心。”明知道对方听不到,可是师兄,仍然柔声回答。 “大人,你一定是回去了,回去皓月宫了吧?”她喃喃的念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滚出来。 “是, 我回皓月宫了。”师兄的声音带着哽咽。 “大人一定是回去。”她抹了一把眼泪,想要努力笑一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得捂住了脸斜靠在坟头,“大人,我知道你是回去了,可是,还是觉得很伤心很难过,因为再也看不见大人。大人,阿佑总是很没用的。” 师兄的手指微微颤抖,我能看见,有什么东西,顺着师兄的脸庞滑了下来,掉落在衣领间。 “大人,我总是惹你生气,浇坏了你的花,打烂了你最喜欢的花盆。”她曲起双膝,闭上了眼睛,“在你不让我喜欢的时候喜欢上了你,却又在你想要我喜欢的时候,不喜欢你了,大人,对不起,我总是做不对事。” “大人,”她抬头望天,泪光盈盈,“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拔去我情根,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也,不要怪你自己。” “其实,我现在明白了,你跟影是不一样的,”她略略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大概知道,影之前魔界的时候,有过太多的女人,所以他懂得。可是大人却没有过情爱之念,也无红粉近身的经历,所以大人想必也是不懂得爱情的吧。” 她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却浅浅绽出几分来,“大人那个时候已经有一点点喜欢我了对不对?所以担心我修行不够,终不能陪你到永远。大人,我都明白了,所以从来没有怪过你,你一定也不要觉得后悔和内疚。” 她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师兄安静的听着,陪她哭,陪她笑。 她说得累了,终在凌晨时候,歪坐着睡去,一手,还执着的摸着那墓碑。 “傻丫头,那样睡会着凉的啊!”师兄的声音有些沙哑,我静静的站在那里,却觉得心里,泪落成雨。 终有一个黑色劲装的男子来了,紧皱着眉头,风尘仆仆的样子,我知道,那是被贬入凡间的影刹。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怀里,用披风裹住,才神色复杂的看向那墓碑,“你该高兴了吧,知道你出事,她便立刻闹着要来。我不准,她便偷偷跑了,即便我一路紧追,都还是慢她一夜。” 他抱着人走了几步,才又转回头来,“如果你下次再有喜欢的人,要记着不要想着其他有的没的东西,只管抱了不撒手,这样,别的人就再也抢不走了。”看看怀中的人,又说道,“这一个,我已经不会放手了,你自己再去找一个吧。” 画面动荡了两下,终于完全消失不见,师兄撤了法力,缓缓低了头,“如果这一个,我也不想放手,该怎么办呢?” “师兄?”心里的惊恐止也止不住的冒了出来,我喊了一声。 背对着我站了半响之后,师兄转回头来,“流云,别担心,我只是说说而已。她既已选了他,我怎么忍心让她难过?” “师兄,那你难过吗?”我鼓足勇气看向他的双眼,“师兄,如果……” “流云!”他打断了我的话,“命运的轮盘总是反复无常,可是无论怎么样转动,总还有回到原点的时候。人如果有后悔的事情,如果有想做的事情,总还有能够重来的时候。你说,对吗?” 他的眼里,有波光点点,有期待,有坚定,还有别的什么。 我于是,也笑了,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的端庄温婉,“是的,师兄。” 师兄,你等待着你想要的命运,而我,也等待着,我想要的人。 既然上千年我都可以等过来了,那么以后的数千年,甚至永远,我也可以再等下去。 至少,现在,在你身边的,是我,只有我。 烧饼和爱(最后番外) 一,烧饼 市集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阿佑站在一个烧饼摊前,等待着烧饼出炉。 卖饼的,是一对老夫妇,俱已两鬓斑白,老头负责和面,擀面,做饼,老太太便一边热情的招呼着客人,一边俐落的收钱,还时不时的回头拿毛巾擦掉老头额角的汗珠。老头便咧着嘴,傻乎乎的笑了,便又埋着头继续做事。 “很饿了?”楚影买了东西回来,便看见了阿佑眼巴巴的样子,从怀里掏出另一包糕点,“先吃点这个。” 阿佑默默的接了过来,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回去的路上,阿佑一直不对劲,楚影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马儿走得很慢,阿佑缩在楚影怀里,拉着他的一只手,一根一根的玩着他的手指,“影,我们也去卖烧饼好不好?” “什么?”她的声音太小,楚影低下头来。 “影,我们也去卖烧饼吧。” 楚影瞪着她的头顶,眼角狠狠的抽了抽,咬着牙没吭声。 卖烧饼,亏她想得出来! 夜晚,楚影从梦中醒来,老觉得心里不踏实,有什么事挂念着一样。 果然,怀里空空如也,那个傻丫头没在床上。 苍穹如幕,点缀了隐隐约约的星光。 阿佑抱着双膝坐在台阶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披风带着暖意盖在身上,紧接着,整个人都被搂进了那个熟悉的怀抱,“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嗯?” 脸贴着她的脸,冰冷冰冷的带着寒意,楚影叹了一口气,就不知道这脑袋小小的,整天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阿佑闷闷的转回头,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搂得紧紧的,“影,我们都头发变白的时候,还是会一直在一起吗?” 楚影愣了一下,轻笑,“阿佑,你这一辈子,下一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别想逃开我。你那些有的没的,趁早给我丢一边去。” 阿佑闭上眼睛,喃喃道,“影,不一样的,你跟我是不一样的。” 你是魔界的少主,而我,只是小小的紫草啊! 一世过后,你仍然呼风唤雨,而我,却不知三界六道,是否还有容身之处。 红尘一世的爱情,是我心心念念的全部,却只是你,历练的瞬间。 永远,只是我一个人的永远。 “阿佑,你怎么了?”肩头湿湿的,楚影有些着急,想要去看她的脸,她却死命的往他怀里钻,怎么也不肯抬起头来。 没有办法,楚影拍拍她的头,“你别哭啊,有什么事告诉我,有我在,什么也不要怕。” 阿佑也不理他,自个儿哭得起劲。 终是哭够了,才眼睛红红的仰起脸来看他,“影,你说,你赢得过上天,赢得过生死吗?要是有一天,你再也找不到我了,怎么办?” 这一次,楚影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他才开口, “阿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昏迷的时候,我见过一个怪老头,他说,我是魔界的少主。” 阿佑的身子一颤,楚影安抚的搂紧了她, “阿佑,我知道我们的身边,有很多难解之事,你的死而复生,你的脱胎换骨,你的血,甚至我的右手,还有慕。你从来不说,便是一定有不说的理由。我不问,我也不想知道,只要你在我的身边,那就够了。” “阿佑,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对你说过些什么,也不去管这一世之后,我们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我也知道,我不一定能胜天,能掌控我们的将来。” 楚影的语气,渐渐变得苦涩,他以前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可是经过阿佑一次次生死悬于一线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这世间还有很多他无能为力的事。那个时候,眼睁睁看着她受苦,他却什么也不能做的绝望,他永远不能忘记。 “可是,阿佑,无论你在哪里,我总要找到你的,一天找不到,找一年,甚至一生,总有一天,能够找到你的。所以,你只要乖乖的待在那里,等我来找你,不要害怕,不要难过,你只要等着我就好了。” 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阿佑,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找到你。这双手,我握住了,便再不会放开。” 阿佑死死的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楚影轻笑一声,将她抱起往屋里走去,“你还有精神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来我们得做点别的事了。” 在他的唇压下来之前,阿佑双手挡住了他,“那你要陪我去卖烧饼?” 看着那双睁得圆圆毫不妥协的眼睛,楚影握住她的手,在唇边细细流连,“好!” …… 第二日,楚影满头大汗的屋子里折腾了一天。 他的双手,可以握刀握枪与人生死相搏,如今却连一个擀面杖也使不灵活; 第三日,楚影把阿佑赶到了屋外坐着,实在是怕一不小心烧坏了屋子伤了她; 终是在折腾好几天过后,第一锅烧饼新鲜出炉了。 在楚影殷切的目光中,阿佑咬了一口,顿时苦了脸,“好硬!” 楚影的目光顿时暗了下去,开始咬牙切齿,阿佑立刻又补了一句,“不过还是很香。”一边还很大口的咬了一大块下来,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额上青筋跳了跳,楚影一把抢过来丢了出去,“不许再吃,我再做。” 他就还不相信了,他楚影居然会做不好一个烧饼。 可是一到晚上,阿佑就喊肚子疼。 楚影给她擦了汗放到床上,一边恨声道,“你是笨蛋吗,不好吃还非要吃?” 阿佑嘟着嘴不敢说话,那还不是他做出来的她才吃的,不吃怕他伤心嘛。 “你在心里偷骂我?”楚影斜眼看她。 “没有,没有。”阿佑连忙摆手。 “你还不给自己看看,你不是大夫吗?肯定是吃坏肚子了。”楚影没好气的瞪她。 阿佑一边嘿嘿的傻笑着,一边抬手去把自己的脉,跟影在一起,他把她照顾得很好,她觉得自己快成个废物了,什么都不用自己做。 手放到脉搏上探了半响,阿佑的脸色变了。 “怎么了?”楚影的神经一下子绷紧。 阿佑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这下她可能真的要当废物了,“影,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去卖烧饼的哦?我不想什么事也不做变成一头猪。” “我答应了你的什么时候不算数过,到底怎么了?” 阿佑这才露了笑容,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抱住楚影,“影,我们有小宝宝了。” 被抱住的人,没有动静。 阿佑都在心里数到十了,还没有动静,不由得狐疑的退开了一点点,“影?” 这一声呼唤,像是一道符咒解开了被定身的人,阿佑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楚影一把抱起塞进被窝里,紧接着,一顿好骂便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你都要当娘了还想去卖烧饼?啊,夜晚不好好睡还给我在外面发呆,以后什么都不许做,给我好好的呆床上。我现在要做什么啊,是不是应该去请个大夫?”一阵风似的,楚影旋了出去。 门刚被关上,又猛地被推开,楚影走了进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很怪异的样子,“阿佑,我刚刚是不是说话很大声,吓着你了没?你想吃什么,我顺便去帮你买,对,你爱吃烧饼是不是,我马上就去买。” 自说自话之后转身就跑了,还用了轻功。 阿佑呆楞了一会儿之后,手轻轻的放在腹部,脸上渐渐的露出笑容来。 这是,她和影的宝宝,她就要当娘了! 于是,烧饼一事,就此落幕。 二,我爱你 “阿佑,我喜欢你。”某日,楚影对着怀里的某人说。 而那个某人,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回了一句,“哦!” “阿佑,阿佑,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楚影恼了,扯着她的耳朵吼道。 阿佑痛苦的睁开眼睛,一把推开他,“我早就知道了啊!” 早就知道了的事为什么要选在她还想睡觉的时候,一个劲儿说个不停呢? 见她醒了,楚影眉开眼笑的靠了过来,“阿佑,我喜欢你。” “嗯!”阿佑莫名其妙。 “阿佑,我爱你。”他看着她,双目如墨,点点漆玉。 阿佑也看着他,笑了,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影,我知道。” 偎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心满意足的睡了。 而楚影,无语的盯着帐顶半响,才吐出一句话来,“阿佑,人家小说里的人不是这样回答的。” 他当然知道阿佑是喜欢他的,可是多想听她说一次,说她爱他。 爱情的国度里,再是简单的三个字,由心爱的人说出来,也分外的有魔力。 他很想听她说一次,很想很想。 可是楚影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纠结于这样的小情小爱,那日过后,便再没有提过。 而阿佑,却总觉得影近日的目光变得幽怨,让她连睡觉都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睡不安稳。 “逍遥,你知不知道你爹最近怎么了,怪怪的啊?” 她问着才两岁大的儿子。 而楚逍遥,吃着自己的手指玩得不亦乐乎,完全不知道两个大人的纠结,只是间或抬起小脸朝自己的娘甜甜的一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