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兵和他的中尉女友-3

一路上，文书背得满头大汗，列兵在旁边不停地给他使眼色，要他装作轻松点，不要让别人知道他们的秘密了。文书笑着点了点头。　　终于回到了营区，队伍解散后，文书丢下背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累得像一团软泥巴，不停地喘着粗气，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站长走过来说：“文书，没有这么累吧！”　　文书累得说不出话，只顾自己喘粗气，脸上的汗也没力气擦拭，进入了极度疲劳的状态。　　列兵突然一阵哈哈大笑说：“站长，他肯定累呗！你看他背了一些什么！”　　站长打开文书的背囊，看见一些大大小小的还带着泥土的树根，莫名其妙，说：“你这是干什么？”　　列兵说：“文书说，炊事班没有柴火，他要用这次拉练的机会，拾点柴火回来，为通信站做贡献！”　　文书知道自己上当了，被这个新兵蛋子整了，心里恨得牙痒痒的，真想收拾他，可现在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站长问：“到底怎么回事？”　　列兵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站长听了哈哈大笑，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笨蛋。　　通信站的官兵一个个笑得直不起腰来。　　　　(10)　　书不必起于仲尼之门，　　药不必出于扁鹊之方。　　——陆贾　　列兵回到房间，忙着整理内务，把小拉练动用了的东西迅速摆放到位，恢复内务秩序。有些东西需要清洗，晾晒，他便把这些东西丢到一边，明天再洗了。　　通信员也在整理内务，还问列兵，怎么把文书整得这么惨，文书是怎么上当的，一边问一边笑个不停。房间里充满了笑声。　　此时，文书回来了，满脸怒气，一进门，便叫道：“卫生员，你给我站好！”　　列兵二话没说，毕恭毕敬地站好。　　通信员也停止了笑，见文书要采取报复行动了，以为有好戏看，便停下手中的活，干脆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跷起二郎腿，一本正经地准备看戏。　　通信员的举动激怒了文书，让文书火了，吼道：“通信员，你也给我站好！”　　通信员小声无奈地说：“我又没得罪你，你叫我站好干吗？”第13节　　“罗嗦个屁！叫你站好，你就站好！你们这些小子想造反了，是不是？站长是怎么跟你们交待的，站部和炊事班都叫我负责！我是你们的班长！”　　通信员没办法，只好站了起来，并推开椅子，心里很不情愿，并向左跨了一大步，与列兵自动表齐，两人站在同一条直线上，表情悲哀。　　列兵偷偷地笑了起来——通信员的举动太幽默了！　　文书说：“可以呀，你们这些小子，老同志也敢捉弄！班长也敢捉弄！吃了豹子胆了，是不是？”　　列兵不说话。　　通信员也不敢说话。　　文书说：“一个新兵蛋子，军用裤衩穿烂几条了？对老同志也敢说假话，竟然还敢捉弄！还想不想混呀！”　　列兵站得更直了，昂首挺胸，严格按站军姿的要求站好，他心里想，文书呀文书，不是我捉弄你，是你财迷心窍，是你笨。想到这里，他又想笑，但他努力克制自己，这不是笑的时候，不要火上浇油、引火烧身，不痛苦也得装作无比痛苦。　　文书说：“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怀疑，这是参枝叶么？肯定不可能。那么珍贵的药材，怎么会遍地都是呢？傻瓜都想得到！”　　文书的话还没有说完，通信员便忍俊不禁了。　　文书更火了，严肃批评道：“你笑什么！”　　通信员立即板着脸孔，停止了笑容，换上一脸的沉重和痛苦。　　文书说：“卫生员呀卫生员，你这个新兵蛋子好大的胆子！我当这么多年兵了，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新兵蛋子！简直就是放肆！无法无天！我知道那不是参枝叶，你反复说是，还装模作样拼命地挖，欺骗班长，欺骗领导！欺骗共产党！这是何等地目无组织！目无领导！我不给你戴高帽子，就这一件事，跟你严肃起来，建议党支部给你个处分，‘分分钟、洒洒水’（广东方言，很容易的意思）。”　　列兵和通信员都不说话，也不喘大气。　　文书继续训话：“如果你受个处分，你想考军校？没门！就算不受处分，你得罪了我，我在站长耳朵旁边吹吹风，参你一本，你什么事都做不成，你的前途就完了！”　　文书顿了顿，又说：“但我不这么做，我还是把你当作战友、兄弟。我也一直以来都把你当作战友、兄弟，没想到你小子就利用我的这个弱点，把我对你的信任，当作来捉弄我的突破口。我是因为把你当作战友，亲密的战友，所以尽管我很怀疑，但我还是相信了你，以为你不会说假话，不会……你却……你却竟然把我对你的信任，当儿戏！傻呀，傻呀！你这样做，你考虑过后果没有？”　　列兵不愿意文书再训斥下去，他也不愿意听了，他对文书的话根本不认同，心想：我怕过谁呀？我什么时候怕过？还真是把我当小兄弟，以为我第一天到部队，但他也不想把矛盾激化，他已经捉弄了他，让他吃了苦头，被很多人嘲笑了，让他撒撒气也是应该的，于是便违心地说：“文书，对不起。”　　通信员立即抓住机会说：“卫生员知道错了。”　　文书说：“知道错了，知错就改，也是好同志。”　　列兵说：“其实我没想要捉弄你，真的，我哪敢捉弄你呀，就算我吃了豹子胆，我也不敢啊！这全是误会。误会。我只想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通信员立即附和说：“我想卫生员也不敢捉弄你，他没这个胆量！只是，我们都知道，文书，你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是一个大度的人，一个很好讲话的班长……”　　列兵接着说：“对，文书，你平时喜欢开玩笑，跟你在一起，我们特别开心，特别快乐，能学到很多的东西，所以我就想跟你开个玩笑，让你也开开心，没想到玩笑开大了，开得过火了！我没有把握好分寸，我该死，我该死，实在对不起！”　　通信员说：“卫生员是个新同志，能勇于承认错误，知错就改，也是个好同志。我希望文书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大人有大量嘛。”并转过头来对列兵说，“卫生员，你幸好碰到文书这么好的老同志，不然，我跟你说，你死惨了！知道吧。我们文书性格开朗，为人大度，胸怀开阔，不跟你一般见识……”　　文书听着听着，渐渐的有些飘飘然，脸色也晴朗了许多。　　列兵心里高兴了。　　通信员也知道迷魂汤发挥作用了。　　列兵说：“有一个情况要跟你报告一下：今天，我真的找到了参枝叶！找了两株。”说完，列兵走过去，从背囊里取了出来，又找出了《古今中药大全书》出来，用实物跟彩图进行了对照。三个人认真地看了看，仔细地对照，千真万确。这真的是参枝叶。　　真的是参枝叶！　　文书高兴了！　　通信员还不知参枝叶有什么功效，也不知道这是珍贵药材。　　文书说：“那好，我们把它卖到药店去！”　　列兵说：“我们不卖它。把它晒干，焙成粉末，站长用得着！”　　文书说：“对对对，那也好。”　　通信员拿书看了看，知道参枝叶是做什么用途的了。他第一反应是如何跟站长报告，怎样让他知道这礼是自己送的。通信员开始琢磨……　　列兵说：“我们要绝对保密，先买一对猪腰回来，还买些荷叶，把这药末撒到猪腰里面，让站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下去。”　　文书说：“对对对，卫生员，你想得细！让站长知道了，他不一定会吃呢。就算吃了，他也很难为情。这些都关系到隐私啊！”　　通信员听了，心里有些失望，他想邀功的想法落空了，但他相信可以通过其他的办法向站长表明有他的一份功劳。　　列兵说：“我明天就把它弄成粉末，这两天，你想办法把那些东西买回来。通信员想办法让站长吃下去！”　　文书说：“买猪腰子的钱，我们找司务长出吧？”　　列兵说：“不行！我们自己出算了，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多一个人知道，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通信员连忙说：“我出我出！十来二十块钱嘛，我出我出！”通信员想，自己出了这十几块钱，事成之后，就是功臣了！这可是一份厚礼哟！价值和意义远远大于事物的本身！通信员想，文书与站长的关系一直比自己好，他要借这一次机会，与站长走得更近！　　列兵说：“一对猪腰十多块钱，但站长要吃一个疗程，至少要十二对，每三天吃一对。”　　通信员面露难色，总共要两百多块钱，他也有些舍不得了，但既然爽快地答应了，他也只得说：“不要紧。两百来块钱，不要紧。”心里后悔得要死，两百多块钱，可是好几天的工资。　　文书不愿意出钱，他确实没什么钱，囊中羞涩，一分钱不得不看成一百块钱，阿娇下一步还要来部队，他正愁钱呢。所以，当他得知这是真正的参枝叶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卖掉，换些银子回来，自己分一半，分一半也是好几百元钱呀，不是一个小数目！只是卫生员不卖，要献给站长，他也没办法。参枝叶毕竟是卫生员找回来的，他有处置权。　　大的方针定了下来后，细节就好定了。三个人进行了严密的分工。如何做，如何说，都考虑得十分仔细，滴水不漏，万无一失。　　第四天晚上，站长终于吃下了第一对猪腰子。　　第五天大清早，站长精神特别亢奋，问通信员：“你昨晚给老子吃了些什么？”　　通信员说：“没什么呀，普通的一对猪腰，我按我们老家的做法制作的。”　　站长说：“不可能吧，是不是有……有什么其他东西在里面？”　　通信员说：“没有啊。”　　站长说：“没有？”　　通信员说：“真的没有！”　　站长说：“真的没有，那不可能！你快老实讲，昨晚老子一夜没睡着，全身发热！”　　通信员说：“……”　　站长说：“快说！”　　通信员知道药物发挥作用了，心里暗暗高兴，便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并告诉站长，每三天吃一对，至少要吃十二对，一个疗程。　　站长笑着骂道：“你们这些臭小子！”便没有说别的话了。　　通信员在替站长整理内务的时候，发现站长的被子有一小块地方湿湿的，站长昨晚遗精了！通信员很不好意思，但也只能装作没看见，装作不知道，心想参枝叶真是厉害！厉害！厉害……　　　　（11）　　我等候你。　　我望着户外的黄昏，　　如同望着将来，　　我的心震盲了我的听。　　你怎还不来？　　——徐志摩　　“痛快去爱，痛快去疼，痛快去感受，痛快去感动……”文书出完早操回来后一边整理内务，一边引吭高歌，在房间制造噪音。看样子，他的心情非常好！　　通信员猜测文书有喜事，他这么引吭高歌，得意洋洋，肯定有好事要发生。通信员和文书共事三四年了，彼此之间基本上知根知底，一个小小的变化也瞒不过对方的眼睛，更何况通信员是一个喜欢琢磨别人心细如发的家伙！一点细微的变化他也能察觉出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文书，你有什么乐事，说来听听，让咱们也分享分享，好吧？”通信员从文书的身边走过去，也开始整理自己的被子。　　列兵附和说：“是呀，文书，说来听听。你很少唱歌哟。”　　通信员说:“文书，你的喜事，就是我们的喜事！你的好心情，就是我们的财富！卫生员，你说对不对？”　　列兵大声说：“对!文书老班长，你就说呗，让我们也高兴高兴。”第14节　　文书停下手中的活，看了看他的两个室友，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诡秘地笑了笑，继续高歌：“痛快去爱，痛快去疼，痛快去感受，痛快去感动……”　　通信员知道文书在故意吊他们的胃口，更加能肯定文书有乐事，而且十有八九与他的那个阿娇有关，便用激将法，瞎蒙一句：“文书，其实你有什么事,你不说我们也知道！”　　通信员向列兵使了一个眼色，列兵立即附和说：“对！我们都知道！”　　文书瞪了通信员一眼，不相信地说：“你们知道？你们知道啥？你们知道500减去250等于多少！”说完笑了起来。　　通信员说：“你才是二百五！不相信？我只说两个字，你就知道我知道不知道了，好不好？”　　文书说：“好啊，你说！”　　通信员用打哈欠的表情吐出了两个字：“阿——娇——！对不对？”　　文书听到阿娇两个字，像触了电似的，有些紧张了，急忙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通信员知道真的猜中了，便装出爱理不理的样子，反过来故意吊文书的胃口，不着边际地说：“这就不必问了。”然后也学文书刚才的模样哼了起来：“痛快去爱……”列兵也跟着唱了起来，“痛快去疼，痛快去感受，痛快去感动……”　　文书知道通信员是瞎蒙的，但心想告诉这两个伙计也无妨，反正是自己人，不说他们也要知道的，便说：“我知道你们两个臭小子在这乱猜，唉，看在我们同是阶级兄弟的份上，让你们分享老同志的快乐，还是告诉你们吧。”　　通信员说：“你不要说了，我们都知道。”　　文书说：“我告诉你们。”　　通信员说：“你不要说了，我们都知道。”　　文书说：“我告诉你们。”　　列兵在旁边暗暗地笑，这两个老同志太有意思了，一个主动要说，一个不让说，列兵说：“文书，你说吧，我们一起高兴高兴。”　　文书瞟了列兵一眼喜悦地说：“你看，还是你小子上路！告诉你们，阿娇这两天要来看我呢！”　　“是吗？”通信员和列兵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表现得很兴奋。沉默了几十秒钟后，通信员说：“那好啊。我们要把房间打扫干净，把内务高标准整理好，让嫂子来了，觉得我们军人有素养！”　　列兵说：“是啊，我们都穿新军装，让嫂子来了，觉得我们军人有精神！”　　文书说：“阿娇，她是第一次来部队，她对部队的情况不熟悉……”　　通信员说：“不要紧，我给她介绍通信站的战斗历程和光荣历史！”　　列兵说：“不要紧，我给她介绍文书您的英雄故事！”　　文书不好意思地说：“我哪里有什么英雄故事。”突然想起什么了似的，说：“不过，我告诉你们，你们千万不要提起指导员飞刀杀猪的事情！”　　“为什么？”列兵和通信员不解地问。　　“不要问为什么！”文书斩钉截铁地说。　　“你不说，那我们偏要说！阿娇来了，我第一句话就说这个！”通信员也斩钉截铁地说。　　文书换一种口气央求道：“我告诉你们吧，你们不要笑话我。我跟阿娇说，那飞刀杀猪，是我……是我……是我杀的！”　　两个室友听了哈哈大笑，他们也清楚文书平时喜欢吹牛，喜欢捉弄人，但这个人本质不坏，还是挺可爱的一个战友，挺好玩的一个兄弟。　　文书说：“阿娇很崇拜我，她可把我当英雄了。我不编一点这样的故事，这英雄形象咋高大呀，是不是？我是迫不得已……”　　听到“迫不得已”这四个字，两个战友又哈哈大笑起来。　　通信员说：“是是是！是迫不得已。我提议，我们应该开个会，研究讨论一下，怎么做好阿娇来队的欢迎和招待工作。你们说对不对？文书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文书的幸福就是我们的幸福。文书在我们三个人中是老大，是大哥，是我们的核心，阿娇来队就是我们的核心工作了。”列兵听了，点了点头，觉得有这个必要。于是，三个人认真地讨论了一番，把迎接工作的框架拉了出来，然后又细分，详细到阿娇从通信站的哪扇门进至哪扇门出，中途在哪几个景点，如荣誉室、学习室、寝室和临风亭等看一看，哪个景点主要看些什么内容，怎样解说，都一一商量好了。分工明确，责任到人。他们把阿娇来队俨然当作军委首长来检查工作。　　文书换上了一套崭新的军装，把皮鞋擦得贼亮贼亮的，头发也抹了摩丝，脸上施了一层薄薄的白粉，似有若无，整个人焕然一新，格外精神。可不知什么原因，阿娇说好了要来的，到傍晚还不见佳人的踪影。文书坐立不安，看着贼亮的皮鞋很有些失望。第二天，文书又重新打扮了一番，把昨天衣袖上不小心沾的一点粉笔灰，反复拂掉，心里还不是很满意，因为衣袖还留有一点浅白色的小痕迹，他又跑到水龙头旁，沾了一点水洗了洗，直到污迹不见了，他才放下心来。文书耐心地等待心上人的到来，时不时去大门口转一转，瞅一瞅，通信员和列兵也替他着急，希望阿娇快一点出现，这真是“等人久，嫌人丑”，那滋味很难受。文书等啊等啊，可日落西山时，依然不见阿娇的影子。文书的心情慢慢地变坏了，心里埋怨道，阿娇啊阿娇，你不来也应该电话通知一声！你没有手机，可我这边有电话啊，你可以打过来，告诉我能来或不能来！能来就一个字：来！不能来就两个字：不来！怎么这样不干脆呢，文书的心情越来越坏了。他再也不提阿娇的事了。　　列兵和通信员行走做事都小心翼翼的，大气不敢出，蹑手蹑脚，生怕惹文书不高兴。文书看见了，还是有些郁闷地说：“你们两个过来！”　　列兵和通信员马上过来，自动表齐，立正站好。　　文书说：“你们说，这女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通信员说：“这……这……”通信员不知说什么好。　　文书说：“女孩子呀，根本不要把她当回事，她就不是回事！越把她当回事，她越是回事。”　　通信员马上附和说：“对对对！不要把她当回事！”　　文书说：“我等了她两天，她竟然不来，下次她来了，我也不见她！”　　通信员说：“对对对！不见她！拿出我们男子汉的气概来！”　　文书说：“真是太把她当回事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屁！”　　通信员说：“对对对！她都不知道她姓什么了！文书你长得多潇洒啊，多英俊啊，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她算个啥？屁！”　　文书发了一通气后，心里平静了许多，但他心里还是希望阿娇能来……半夜里，文书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真正体会到了“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第三天，阿娇仍然没有来！　　第四天，阿娇还是没有来。　　文书彻底不再等她了，心里十分窝火。“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第五天傍晚时分，一个女孩子来到了通信站的大门口，文书、通信员和列兵当时都下副业地搞劳动去了，中尉吃过晚饭散步，正经过大门口。　　女孩拦住中尉问：“请问这是深圳通信站吗？”　　中尉说：“是，请问你有什么事？”　　女孩说：“我找一个人。”　　中尉说：“你找谁呀？”　　女孩骄傲地说：“我找你们的秘书长！”　　中尉惊讶地说：“找我们的秘书长？我们没有秘书长啊！”　　女孩显得有些奇怪了，不相信地说：“不会吧，那我找你们装备部长！”　　中尉说：“装备部长？我们也没有装备部长呀。我们这是一个通信站！”　　女孩越发有些难以置信了，又小心地问道：“你们是不是深圳通信站？”　　中尉说：“是啊，我们是深圳通信站！”　　女孩说：“你们有没有一个叫张学富的人？”　　中尉说：“有啊。他是我们的文书。你认识他么？”　　女孩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了。我就找他。”　　中尉说：“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女孩说：“我是他女朋友！”　　中尉客气地说：“你好！我是他指导员。请问你贵姓？”　　女孩说：“免贵姓李，叫李娇，你叫我阿娇就可以了。”　　中尉说：“好的，李小姐。请问你能出示一下你的证件吗？”　　女孩把身份证掏出来给中尉看了看，身份证上的名字显示：李娇。湖南邵阳的，跟文书一个地方。中尉领着女孩进入了通信站，来到接待室，吩咐正在站自卫岗的王小丽去副业地叫文书回来，她自己陪女孩喝茶，聊天，热情接待。　　副业地里，文书听说中尉找，就立即丢掉粪桶，急匆匆地往回跑，他穿着体能服，身上脏兮兮的，满身粪臭味，也顾不了那么多，就去找中尉。到接待室门口，他傻眼了，他没想到阿娇来了！这真是天大的不巧！骑马没让亲家看见，骑牛却让亲家撞上了！文书感到很尴尬！　　阿娇站了起来，仔细地打量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不认识似的，然后说：“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呢？你不是秘书长吗？”文书的脸“唰”的红了。　　中尉听了莫名其妙。　　文书说：“我没说啊。”并拼命使眼色要阿娇不要再说下去了。阿娇可不懂文书的眼神，继续说：“你没说？你怎么没说呢？你说你是通信站的秘书长兼装备部长呀，一人之下百人之上。”　　文书的脸实在有些挂不住了，不知说什么好。　　中尉也觉得挺不好意思了，知道文书在女朋友面前吹牛了。　　文书说：“我哪里说过呀？我说我是文书兼军械员！”第15节　　阿娇不明情况地说：“对对对！你说你是文书兼军械员，并且特意向我解释，文书就是秘书的意思，通信站只有一个文书，其实就相当于地方党委的秘书长，只是部队称呼不一样而已！是不是？你还是军械员，管理全站的军械装备的，就是装备部长的意思！对不对？我还问你，我可不可以叫你秘书长，你说完全可以……”　　中尉笑了起来，她想起了“番间乞食”的故事。（《离娄?下》：齐人有一妻一妾而处室者，其良人出，则必餍酒肉而后反。其妻问所与饮食者，则尽富贵也。其妻告其妾曰：“良人出，则必餍酒肉而后反，问其饮食者，尽富贵也，而未尝有显者来，吾将瞳良人之所之也。”蚤起，施从良人之所之，遍国中无与立谈者，卒之东郭番间，之祭者乞其余，不足，又顾而之他。此其为餍足之道也。）中尉没想到在女人面前自吹自擂，死要面子，竟然是男人的天性，自古有之！　　文书完全愣住了，洋相出大了！不知说什么好。　　阿娇说：“你到底有没有骗我？你当着领导的面，说清楚。”　　文书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哎呀，一言难尽！”　　阿娇很生气，站起来向中尉挥了一下手，示意告别，转身就跑了。　　文书站在原地，傻呆呆的。中尉叫道：“李小姐，李小姐，你先不要走……”然后回头对文书说：“你还不去追呀！”　　文书像接到一项命令了似的，跑去追阿娇。阿娇曾经是搞体育的，跑步厉害得要死，文书好不容易才追上她，庆幸自己平时“五公里越野”练得不错，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文书抓住阿娇的双臂，突然双腿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阿娇——，我是真的爱你！”　　阿娇一把抱住文书的头拥入怀里，也气喘吁吁地说：“傻瓜，只要你爱我，你是什么职务，我都不在乎！我是嫁给你这个人，不是嫁给你职务！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谎，行么？”　　文书点了点头，紧紧地抱住阿娇！阿娇也紧紧地抱住文书。数分钟后，阿娇说：“你送给我的那本诗集《为生命弹奏》，是广州军区苏玉光部长写的，里面有一首诗我非常喜欢。题目是《你想嫁给谁》”。　　文书没心思听阿娇说话，心里正担心回去怎么见江东父老。怎么给中尉解释呢？怎么给站长解释呢？怎么给大家解释呢？我的天啦。怎么挽救自己在通信站的地位和形象呢？文书心乱如麻。　　阿娇挣脱开文书的拥抱，很有韵味地朗颂：　　“嫁给谁？是别墅里　　那一张豪华的婚床吗　　嫁给谁？是宦海中　　那一根挥舞的权杖吗　　这世界并不缺少金钱　　就像农家的后院并不缺少粪土　　当然也不缺少权力　　就像丐帮的手中并不稀罕打狗棍　　嫁给谁？你少女的芳心　　还在谁家的窗前犹豫不定……”　　“唉！”文书情不自禁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里烦透了。　　阿娇停止了朗颂，还不知文书为何叹息，忙问：“你怎么啦？”　　文书有气无力地说：“唉！洋相出大了！羞死人了。”　　阿娇关切地问：“那怎么办呢？”　　文书说：“还能怎么办？凉拌！”说完带着阿娇慢慢地走回通信站。　　阿娇说：“英超甲级联赛，昨晚的这一场比赛你看了没有？非常精彩。”　　文书说：“没有。你知道我对体育不感兴趣。”　　阿娇说：“对不起，我忘记了。你一向对体育不感兴趣。现在，我每个星期都坚持买体育彩票。”　　文书心不在焉地说：“是吗？”　　阿娇高兴地说：“如果有一天我中奖了，我在深圳福田区给你买一套房子。”　　文书笑了笑说：“等你中奖了的那一天再说吧。”　　阿娇说：“我说的是真的。”　　文书说：“我没有说你说的是假的。”　　　　（12）　　我和你永远隔离，固定在自己的方位，　　就像空宇中两颗不名的星。　　——孙静轩　　阿娇睡哪里不是问题，通信站有两套临时来队家属房，不用说，安排在家属房里了事。只是文书今晚睡哪个地方，就成问题了，就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文书回房间拿洗漱用品的时候，列兵用一种特殊的眼神看了看文书，意思很明显:今晚你有好戏！　　通信员看见文书回来了,立即开玩笑说：“文书，你要悠着点。不要把自己整得太辛苦！”　　文书说:“你小子往哪里想啊，思想不纯洁！”　　通信员说：“希望你每一次像踢足球一样，分个上半场和下半场……”通信员的话还没有说完，中尉进来了，屋子里立即肃静下来。　　大家立正站好。中尉没有听清楚通信员说了什么，便问：“你们这么开心呀。通信员，什么东西分个上半场下半场？”中尉一问，另两个战士哈哈大笑，通信员十分紧张，急忙说：“没、没、没什么。”中尉笑了笑，大家也不知道她笑的意思。　　中尉说：“文书，你不能住家属房。知道吧？”　　文书听了，心里十分不爽，便用一种解释的口吻说：“我们以前……”文书又不好明说，他们以前就同居了！因为对方是指导员，又是女同志，也是个未婚青年，文书不好开口，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当然，文书清楚，严格按部队纪律来说，没有结婚就不能同居！这可是部队男女关系的高压线，谁碰了，死路一条！但当今这个社会，尤其是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的深圳特区，谁跟谁认那个真呢，谁不是先上车后买票的呢。再说他和阿娇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他们同床共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彼此都达到了结婚的年龄，只是还没领到那个红本子而已。文书还想争取一下，便说：“我们以前……”　　中尉装作不懂，便说：“你们以前怎么啦？”　　文书说：“以前……以前也是她睡她的，我睡我的。”　　通信员和列兵窃笑。　　中尉认真地说：“这就好。我不管你们以前是怎么啦，但我相信我已把我的意思说得非常明白了。知道吗？”　　文书说：“知道！谢谢指导员关心！”心里十分窝火！通信员和列兵在旁边默默地摇了摇头，表示惋惜！　　中尉走了。　　通信员说：“哎呀，多可惜啊！十年磨一剑，眼见要出鞘……哎呀！”通信员摇了摇头。　　列兵说：“哎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哎呀！”说完也跟着摇了摇头。　　文书不高兴地说：“你们两个流氓，不跟你们说了。阿娇还在等着我呢。”说完提着洗漱用品去了家属房，但没多久又返回寝室。　　通信员说：“文书，你今天晚上真的还跟我们睡呀？那就辜负了人家的心！”　　列兵说：“阿娇来部队，这可是你千年等一回的事情，你错过了这个机会，她会很失望。”　　文书心里本来就堵得慌，难以平静！听了他们两个人的话后，更觉得中尉的要求太苛刻了，中尉太认真了！现在是什么社会，谁还在乎这个？萝卜拔掉坑还在！谁不是先上车后买票的？中尉也真是老古董了，这个“灭绝师太”还是处女？我第一个不相信。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个世道太不公平了。文书想了想，只是中尉刚来，她的底细还不清楚，也不敢贸然违反她的意思，公然和她叫板对自己没什么好处。再说中尉这么年轻，进步这么快，又有这么好的身手，绝非等闲之辈！文书自然畏惧几分。他想，如果是站长这样跟他交待几句话，他可以听，也可以不听，站长不会很在乎这个的。他这么想时，站长正好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黑塑料袋，列兵一看就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了，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站长说：“文书，这东西你拿回去！”站长说完，没等文书说什么，就走了。　　通信员好奇地打开塑料袋，看见两瓶“汇源肾宝”，高兴地大叫起来：“文书，你可以啊，站长把东西退给你，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文书摇了摇头。　　通信员说：“你想一想，站长在这个时候把东西退给你，绝对有他的意思，他没有在昨天退给你，也没有在明天再退给你，而在阿娇来的这个晚上退给你，绝对有他的意思！”　　文书不明白了，这东西本来就不是他送的，是他“忽悠”列兵送的。这有什么意思呢。　　通信员说：“这你就不懂领导艺术了。领导很多的时候都不明说自己的意思，但他会在适当的时候，用适当的方法，表达自己的意思。不然怎么叫做领导呢！”　　文书听通信员一说，越听越糊涂了，便问：“那你说站长是什么意思？”　　通信员说：“你也是站部兵这么久了，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文书说：“我是真的不知道。”　　通信员说：“我不相信！如果你真的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文书说：“你说。”　　列兵越听越糊涂了，仿佛掉进了云里雾里：难道这里面还有很深的学问？送礼是一门学问，退礼也是一门学问？这样说来，这大千世界真是处处皆文化了！　　通信员说：“站长在这个时候退给你‘汇源肾宝’，是什么意思呢？四个字！”　　“四个字？哪四个字？”列兵和文书几乎异口同声地问，希望得到通信员指点迷津。　　通信员神秘地说：“雪中送炭！”　　文书一下子豁然开朗！觉得通信员说的不无道理。首长身边的人不愧是首长身边的人，对首长的一举一动都体会得那么深刻！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文书像吃了一剂壮胆剂，胆大了许多，今晚他就回家属房睡！中尉想怎么样？中尉能怎么样？站长是老站长了，她刚来，她能怎么样？！第16节　　文书去了家属房。一进门，阿娇便抱住文书，两人热吻。良久，阿娇松手，又拿出文书送给她的那本诗集《为生命弹奏》，朗读《真爱无敌》：　　走了一程又一程　　孤单之中还想望你的倩影　　那最初的爱恋仿佛天边的渔火　　追寻的我总在苍茫里奋力前行　　哦哦！　　岁月无痕真爱无敌　　为一个约会执著走过一生　　走过九曲十八弯　　寂寞路上忘不了你的深情　　让旦旦信誓化成今天的憧憬　　痴情的我愿在风雨中与你结伴前行　　哦哦！　　岁月无痕真爱无敌　　为一次热恋情愿付出生命　　熄灯号吹了后，中尉从站部走过，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室内，没说什么就走了。通信员和列兵紧张了，文书床铺的蚊帐没有挂，被子还是白天的模样——叠得好好的，方方正正，有棱有角，像豆腐块一样。　　大约一个小时过去了，中尉叫自卫岗来叫文书，文书不在寝室内，列兵匆忙跑去家属房找文书，敲了敲家属房的门，轻声地说：“文书，指导员找你！”　　文书一听这话，紧张了，匆匆忙忙穿好衣服跑了回来。　　会议室。中尉说：“怎么这么久才来呀？”　　文书说：“我……我……”　　中尉说：“你把我的话当什么？！”　　文书说：“……”　　中尉说：“你不知道部队的纪律？”　　文书说：“知道！”　　中尉说：“知道！知道还偏要这样做，以身试法，明知故犯，是不是？”　　文书说：“指导员，……”　　中尉说：“你还有话说？你还有理由？！”　　文书说：“没有！”　　中尉说：“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没有？”　　文书说：“意识到了！”　　中尉说：“意识到了，那你先回去写检查！我看你的检查深不深刻，再对你做出处理！明天中午前把检查交过来！”　　文书说：“是！”然后转身走了，心里非常不爽！本来是洞房花烛夜，人生三大喜事之一，不但没有如愿，反而挨了一顿批评！这个兵当得真是窝囊！还要写检查，检查怎么写呀，难道说自己控制不住？不知道纪律？文书想到在检查里写道：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怎么开得了口呢？文书决定只能走“捷径”了。　　第二天中午，文书提着一袋子礼品，拿着检讨书去找中尉，中尉看见了，异常生气，拍着桌子说：“文书！你把东西提回去！你的检讨也不用看了！重写！”　　中尉气呼呼地找站长商量对这事的处理，站长一声不吭，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无意中，中尉发现站长的房间里也有一个礼品袋，中尉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中尉约好站长晚上七点钟召开支部会，站长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可直到九点过一刻了，站长也没现身，中尉知道这事并不那么简单了。自己要坚持原则，但支部会通得过吗？文书是站长一手栽培起来的，其他支委也和站长共事多年，他们的态度十分暧昧，这使本来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复杂化了！中尉想，文书违纪本来可以原谅，只要承认错误下不为例就可以了，不能原谅的是他对待犯了错误后的补救措施，竟然想通过送礼来摆平，这是什么思想？什么风气？把我们这些基层干部当成什么了？说严重一点，把我们共产党员当什么了？这种风气绝对要狠刹！千万不能让它蔓延下去！但站长迟迟不现身，不主动坐下来讨论这个事，他肯定有他的态度，而且他的意思其实已十分明朗：用不着小题大做！中尉想来想去，不能使矛盾激化，大家没有形成一致意见之前，先不能急着开会！不能让自己孤立起来，让别的支委误以为自己争权夺利，争夺所谓的说话算数。　　中尉感觉到了做事的压力了，说话做事得更加小心谨慎，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两个主官之间直接交火不是好事，是单位建设的大忌。谁都知道，争吵解决不了问题，争吵只能使矛盾更加复杂，更加刺手。如果争吵能吵出一个好的结果，那大家都争吵去了。所以不能争吵就只能忍让，忍让，再忍让。古人不是说吗？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中尉想，但一味的忍让却是软弱的表现，是无能的表现，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灭亡！中尉从来没有怕过谁，再说她能到这里来任职，而且是越级提拔，也不是没本事的人，没实力的人。中尉走到哪里都没有怕过人，怕过事，没有低三下四地委曲求全过。她在站长面前用不着过多的忍让，她应该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给对方一点厉害看看。中尉很清楚自己的脾气，也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但没过多久，中尉转而又想，干工作都是为了革命事业，她与站长之间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不是敌对关系，而是同事关系，用不着使矛盾激化，使关系缰化。既然相互之间没有达成一致意见，这是观念上的差异，那不如先缓一缓，在桌面下先多沟通，相互补台，好戏连台。　　中尉想，文书的事真的有点像台湾问题了，台湾问题其实很简单，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只是中美关系复杂难以处理，台湾问题才变得复杂化。　　　　（13）　　没有一条通向光荣的道路是铺满鲜花的。　　——拉封丹　　太阳刚升出来，地面就着了火似的，气温骤升，炎热难耐。通信站这几天都没有进行更多的户外训练，大家都躲在阴凉的地方度暑。　　中尉和站长把三个站部兵请到了会议室，示意他们围着圆桌坐下来。　　中尉春风满面,站长也是满面春风，两个主官嘴角都挂着微笑。看样子，今天是一个好日子，难得大家都这么高兴。中尉说：“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三位，总站要组织一次去桂林旅游，有一个指标，你们谁去？”　　通信员听了眼睛一亮，显得很兴奋。　　文书看了看站长的表情，想从领导的眼睛里读出点有用的信息，再表态。站长却只是笑，没有更多的表情。文书茫然不知所措。　　列兵听了中尉的话后没任何反应，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满脸的平静和漠然。列兵心想，怎么轮也轮不到自己，部队最讲究论资排辈的，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中尉见了便说：“卫生员，你不想去？”　　列兵没想到中尉会点自己，突然紧张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列兵甚感意外，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才能让中尉满意。　　站长见列兵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笑着说：“卫生员，你说，你想去就明说，不想去呢也明说。”　　中尉也意味心长地笑了笑。　　列兵说：“这样的好事，我当然想，但我不去！我觉得我不够资格，我没有为通信站做什么贡献，让老同志去才合适。”　　通信员看了文书一眼，抢在文书的前面说：“桂林那里我还有一个亲戚呢？我姑妈在那里，她一直叫我去……”　　中尉笑着说：“你想去吗？”　　通信员高兴地说：“如果指导员和站长让我去，我就去。我老家就是广西的，广西很多地方我都去过，只是桂林还没有去过。”　　站长笑着说：“文书，你呢？”　　文书似乎听出了站长的意思了，隐隐觉得胜券在握，心里窃喜，口头说：“如果真的是去旅游，是去玩，我就不去，我让给通信员。如果并不是简单地去旅游，而是要去完成一项任务，我希望组织把任务交给我，我坚决完成任务！”　　站长听了文书的话后，赞赏地点了点头。中尉则在心里暗暗骂道，文书啊文书，你这小子太假了！年纪轻轻的就老奸巨滑，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实际却迫切要求去。　　中尉看了看站长说：“这样说来，我们就决定让文书去！站长，你说呢？”　　站长笑着点了点头。　　通信员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失望写满了整张年轻的脸。　　列兵依然平静、坦然，他是从内心深处不想跟他们争，他也不相信天上会掉下馅饼。　　中尉说：“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文书。”　　文书开心地笑了，认真地听中尉说话，心想好事要来，真的是门板都挡不住。　　站长说：“总站组织‘三通’知识竞赛，只有前5名才能享受免费旅游！你要得到这个指标,必须取得前5名！知道吧？”说完，大家哄堂大笑，只有文书哭笑不得。　　中尉说：“你好好努力，还是很有希望的。我们通信站派５名同志参加，希望你们都取得好成绩！都能免费去桂林看一看，玩一玩！”　　通信员知道情况了，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争到这个美差事了，一下子又精神了，凑热闹地说：“我们一个站就派５名参加，那全总站不是有300多人参加？300多人取前5名……”　　站长说：“是的，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文书急忙说：“站长，我记忆力不好，我怕……”站长瞪了文书一眼，不高兴地骂道：“他妈的，你不是说组织上交给你任务，你坚决完成吗？”文书不好意思，但还是说：“站长，我记忆力真的不好……我是很愿意参加竞赛，我只怕自己不能很好地完成任务，拖了单位的后腿，给单位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