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头。事后打了个电话给傅哥,傅哥聪明,不需明示,便知该如何做。 因为,实在是太想见她了。对她,思念总是在心里,但近乎绝望,最后一次面对,她恐惧地望着他的样子,令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 可还是借故回去过好几次,照例在她办公室的对面等着,有一次是整整一个上午。不凑巧,总是没有看见她。后来傅哥查到,她已搬家,住在附近,不需乘出租上班。 于是,他想到这个主意。 访问团很快就到了,他拿到了日程安排,也查到了她住的房间号码。 仿似近乡情怯,犹豫很久,怕见到会不能自已。昨天终于下了决心,抽了空档,守在大堂,趁他们出发时,可以见到她。 果然,快到九点,陆陆续续下来了人,她在其中,一年不见,还是瘦,剪短了头发,露出白白的脖颈,穿着淡黄色的针织衫,素淡的样子。别人凑堆在聊天,有个男的还殷勤地拉拉她手臂,想扯她过去。她笑笑,瞪他,回了一句什么,然后走开,去了旁边的报架。 还是那样子,林启正在心里暗想,让男人爱,她却不以为然。 林启正绕过大厅另一端,看她站在报架前,拿起当天的《香港经济报》,翻阅着,有的地方也认真地看看。 他喜欢看她认真的样子,倔强,却又有着迷惘的神态。他心里并没有想像中的激动,也许他习惯了,这样远远的注视她,求一个心安。 而邹雨的表情却是格外认真着,她用手摩挲着报纸的一端,慢慢竟露出一丝笑容。 那边喊出发,她转头就走,报纸顺手塞进包里。 待车走远,林启正走过去,也拿过一份,翻来翻去,然后在地产版,看见自己一张小小的照片,附了一则报道,讲的是无关紧要的公司消息。 于是,昨天晚上,与几个生意伙伴吃饭,莫明其妙就喝多了。他酒量其实极好,本不至如此。 心里难过,因为知道她也一样没有忘记。怎么可以这样?爱着,却互不关联,没有出路。 坐在书房里出神,电脑屏幕忽然黑下来,一个微软的标志开始在黑暗中飘来飘去。他从抽屉里摸出刀片,点燃打火机烧了烧,轻轻地熟练地在手臂上划了一下。刺痛,血慢慢泌出来,慢慢地顺着手腕流下去。没关系,不用擦,他知道,流不了多远,就会开始凝固,就像对她的想念,忍过最难熬的那一会儿,也会缓过劲来。 今天早上,伤口已经收了口,但水浸过,还是会隐隐作痛。他找出一个创可贴,贴在上面。 上午,要去接机。江心遥去了南非,今天回来。飞机晚点,见她出闸,晒黑了,她笑,他也笑。 走到车前,她见副驾驶的座位上堆着资料和电脑,马上打开后座的门坐进去,他也没说什么。江心遥和他,很好,但只是好,就像友谊,稳妥,却没有牵绊。路上,她随口和他说南非的事,他兴致不高,她也住了口。 本来可以走另一条路,但他选了邹雨住的那家酒店旁的那条路。他知道她今天离港,所以,想过来看看。 快到路口,手机响,他低头看了看号码,公司副总打来的,他接通,抬头发现是红灯,于是,他缓缓地刹了车。 就是那么巧,这一低头,一抬头,短短的一秒钟,他的视线错过了,路边的邹雨。 电话里,副总讲到三亚的工程,有纠纷,面临停工的危险。林启正一边听,一边讨论,眼睛却紧盯着车前的路人,心里盼望着,也许,会看见她。 其实他只要一侧脸,邹雨就站在一尺开外,用尽全身的力气,望着他。他们俩,终究是没有缘。 绿灯亮,他往前开,电话结束了,他侧头看酒店的门口,有些意料中的失望。 于是,他沉默地开着车,心中郁郁寡欢,以往的片断一一闪现眼前。他心疼地怨恨地想着这个女人,既然来了,既然知道他在这里,为什么不能打个电话,或者见个面?他的号码一直在。见个面其实也没有关系吧,毕竟,他们曾经那样相爱。他为她,还在设想着种种规划,但她,躲得那么远,让他爱得完全看不到希望。 忽然,身后的江心遥伸手过来,抚摸他的头发,冷不丁冒一句:“Ken,Iloveyou。” 心血来潮的时候,心遥会有这种天真的作派,林启正回头笑了笑,也答:“Iloveyou,too。” 人的一生,有时候,就是这样,渐渐结束了。 第三的番外高展旗如是说 我叫高展旗,今年三十一岁,做律师有八九年了,慢慢也混出了些名堂,法院里的不少法官,跟我就像哥们,一起喝酒打牌泡吧,案子的事,只要我开口,都很好说话。顾问单位这几年也有不少,特别是前年开始担任致林集团的法律顾问后,本人在业内声名鹊起,许多大公司大银行纷纷收入囊中。 所以,忙啊!赚钱嘛,哪有不忙的?现在我光是做经济案件都做不完,民事案件,刑事案件什么的,统统不接了,劳神费力,还拿不到两个钱。 前两天,有一个十五岁的男孩故意杀人的案子找到我,我哪有时间?本准备推给别的年轻律师去做,结果邹雨看到后,连忙接过去,说她来办。其实这种未成年人犯罪的小案子,随便找谁去开个庭,反正也不会判死刑,她偏要接?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唉……她就是这样,做出来的事,让人无话可说, 可我确实是很喜欢她,记得大学的时候,左辉跟我,本是同进同出,日日桌球电游,昏天黑地。突然有一天那家伙改邪归正,晚上抱着几本书屁颠屁颠地去上晚自习,害我落单,郁闷了好久。直到某晚,学校放电影时,左辉带上她隆重出场,我站在电影院门口看见她,穿着一条白底起碎花的连衣裙,头发刚洗过,散在脑后,脸上的笑容淡淡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嫉妒,牙根发酸的嫉妒。 是啊,我运气很差,只有嫉妒的份。原来是嫉妒左辉,后来左辉和她散了,我本以为有机会,却被林启正那家伙抢了先。 林启正看来一直是不怀好意,想当初为了争致林的法律顾问,我跑去找他,他本已经出门准备去开会,居然为了我延迟半小时,还干脆地表示愿意引荐,害得我得意了好一阵,自以为公关能力超强,后来才知道,原来根本不是因为我,他只是为了看见她,接近她,他只是在打她的主意。 每个男人都爱她,这是件奇怪的事,她并不见得最美,脾气有时候也挺坏,在庭上与对方争辩起来时,咄咄逼人,完全不像个女人,不高兴的时候沉着脸,比母老虎还可怕,可是,当她笑起来的时候,你会觉得,讨好她、宠爱她,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 今年年初,致林有一场新年酒会,我受邀前往,本来准备拉上邹雨,可是她怎么也不肯去。 看来她有预感,因为,林启正居然从香港回来了。 这家伙,一直以来,仗着身家和权势,傲慢冷淡,高高在上。我不想搭理他,反正他现在去了香港,内地的业务基本不再过问,讨好他也没什么意思。 没想到,他却主动走到我面前向我敬酒,对我说:“高律师,公司的业务辛苦你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我当然满脸堆笑答道。 “最近还好吗?”他接着问。 “托您的福,挺好的。”我恭敬地答。我向来明白自己的位置,当他是老板。 他笑了笑,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喝了,我也没办法,只能跟着将杯中的酒倒进口里。 白酒辛辣凛冽,从口腔洞穿到肠胃,这是男人在这世上讨生活的必修课。 喝完后,他没有走开,站在那里,好像欲言又止。 真好笑,已经结婚的人了,还对别的女人念念不忘,这是什么搞法? 幸好总有人到他面前来敬酒攀谈,我借故走开去,致林的人我都很熟了,跟每个人都可以多多少少说上两句。 散会的时候,我看着林启正走在我前面,上了林董的奔驰。 我开车回到所里,快过年了,所里冷清得很。 我冲进邹雨的办公室,兴致勃勃地叫道:“邹律师啊!谁让你今天不去参加,红包可是大得很!” 只见邹雨站在窗前,呆呆地,完全没有听见我的话。 我走过去,顺着她的视线,看见天桥上,林启正顶着风,站在那里。 “他怎么这么快?”我不禁自言自语。 邹雨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看着那个人的身影。 我受不了这两个人,天底下的事,哪有这么不痛快的? 酒壮英雄胆,我大声说:“我去请他上来坐一坐。站在外面,多冷啊!” 听到这句话,邹雨倒是醒过来,忙拉住我,说道:“不要去!” “怕什么?是朋友,也可以见面嘛。” “不要,不要。” “你们俩这是搞什么?何苦来?分不开,就在一起,想那么多干什么?”我狠狠地说。 “真的不要,高展旗,你别管我,你别管我的事!”邹雨拉着我,语调里有点哀求的味道,我转头看她,脸上有哭过的痕迹。 “邹雨……”我无奈地喊她的名字。如果此时,我的怀抱能给她安慰的话,该有多好!可惜,我知道自己没这个能耐。 她将视线又投回到窗外,喃喃地说:“不用管他,过一会儿,他就会走的。”她的手,依旧抓着我的衣袖,没有松开。 我就任她这么抓着,陪着她站了很久。 第二天,在致林开会,又见到林启正。我进电梯,他出电梯,见到我,他楞了一下,我喊了一声“林总”,他点点头,抬脚往外走。 我可是个直肠子的人,不像他,够忍耐。我走出电梯,跟在他身后,到了大厅的角落处,我再次喊他:“林总。” 他回头,平静地问:“什么事?”我看他的脸,居然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那样镇定地站在那里,就像等着我汇报工作。 是啊,我问自己,我找他有什么事呢?能说什么事呢?说我昨天看见他了?说我本想请他上来,但邹雨不同意?说邹雨很想念她?说邹雨过得并不好?说你他妈的赶快离婚回来娶她?——是啊,我总是多管闲事,这些事情,当事人没意见,哪里轮得到我多嘴多舌? 幸好本人头脑灵活,思维敏捷,马上寻到话题:“这个……听说三亚那边有点麻烦,现在情况怎么样?” “没问题,正在解决之中。”他答。 “好,好,我开会去了。”我借台阶下,赶快转身走人。 “高律师……”他在身后喊我。 我停下,回头,他朝我走近一步,低声问:“邹雨……她怎么样?” 终于问了,我竟然松了一口气。 “还好,每天都忙得很。”我假装很随意地答。 “是吧?那就好。”他点点头。 “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见见面?”我索性问道。 他没有答,低头思忖了一会儿,只道:“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打我电话,原来的号码还是通的。” “好的。”我应承着。 他转身准备走,我不甘心,见四下无人,斗胆追问道:“你还想让她等你多久?” 听到这话,他猛地回头,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骗她,说过个三年、五年,就回来娶她,哄得她傻瓜一样在这边等你?” 林启正的眼里,突然有难过的表情,就像是我的这句话伤害了他。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答:“我没有骗她,她不给我这个机会。” 我口拙,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我原以为,邹雨是那个被他抛弃玩弄的女人。 他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眼光一沉,表情冷静下来,朝我点头致意,转身向门外走去,那里,一台车正候着他。 过了几天,一个午后,阳光很好,我坐在邹雨的办公桌前,和她两个人,对坐着吃盒饭。 我问她:“最近去相亲了吗?” “去了。”她夹起煎蛋咬了一口。 “怎么样?” “不怎么样,那个男挺有钱的,可惜说话时总在抖腿,我不喜欢!” “抖腿好啊,说明他爱运动!” “得了吧!”她横我一眼。 “你这种态度根本就不正确,看男人要用积极的眼光,哪能专挑别人的缺点看啊!” “我没有啊,可他老抖老抖,我不得不注意嘛!” “所以说啊,主要是你身边的男人太优秀了!”我一边说一边坐直身子:“你也不要舍近求远了,抓住身边的机会才对!” 邹雨打量我,好似正儿八经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叹道:“不行,我不要离过婚的!”说完低头扒一口饭。 “如果林启正离婚了,你也不要?”我假装无意地打趣道。 邹雨的全身刹那间凝固了,她的手还握着筷子,嘴里还塞着米饭,但那一瞬间,她仿佛不在她的身体内,飞出去很远很远。 我有些后悔,生怕说错了话。 幸好,她很快就回来了,继续用筷子拌动着菜,口里重新开始嚼着米饭。 然后,口音含糊地,她答道:“不要了,就算他离婚,就算他回来,我也不要他了。” 我没有再说什么,转换话题开始聊别的。 行了,就这样吧。我可不会告诉她我和林启正的对话,我不会笨到去做林启正的说客。 男未婚,女未嫁,我还有机会。等到她挑腻了,她会凑合着爱上我的。 虽然我永远不能像林启正那样爱她…… 虽然她永远不会像爱林启正那样爱我…… 没关系,我无所谓。 番外 我很久没有想过他了,这是个胜利。 不是忘记了,而是,可以做到只在心头一掠而过,闪个念,没有疼痛。 昨晚,邹天给我打电话,我有些惊喜。下半年,导师安排他去了上海实习,走的时候,他连招呼都没有打。 自从邹月的事以后,他一直不肯原谅我。我也是,从来都没有原谅自己。 但是昨晚他打了个电话来:“姐,我谈了个女朋友。” “是吗?哪里人?” “上海人。” “好啊,美不美?” “美!” “带回来给我看看?”我窝在沙发上,笑着说。多好!终于又可以和他拉家常。 “……”他却没有回答。 “怎么啦?”我问。 “她……她要和我分手!”邹天的语调里带着哭腔。 “为什么?” “她说她爱上了别人!”邹天终于哭起来。 “你再和她谈谈,也许她是生你的气。”我劝她,在脑子里构想一个虚无的弟媳妇,有着上海女人白皙的脸。 “不!她不会回来了!……她变心了!” “要对自己有信心!”我还在劝着。 “她爱上一个有钱的男人,那个男的答应离婚来娶她,她和我摊牌了!”邹天强忍着啜泣。 我一时无语。 然后,只听得邹天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些女人都一样,都是爱钱!都是爱钱……” 电话断了,他始终是埋怨我。 其实我想告诉他,我不是的。但是,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不都一样吗? 让他好好地哭一会儿吧,反正,我也成不了他的安慰天使。 早上起来,觉得窗口格外明亮,打开窗帘一看,原来是下雪了。 南方的雪,薄薄地,四下里铺了一层,底子都还看得见,比如楼下那些凌乱拥挤的棚屋,比如街角那棵死去很久的梧桐。但是,那层薄薄的雪,让一切变得柔和起来。 我在阳台上站了很久,才去上班。 路上结了冰,大家都走得小心翼翼,好几处有追尾,所以车子堵满一路。 好不容易到了办公室,一大半的人都没来,格外冷清。 我的办公室却已经有人在等我。 “邹律师!”那女人站起来,是熟人介绍来的当事人,曾经在我这里咨询过几次。 “这么早就来了?”我赶忙打招呼。 “昨晚我老公又没有回来,手机到现在也打不通!我根本睡不着!”她说着,眼眶红了。 “别急,慢慢说。”我给她倒了杯热水。 “我还是想请您帮我打官司,我决定离婚!” “可以和你先生协商。” “他不同意离,但是又老是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根本没有断!” “你给他点时间嘛!” “我给了他两个月了,但他只是口里答应我,实际上根本没有离开那个女人。”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长溜的纸:“你看,这是我找熟人到电信局调出来的详单,每天他们都要打几十个电话,发上百条短信,你看你看!” 我拿过来一看,果然,长长的电话单上,有一个号码,重复又重复,在深夜,在凌晨。 我是个不称职的律师,此刻,我竟然暗暗地想,一定要有爱,才可以如此缠绵。 “你决定了吗?如果你决定好了,我们可以向法院起诉。”还好,我的另一套系统运转正常,支持我用职业的语气继续与她讨论。 听到这话,那女人却又犹疑起来。她的眼里,有悲伤的神情,然后,她喃喃地说:“不!我不能便宜他!如果我离了,他们俩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不!不行!我要去找他!我知道他在哪里!”说着,她拔脚向门外走去。 那杯给她倒的热茶,还在我面前,升腾着袅袅轻烟。 我转眼望向窗外,天上飘着小雪,稀稀落落,若有若无。 可能是没吃早餐的缘故,我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桌前的电话铃声大作。 “邹雨,这么冷的天,你还到得挺准时!”高展旗在那头,声如洪钟。 “当然,谁像你,就会睡懒觉!”我欢快地回答。真好,谢谢他此刻的拯救。 “谁说的?我早就起来了,他妈的,今天堵车堵的太厉害了,我从家里到致林开会,花了两个小时!” “没追尾吧?”我打趣。 “呸!别瞎说!”高展旗叫起来。 我笑。 “不过,我觉得有个事还是告诉你一下。”高展旗的话音突然低下来,颇有些神秘。 “什么事?” “我刚才停车进车库的时候,看见那台陆虎,停在车库里,撞得挺厉害的。” 我的心陡地一沉:“什么陆虎?” “别装了,就是那台66888啊!” “哦……”我木木地答。 “真撞得挺惨的,保安说今天早上四点多钟公司派车拖回来的,已经撞得不能开了,待会儿修理厂再来拖走。” 我只是听着,没有答腔。 “喂!喂!你听没听啊?”高展旗对我的反应不满。 “哦……”我反应过来:“在听呢!” “不过,也许是别人开的啊!不一定是他。”高展旗又来安慰我:“但是,不管是谁开,估计够呛,气囊全开了,引擎盖掀起来了,轮胎都歪了。要不要……帮你打听一下?”他问,语气狡黠。 “帮我打听?关我什么事?”我嘴硬。 “哈哈哈……别后悔!”高展旗满意地笑起来,然后,听得他扬声与人打招呼:“欧阳兄!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电话断了。 我放下听筒。 他的车,别人不能开。这是规矩,我知道,我也从没在街上见过这台车。 但是,也许,昨晚,有人破了例。 毕竟,他已经走了这么久。 这种天气,空调完全没有作用,一直在除霜,几乎没有工作。我坐在办公桌前,瑟瑟地,捧着热水发呆。 今日小雪,如此寒冷的天气,人,容易想念。 终于,我下决心,拨通了傅哥的电话。 只问一下,我对自己说,只是问一下,求一个心安。电话一通,我就央求傅哥,不要告诉他,一定不要告诉他,没必要让他知道,知道了也没有用。 我的脑子里打着稿子,耳边听到电话接通后的响声,响了很多声,都没有人接。 我忽然慌起来,难道,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傅哥忙得居然无暇接听电话? 幸好,终于,接通音消失了,那边传来嘈杂的背景声。 我正开腔准备说话,冷不丁,一个声音传到我耳中,有些喑哑,有些疲惫,他轻声答:“喂……” 怎么会是他?我傻了,思维停滞。 于是,在电话那一端,事隔两年,漫长的两年,我又听见,他喊我的名字:“邹雨……” “你好……”我答,只觉喉咙发紧。 “冷不冷?”接下来一句,他竟问道。 我心里,只觉哀伤。这样的问候,太奢侈! “还好!”我答,语气短促,借以掩盖心绪。 “地上很滑,今天出门要小心!”他继续叮嘱着,语调格外温柔。 这话语,真真教我,难以抵挡,我只能,深深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