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用力眨了眨眼,咳了一声,道: “蓝蓝,蓝蓝,你别急嘛……” 蓝蓝瞪向她。“怎么?你是不信我吗?” “信、信、信。”信什么她也不知道,她连忙安抚:“我绝对信你跟哥哥……当然还有莺儿啊!只是,我好奇嘛,不然你告诉我好了。”哪有人像她一样,大家都知道的事她还要委屈求全地问。 蓝蓝冷冷地抿着嘴,脸上写着“如果不是还在玉春楼内,肯定一刀解决这奴仆,好过秘密泄漏给春花。” 什么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春花好奇心一被勾起,实在是压不住,直委屈地瞄着黄莺。她天天都跟莺儿在一块,哪有莺儿知道她却不知道的道理。 黄莺立即低喊: “小姐,我从没瞒过你事呢。”顿了下,狠狠瞪向那人。“我也想知道我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春花咳了一声,又偷瞄向简求春一眼。 简求春思索片刻,朝蓝蓝比了个手势,言下之意是“事无可不言”。 蓝蓝冷撇嘴角,松开了手,道:“好啊,既然你们都想知道,那你就给我好好的说!” 她踢过凳子,就这么大马金刀挡坐在门口,擂明这奴仆一说错话,立刻头身分家。 那人扑倒在地,叫道: “小人也不是有意的……只是这是府里都知道的事……小人千错万错,就是错在不该让七小姐听见……其实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五爷英明神威、俊美天神,世间少有人可比,七焚人中小人最崇拜的就是他……” 虽然他马屁一堆,但春花还是听着很高兴。平常莺儿跟七焚可不会这样说话,她听得兴致勃勃,一点也不介意他跑离题。 何况,这样的意外,她生平仅遇此次,看来这人也不是惹出什么大麻烦,顶多就是闲言床语,要杀他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她兴致高昂,喝着温茶,忍笑呼着他歌颂哥哥绝世的美貌、无人能及的武艺,又听见这人话锋一转,道: “所以,五爷收了黄莺跟七小姐,夫人一定不会介意,是七小姐太过紧张了……” 噗的一声,一口茶水自春花嘴里喷了出来。 黄莺傻眼,甚至忘记递出手绢给春花。 蓝蓝一双美眸直盯着春花细微的表情。 “这个……什么时候收的?”春花终于喘过气问道。 “小姐!”黄莺失色道。 春花摆摆手,要她暂住嘴。“你叫什么?” “小人留迭,小人说的是事实!夫人莫怪五爷,莫怪七小姐,莫怪黄莺,这全部出自他们肺腑之情……人的感情不能控制,七小姐跟黄莺瞒着夫人,也是怕夫人伤心。但夫人可知这样的情义,在女人间是很少见的,黄莺即使为妾,也还是尽心服侍夫人。这等情义,夫人千万要珍惜啊……” “我听你在放屁!”黄莺骂道,用力踹他一脚。 春花嘴巴又合不上了。“莺儿,你说粗话……” 黄莺眼眶一红,委屈道: “小姐,你可别信这乱七八糟的人说乱七八糟的话……” 变脸真快,春花自认自己的表情绝不会变得这么极端。她轻咳一声,道: “你话可不能乱说,莺儿还是未出嫁的姑娘,唔,蓝蓝也是,你这样乱说话,是会损她们的闺誉的。” “小人可没乱说话,是小人亲眼所见。这几月五爷回府后,并未马上回夫人这儿,他老人家先回厉风楼,接着,就是叫黄莺跟七小姐进去,有几回都是三更半夜的……”说到最后,声音已是低微,不敢抬头。 五爷的奴人妻,生得平常,这样赤裸裸被公开宠爱已失,连他都觉得很同情。一入玉春楼,就闻到她身上的奴味,这味道其实不算好闻,连他都想掩鼻了。只是,他一直以为这个被藏得极好的奴妻,容貌至少要跟蓝小姐差不多,才能配得上那个外貌举世无双的五爷才对。 “唔……是这样啊……” “小姐,你别听他胡说,五爷回府没马上过来,是因为……” 春花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笑咪咪地正要开口,忽地,她对上蓝蓝的冷眸。 蓝蓝正坐在门口,所以当春花看过去,也一并瞧见那半掩门后高大的男人身影。 哎,连哥哥也来了? 为何不进来?来得这么巧?是本来要杀这人但临时改变主意决定要旁听? 她用力眨眨眼。 简求春轻轻碰她的肩,她回头,瞧着他那双会说话的同情眼神。 这个,她不想今晚再变成操劳过度的鱼了,戏看完了,她要自救了! 她立即站起身,笑道: “我相信哥哥!绝对相信哥哥!”声音大一点,以免外头的人临时耳聋。 蓝蓝还是看着她。 她笑容可掬来到蓝蓝面前。 “蓝蓝绝对配得上哥哥,可是,蓝蓝跟哥哥的性子完全不合,就算蓝蓝要挑,也一定挑我,这才合理,对不?”百分百信赖,绝无虚言。 蓝蓝神色微地和缓,淡声说道:“八风园里不需要多嘴的仆人。” “哎,我瞧他说话很可爱呢。” 那人眼睛大张。可爱?“夫人……那已经是事实了,威吓你还要自欺欺人呢?”话才说完,便惨遭黄莺的腿功。 春花瞪大眼,看着莺儿那无影脚。以后跟莺儿同睡时,她绝对要睡内侧,不然一脚就会被踢下床去,太可怕了。 “春花,你当真不信吗?我跟黄莺可是瞒着你,走进五哥的房里呢。”蓝蓝赌气地说。 “七小姐!”春花叹息:“你们瞒着我,自然不想我被闲言闲语所困扰。”但她一定要装出微微被困扰的样子。“其实……一开始,我感觉好像被背叛了……” 蓝蓝怀疑地看着她。 “小姐,莺儿没有做啊……”黄莺哽咽道。 “哎,你听我说完嘛!”哪有人恶暴踢完后主哭丧着脸对她的,这种情绪转换太快了吧。 “只有一刹那,一刹那而已,后来我仔细想想……蓝蓝跟莺儿待我有多好,我是知道的。哥哥嘛……人是长得美,但你们岂是看皮相的肤浅小辈?你们要移情在他身上,恐怕哥哥跟我的性子一样。他们进他的房,多半时打小报告说我的近况,是不?” 蓝蓝美目微含笑意。“春花,我没想到,你当真有当县太爷的本钱,用不着看也知道这里头的真相。可我真跟五哥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你会怎么做?” 丢这么大的难题给她,要她怎么回? 如果只有蓝蓝在,她一定会答:蓝蓝义薄云天,绝不会干那种夺朋友夫的事,何况那朋友夫还是个凶神恶煞呢。蓝蓝根本怕极了哥哥,要她喜欢上哥哥,那她还宁愿蒙住眼睛,嫁给归无道了事…… 如果只有哥哥在,更简单,她只要答:哥哥不采美色,只采一朵小春花,眼里哪容得了第二人存在,就算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绝不允蓝蓝抢她心爱的男人。把马屁拍到极致,今晚她就不用当这劳动小鱼干了。 但这两人同时在,她只有一种感觉—— 完蛋!她头大。 她有点委屈地:“若真有这种事……若真有这种事……我便、我便……心痛到在这楼当尼姑好了。” “你为谁心痛呢?”蓝蓝嘴角隐着笑。 还要逼她?春花扁扁嘴,很想学幼年的青蛙大法。她叹息一声,俯下脸,低声说道: “我这一生,除了哥哥外,心里还有谁,蓝蓝也是知道的。”她心里有七焚、有黄莺……她的世间就这么大,心里也就这么点大而已。只是蓝蓝执意要跟哥哥比,哎,她只好献出杀手锏了。 蓝蓝瞄她一眼,用力在她软软的颊面上亲一口。“你不误会就好了。五哥那人,就算塞给我,我也不要。就你傻瓜,要一个比自己漂亮的男人有什么用?” 春花努力维持面皮不动。不干她事、不干她事,哥哥就在你身后啊…… 但该说还是要说,确保自己安全—— “哎!我就要哥哥吗。”语气甜蜜蜜,表情甜蜜蜜,确实门外那人可以感受到。而后她笑着转身,偷偷拍着胸,吁了口气。 来到莺儿面前,她闭上眼。 “小姐每回都拿这法子来哄我。”黄莺低声。 “明明这也不干我的事。毁坏你名节的明明是他,难道你要亲他吗?” “谁要亲他?”狠狠地白他一记,黄莺才轻声道:“以后莺儿多注意点。小姐身子不太好,这几年动不动就受风寒,五爷回府后,总是会先清理一身干净,确保小姐不会因此受病,籍这时间,也顺道问莺儿小姐近日情况……这都怪小姐,平常很少跟五爷提你的生活,我跟七小姐才要扛起这责任的。” 这也要怪她……真是巧妙的嫁祸大法了。春花认罪了。她道: “你说你要怎么着才好,我全依你就是。” 莺儿破涕为笑。“莺儿才不担心自己的名节呢,我只怕小姐误会,每回进厉风楼,五爷是不准关门的。”轻轻在她耳旁道:“小姐,你凡事都藏在心底,可你不许连这事也藏,如果你真有什么怀疑,尽管问就是。” 春花摸摸鼻子。这样暗示,摆明莺儿还在怀疑她故做无事状吗…… “那个……你有没有在我冬天睡觉时偷戴玉的事情也一块告诉哥哥?” “……”黄莺立时捧起茶盘,对着那奴仆喝道:“还不快滚出去!真要让七小姐动手杀人吗?” 春花憋憋唇。这里的每个人都背叛她……她还当哥哥有神眼通呢。 “夫人,救命啊!” “哎!这事我都听到了也都弄清楚了,七小姐不会再动手灭口了……”但另一个人可不一定,门外那人可不管什么灭不灭口的,看不顺眼就让它永远消失也有可能。 于是,她补了一句: “我瞧你说话挺好玩的,我的日子过得真的很闷,”顿了下,确实那个闷字引起了屋内人的同情,相信对门外那人也有一定的影响力。“以后,就罚你每隔两天来说个故事,每个故事都得说得我笑出来才算数。” 那人呆了呆,立即道: “小人一向实话实说,不会说故事啊。” 蓝蓝怒目正要骂人,春花却噗哧笑出声:“好了,现在你的话让我笑出来了,过两天你再来吧。”抬眸对上简求春带笑的眼眸,她暗叹口气,知她者求春哥哥也。只有求春哥哥知道她为难的处境,她真想哭啊! 现在要来哄最后一个了—— 她目光落在门外的身影,惊呼: “哥哥,你什么时候来了?” 偶尔哄哄人,她是不介意。不过要哄最可怕的大魔鬼,通常得小心万分,不然很容易把自己赔进去的。 蓝蓝他们离去后,她拉着南宫朗进房,笑着关上门,嘴里道: “哥哥,这两天你老不见人影,半夜三更才回来,我差点以为哥哥不想见我呢。” “你胡扯什么?”他淡声道:“我忙完了事,就可以专心留在玉春楼里。”目光不离她,似是打量她的心思。 她眉开眼笑,偎在他的怀里,仰脸望着他。她轻轻叹气: “哎,真是奇怪,明明每次在见哥哥前,我总想着,我已习惯了哥哥的美貌,但每次一见着了,又忍不住看得呆了。” 俊美的脸庞微地俯下,灿亮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春花,今儿个,你一直是甜言蜜语。” 她眨眨眼,笑道: “这是肺腑之言。我总想,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哥哥满面胡子或者满脸皱纹,到那时,哥哥可就是我一人的,不再遭旁人垂涎的目光了。” 她努力瞪着大眼睛,任着他看着。哥哥爱看她眼睛,她是知道的。她曾揽镜自照,望着自己一双平凡的眼睛大半天,就是看不出这双眼美在哪儿,但他爱,她就给他看个过瘾。 他笑道: “今天你精神真好。”轻抚她没有扎辫子的细软长发。 她抬头挺胸,眼儿亮亮。“我精神是很好。今天求春哥哥过来时,顺道带来皇朝舆图,这可是非常难得一见的,我等着哥哥为我解说风俗民情呢。”她咳一下,皱起眉:“不过,在此之前……” “如何?” 她又掩嘴咳一下,努力揣摩妒妇精神,虚情假意说道: “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哥哥风华年纪,正是盛开的花。不,哥哥像一道光,落在哪儿,那便是平地一声大雷,震得男男女女头晕眼花,只盼今生能与你有所牵连……”她想、好想看那样的场景,偏偏她一生一世瞧不见,不由得双颊鼓鼓。“哥哥,你路经之处,必有无数心碎。” 南宫朗见她一脸懊恼跟渴望,平静地勒紧她的腰身,她立即回神,继续扮演妒好的角色。 “哥哥,在八风园里都有闲言闲语,由此可见,在外头啊……”她连叹三声,无奈地摇着头。 “你这是……”他声若温暖人心的和风,似乎没有体会到她的妒意,还弹着她那青蛙胖胖颊当乐趣。咚咚咚的,还连弹呢,她的面颊真这么好玩吗? 她扁扁嘴。 “哥哥非要我明说吗?” “你不明说,我哪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瞪他一眼,直接答道: “我这是醋妒,醋妒……唔,当然不是很明显,我一直藏在心里。幸亏哥哥有洁癖,我才用不着时时喝醋……” “我没有……” 她愣了愣。“平常哥哥不太喜欢人近身的……”多少配合她一下嘛。 温热的指腹抚过她柔软的唇瓣,他绽出令她迷醉的笑来: “那是练武人的习性。春花,你跟我,只有一个人有洁癖。” 她瞪大眼。她应该没有吧…… “那个……哥哥平常也是收敛的很,你正值青年,却能克制自己,不为美色所惑……”呸呸,才怪!哥哥纵欲过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就她倒霉,小荀干变小鱼干……“我是很放心你在外头的,只是……还是会妒一下嘛……” “那可怎么是好呢?”他俯下头吻着她的耳轮,语带笑意。 他的身子清爽宜人,毫无血腥之气。她笑咪咪地抱着他的腰,道: “是啊,我也很烦恼呢……”她彻底表达她的妒意了,可别把气出在她身上啊。 “我倒有个法子。” 她一怔,对上他春风似的笑脸。 “法子?哥哥不能强迫我不吃醋,也不可能自宫,哪会有什么法子?”不是她抱怨、抱怨,展露一下她的妒意,哥哥满意了,就再找她碴了吗? 他听见“自宫”二字,不由得失笑。 “这念头也只有你会有。” “我总不能在哥哥身边安插个人监视你,看见对你图谋不轨的人就杀、杀、杀吧!” “那倒不必。我只要把精力全放在你身上,哪还有碰其它女人的气力呢?” “……”她慢慢放开手,很委屈地瞪着他。 “男人本色,果然如此。”搞了半天,黑山老妖有意化身为头牌大老妖把她啃得干干净净后再吐出重啃。 “春花,你不是有妒意么?我这样做,你该安心才对。”他慢慢提醒。 她又一提神,咳一声。“是、是,我有妒意、我有妒意……” 她在妒,没错,她在妒……真累,哥哥本来就不是喜好美色的人,她很放心,更不想把心神放在子虚乌有的猜忌上头。 如果天天猜忌他在外头遇见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动心、有没有移情别恋,她却无支出门亲自看究竟,她肯定会抓狂,不如不去想。偏偏哥哥总是要她放全副的注意力在他身上…… 她明白哥哥的心思。他想紧紧抓着她,不让她被皇朝赶出、不让她走神、不让她云淡风轻的过日子。他怕这样的日子一久,她便什么也不在意了…… 她不是不爱哥哥,只是、只是,真有离开的一天,好心里确是割舍不下他,但她还是会顺着天命走…… 如果稍微放淡一点,到那时,哥哥就不会太痛苦了。 还是,要她假扮着妒妇,把他赶离自己的身边? 不,她可不要。她心甘情愿,不怨不恨留在这小小楼房里,不是为了让哥哥讨厌她、恨她的,她是要跟哥哥快快乐乐过这最后日子的…… “春花?”她这才发现她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不肯放开。 她对上他亮得烧人的乌眸,仿佛这时她紧搂着他不放,比起方才那妒妇角色还让他快活。 算了,不扮妒妇了,大不了,今晚就再任由这黑山老妖一口一口优雅地吃她这条小小鱼干好了。 “哥哥,这回你会留多久?”她很期盼地问道。 “至少半年,我是不会离开八风园的。” 她闻言惊喜,望着他带笑的神色。“哥哥,真有半年?” “我哪时骗过你了?” “骗了很多次,但哥哥从不骗我这个!咱们这半年可以日日夜夜的相处,真……”话停在半空中,想了想,不太对劲。半年真要日日夜夜的相处,这个……她会枯瘦如柴,被吸食得连渣都不剩吧? 她还是让莺儿天天替她补身好了…… 不管了!能天天见到他,她欣喜若狂啊! “方才我跟莺儿提过了,今晚请留在八风园里的其它人一块过来用饭。从明天开始,哥哥三餐都由我来照料,我来拟菜单,我陪你。不,你陪我一块只莲花开讲,哥哥你可别皱眉,也不准逃。还有、还有,我想想,我想想……” 如果是一般夫妻,她一定赖着他,趁这空闲让他陪着他四处走走。但现在只有这间小阁楼,没关系,夫妻俩能做的事还很多。 哥哥就这点好处,从不在她空腹食她,也不在大白天吃掉她,怕她体力过弱累着她,总会在她吃饱后精神好些后,或者她睡了一阵才吵醒她…… 所以,现在两人上了床,她非常悠闲地枕在他的大腿上看着书,而不必烦恼夜食性老妖会张开大嘴吞食她。 这就是她梦想中的快活日子啊! 她笑得合不扰嘴。 南宫朗来回轻抚着她的奴印,似乎这就是他此刻最大的乐趣了。 她头也不抬地笑道: “哥哥,咱们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正是我的梦想呢。” “你梦想真小。从今天开始我都无事,我白天夜里都陪着你,你厌了也不准表露出来。”他微微笑着,早就察觉她早就有了倦意,偏忍着困意,硬要跟他过这宁静的午后。 他拉过薄毯覆在她单薄的身子上。 她笑道:“我最大的梦想,还没实现呢。” “你说说看。” 她眨眨眼,终于从书里探出一双平凡的眼,对上他温柔似水的美眸。 连眼角皱纹都没有……真是天生丽质啊!她叹气。 “哥哥,我最大的梦想,得等下了地府才能知道……哎,你别生气嘛,人终归只打一处去,当然不是现在,我学要跟哥哥享受好多年幸福的日子呢。我是说,真有那么一天,我求阎王爷,别让我回属于我的世间,我想就在皇朝转世,那时,哥哥若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姻缘,那就费点心神来找我,找到我后,你就用你的美色诱惑我,我想跟哥哥在一块,只要哥哥要我,我想一直陪着你。” “你这梦,我可不希罕。但如果真有那一天,你的梦必会成真。”他沙哑地允诺。 她眉目间洋溢欢愉之情,道: “哥哥,我真幸福呢。” 幸福?她这样就幸福了?他呢?是他太贪心了吗?他不只要现在的宁静,她还要这双眼睛,一生一世的望着他。就用春花的眼睛,他不要转世的春花,他就只要眼前这个春花! 她实在有点熬不住了,困着放下书,低声说道:“哥哥,傍晚我叫我起来,千万别心疼我,让我睡过头,我想跟大伙一块吃饭。” “这是当然。”他柔声回着。 她笑得开怀,侧身亲热地抱着他的手臂。 她合着眼,嘴角翘着,明显的开心。 “哥哥,如果真有那一天,我还要求阎王老爷让我有副体力好的身子,不然我成天老睡着,哪能跟哥哥云游四海。” 他应了一声,目光恼怒再现。她幼年哪有这么体力不济?这几天,她身子一日弱过一日,今年她才十八啊! 黄莺跟蓝蓝曾说,这个月来她最多清醒四个时辰就得休息一阵……他得用力碰触她、占有他,才能感觉她真正存在他怀里! 她满足地叹息,又朝他窝了窝,直到他独特的体温暖和她了,她才安下心来,喃道: “上回我读了一本书,是求春哥哥送来的。书里的书生真好,能走遍五湖四海,哥哥,我也想当书生呢……” “你若当书生,怎么跟我在一块?”他声音似是催眠。 她含糊地咕哝,南宫朗听不真切,轻抚着她的眼皮,让她加速睡去。 他半垂着眼瞳,目光落在她的睡颜上。他怜惜地摸过她的发尾,痴痴望着她,不再言语。 *** 当她满二十岁那天,脚丫子要伸到地上时,忽地一顿,抬起眼,笑着对上黄莺的眼。 “莺儿,你再说一次。” 黄莺未觉她的怪异,只当她没有听清楚,笑道: “五爷捎信回来,说他回来时恐怕过午夜了,咱们可以先放炮,用不着理他。”接着神秘兮兮道:“小姐,这种事本来不该先跟你说,但我实在高兴,今晚五爷会带着四爷回来,四爷好像找到法子可以让你离开玉春楼了呢。” “是吗?只是好像,又不见得一定有用。”这几年来,她习惯这样的失望。她真怕,她走之后,哥哥承受不了。 “莺儿,照你说结婚的夫妻,有一方走了,另一方会难过多久呢?” 黄莺一愣,大叫:“小姐!” “哎,我不是说我,我还活着呢。昨晚我看了本书,里头就写到这事,我没经历过,好奇问问而已。” 黄莺怀疑道: “小姐昨晚看的不是那个什么……书生五湖四海的游记,遇见许多稀奇古怪的事吗?你还抽了一段念给我听呢。”那本书小姐看了好几年,那时小姐脸色难得的向往,让她看得眼睛好痛。 不管其它爷们是怎么详细描述外头的天地,小姐始终看不到,始终无法去想象。 “你记得真清楚。我是说前晚、前晚啦!” “小姐看书些书也不用看得太仔细,就我想,妇人守寡一生,代夫教子,儿子长大后考取功名以报母恩。如果是丈夫嘛,不出两年便又续弦,一家和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