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佑无措的绞着手指,“它们都长得不一样啊!” 她很是疑惑,明明长得不同,要分开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温夷定定的看着她,最后,一脸喜意的冲出去了。 留下阿佑,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很快的,楚老头也来了,围着她转了几圈之后,一言不发的进了药房。 砰砰呯呯一阵响声过后,喘着气出来了, “你!”他指着阿佑,“去把里面给我收拾好,可别弄混了。” 阿佑走进房去,对着满地狼藉目瞪口呆。 楚谷主真的不喜欢她,她无比确定。 要不然,为什么要把好好的药房,弄成这个样子,明明一刻钟之间都还是整齐明亮的。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谷主说是他救了她的命,要好好听话的。 阿佑一边收拾房子,把药草放回它们该放的地方去,一边长长地叹气。 她为什么,总是要欠着别人呢?照这样发展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把欠着的都还上啊!一想到这些,她就更想叹气了。 楚老头和温夷就站在门口,看着阿佑神思恍惚的一边扁嘴,一边手脚麻俐的把那些药草放回架上。 等到阿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两人诡异的目光,吓得赶紧回头望望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阿佑!”楚老头一脸甜笑,格外灿烂。 “谷主?”阿佑只觉得头皮发麻,谷主居然没有凶她,还笑得这样奇怪。 “来,来,来,累了吧,好好坐着。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说实话啊!” 阿佑连连往后退,“我不坐,谷主你问,阿佑什么都说。”只求你不要笑了,实在让人背上发寒啊。 “你可是卖身给楚家?” “没有!” 老头笑得脸都皱成一团,“那你跟楚家小子是什么关系?” “我是侍候二公子的丫头。” “单纯的丫头?”这个问题是一定要问清楚的。 难道人间的丫头还分很多种?阿佑仔细地想了想,“就是侍候公子洗脸吃饭的丫头。” 楚老头连连点头,紧接着又问,“楚小子快娶亲了,你在他身边也是碍手碍脚的,你还要回去吗?” 温夷不赞同的看了自家师父一眼,楚云杰却根本不理他,只仔细的观察着阿佑的反应。 阿佑一愣,二公子要娶亲了? 想了想,二公子这样的身份本也平常,当下欢喜地说道,“二公子不要我回去,我就不回去了。” 大仙啊,您可看到了,不是阿佑偷懒,是两位大人都没叫阿佑去报恩的。 楚云杰终于彻底放下心来,看来这小丫头果然还不是那公主府的人。 大掌一拍,“丫头,你家二公子不要你了,我要你,来当我徒弟吧!” 天生就有对药物识别能力,这个小丫头,是块宝呢! 老头得意洋洋地想道,压根不去理会楚小子对阿佑的重视,再说了,就是因为楚家小子的重视,他才偏要抢过来。 谁叫楚宇,欠了他呢? 阿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当了人家的徒弟。 祈霜抱着她,又是跳又是笑,“哈哈,我终于不是最小的啦。来,小师妹,叫师姐。”笑眯眯的望着她,一脸渴望。 “哼,都当人家姐了,现在知道自已老了吧?小师妹,别管她,到二师兄这里来。”句句都要跟祈霜作对的,自然非江枫不可。 “你才老呢,你都当两个人的师兄了!”祈霜气急,指着他的鼻子嚷道。 “男人呢,那叫成熟,女人才叫老……” 吵闹中,温夷拉着阿佑走了。 “啊!都怪你,把小师妹给吵走了,小师妹定是嫌你烦……”远远地,还能听到两人的声音。 阿佑低下头,却忍不住偷偷地笑了。 这样的感觉,让人温暖呢! 变成了别人的师妹,阿佑觉得,多了很多好处。 大师兄会教她认药,什么是治头痛的,什么是治风寒的,会告诉她怎么样搭配药材,就会起到什么作用…… 大师兄真是什么都懂啊,那么简单的一味药,再加上旁的什么,就会多了很多功用。 阿佑时常崇拜的望着温夷,只觉得大师兄就是什么都懂的代名词。 二师兄会给她好吃的,会给她讲笑话,然后在她面前把师姐气得脸色发红。 每当这个时候,阿佑就抱着一堆零食,缩到一旁去看两人对阵,眉眼弯弯。 师姐也很好,晚上会抱着她睡觉,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在讲二师兄的坏话。可是,她还是很喜欢,被窝里二师姐的身子暖暖的,软软的,很舒服。 她闭着眼睛,只觉得满心都是欢喜。 她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日子就这样过着,离阿佑成为楚云杰的徒弟,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楚慕终于查清了阿佑的所在, “你确定,二弟把阿佑放在了药王谷?” “药王谷外满地毒阵,属下进不去。但是看见二公子的手下都守在谷口,应该是错不了。”青色低头答道。 楚慕沉吟半响,突然问,“青色,阿佑受伤是不是与我有关?” 什么事情都查清了,唯有这个,府中众人都守口如瓶。他的好转和阿佑的受伤,时间上未免太巧合了一点,心下已经隐隐觉得必有关联。 青色把头叩到地上,“属下不知,请公子责罚。” 千篇一律,每个人都是这样的说辞。 楚慕没有看他,只是淡然一笑,“你们不说,我不会亲自去问么?” 出谷 坦白的说,阿佑并不是非常聪明,甚至,还可以说是有点迟钝。 但这却并不妨碍阿佑医术的进步。 她拥有能成为一个医者最好的天赋,她对所有的药物都极其敏感,甚至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再有一点,阿佑的心思非常单纯,单纯得她想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她的世界里便只剩下了这一件事。 所以,她的成长,非常迅速,迅速得连温夷都觉得惊奇。 “阿佑,你真的学得很好!”他看着阿佑,淡淡笑着。 从来没有人这样直白的夸奖过她,阿佑微红了脸,局促不安的绞着衣衫,“大师兄!” 这样露出小女儿娇态的阿佑,倒是少见的。温夷忍不住抬起手来,抚了抚她柔软的发丝,“阿佑喜欢学医吧?”虽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若不是真心喜欢,又怎么能做到这样专注。 喜欢?应该是喜欢的吧!至少,并不讨厌。 阿佑乖巧的点头。 “那么阿佑,想不想出去看看。真正的医者,是在不断同病人接触的过程中,慢慢成长起来的。” 阿佑抬起头来,脸上有明显的欢喜,“师兄要带我去吗?” 谷中的生活虽然平静而美好,但是始终不及外间热闹。尤其对于阿佑而言,更是机会难得,以前没有机会,以后,也未必有。 对于温夷的提议,楚云杰并没有反对。 他只是有些迟疑,阿佑的身体,说来,还是有些奇怪的,连他都不确定,还有没有其他变故。 更何况,有时候她夜间的疼痛,在谷中还有药池可以缓解,可是出了这谷,她要怎样捱过去? 对于那个沉默不多言的小弟子,虽然相处时短,却实在是乖巧懂事,让人忍不住的疼爱。 温夷的脸上,微微浮起了黯然,“师父,就算是病体缠身,我想,她也有想要完成的梦想,也有想要喜欢的东西。并不能因为生病,便剥夺了她的这些快乐。” 温夷向来沉稳,少有这般激动的时候,楚云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儿,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已经过去的事,已经过去的人,我们,就都不要想了吧。” 温夷低着头,没有回话。 有些事,有些人,并不是你想让它过去,就会过去的。 阿佑缩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 楚云杰一扭头刚好看到了,顿了半响之后,脸上浮起一个古怪的笑意,“好!” 好,你就带着阿佑出去吧。 说不定,上天也是公平的,夺走你什么,就要还回你什么。 阿佑,她能活着,本身就已经是奇迹。 阿佑背着小得可怜的包袱,站在了温夷面前。 温夷实在是忍不住的想笑,“阿佑,你这个,就叫包袱?”照那大小,估计就一件衣服。 阿佑扁扁嘴,“师姐说大师兄偏心,不带她去。很生气的抓着我不让走,是二师兄来骂她了,我才跑出来。”哪里还有时间去收拾衣服。 “算了,既是如此,我们便走吧。” 他带着阿佑,走了另外一条出谷的路。没有告诉阿佑,只不过是为了躲蔽守在谷前,楚影的人。 而阿佑,知道这条路并不是当初二公子离开时走的那条,却也没有问。 这个世界上,她能挂心的东西,其实本也不多。 温夷此去,是为浊江帮的帮主方大为医治其独子的病。 虽然这浊江帮不是个什么了不得的门派,甚至,登不上什么台面。但是这样的人当中,也不乏血性的汉子,纵是习惯了拿刀杀人,有时候,却也不过是生存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天之骄子,受尽眷顾的。 方大为昔日曾经救起过浊江上一船撞了巨石而险些溺水的人,而这些人当中,有人正好与楚云杰交情颇深。 楚云杰不再出谷医人,却没有说医谷的弟子不可。 因此,才有了温夷带着阿佑的这一出。 方大为早就带着帮着兄弟候在厅中了,温夷到的时候,就看见一大块头重重地走来走去,似乎随着他的走动,地都颤抖起来了。 “神医,您可来了!一路辛苦了。”方大为冲过来,连连拱手。 “神医,喝口水可好?”二帮主连甲子端着已经抖得只余下杯底一点水的茶杯,跟着凑上来问。 “神医,要不先吃饭吧?”又是一个挤了上来。 “不对,神医一定是想先泡个澡。” …… 阿佑早就有先见之明的,如同先前看二师兄和师姐吵架一样,抱着包袱站得远远的。 “你也是药王谷的?”一个清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佑转过头去,眨眨眼,那是一个长得很清凉的人,和声音一样清凉。 不要问阿佑为什么要用清凉来形容人,实在是在那一刻,只能想到这个词,而且觉得用在他身上非常贴切。 “在下魏无双,不知姑娘芳名?”男子见她看过来,有礼地一笑。 无双?阿佑停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么个优雅谦和的男子,他说他叫无双? “扑哧!”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阿佑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得眼睛闪闪发亮。 那人也跟着无奈地笑笑,“我已经习惯了。” 阿佑使劲的捂住嘴,小脸涨得通红,一双眼睛四处乱转。 那人又说,“想笑就笑,我没有关系的……” 话音未完,阿佑就放开手大笑起来,还用捂着肚子大有笑得直不起腰来之势。 “我本来想说,不要太夸张就行的。”魏无双只得自个儿接完下半句。 只是,等到见了那生病的方小为之后,阿佑再也笑不出来了。 那个孩子,安静的坐在院子里,再是乖巧不过。可是若不仔细看,你会觉得那是一个木偶,眼里没有半分生气,没有半分感情。 阿佑看了他很久,久到她自已都觉得眼睛痛的时候,他才眨了一下眼睛。 然后,再继续那样坐着。 明明是个活人,却像,已经死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生气。 温夷把着他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看得旁边的人也跟着心脏一阵阵紧缩。 好半天,温夷才把手拿开,闭了眼睛,仔细思索。 方大为使劲搓着手,要问又不敢问,额头上的汗珠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神医,不知道小为怎么样啊?”连甲子的修为显然更不到家,急躁得问了出来。 温夷摇了摇头,慢慢张开眼睛,“他脉搏正常,血气通顺,并无异常迹象。换言之,他身体健康。” 健康?要不是药王谷名声太大,众人几乎要以为他在说笑了。方小为那个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绝对不是什么健康。 温夷神色凝重的扒开他眼皮看了看,“他的病,可能另有缘因,我得先观察几天。” 方大为一阵腿软,差点跪了下去。幸亏旁边的兄弟手快,赶紧扶住了他。 方大为脸上一阵黯然,那是长久以来的期待,突然间落空后的疲软。 如果连药王谷的人都束手无策,是不是就代表,没救了? “温神医,”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温夷的神色,“观察几天是不是意思着还有一点点希望?”他伸出一只手来,大拇指掐住食指指尖,想想又觉得太多,拇指又往前滑了滑,只露出食指的指甲盖,“这么一点点也行。” 温夷脸色平淡,“等我观察几天之后再给结论。” 他不是神仙,并不是说给希望就能给的。 夜半,被撕心裂肺的疼痛揪醒,阿佑全身缩成一团,紧紧的咬着被角,才能压住那将要溢出的呻吟。 不可以叫痛,阿佑的双手牢牢放在胸前; 不可以掉眼泪,阿佑死死的闭着眼睛; 叫出的疼痛,只会给别人带来困扰; 溢出的眼泪,会变成更加孤独的无助。 天色浅浅的亮了,阿佑大汗淋漓的睁开眼睛,悄悄的舒了一口气,终于,又过去了一夜。 披了衣衫,想要在师兄起来前先擦擦脸。 青黛色的光线中,一切都显得模糊,院子里很安静。 阿佑揉揉眼睛,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眼角的余光似乎瞟到了什么,阿佑往后看看,悄无一人。 往前走两步,还是挥不去心里的怪异感,阿佑停住脚步,再仔细的往那水池边望去。 “啊!”阿佑小小的一声惊呼。 那个孩子,悄无声息,还站在白天见到他时所在的位置。 骗子 “你不是去睡了吗?怎么又出来了?”阿佑小心翼翼的凑近了他,怕动作太大惊动了什么。 孩子像是没听见般,仍然安静的坐着。 阿佑俯下身去,凝视着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像是藏了很多东西,又像是什么也没有。 半天,阿佑直起身来,和他并排坐着。 伸出双臂,滢白如玉的两截手臂上,是深深浅浅的掐痕,有些地方已经溢出了血丝,还有的,已经结疤了。 “你看!”阿佑自顾自的说着,“我晚上的时候心会很痛,痛得难受,我也不敢哭,只能使劲的抱住自已,然后一遍遍的念着,我一点也不痛,一点也不痛。” “然后到早晨的时候,果然就不痛了。” 阿佑把袖子放下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只是想着,痛也没有关系,至少证明我还活着。” 活着才知道痛的,阿佑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从她开始自言自语,到离开,方小为都没动过,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多出一分。 而阿佑,也并不是特别在意,只把自已要说的话说完,就径自离开了。 白天,人们一如往常的在这池子边找到那孩子,温夷也开始了更进一步的诊断。阿佑站在一边,没有人知道她和那孩子曾经有过那么一段只有单方投入的对话。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阿佑又站在了方小为的身边。 开始长长地叹息,“小为,活着是挺好,但是为什么要这么痛呢?” 一天两天她不怕,一年两年她也可以忍受,可是一生呢? 这样的疼痛连绵不绝,就算是阿佑,也觉得有些茫然了。 想了一会,阿佑转过头来,看着方小为沉默的脸,突然来了兴致。扭头往旁边看看了,正是凌晨好眠时,根本无人在侧,飞快的伸手捏捏他的脸。 暖暖的,有些滑,阿佑忍不住笑开了嘴,“真好玩!”轻轻又揉了一下。 放下手,看看那白晳的脸蛋上明显浮现的红色,觉得有些愧疚不安,“小为,要不然我的脸也给你捏捏?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半天没有动静,阿佑索性一把抓住他的手,往自已脸上拍了两下,嘴里嚷道,“不管不管,反正就算是你捏的,可别在心里想着是我欺负你啊。” 这句话说完,就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 阿佑坦然的走了。 阿佑没有回头望上一眼,如果她能回头,一定又会惊奇好半天了。 因为那一直纹风不动的方小为,忽然动了动手指。 --------为那指尖陌生的温度。 温夷已经开始给方小为施针。 那些长长短短的银针,将方小为插成了一个人形的刺猬。 阿佑看得泪光盈盈,一个劲儿的在他耳边说,“小为,你跟着我这样念,‘我不疼,我不疼,其实我一点也不疼’,你心里念也行,一念就不疼了。” 温夷在旁边看得好笑,“阿佑,你快活得比他还要小了。” 真实存在的疼痛,又怎么会因为说了几句话就变好了,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 魏无双一直倚在门边,笑容不断,“阿佑,这是你娘小时候拿来哄你的吧?现在你又拿来哄我们小为?” 阿佑朝他扬了扬拳头,“才不是呢,是我自已发明的。”然后将嘴贴近方小为的耳朵,悄悄的说,“小为不理他,我已经试过了,真的很灵的。不是我娘小时候拿来哄我的,我没有娘。所以你要相信我,我说的是真话。” “神医,神医,您看,这是不是就是您要的药草?” 方大为冲了进来,身后还拉着一个人,容貌稀松平常,只是那通身的气质,温润如风。 温夷看了一眼方大为手中的木匣,有几分诧异,“这龙须根要在大漠才有,你这么快就找到了?” 方大为呵呵直乐,抓了抓头发,才想起介绍身后的人,“这是我们在城门口碰到的林楚兄,他居然刚好有这个药草,看我们着急,就说先借给我们用。真是个大大的好人啊!” 大掌重重地在那青年身上一拍,拍得人脸上的笑意都淡了些。 那么巧?温夷狐疑的看了那林楚一眼,只是这种时候,也并不是探究的时机。反正只要那药是正确的就行了。 几人在那寒暄,阿佑却咬着手指一言不发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什么林楚,明明是大人好不好? 大人怎么又改姓了?大人明明叫楚慕的啊? 阿佑觉得自已似乎又变笨了,现在更糟,连记忆都变得更不如从前。 如果楚慕不叫楚慕,那么二公子呢?还叫楚影吗? 突然间,就想起二公子来。阿佑有些头疼,要是二公子知道她连他的名字都搞错的话,一定会非常生气吧。 二公子生气的时候,连眼睛都会变得发红。浑身温度都升高呢,不知道冬天冷的时候可不可以故意惹二公子生气?这样,屋子都不用生火了。 阿佑并不是很认真的想道。 “阿佑,晚上有好好吃药没?这几天夜里有没有发作?”晚饭后,温夷轻声问她。 一听到吃药,阿佑的脸瞬间皱成个小老太婆。很苦啊! “阿佑?”温夷疑惑的看着她。 阿佑飞快的露出一个笑脸,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有好好吃药,晚上都没痛。” 双手定住她的脑袋,温夷失笑,“好了,师兄知道了,再摇下去,小脑袋都要掉了。如果晚上痛了,可以来找师兄,知不知道?”他松了手,拍拍自已的肩膀,“痛得哭也不用觉得丢脸,师兄的肩膀可以借给你靠。” “好!”阿佑欢快的应道,抱着温夷的手臂,将头靠了上去,“有师兄真好!” 温夷拍拍她的头,“对大师兄这样也就算了,对二师兄要这样,估计你师姐得冲着你哭鼻子。” “咳,咳,咳”两人正在那说得起劲,一阵咳嗽声在背后响起。 “林兄?”温夷转过头去,站在他们身后的,正是那药商林楚。 状似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还挽着温夷胳膊的阿佑,林楚拱手道,“温兄,你们师兄妹的感情很好。” 温夷扭头看了阿佑一眼,笑容里有掩不住的宠溺,“小丫头不懂事,让林兄见笑了。” 阿佑站在温夷背后,悄悄探出头来,不小心撞上林楚的视线,又慌张的躲了开去。 虽然那张脸和原来那张不一样,可是,明明就是大人。可惜,她只敢在心里嘀咕。 大师兄和大人到底是要聊多久啊,阿佑靠在温夷背上,转着手指,百无聊耐的想着。 听着,听着,连日来夜里不能安睡的疲惫终于一起涌上来,阿佑的眼睛似闭非闭。 正聊着的温夷,忽然感觉到背上重量,偏头看去,才看见小丫头侧靠着他后肩,已经睡熟了,一双手,还紧紧揪住他衣襟。 歉意的冲林楚笑笑,才一手扶住了阿佑,将她拦腰抱起。 “温兄!”林楚向前跨了一步。 温夷看了看怀中的阿佑,放低了声音,“抱歉!”也不再多说,抱着阿佑就回房了。 林楚站在原地,看他带着阿佑离去,慢慢捏紧了手掌。 “你晚上真的不用睡啊?”凌晨时分,阿佑又在水池边看到了方小为。身体里疼痛的余晕还在,阿佑的脸色有些苍白。 抬手拭去额上的冷汗,阿佑坐在他身边,一起看向前方,“我很想睡着呢,睡着就不知道痛了。” 回答她的,当然只是无声。好在阿佑并不在意,她只是叹口气,“其实不睡也好,不睡的话活着的时间是别人的两倍,小为真厉害。” 手臂上的疼痛此时才慢慢显出来,阿佑拉开衣袖,“又不小心抓破了,师兄看见的话,一定要生气的。” 双手托腮,阿佑又说,“小为,你认不认识字啊?没有人教过我,可是我也很想学,大家都很忙,只有你没有事做,你能教我吗?” 眼看天色渐明,远远的,已经能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 阿佑站起来,转身要走,才发觉衣襟被人扯住。 “认识,能”嗓音有些低哑,听上去,有些干涩。 阿佑惊奇的瞪大眼睛,手指有点抖,“刚刚,是你说话?” 小孩隔着衣袖,摸了摸她的手臂 “痛?”他看着她,眼里没有多余的感情,可是确实是在望着她的。 “嗯!”阿佑只能愣愣的点头,还没有从他能回应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方小为便又转回头去,恢复成先前巍然不动的样子。 “你,你刚才是不是说话了?”阿佑推推他,不太确定的问。 “少,少帮主!”结结巴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照顾他的侍卫找来了。众人都知道少帮主有病,就不知道他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还每次都成功。好在他也不乱走,久而久之,便也听之任之了。 方小为目不斜视,被侍卫带走了。 刚刚,她不是幻听吧?阿佑站在原地,皱着眉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使劲摇摇头。 大骗子,方小为就是个大骗子。恨恨的挥挥拳头,阿佑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姑娘?”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 轻柔的晨风中,他穿着宝蓝色的衣衫,站在路的拐角处。身后温暖的灯光,剪出他修长的轮廓。 他站在那里,即使什么也不做,也已经是最美的风景。 “姑娘!”他的声音,像风拂过。 阿佑眨眨眼,走到他面前,眼神清亮,“大人!”她低低的唤道。 林楚身体一震,好半响,才哑声道,“你,你叫我什么?” “大人,你明明是大人。”阿佑瞪着他,大人跟小为一样,都会骗人。 林楚,不,现在应该叫楚慕,深深的看着她,“我以为我的易容术,很成功。” “才怪,我一见到大人就知……”话没说完,便被拥入一个怀抱,不火热,却也足够温暖。 楚慕抱着她,再也不肯放手,只有她,只有她一眼便可以认出,即使当年授他技艺的师傅,即使生他养他的父母,自他学成之后,也从未识破过。 这样的女子,他如何放得开手。 “阿佑,阿佑!”他满心欢喜的念着。 “我认识,我也能。”他在阿佑耳边说道。 “什么?”阿佑被这一连串变故搞得头晕。 楚慕揉揉她的头发,笑道,“我认识字,我也能教你。” 你从未得到过的,我帮你得到;上天亏欠你的,我来弥补。 亏欠 东海之滨,惊涛骇浪,声势浩荡的向岸边击来。 几个黑衣铁甲,跃下之后便再无踪影。 花翩翩脸色苍白,习惯挂着的微笑已经变成隐隐的惶恐,“影,黑衣铁甲是仅次于我的高手了,他们几人联手也无法生还,你,你……?” 一向就知道他的执着,一向崇拜他的意志坚定,可是在这一刻,却突然希望他改变。 楚影望着那万顷碧波,久久不语,只神情严肃,眉头微皱。 “影,这也不过是传言而已,谁也没办法确定这东海之底就有香馥草,更何况,药草怎么可能长在海底呢?再说了,这么大的海底,你怎么可能找到小小一株草?” 花翩翩苦口婆心的劝着,心底在暗骂哪个不长脑子的属下会把这种传言传到影耳朵里去了。完全不去想,他现在正骂着的不长脑子的属下可不就是他自已亲自□出来,并且一直引以为傲的暗部。 “我去看看。”楚影只丢出这么一句,便要施展身形跃下。 花翩翩伸手拉住他,甚至,还带上了内力。 “花翩翩!”冰寒的声音。 花翩翩看着他,神情坚决,“明知是送死,我绝不可能让你去。” “你想抗命?”楚影也盯着他,两人毫不妥协的对视,直在空气中擦出劈哩啪啦的火花。 楚影嘴角一勾,一股内劲压来,衣衫涨起,花翩翩被震后好几步。 “影!”花翩翩不死心的又叫了一声。 楚影也不理,身形一展,便朝水波荡处跃下。 罢了,花翩翩闭目一叹,形如闪电的向那人跃去,半空中,传来他朗朗笑声,“影,你要疯,我也只有奉陪到底了。” 做兄弟的,有今生,未必有来世。 能有楚影这样的兄弟生死与世,也算,不枉此生。 此次东海之行,带来的三十二个绝顶高手,已经全部葬身于碧波之下。明知有去无回,那些侍卫跃下之时,却是半分犹豫也无。 他花翩翩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摊上这么个任性的主子,说不得,也要跟着任性一回。 只是在入水的刹那,脑中又浮现出那双清澈的眸子,似无情又似有情。 暗自咬牙,如果那丫头终有一日负了影,他便叫她知道什么叫做死无葬身之地。 水带着彻骨的冰寒,咆哮着向两人卷来,水底的暗流,无情的撕扯着身体。 楚影看着跟在身后的花翩翩,先是震惊,再是无奈,最终,也只得默许了他的跟随,两人手掌相抵,源源不绝的内力在掌间流转,抵御着四面八方打来的压力。 楚影运足功力,在海中使出千斤坠的功夫,直直向海底沉去。 不知沉了多久,在胸口越来越憋闷的时候,终于脚落到了实地。 好在两人都武功高强,才能在水中能坚持闭气这么久。 海底皆是嶙峋怪石,借着花翩翩手里一袋夜明珠,才勉强能够视物。 举目望去,远处皆是黑黝黝一片,花翩翩询问的视线望向他。楚影闭目倾听了一阵,向左方走去,那香馥草必定是被保存在冰寒之地,要不然在这海水中,早被腐蚀了去。 不管能不能找到,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至于死亡?楚影眉眼间尽是讥诮,小丫头都还活着,他怎么舍得自已死掉来便宜其他野男人?哼,想都不要想。 阎王要来索人,还得看看他答不答应。 将玄功发挥到极致,楚影向着冰寒之气袭来的地方走去。 越走越冷,花翩翩都有些受不住牙齿上下打架了,看楚影的情形,要比他好上一些,但也是,脸色略僵。 直至走到一块大石边,水到此处都慢慢凝成了冰,一抹喜色在眼底闪现,楚影抽出了腰中长剑。 剑气如虹,在水中袭向前方,冰花四溅,凿出一个坑来。 两人踏了上去,一个铁匣安安稳稳的冰冻在巨石之上,周围,还有些沉船杂物的残骸,除了寒冰之中冰冻住的这些外,其余的,估计早已在长年的海水侵蚀中消失了。 楚影嘴角弯起,他的丫头果然命不敢绝,竟然真的有载着香馥草的沉船,而那香馥草在沉船之后,竟然能如此凑巧的掉在这冰寒之地。 既使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也无法控制的心情愉悦。 “开始吧”在他手中写道,花翩翩脸色有些难看,再不动手,估计两人都要撑不住了。 再不多想,两人抡起剑,一下一下的砍去。 此处地处阴寒,眼看着刚刚砍开的缺口,很快又结成冰,楚影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看看四周,楚影飞快地做了一个决定, 捏住花翩翩的手,在他掌中写道,“我来破冰,之后,你带着我和那药草出去。” 花翩翩神色有些焦虑,但是看着楚影的眼神,他还是咬着牙郑重的点了点头。 将花翩翩推开几步,楚影插剑入鞘挂回腰上,双掌置于胸前缓缓抬起,将全身功力升到极致,连眼神都变得赤红。 在血气都有些承受不住翻滚上涌的瞬间,一掌一□错推了出去。 冰石轰然而开,花翩翩极快的抢身进去,捡起铁匣往怀中一塞,也来不及查看,就身形一转,刚刚来得及接住楚影软下的身子。 一抹嫣红从他嘴角溢出,又在水里飘散开。 只是,那闭着的双眼,却带着笑意往上翘着,似喜悦,也似安心。 几日之后,本因大世子突然失踪而人心惶惶的公主府,又一次陷入混乱。 二世子楚影遇突然袭击,随身三十二护卫阵亡,花翩翩在背着二世子赶到东海郡郡王府后,力竭而倒,而二世子,血气混乱,经脉俱损,是功力提升超过自身极限的后果。 皇帝闻言大怒,下令严查此事。 不管外界如何传言,昏迷几日之后的楚影醒来,便是一眼望向花翩翩。 知晓他的心意,花翩翩在挥退众人后,对着他点点头,“已经送去了。” 楚影舒了一口气,终于安下心来,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影,这样真的值得吗?知不知道,你差点就废了全身经脉,经此重创,半年不能动武,还不知道以后,是否能完全恢复功力。” 对一个练武之人,对一个久居高位骄傲至此的男人,这样的后果,可是你心甘情愿能承受的? 楚影没有回答,这个世界上,有些事不是值不值得,而是愿不愿意。 他愿意,那就够了。 夜半,阿佑突然一阵心悸,惊醒过来之后,摸着汗湿的额头,大口大口的喘气。 并没有习惯性的疼痛,那说明没有发病。 也不会做恶梦,因为,她从来都不做梦的。 那么,她为什么会突然醒了?疑惑不解的想了很久,终于放弃的躺了回去,可是寂静里,心跳得咚咚响,怎么也睡不着了。 索性爬起身来,披衣朝着院中走去。 心里很乱,阿佑坐在方小为身边,也不说话,陪着他无意识的望着远处。 要是此时有人路过,必定是要大大吓一跳的,因为少帮主的痴症,越来越厉害,现在似乎连神医的弟子都传染了。 浓浓的夜色里,什么都看不见,越让人心烦意乱。 阿佑挫败的闭了眼,将头靠在手臂上,“小为,你有心乱的时候吗?” “小为一定不知道心乱是什么意思吧?心乱,就是你不知道什么原因,心就扑通扑通的跳,跳得人心烦,跳得人睡不着觉,跳得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做什么想什么。”说到后来,连自已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身后有风轻轻吹起,阿佑没有回头。 好一会儿,才恍惚觉得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然后,直直按上她的胸。 她的胸?阿佑忽然反应过来,然后惊叫着跳起,一脸见鬼样的抖着手指着站起身来的方小为,“你,你……?”“你”了一半天,终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虽然没有人教过她什么,可是阿佑隐隐约约的知道,她的身体给别人随便的摸,尤其是胸部,一定是大大的不妥。 方小为一脸无波的看看她,再看看自已的手,转身回去在原位上坐定。 “喂,你刚才在干什么?”阿佑惊惧交加,眼中涌上水雾。 就在她以为又是什么回应也得不到之后,少年的声音才低低的响起,“心不扑通扑通的跳,就死了。” 阿佑瞪圆了眼半天,才回想起自已说过的话来。可是,那也不该随便摸她那里啊?扁着嘴,看着方小为的后脑勺,几乎要哭了。 说不出话来,心里又憋得难受,阿佑抬起一脚,便把方小为一脚踹了下去。他咕咕碌碌的地上滚了一阵,很快就滚进了池子里。 被阿佑刚刚的惊叫声吸引来的护院,刚好看到自家少帮主“扑通”一声滚到水池里的场景,只得远远的再惊叫一声。 “你,你说小为是怎么滚下池子去的?”方大为看着床上捂在被子里也显得苍白的儿子,又是急又是疼,忍不住的质问现场唯一的目击者。 他知道自已儿子晚上爱坐在那,但是他一向安安静静的绝不多一个动作,连眼神都不会乱瞟一下的,怎么会那么奇怪的掉进池子里去。 今日这事一出,是不是说儿子的病又发得厉害了? 阿佑鼓着腮帮子,红了眼低了头,硬是一句话都不说。 “阿佑,你别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魏无双瞪了眼自家老大,不满他凶神恶煞的模样,没看见人家小姑娘都快吓哭了吗,他这样一吼,别人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温夷一边给方小为把脉,一边回头说了一句,“别吵。” 方大为顿时闭了嘴,悻悻的又将视线投向了床上的儿子。 “阿佑乖,先回去睡觉,师兄待会再去看你。” 听到师兄发话,阿佑才绞着手指,一步一回头的往房间走去。才出了房门,就刚好撞上一个人,那人一伸手将她身子稳住,轻声道,“阿佑。” 阿佑红着眼,委屈的看向楚慕。 一见这神情,楚莫登时就心疼起来,“怎么了,阿佑受什么委屈了?” “大人!呜,哇!”憋了很久的哭意终于找到了出口,阿佑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哭得那叫个肝肠寸断。 吓得楚慕只能不停的拍着她的背,一边温声抚慰。 谁知他越说,阿佑哭得越厉害,最后,只得一把搂进怀里,让她哭个够。 方小为那个小骗子,对她做了不好的事,她才踢他一脚的,谁知道就把他踢到池子里去了。她又不是故意的,可是要是说是她踢的,刚刚方帮主会想把她吃了吧。偏偏她又说不出口那个方小骗子做了什么事。 呜,悲从中来,阿佑真是越想越委屈,索性哭得更大声了。 学字 这一日,浊江帮的晚饭,吃得惊心动魄,迭荡起伏。 首先,少帮主一言不发的从床上爬起来,径直就往饭厅走,直到在桌旁坐定,一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小为?”张着嘴半天合不上的,这是方大为。 魏无双若有所思的看看方小为,把一双筷子塞到他手里。 方小为便机械的往嘴里送饭。 再其次,神医的弟子,那个叫阿佑的姑娘,仿佛是被少帮主落水给吓到了,一上桌,也是闷不吭声的低头扒饭。 本来扒饭也没什么,可是她和少帮主的动作很像,都是机械式的往嘴里送饭,光送饭。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甲子早已经忍不住,摸摸头自语,“莫非今日的米饭特别香!”声音不大,不过明显好几人都听到了,旁边的弟子们,早有人端着米饭大大的吃了几口。 然后无语,白饭就是白饭,哪里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了。 再然后,还有个林楚。 温夷坐在阿佑的左边,他就坐到了她的右边,看着她低头光吃白饭,就开始给她夹菜。 阿佑倒是埋着头,温夷却开始皱眉。 最后,任何事都还有个最后。 诡异的吃了一阵后,方小为突然把碗一放,直直站起身来。 然后,走到阿佑面前,双眼只盯着她衣袖。 “温神医,你看他这是?”今日儿子这一连串的动作,方大为有些迷糊了。 温夷摆摆手,示意不要打扰到他。据他这几日的诊断,虽然气血上有些不顺,但是方小为最大的病因,却是在心理上。 他似乎竖起了一个屏障,将周围的一切都隔在了外面。要想引起他的注意,主动走出自已的世界,必须要找到能打破他心防的一个缺口。 察觉到有人站在身后,阿佑斜眼瞟一下,再瞟一下,然后放了碗,站起来,瞪着他,“你干嘛?” 方小为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视线转移到她的衣袖。 一旁的温夷手抖了一下,他离得最近,清清楚楚的看到,方小为的眼里,头一次,有了波动。 “我说过,认识,能。”方小为这一句话刚完,旁边就腿软了一大堆人。 方大为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他刚刚听到了什么,小为居然讲话了?狠狠一拳打在自已腿上,感到真实的疼痛,才拉拉旁边人的脚,茫然的问道,“小为,刚才是自已在说话?” “那又干嘛?”阿佑没好气的答道,完全没觉得能得到方小为少帮主的问话是多少荣幸的事情。 方小为不再说话,抓起她的衣袖,扯到她面前,意思就是,你自己看。 “衣袖很干净。”阿佑低头看一眼,确定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再把她衣袖往上抬了一点,方小为很是执着的盯着她。 “我都说了很干净。”阿佑使着劲往下,方小为索性两只手都抓住那片衣袖。 “不是,”魏无双从旁边冒出来,抓着阿佑的那片衣袖,指着那上面一个小点,“你衣袖上有个小墨点。”可是少帮主是要关注这个墨点干什么? 小墨点?再联想到刚刚他那句话。 阿佑有些明白了,手掌一翻握住他的,摇了一摇,“那好吧,你来教我。” 方小为于是满意了,放松了力道,任阿佑将他拉着。 “大人,小为要教我写字,那以后您忙您的,小为教我就好了。”再怎么样,大人也是有大事要忙的,哪有时间来教她,可是一天无所事事的方小为就不一样了,她就算是再笨,也要比他聪明一点。 方小为眼中有亮光一闪,温夷看得分明 “阿佑,你先带小为去认字吧。”他吩咐道。 等得两人离开,温夷才转向方大为,“如果不介意的话,帮主是否可以讲一下小为的成长过程。” 他想,他或许找到根治方小为的方法了。 书房里,方小为正教阿佑写字。 阿佑转头问他,“这个字怎么读?” “佑。” 阿佑拍了他头一下,“要组词,组词,明白吧,上午大人教我写‘斯’,就告诉我是斯文的斯,斯人的斯,如斯的斯,要这样教我才记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