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是你的表姐。”仙静的脸冷得象块冻肉。谢奇奇对叶幽道,“表姐和我们一起去吧,可以吗?”仙静勉强笑着,“我不去了,酒吧太乱,不习惯。”谢奇奇拉着仙静的手,“姐姐去嘛,很好玩。”叶幽无语,谢奇奇是陪了自己两年的女孩,明明已经分手,却还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很苦,那样的讨好的笑容,叶幽不忍心拒绝和伤害。人生,总不能两全其美。泡泡龙酒吧。每个舞女都向叶幽抛着媚眼,性感的香烟女郎坐在叶幽腿上,“叶少,怎么这么久不来了。”刚推开香烟女郎,一个拿着啤酒的高大女子走过来,身上散发外国人身上的香水味道,她打量了谢奇奇,对叶幽道,“怎么,现在只宠着你的mikey ,真的不理我了吗?”仙静无动于衷,只是看着一个女人费力的跳着钢管舞,女妖一样扭动,当时的舞碧莲,也是这般心甘情愿的在台上被台下的人一遍一遍意淫吗。音乐很吵,头脑很乱,叶幽很多女人,推开一个又一个。仙静起身去洗手间。“我能容忍他有别的女人,你能做到吗?”谢奇奇凑到仙静耳边悄悄的说。洗手间很安静。仙静对着镜子一遍一遍的梳头。“我知道你不是他表姐,你和我一样,是他的女人,是他现在最喜欢的女人,否则他不会带你回家。”谢奇奇继续说着,“你知道他多长时间没出来玩了吗,他有他的世界,你只是过客,别妄想了。他根本不属于你,也不属于任何人。”“说完了?”仙静把手放在龙头下,冰凉的水蔓过手背,“那我走了。”叶幽拉着仙静去跳舞,仙静轻轻的把他的手放开,“你们去,我在这里喝酒就很好了。”谢奇奇很快的跟过去。吧台上,仙静自己喝啤酒,一大口一大口的喝,如同溺水的人一般。白明清,你现在在哪里?我在想你,你知道吗……仙静伏倒在吧台上喃喃自语,酒吧很吵,没有人听见仙静在念叨什么,腹中剧痛,宛如有人狠狠的在踢,又如一千把刀在里面搅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二十四)叶幽抱着喝醉的仙静回家。朦胧中,仙静吐在车上,谢奇奇看着她,“这个女人,你怎么会喜欢?”“你已经到了,下车吧。”叶幽停在百合花园的门口,“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很忙。”谢奇奇打开车门,鼻子酸酸的,“我是忍不住了才来家里找你的。”“知道了,乖乖回去睡觉吧。”叶幽不忍心看她的眼睛,看她的依恋和不舍。仙静躺在后座,眩晕,做梦,一个剥了皮的全身泛白的人用流血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而远处的沙滩没有海水,到处一片荒凉。叶幽听着仙静不断的在叫着一个人,却不是自己的名字。与现在的男人不快乐的时候,总是想起过去的男人的好。仙静如此,女人如此。半夜里,仙静发现自己穿着干净的睡衣躺在床上,身边没有人,叶幽在窗口抽烟,背影很陌生。本来就是萍水相逢,露水情缘,刹那的激情燃烧,有什么资格奢望永远,这样的他,就如谢奇奇说的,不属于任何人,他是自由放荡的,如此年轻,而自己终究慢慢枯萎了,在白明清离开的那一天就枯萎了,爱的回光返照却让人有幸福的错觉。仙静的眼泪掉下来,一颗接一颗,片刻,枕头上晕染了泪痕。“醒了吗?”叶幽回头看了看她,“怎么哭了,想你以前的男朋友了吧?”仙静点点头。叶幽扔掉烟头,走过来,抱着她,紧紧的抱着,不说话,直到仙静沉沉睡去……我的心是玻璃做的,破碎了就无法弥补,可是我仍然想用我破碎的心来爱你。早晨的阳光温柔的叫醒仙静,睁开眼睛,叶幽象个孩子一样伏在自己胸口呼呼大睡,每次都是这样,一开始是自己被他抱着,醒来后总是反过来。无奈的笑了,推了推他,“我们要去机场了。”叶幽睁开眼睛,吻了吻仙静,“起床!”早餐是叶幽做的,鸡蛋煎的象草皮一样老,咖啡的味道不错,面包烧焦了。仙静欣慰的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叶幽看着仙静异常平静的脸,试探的问“你今天就决定不要我了?”“我不想约束你,而我又不能不约束你。”仙静喝了一口咖啡,忘记加糖,所以很苦。叶幽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仙静打断了,“我们该出发了。”仙静闭上眼睛打瞌睡,叶幽自然找不到话题,很微妙的空气,两人从来没有这样沉默过,叶幽不停的偷偷看仙静脸色,和平时没有两样,只是不说话。安苎和石磊手拉手,仙静忽然有些羡慕他们,至少他们互相属于彼此。见到仙静二人过来,安苎笑了,脸上还留下昨夜痛哭的泪痕,原来好朋友彼此的心意是相通的,你哭了,所以我也哭了。奇妙的生理感应。“石头,这两年不能见了,要好好保重啊。”仙静说着鼻子酸了。即将启程,石磊再也忍不住泪水,拥抱着心爱的女人,哽咽着说了句,“等我回来”后转身离去,奔赴自己未知的前程。安苎嚎啕大哭,叶幽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往里冲。爱着爱着,从此以后天各一方,即使知道你在何处,即使后会有期,却再也无法轻易看到你的笑脸,触摸你的轮廓,再和你笑,再和你小小争吵,远去了,从此,思念是钝刀,一天一天割着我想你的心。送完安苎回家,看着身边的叶幽,仙静忽然觉得很累,象大人看着自己不听话的小孩,可以打,可以骂,却不能离开。“我们结婚吧。”叶幽忽然说了一句。“什么?”仙静正看着车窗外发呆。“我们结婚吧。”叶幽重复着,“我想了一个晚上,就是这样决定的。”“你再说一次。”仙静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们结婚吧。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叶幽抱着仙静,吻着她颤抖的嘴唇,“答应我。”仙静的脑子顿时涌上一升血,不知所措,心里一片慌乱,这样的慌乱一直持续到灯光柔美的珠宝柜台前。“下个月我和你回老家一趟,和你父母谈谈。”叶幽给仙静套上指环,“暂时就先订婚好了,等你父母同意我们再正式结婚,你看好不好?”仙静象在梦中,比昨天喝醉酒还晕。半夜,把酣睡的口水连连的叶幽摇醒,“你白天说要和我结婚是不是真的?”叶幽努力睁开眼睛,点头,“骗你我是猪。”仙静平躺着,失眠。一会儿,叶幽的身体又粘了过来,嘴里好像在嚼着什么东西,仙静笑了,有期待,黑夜也是温暖。(二十五)三人行,必有电灯泡。谢奇奇看着仙静手上的指环,听叶幽说了订婚的事情,心里一阵难言的酸楚,只是看着夜色中的人来人往。原来这一切竟然是真的。“欢迎你以后到家里玩。”仙静淡淡的说。谢奇奇临走的时候带些怨气看了看叶幽,“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仙静等她走远,对叶幽道,“她很喜欢你对吗?”“以前是。”叶幽想起了过去,“我还是觉得你比较适合我。”仙静笑了,不露声色的在心里笑。男人炫耀他的进攻,女人得意自己的退让。回家,叶幽开车进车库,仙静先进屋,门口台阶上坐着一个老太婆,黑色夹袄,白色布鞋上蒙着灰尘,很是眼熟。仙静一惊,“你在这里干什么?”“把那块肉还给我。”舞春桃缓缓的转过脸来,一只手在衣服里胡乱抓着,另外一只袖管里空荡荡的,看着仙静,眼睛里没有眼球,只有眼白。仙静大声道,“你给我滚。”舞春桃的脸缓缓转过去,后脑勺对着仙静,不再回答。下雨了,风把舞春桃的白头发吹得凌乱。叶幽走过来,搂着仙静的腰,“不进去在门口干什么呢,自言自语。叫谁滚呢。”舞春桃在台阶上哼着歌,却不知在唱什么。“你看见什么了没有?”仙静紧紧靠着叶幽的身体,这一刹那,觉得安全。“我看见你了呀,傻瓜,快进去,下雨了。”叶幽打开门。仙静冲进房间,却找不到唐舟送的桃木坠子项链。叶幽从后面拥抱着仙静,“早点睡觉,明天我们不是要去你父母那吗,别到了飞机上又打瞌睡。”然后嗅嗅仙静的头,象一只小狗一样咻咻的嗅,“老婆,头发要洗了哦。”仙静不好意思的推开他。打开水龙头,温和的水浸泡着仙静的头发,柔软的泡沫散发出怡人的芬芳。心想舞春桃的事情还是要打电话给安苎商量,毕竟是她最先答应舞碧莲的承诺。叶幽在客厅看电视,新闻里说本市部分地区普降硫酸雨,那个长相老气的女播音员的衣服上还别了一朵茶花,喋喋不休的说:“硫酸雨,人称”空中死神“,吞噬着树木、庄稼、鲜花……”叶幽朝洗手间里道,“明天出去要撑伞,下硫酸雨呢,打在身上一下一个洞……”仙静听着,心里一寒,“快换台,换台。”说话间,从水龙头流出的水突然变得滚烫,头皮瞬间通红,来不及闪躲,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迅速蔓延全身。“快来啊,叶幽。”仙静忍痛关了水龙头。闻声赶来的叶幽冲进洗手间,仙静的头冒着滚滚热气,脖子后面的一大块也被烫伤,嫩嫩的皮轻微往上卷起,露出粉红的肉。“快打120.然后去冰箱里把冰块拿出来。”仙静咬着牙拿了一管牙膏往脖子上涂抹着。叶幽吓了一跳,打着电话疯狂重复地址。一边手忙脚乱的到打开冰箱。救护车来的时候仙静被烫伤的地方已经冒出黄色半透明的黏液,躺在担架上,抓着叶幽的手,“我没事,别告诉我爸妈。你帮我到家里找一下我前天戴的项链,不知道放哪了。”叶幽点头,脑子一片空白,心被撕碎一般,宁愿被烫伤的是自己。透过救护车的车窗,远远的,舞春桃在仍然在台阶上坐着,手掌张开,对着救护车慢慢挥动。医生上完药对仙静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如果烫到脸上是要毁容的。又不是小孩子了。好好休息,后天出院吧。”仙静躺在病床上,叶幽在对面的床上坐着,医生上药的时候他在旁边绕来绕去,被训斥了一通,只能远远的看着。仙静笑了笑,张开自己的双手,“让你担心了。”不说还好,一说叶幽赶快走过来,把头埋在仙静的胸口嚎啕大哭,“你不知道我多心疼,我不准你受伤,以后也不准……。”仙静的胸口一热,因为叶幽的气息。叶幽抬头看着仙静包裹的头和脖子,“以后再也不准你洗头发了。”“傻孩子,那我的头上不就长虱子了呀?”“长虱子也比现在头上缠满纱布象个印度人好看。”叶幽认真的说。仙静哈哈笑了,照照镜子,还真有点象个印度阿三,怪怪的。晚上,叶幽睡在旁边,仙静一点也不怕,对于舞家,仙静自认问心无愧,她要来,就让她来吧,逃也没有用,先睡他一觉再说。(二十六)老罗接叶幽电话,终于在厨房的地上找到了项链,送到医院去。走到门口,觉得少了什么,返回,花园的铃兰盛开,顺手摘了一把。这个女人不坏。老罗边走边想,那天见仙静在沙发上缝补,不经意看了,她手中的是一双男人的白棉袜。老罗喜欢节约的女人,节约是乐趣,前妻也是这样,缝缝补补,并不缺买新衣服的钱,却还是舍不得扔掉旧的。门虚掩着,叶幽正和仙静嚼耳朵,等了半天,两人还在磨蹭没完,说说笑笑。咳――咳,老罗在门口示意。叶幽看见他,问道,“东西找到没有?”“给你。”老罗从口袋拿出项链,“可能是洗碗的时候掉了,我在厨房找到的。”“谢谢你。”仙静让叶幽帮忙戴上,叶幽看着那块烫伤的皮肤,温柔的吹气,“还疼吗?”“不疼了,但是很痒,有点想抓它。”仙静用的烫伤药是全医院最好的,病房也是。中午的饭医院特别做的营养餐,叶幽吃的时候还说多住几天,这里饭菜好吃,被仙静说成乌鸦嘴。仙静招呼着老罗坐下,“谢谢你的花,很漂亮。”玻璃花瓶容着新鲜的花,而痛苦,似乎慢慢减退。韩美打电话过来催问什么时候回去,叶幽说家里阁楼正在装修,大约迟两天。仙静疑惑的看着他,这小子,撒谎不但连草稿都不打,而且面不改色心不跳。叶幽说,撒谎嘛,当然是越细致越让人相信。不能说有事要迟两天,那会让人怀疑的。有事,什么事,是不是生病了,麻烦就来了。仙静作佩服状,医生查房,询问病情后问仙静,“下午做个全身检查吧,不贵,VIP 病房的病人打九折,两千七。”在医院,谁敢不听医生的话。叶幽点头,“那麻烦您下午帮我安排一下,三个人。”老罗诧异,“我不用,我身体好着呢。”叶幽道,“我请客,你着什么急。”CT房的护士一见又有病人来了,而且是三个,马上兴高采烈,这个月奖金总算到手了。“喝水,喝水,喝完三瓶水,有憋尿感才能照CT. ”并不是每个护士都很漂亮,都很和蔼。仙静喝得想吐,却还不合格。对二人道,“你们不用等我了,在病房等我,完了我就下来。”半个小时过后,总算有了所谓的“憋尿感”,进了那间神秘的屋子。脱下衣服,冰凉的器械在胸口背后游走,混身凉嗖嗖的。医生是个年轻男子,戴着眼镜,反复检查,一边说,翻过来,趴下之类。仙静很后悔答应那个医生全身体检,一个下午把人折腾晕了。腹部检查了很久。年轻医生的脸突然变得严肃,继而变得铁青。“我怎么了?”仙静问道,“我怀孕了吗?”“没事,一切正常。”那医生在填写体检表格时握着笔的手不停的抖动着,一使劲,纸划破了。晚上,安苎来探望仙静,叶幽和老罗不方便听女人之间的秘密,两个男人在阳台上喷云吐雾。“我真的见到她就坐在台阶上,很是可怕。”仙静小声的环顾四周,对安苎说着,“当初是她要我吃的,现在又问我要,你说怎么办?”安苎有些愤怒,“当初我们把她女儿的骨给送回去,想不到她竟然这样无良报复。真不是个人。”仙静提醒安苎,舞春桃本来就不是人。“怎么办?我看给唐舟打电话,事情好像比较严重。”安苎一边拨号码。仙静无言,看着阳台上的叶幽,无忧无虑的他正朝自己做鬼脸。“喂,唐舟吗?”安苎接通了电话就开始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事情的经过,容不得唐舟插嘴,最后说了句,“你说怎么办?”唐舟沉思片刻,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只是略知皮毛,你等我电话,我去问问师父。”“好好,要快点,我们等的急,仙静的脑袋都快被那不知好歹的东西用开水烫熟了。”安苎心疼的看着仙静的头皮,庆幸的想,还好只伤了一小块,否则剃个光头怎么出去见人。挂了电话,安苎握着仙静的手,“对不起,其实当时应该是我去的。也许我不会去吃那块肉,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电话响起,来电显示是唐舟。“师父怎么说?”安苎接通电话就问。唐舟道,“舞春桃自杀的时候穿的是红衣,怨气重。如果当时不吃下那块肉当时就被它害死了。”“那它到底想干什么?”安苎急忙追问。“可能是她想让仙静怀鬼胎。”唐舟说的时候,四岁的小儿子正站在凳子上拿桌上瓶子里的东西吃,回头冲唐舟笑着。“还有呢?”“师父说一切皆有天意。本来他吩咐不让我和你说这些的,但我想还是告诉你们比较好,对了,你们记得戴起那串项链,别弄丢了。咱们有空再联系。”“哦,谢谢你。”安苎挂了电话。“怀鬼胎?”仙静有些不可思议,歇斯底里的大叫“开玩笑吧,搞什么。为什么是我,我快结婚了,为什么选我?!”“咱们不能着急,要想应付的办法。我认识个法师,我带他来你家你看怎么样。我就不相信邪能胜正。”安苎的心一阵慌乱。叶幽进来,对安苎道,“还没聊完?那你今晚就在这里陪仙静,我和老罗要出去办事情,明天上午来接你出院。”吻了吻仙静,但没有看到仙静眼神中的不安。晚上,病房开着灯,仿佛又重新回到出租屋的时光,仙静和安苎互相陪伴,两颗怕鬼的心,加在一起熬夜到天明。凌晨,唐舟被枕边的小儿子吵醒,“爸爸,我要上厕所。”唐舟说,“小声点,妈妈睡着了。你自己去啊。”“爸爸,我的眼睛睁不开。”唐林秀的小手揉着眼睛。“你今天吃了什么了?”唐舟迅速开灯摇醒老婆,“瓜妹子,快起来,林秀病了。”唐林秀瘫在床上,“我吃了桌上的糖了,我只吃了十粒。”袁艺头脑哄的一声,打急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