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届-4

“呼啊——”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山崎京松了松领带道，“没办法啊，家里总是催着我结婚。本身就是做婚姻介绍的姑妈最近尤其凶猛地向我介绍女孩子呢。为了去相亲才不得不穿成这样的。”　　“啊啦，山崎老师，这可是好事啊。”　　“是吗，我觉得很困扰呐～”山崎京叹息一声，看到此景的若菜反而笑起来：“真难得看到老师会烦恼呢。”　　山崎京抬手揉了揉若菜的短发：“少幸灾乐祸啦，笨蛋！……说来，今天一个下午都被迫陪着那位小姐四处逛，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和泉ちゃん要一起去吗？”　　“老师要请我吃东西吗？耶，真是太棒了！”少女猛地睁大眼睛，再看向山崎京时只觉得这个男人身后背景忽然变得闪亮闪亮，一块一块长着天使翅膀的肉在飞来飞去，飞去飞来。　　“啊哈哈，反正才拿了工资，走吧，去吃顿好的！”山崎京拍拍若菜的背，示意她跟自己走。　　满脑子都是肉的某菜将手上的兔子往包里一丢，嘴角笑容恍惚，迈着轻飘飘的脚步跟上了山崎京。　　　　＊＊＊　＊＊＊　＊＊＊　　　　山崎京叫了一辆TAXI，带着若菜到了横滨的一家西式料理店。店里灯光暗淡，被分割成一个一个的雅座，每个桌上都有一个银制的大烛台，古典乐在缓缓流淌，整个店面的装修都充满了南欧风情。　　（唔、唔啊……）　　若菜局促不安地跟在山崎京身后，两只眼睛忍不住地东张西望。　　这是自己从来没有进来过的高级餐厅，但是山崎京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一样，由侍应生领着，来到了靠窗的一个座位。　　“唔，先来一盘有法国蜗牛的虾米沙拉，再来个牛油西兰花，还有布朗西烤羊腿……和泉ちゃん，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客气的。”　　少女嘴角抽搐地看着菜单上那可怕的一排0，还有那天书似的法文……为什么这里的菜单都是法文？根本看不明白啊……不过为了掩饰尴尬，若菜轻咳一声合上菜单：“山崎老师做主就好了。”　　“是么？”山崎京笑嘻嘻地看着若菜，伸出一手托着下巴道，“那就……嗯，再来一份卡尔波那拉意大利面，蘑菇蛋卷也顺便来一份，柠檬甜冻就做饭后的甜点吧。对了，和泉ちゃん比较喜欢利久酒还是香槟？”　　“喂喂，我离成年还早的很！”若菜不满地回道。　　“……啊，倒也是，那还是换成果汁吧？”　　趁着侍应生退下，若菜压低了声音怀疑地问：“山崎老师，点了这么多你真的付的起帐么？”　　“别担心别担心，顶多不就是在这里刷两个月盘子嘛！”　　“喂喂，这样更让人担心好不好。”　　望着气鼓鼓的少女，山崎京轻轻地笑起来：“嘛，就当作是慰劳和泉ちゃん吧，一个人那么拼命地支撑着新闻部……难道是老师我不可靠吗？都不来找我商量的说。”　　“……原来你有自知之明的啊。”若菜叹了口气做感动状。　　“……”自讨没趣的某人单手掩面，陷入了黑暗的情绪。　　　　不一会儿菜就被陆续端上来，山崎京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将整杯酒灌下。细腻的泡沫在舌尖绽放，清凉之中带着点麻麻的感觉，顿时让人觉得十分舒畅。　　（是肉啊，真的是肉啊！）　　若菜眼泪汪汪地感动中。　　“好吃～”看着对面一边发出如此感叹一边吃东西的少女，山崎京微微笑起来：“和泉ちゃん，最近是不是瘦了？”　　“咦？”　　“算了，你继续吃吧。”山崎摆摆手，但笑不语。　　（……总觉得他想说什么的样子，是我多心了吗？）　　若菜看了眼山崎京就将目光继续转回色香味俱佳的食物上，可惜想多吃胃也不够大，更何况在这种地方也必须注意用餐礼仪。　　　　“呐，山崎老师。”　　晚餐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听见若菜在叫自己名字，山崎京没有放下酒杯，只是用鼻子应道：“嗯？”　　“我们在别人眼里看来，究竟是什么关系呢？”若菜瞥了眼不远处不停往这里偷偷看过来的侍应生，有些郁闷地开口。　　本来穿着T恤的自己应该是进不来这种高级地方的，但因为山崎京的关系被默许了。但这样的自己存在于如此的空间里，果然还是很奇怪的吧？　　“唔……像什么呢？”闻言山崎京也有些困惑地思考起来了，“兄妹？不可能吧……”　　“师生就更不像了，莫非是父子？”　　山崎京怨念道：“和泉ちゃん，我没有那么老吧？”　　“理论上来说是有可能的，山崎老师今年是28岁吧？”　　“我没有兴趣当14岁的父亲，你可以省省了。”　　对话开始往轻松的气氛上而去，虽然年龄相差了整整十四岁，这两人却不像一般的普通师生那样有着礼貌而淡漠的关系。也许正是因为和学生混的太熟，山崎京反而不能给人一种可靠成年人的印象。　　　　不过，接下来，两人终于明白了他们在别人眼里的形象了——　　　　哒哒——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打破了音乐的节奏，山崎京抬头，只见一个中年女人正大步走过来，脸上是即将爆发的怒气。而在她身后跟来的中年男人也同样表情严峻。　　“叔母？还有叔父也……”　　少女原本元气满满的声音忽然小下去，似乎在拼命忍耐着什么。　　“若菜！”女人的表情说不上来是痛心疾首还是恨铁不成钢，她只是用那有着长长指甲的手扳住少女纤细的肩膀，“你、你居然在做援助交际！”　　“噗——”山崎京一口酒喷出，被呛地趴在桌子上直咳嗽。　　　　十四、少女，你不是一个人！　　“哎呀，那真是失礼了，原来是若菜的老师啊。”女人一脸尴尬地说着，化了浓妆的脸在灯光底下有点僵硬，“今天在这里预定了座位，准备来吃晚餐的，没想到会看见这孩子。是我太卤莽了。”　　“啊啊，让您误会真不好意思。”山崎京脸上在笑心里却在抽筋，可恶啊自己看起来就这么像猥琐大叔么？　　男人的脸上堆满让人不舒服的商业化笑容：“那么，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若菜的监护人，也是她的叔父和叔母。”　　“……监护人？”山崎京重复了一遍，眼神渐渐锐利起来，转头看向若菜，却见她正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所剩无几的果汁。原本活泼的少女忽然变得沉默，让人觉得很不自在。看上去她和这对所谓监护人的感情算不上好，当然似乎也算不上坏。　　“哎哎，是的。”男人点点头，“自从若菜父母去世之后我们便一直照顾她。”　　“是么。”山崎京敷衍地应道，老实说自己并不了解和泉若菜，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说。真是难以想象总是元气满满的少女会是这样的家庭背景……总是在微笑，偶尔会苦恼，和这个年龄段普通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视线投向不远处的一处雅座，那边的两个孩子规规矩矩地坐着，不时会往这边看，于是貌似不经意地问，“那边的是令媛与令郎么？”　　“啊，是的。”女人也随着山崎京的视线看过去，对那边的两个孩子招了招手。　　（照顾什么的……差别还真大……）　　但因为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他只好把视线收回来，放到从刚才起就不发一言的少女身上。　　“山崎老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也许是被盯地不自在了，若菜抬起头来疑惑地问。原本还在猜想她是不是一副难过表情的山崎京松了一口气：“不，没什么。”　　席间四人都沉默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若菜，”女人往少女身边挪了挪，优雅地抬起手为她整理有些凌乱的头发，“住宿生活要一个人照顾好自己哦。”　　“嗯，叔母放心。”面对这样嘘寒问暖的话语，若菜依旧是微笑着回应。　　“我就知道若菜是懂事的孩子，”女人欣慰地笑了，轻轻地拍着少女地肩膀道，“爸爸妈妈都不在了，若菜一定要加油，不要总是想着他们，要向前看才对呐！”　　（好难受……就像有什么紧紧压在胸口一样……）　　为什么明明是鼓励的话语，心里却觉得这么堵呢？　　尽管依然迷惑着，少女还是乖巧地颔首：“是，我一定……”　　咚——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若菜的话，向着声源看去，原来是山崎京撑着桌子站起来了。几乎空掉的酒杯在桌子的震动下倒在一边，残留的酒浸染了米白色的桌布。　　“哎呀，老师，怎么了么？”男人不动声色地继续微笑。　　“……”冷冷地瞥一眼那对夫妇，山崎京一把拉住若菜的手臂将她拖向自己身边。　　“山、山崎老师？”被突发的状况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若菜望着山崎京严肃的侧脸，隐隐约约感觉到今天的他与往日不同。印象中那个总是吊儿郎当的家伙，什么时候会有这样的气势了。　　（果然很奇怪啊，今天的山崎老师……）　　“够了，你们。”山崎京开口，声音却比平时要低，显得很有威慑性，“不要再在这里假惺惺的了。”　　“什、什么！？”女人的脸色丕变，似乎是恼羞成怒地瞪着他道，“虽然您是若菜的老师，可是这样也太无礼了！”　　“无礼？”山崎京似乎是在冷笑，“小孩子思念父母有什么错，不要说‘你要加油’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你……！”　　无视被指责的夫妇充满怒气的表情，山崎京叫了声结帐，将钱丢进闻声而来的侍应生手里就硬拉着若菜出了餐厅。　　　　＊＊＊　＊＊＊　＊＊＊　　　　一开门就是一阵冷风扑面，山崎京的脑子在夜风中渐渐冷静下来，但脚步却没有放缓的意思。不顾身后的少女踉跄着想要挣脱的脚步，他沉着脸招来一辆TAXI，如同来时一样将若菜塞了进去，随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去立海大附属中学。”　　“……山崎老师？”TAXI开动之后，若菜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一旁不发一言的山崎京，却见他忽然很疲惫似的以手扶额：“……对不起，是不是给和泉ちゃん添麻烦了？”　　“……”若菜垂下眼帘，没有回答。其实不用回答山崎京也明白，不管怎么样那对夫妇毕竟是少女的监护人——换言之，还是个孩子的若菜不得不依靠这两人才能活下去。假如因为自己的关系而让若菜受到委屈的话……　　“抱歉……但是，我不认为我说错了。”山崎京慢慢直起背脊，转头看向少女，“为什么和泉ちゃん非要加油不可？”　　“咦？”若菜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无法理解对方的话语。　　“加油”，和“对不起”“谢谢”一样都是很常用的语言之一，每天每天都有人因为不同的理由说着这个词。也许是对自己，也许是对别人。　　而作为和泉若菜来说，总是有人不停地和自己说要加油。他们的眼中或冷漠或同情，却都说着一样的话。　　最后，甚至是自己都习惯了对自己说——“要加油。”　　也许，只是因为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没有父母依靠的话不加油是没办法活下去的吧？　　“‘加油’这种话，不觉得很不负责任吗？随随便便就叫别人加油，自己则事不关己地在一边冷眼旁观。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根本不会包含任何心意。”山崎京平静地说着，态度冷静地和平时判若两人。　　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击在少女的心上。　　任何人都能随便说出“加油”，可是又有多少时候是认真去说的？只是不经意间就出了口，然后马上就被遗忘。　　看到别人痛苦的时候也不伸出手拉一把，只是一句“你加油”就轻描淡写地带过，或许也是另一个意义上的残忍。　　见少女低头不语，山崎京叹了口气，苦笑着摸着若菜的脑袋说：“和泉ちゃん已经够努力了……所以，不用加油也没关系。”　　为了生存下去而不断努力，为了新闻部的继续存在而不断努力，无论是哪里，都看见她拼尽全力的身姿。　　所以，已经足够了……　　将揉乱自己头发的大手拿开，若菜有些难为情似的笑了：“山崎老师啊，可是第一个对我说不需要加油的人。”　　每个人都对自己说加油，而自己也已经习惯了在这样不同的鼓励声中不知疲倦地努力着。　　但是，总有些事情是即使努力也达不到的，可还是不能放弃。　　他不在意地耸耸肩：“是吗？但是，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　　从车窗往外看，黑色的海面上倒映着的不是月亮，而是城市闪烁不定的灯光。如细碎的沙砾一般撒在海面上，安静而美丽。港口停留着大大小小的船舶，全部都静默地随着海浪的起伏上下摇动。　　神奈川萧瑟的秋季，居然会看见这样美好的景色。　　“但是啊，老师，你可千万不要同情我唷。”少女微微红了眼眶，却还是语气轻松地说道，“因为我一点都不可怜。”　　之所以选择隐瞒自己的事情，只是因为不想收到同情的目光罢了。　　人总是自以为是的动物，喜欢随意地以自己的价值标准评判别人，给其他人或者生物贴上各式各样的标签。　　山崎京讶异地注视着微笑的少女，然后扬起了嘴角：“……说的也是呢。”　　和泉若菜并不是需要同情才能活下去的人，尽管自己说了不用加油也可以，想必她依然会不懈努力着的。　　所以她不可怜，真正可怜的是那些总是怨天尤人顾影自怜的人。　　“因为我和妈妈约定过，一定要幸福地活下去。”若菜只要闭上眼睛，母亲那温柔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　　仇恨是不能带来任何东西的，所以她从未想过去恨过自己的所谓监护人。毕竟，至少因为他们自己才不必被送去孤儿院，也可以在立海大附属念书。　　无论如何，有一样东西是绝对无法被夺走的。　　　　——那就是回忆。　　　　纵然人不能活在回忆中，可是温暖的回忆会始终让人的心保持澄澈。　　　　＊＊＊　＊＊＊　＊＊＊　　　　到立海校园的时候已经不早了，钻出温暖的TAXI，若菜抬头望了望天空。没有一颗星星，也许明天会下雨吧？　　“山崎老师，嗯……总之，非常感谢招待。”少女双手合十，然后迷惑地歪着脑袋，“不过我还是很奇怪啊，一个老师怎么会有那么多钱？老师你不会还兼职当牛郎吧？”　　山崎京顿时三条黑线挂下：“喂喂，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我可是你老师的说！”　　（这家伙……刚才还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怎么现在就又和没事人一样了……？）　　“是～是～老师大人，天色这么晚您也该回去洗洗睡了。”看到摇头晃脑故作认真貌的若菜，山崎京有些无奈地笑了。　　“好，你也赶快回宿舍吧。”　　“嗯，老师再见！”向山崎挥挥手，若菜不等对方的回答就已经转过身跑开了。　　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山崎京忽然开口叫住了她：“等等。”　　若菜转过身来：“还有什么事吗？”　　深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再呼出，顿时觉得轻松不少。山崎京微笑道：“以后有什么困难的话，欢迎找我来商量。”　　她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用手势制止了。　　“因为和泉ちゃん是我重要的学生嘛！”某人在闪光背景中笑的很圣母。　　少女叹了口气：“山崎老师，你真不适合COS极道鲜师……”　　“耶？是、是吗？我可是仲间由纪惠小姐的忠实FAN啊！”山崎京夸张地猛退后几步，惊讶道。　　（真是死性不改的家伙……枉我还以为他转性子了。）　　若菜顿时有点小小的失望，不过马上又打消了。　　（算了，这样也不错。）　　“呐，我是认真的。新闻部的事情，我们一起努力吧。”忽然又变回了认真的态度，山崎京说完之后就转身往回走，只是抬起一只手向后挥了挥，“那么，再见。”　　“啊啊，被抢先了。”不甘心地看着某人故意耍帅留下的背影，少女只是发出小小的感叹。　　夜风吹过，若菜打了个喷嚏，不由得拉了拉身上的衣服。　　不过，虽然身体很冷，心里却是温暖的。　　　　明天即使下雨也没关系，总会有放晴的一天的。　　十五、马甲就是要捂严实　　天空灰蒙蒙的，淅沥淅沥的雨丝轻轻敲打着窗户，仿佛摇篮曲一样使人昏昏欲睡。　　“讨厌，又下雨了。”　　看到窗外的景色，若菜只是小小地抱怨一句便舒舒服服地翻过身去继续睡。在雨天睡懒觉乃是人生最快乐的事情之一，在经历了一星期的四处奔波之后总算能好好休息一下，她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手在床边的桌子上摸索一阵，抓住一只手机后就缩回了被子里。打了个哈欠，若菜睡眼朦胧地按住电源键开机，欢迎画面之后立刻跳出一条MAIL：　　　　今天上午10点到冰帝学园正门口集中。　　　　正在她疑惑着这谁啊就发这么一句话，拇指往下按了几行后看见了署名：　　　　观月初　　　　（囧……这家伙是怎么知道我MAIL地址的！？）　　撇开这点不说，这种完全命令的句式真是和他本人一样欠揍。若菜嘴角抽了一下，查看了这条MAIL的时间，居然是凌晨3点发出的，那家伙到那时还没睡么？　　面对这没头没脑的内容，若菜虽然觉得很疑惑但想想如果是那个观月的话或许真的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也不一定。　　纠结于去还是不去的某菜在无意中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后，顿时惨叫一声从床上跳起来。　　“已经九点了吗？啊啊啊——不快点会来不及的！”　　于是，在那个还算宁静详和的周日上午，立海大附属某宿舍里先是一阵乒乒乓乓巨大响动，接着一个头顶兔子的少女风风火火地冲出来，将门口路过的两人撞地直转圈圈，道歉声则在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里之后才远远传来。　　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雨已经停了，虽然天还是有些阴阴的，若菜只得将伞收进包里。　　事实证明人在太过慌乱的时候反而容易出错，某菜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校园的大门狂奔，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踉跄几步稳住了平衡，头上的兔子却因为惯性飞出去了。眼看小雪就要和大地亲密接触，作为主人的若菜自然想都没想就一个前扑准备接住它。　　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在她刚做出前扑这个动作时小雪就被横里伸出来的一只手稳稳接住，失去目标的某菜眼看就要扑向大地母亲的怀抱，忽然感到腰上一紧，整个人被被一股力量给拉起来了。　　“……咦？”惊魂未定的若菜有那么一瞬间地发愣，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朝一边看去，只见多日未现身的柳莲二面无表情地一手捧着兔子一手环住自己的腰。　　“跑这么急，是要出去么？”柳莲二淡淡地问，将手上的兔子又端正地摆回若菜的脑袋上。　　心脏依然跳地很快，若菜深吸几口气平定了一下呼吸道：“是啊……柳，今天莫非网球部也有训练？”　　柳莲二点头：“网球部每天都有训练。”　　“真是辛苦了呐。”因为只有上学期间才会过去，若菜并不知道原来立海的网球部即使是周末也是从不休息的，不由得就产生了一股敬佩之情。王者立海大毕竟不是浪得虚名，耀眼的光环背后总是埋藏着许多常人所不知道的艰辛与汗水。　　“还好，习惯了。”柳莲二语气平静地说，顿了一下后反问，“对了，你不是急着出去的吗？”　　“呀，差点忘了！”若菜敲了下自己的脑袋，“那我先走了啊，回见！”说完就绕过柳莲二又急匆匆地奔跑起来。　　“……回见。”瘦高的少年回望一眼若菜，便不紧不慢地向网球部走去了。　　　　＊＊＊　＊＊＊　＊＊＊　　　　等若菜匆匆忙忙赶到冰帝学园正门时已经是10点5分，不过看门口人头攒动的样子她想自己应该还赶的上。寻了一圈没看见观月的影子，现场基本都是女生，看起来都很兴奋，还有人举着“迹部大人我们爱你！”的牌子，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偶像的LIVE现场。　　人群中有一个女生显得特别突出，若菜定睛一看，那个看起来如此格格不入又鹤立鸡群的身影不是芙蓉大人还是谁？清水芙蓉的不远处就站着美丽动人却审美无能的幸村优芽，一看这两人出现，若菜也猜到了八分，肯定是冰帝拉拉队集体出动了。不过她们也真闲，贵族小姐难道平时不需要去上上什么花道课茶道课钢琴课的么？　　两个麻烦人物出现，被拥挤的人流挤进去的若菜见状立刻逆流而行企图逃脱。不知是不是这样的行为反而引人注意，只听身后幸村优芽惊喜地一声“紫桑！”若菜就知道万事休矣，只得闭上眼睛等着芙蓉大人提自己上刑场。　　只见粗壮的芙蓉大人顶着一张可以被称作“少女般娇羞的”面容，迈着震天撼地的脚步来到某人面前，毫不费力气地一把提起她就往回走，捏着嗓子道：“小紫紫，你总算来了，人家等你好苦啊！”　　（啊啊，芙蓉大人，我们的关系有到“小紫紫”的地步吗？OTL）　　连挣扎都不敢的猫崽样某菜只得在心里反驳着。　　好不容易双脚沾地，若菜只觉得好像才坐完云霄飞车一样冷汗直流，却不得不去应付马上就冲上来握住她的手看起来很激动的幸村优芽：“啊，紫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到我身边的。我们一直在等着副团长你！”　　“我……”若菜无语凝噎，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那么充满奇怪的……百合意味？不过原来是在等自己啊，看来被安了个副团长的头衔不是没好处的。　　“嗯哼，既然人都到齐了，芙蓉大人，我们就先进去吧。”从身后传来的女声虽然没印象却有着莫名熟悉的语气，若菜疑惑地转头，顿时大惊：“观……唔！”　　在少女发出下个音前就迅速出手捂住她的嘴的卷发美少女保持着优雅地微笑对芙蓉大人和幸村优芽解释道：“啊，我和紫是幼儿园的好朋友，没想到在这里重逢呢，真是感动啊～你们先进去，我们去一边叙旧马上就过来！”　　“唔唔唔！”若菜睁大眼睛拼命摇头，无奈却被人死死卡住脑袋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半信半疑的芙蓉大人和优芽带领拉拉队成员走远。　　（那卷卷的长发，那妩媚的妆容，那轻飘飘的裙子……啊啊，观月初你为了DATA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啊！）　　某菜在心里嚎叫着被扮女装也扮地惟妙惟肖的观月拖到角落里。　　“闭嘴，差点就露馅了。”放开挣扎中的若菜，观月有些不悦地抱着膀子道。这次发出的是他本来的声音，依旧有着华贵优雅的质感。　　“可、可是……”若菜将观月从头到脚自己打量了一遍，顿时倍受打击，为什么会有穿上裙子比女生还漂亮的男生存在！？太可恨了！TVT　　观月的手攀上自己的额发继续绕起来：“总之，今天你见到我记得都要叫我美由纪，别说漏嘴了。”　　“不，其实我想问的是……今天这里到底要干什么？冰帝网球部的集体LIVE么？”　　闻言观月嗤之以鼻道：“如果是LIVE我会来么？嗯哼，根据拉拉队的最新情报，今天冰帝将和青学有一场练习赛。今年的比赛冰帝的迹部打败了青学的部长，他和新任部长手冢国光之间的对决应该能收集到不错的DATA吧，嗯哼哼哼～”　　（……不愧是观月。）　　无论是混进非正选部员还是混进拉拉队，他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就是观月初。单看外表完全无法了解这样的家伙，居然有如此的责任心与毅力。　　“说的没错，我也要努力一点才行！”　　无视忽然燃烧起来的某菜，观月将视线移到她头顶：“你这帽子不错，哪买的？”　　“这是兔子啦！兔子！”　　“……嗯？”观月盯着那所谓的兔子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那只三白眼兔子在瞪自己。　　（错觉吧……？不就是一只兔子么……）　　摇了摇头，观月抬眼便看到后在冰帝学园正门前缓缓停下的巴士，还没停稳就有人蹿下来，伴随着“英二，太危险了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喊声蓝白相间运动服的青学正选陆续从巴士上下来。　　“我们走吧。”观月瞥了眼不远处的那群人，对若菜说道。后者点点头，正要抬脚，忽然就听见轻飘飘的一句“那边的同学，等一下。”，顿时僵硬住。　　“那我先进去了，你也快点过来啊！”看到有人注意这里，观月巧笑倩兮地用女声说道，没良心地抛下若菜一个人往冰帝里去了。　　心惊胆战地转过头来，叫住自己的果然是那个月牙眼的不二周助。幸好这家伙刚没叫自己“小野君”，不然就完全露馅了，她可不想那么快掉马甲。　　“啊，真没想到能在这里再看到小野君。”不二周助露出传说中风淡云轻的笑容，“那个……小野君是冰帝的么？”　　“喵，不二，你认识冰帝的女孩子吗？”不等若菜回答，酒红色头发的大猫扑上月牙眼少年的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望向若菜，“你好，喵，我是不二的好朋友菊丸英二喵！”大猫果然活泼开朗不怕生，并且成功转移话题。　　“啊哈哈……我叫小野明希，很高兴认识你，菊丸君。”尽管有些尴尬，若菜依然微笑着回应。　　“英二，随便和别人搭讪是不对的！”鸡蛋头匆匆忙忙跑过来，一把扯下大猫，看见若菜后礼貌地一鞠躬，“啊，那个，你好，我是大石秀一郎……”　　默……= =　　不知道为什么诡异地变成了自我介绍大会，青学众一个个过来介绍自己的名字，大约是出于礼貌连手冢都说了一句“我是部长手冢”。让若菜暗暗感叹这种只介绍自己名字的自我介绍真的没问题么？= =　　好在自己终于知道BURNING君叫河村隆，箭猪头少年叫桃城武，头巾男叫海堂熏……DATA终于更进一步完善了，若菜寻思着待会儿趁人不注意赶快记下来。　　DATA MAN乾贞治扶了下眼镜：“小野是我们学校的，这次是特地来给我们加油的么？”　　“哎，和我们一个学校吗？”不二有些怀疑地看了若菜一眼，不过既然人皮字典兼DATA处理器乾都这么说了想必不会有错吧。　　某菜打着哈哈混过去，毕竟乾那家伙见过自己穿青学制服的模样，在他们面前不装成青学学生可不行，可是冰帝那边……　　想到这里她不禁在心里呻吟一声，今天真是不宜出行啊不宜出行，这两学校碰一起她随时都有掉马甲的危险，果然是应了那句自做孽不可活么？　　看到从头到脚冷气全开的手冢，若菜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撤非常有可能被就地冻死，于是便借口要去洗手间一溜烟冲进冰帝找芙蓉大人会合去了。　　　　十六、马甲就是要捂严实②　　因为天气不好，练习赛被安排在了室内网球场。不愧是冰帝第一大社团，光室内网球场就独占了一个体育馆。　　若菜左边被幸村优芽牵着手，右边被故作亲密的观月……咳，美由纪挽着手臂，如热狗中间那根香肠似的被两美人夹着入场。回头看一眼举着牌子停在门口的一众女生，不由得好奇道：“她们怎么不进来？”　　“因为这里只允许副团长级别以上的进入。”幸村优芽微笑着解释。　　若菜狐疑地转头：“那观……”被杀人一般的眼神瞪回来，于是慌忙改口，“美由纪是……？”　　“讨厌～”观月翘着兰花指娇笑道，“人家可是向日SAMA后援团的副团长呢！”　　“……”尽管知道那只是演技，若菜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得囧着一张脸被两人拖着绕过球场往2楼看台去了。　　不光是正选和拉拉队，连冰帝网球部的普通部员都来了。怎么看都觉得青学那几个实在有些势单力薄，眼看着整个体育馆“冰帝必胜”的呐喊声越来越大，若菜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喂喂主场就不要这么嚣张啦，哎哟你们让对面的少年要怎么活啊～”。眼见青学几个人眼神往这边看过来，若菜忽然猛的就地蹲下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然后从包里摸出小巧的相机，要拍照的话，果然还是不引人注目比较好。　　“紫桑，你怎么了？”优芽关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若菜看了她一眼，颤抖着手将头上的兔子拿下来交到幸村优芽手上，作虚弱状道，“优芽……我……不行了，小雪以后就托付给你……要好好地……”　　话没说完就被焦急的美少女打断：“紫桑！你、你不能死，我们需要你啊！”　　“……我没死，我只是贫血不行么？”若菜头靠栏杆无力道，两手却在身体的遮挡下不停地摆弄相机。　　幸村优芽愣了一下，随即担忧地皱起柳眉：“紫桑，不要去保健室吗？”　　“不！”若菜坚定地摇头，闪着星星的眼睛投向下面的网球场，捂住心口道，“不看到桦地SAMA比赛的英姿我死也不会甘心的所以你就让我在这吧求你了就当没看见我……”闭上眼睛能胡诹一点算一点。　　“既然紫桑这么说……，”优芽眨了眨水盈盈的杏核眼，体贴道，“撒，就让我们一起用温暖的目光守护桦地SAMA吧！”　　“嗯！”　　合掌，微笑，背景是海浪滔天。　　观月以手扶额，自己不认识她们，不认识不认识真的不认识。　　　　＊＊＊　＊＊＊　＊＊＊　　　　尚在热身中的青学众人听着那排山倒海的呐喊，再加上对方那一大票亲友团，不由得都有些心里发怵。菊丸捂着耳朵向保姆大石抱怨：“好吵啊，大石喵，耳朵都疼了喵～”　　大石拍拍大猫的背，对他用力点头：“英二，你要挺住！”　　箭猪头少年桃城武扛着球拍扫视了一下对面密密麻麻的人，感慨道：“真是嚣张啊，真是嚣张呢。”　　“嘶～～难道桃城怕了吗？”海堂熏用手扶了下头巾，夹着网球拍不屑道。　　“蝮蛇，你说谁怕了！？”桃城两手叉腰做茶壶状，两人狭路相逢继续杠上了。　　老好人河村挠着头劝道：“哎哎，我说，不要再吵了，别让冰帝的人看笑话啊……”　　“桃城，海堂，扰乱纪律，绕体育馆十圈。”从进来起一直没说话的手冢开口就是惩罚，自知理亏的两人也不好多争辩什么，虽然觉得很丢脸也只好乖乖去跑圈。边跑还边指责对方的不是，于是又少不了嗑嗑碰碰。　　“部长，能不能让那边的人安静一下啊？”见手冢过来菊丸立刻贴上去抱怨，一旁大大石擦汗补充：“原本以为就是个练习赛，谁知道冰帝居然搞了这个阵势，早知道把其他人带一点过来也好嘛！”　　“没关系，反正是比赛网球又不是比赛群殴。”丢下这句丝毫听不出感情波动的话，手冢退到一边继续做起了热身运动。　　“……”其余青学众只感觉一阵冷风拂过，不禁集体抖了一抖，部长敢情您人冷笑话更冷啊，说的真叫一个天寒地冻寒风凛冽……不过倒也起到了点作用，至少暂时是没人抱怨了。　　一直不动声色地在一边查看封面写有“密”字笔记本的乾抬眼，看见不二正仰着脖子四处张望，略微有些讶异道：“怎么了，不二？”　　“没什么，只是在想小野君是不是迷路了……”　　“啊，对哦，我们还是有拉拉队的喵！”菊丸大猫再展扑人神功，又一次压弯了不二的腰，“不过她居然会知道我们今天和冰帝练习赛的喵，我还以为只有我们正选才知道呢。”　　菊丸无意中的一句话让另两人愣了一下，但不二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微笑：“呵呵，大概是她冰帝的朋友告诉她的吧。我们来的时候她不是和冰帝的女孩子走在一起吗？”　　“哦，这样啊。”菊丸点点头，乾则是推了下眼镜沉默不语。不二拿着球拍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却渐渐退去。　　（小野明希……你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问裕太或许能得到最直接的答案，但是那孩子恐怕又会说“与大哥无关”这样的话。　　（……算了，反正这样似乎也挺有趣的，呵呵。）　　不过如果她对裕太不利的话，即使是女孩子自己也绝对不会手软。　　某弟控托着下巴笑地周围三米内一片阴影。　　　　＊＊＊　＊＊＊　＊＊＊　　　　而冰帝那边，此时又是另一番景象。　　迹部景吾扬起一边的眉，单手轻点泪痣：“啊嗯？慈郎又不见了？”　　每当看到他做出这个POSE，所有人都会识相地后退一步，因为这个POSE表明了——迹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于是每当这个时候总是有不怕死的人站出来，比如那个从来不把迹部发火当一回事的圆眼镜兄，此刻正晃着一脑袋飘逸的深蓝色碎发道：“该不会又在哪睡着了吧？”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可能吗，啊嗯？”迹部额上青筋蹦出，对着圆眼镜命令道，“忍足，快把慈郎找回来！5分钟内！”　　眼镜兄耸肩：“我身上又没有雷达，怎么会那么快找到那家伙。”　　“别废话了赶快去！桦地，你也去找，一定要把那家伙找回来！”迹部有些气急败坏地道。明明自己已经一再提醒了，他居然还是玩失踪，平时也就算了，现在可是两校之间的练习赛，他无故缺席的话可是给自己——给冰帝丢脸。　　“是～是～”有些漫不经心地答道，眼镜兄夹着网球拍和桦地一前一后出了体育馆。　　　　＊＊＊　＊＊＊　＊＊＊　　　　“呃啊……”若菜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自言自语地抱怨道，“怎么还不开始？热身要这么长时间么？”而且这地方真是超级挤，再不开始自己就要被挤成平面人物了。　　“不。你看，芥川前辈不在耶，估计是找他去了。”幸村优芽指了指冰帝正选的区域，若菜顺着看过去数了数，果然少掉一人，另有两人则分开人群往体育馆外面而去。　　（冰帝的DATA很不全……有相当一部分人连名字和相貌都不知道……）　　若菜下意识地握紧手里的相机，这次至少要把相貌什么的都拍到！　　忽然想起来自己要为青学那边加油，不过这里四面都是冰帝的人，他们看不见自己也没什么奇怪的，反正自己不就是个没特色的大众脸么。　　自我安慰一番，若菜便开始了拍照，镜头转来转去，最后对准的就是迹部那张略微不爽的脸。仿佛是感觉到有人注视自己，镜头里的迹部转过脸来，视线恰好和若菜相交。　　被他锐利的眼神吓了一跳，少女慌忙放下相机，然而那一瞬间留下来的画面还是在眼前挥之不去。　　（好、好敏锐的人……）　　若菜缩了缩脖子，也不知道迹部发现自己没有。老实了一阵见没有动静，便继续举起相机观察。　　镜头继续晃来晃去晃到了一个长发男生身上，若菜“咦”了一声，忙调近焦距去看。虽然只有侧脸，但那绝对是自己第一天来冰帝的时候看见的“大姐”没错！　　冷汗如雨下，不会吧，又是个男生！？　　焦距已经调到了极限，为了看的更清楚点，某菜侧着身子将脑袋和一只手都探了出去，还没等她看清楚什么，只觉得后面的有谁那么一挤，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做起了自由落体运动。　　“啊！”发现脚下的人不见了，优芽惊叫一声，慌忙扒住栏杆向下看去。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快而高度实在也太低，迟钝的某菜甚至还没来得及惨叫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虽然暂时语言无能，心脏也跳的厉害，若菜还是满怀期待地睁开因害怕而紧紧闭上的眼睛，想看看救自己的到底是哪个白马王子。　　茫然的表情……　　黝黑的皮肤……　　无神的眼睛……　　厚实的嘴唇……　　结实的身材……　　“桦、桦地君！？”若菜很有口吐白沫的冲动，枉费自己怀着一颗少女心想看看人生第一次公主抱的对象是谁，结果居然是桦地！？哦，上帝你今天一定在放假！　　没等她内心感慨完，轻巧的相机也恰巧落下，正中她胸口。　　“呀叻呀叻～”随着这么一句若菜才注意到旁边走上来一个眼镜帅哥，刚想羞涩一下就猛然想起这家伙不是柳资料上出现的什么冰帝天才忍足侑士么？　　对于若菜这等普通人来说，有“天才”这个称号无疑就等于给那人镀了层金边，乃金灿灿大神一尊。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怀着景仰的心情望向眼镜兄，尽量装作拉拉队的花痴劲唤道：“啊，是忍足（Shinobiashi）SAMA～”　　眼镜兄一愣，再看向若菜的目光中就多了几分玩味，不过依旧态度平和地回道：“不，我叫忍足（Oshitari），不是Shinobiashi。”（注：Shinobi和ashi分别是“忍”与“足”两个汉字的训读。）　　“……= =b”某菜心中警铃大作，柳莲二啊柳莲二，为啥给自己DATA的时候不把读音标上啊，这不，引人怀疑了。　　不过忍足似乎没有打算多纠结这个问题，只是将探究的目光投向那个相机。见状若菜立刻双手护胸：“别过来，不然告你袭胸！”　　“是么？不过，小姐，你的胸在哪里？”忍足微笑如常。　　“……”很好，天才就是天才，说话够精辟。若菜忍住吐血的冲动，郁闷地让桦地放自己下来。双脚着地之后才发现原来桦地的肩膀上还扛了一人，那眼熟的黄卷毛……囧！莫非这人就是优芽口中的芥川前辈么？　　不过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太放肆，若菜勉强地向四周致歉。因为骚动太大的关系，连对面场地的青学众的目光都被吸引来了。恍惚间若菜看见了不二开眼，想再仔细看的时候，却发现他依旧是以前那个月牙眼的模样对自己挥手。　　挠了挠头，若菜决定不再继续纠结这事，转身准备钻进人堆时却被一个高傲的声音叫住了：“那个偷拍本大爷照片的，到这边来。”　　“那个笨蛋……”在2楼看台的观月嘟囔了一句，无奈扶额。　　　　十七、马甲就是要捂严实③　　“那个偷拍本大爷照片的，到这边来。”　　（死、死定了！）　　若菜强作镇静地装听不见，继续往人堆里钻。　　“桦地！”听的出来，声音的主人怒了。而被叫到的貌似猩猩的生物则“USU”一声就将某菜一把提起来拎到抬高下巴做睥睨状的迹部面前。　　眼镜兄忍足也悠然地晃过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把相机交出来。”原本心情就不太爽的迹部也懒得多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护紧了怀里的相机，若菜拼命摇头：“不行！”还没拍几张有用的照片不说，要是把柳莲二的相机弄没了那可是把自己和小雪一起论斤卖了都赔不起。　　闻言迹部却没有如同她想象中那样生气，反而轻勾起嘴角：“不错，有勇气。”闭了闭眼，笑容瞬间消失，大少爷转身吩咐道：“桦地，把她丢出去。其他人，练习赛开始了！”　　若菜一惊，猛地抬头望向那个为了耍帅而将运动服外套披在肩膀上的家伙。只是这样就算了？原来他迹部大爷不像看起来那么不好说话啊。　　不过今天果然不是好日子，就自己到冰帝之后就被人提来提去的，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把小雪交给优芽了，不然肯定要和自己一起经历空降和平抛运动。可是自己不小心跌到桦地怀里，优芽该不会就此讨厌自己而把小雪给咯嚓了吧？不要啊——　　一片混乱的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若菜就被桦地捉起来轻松地扔出门外。此时球场内正选们一一上场，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体育馆的大门就如同慢镜头回放一般缓缓关闭。　　（完了，一切都完了……）　　脑中刹那间一片空白。　　好戏刚刚上演，结果自己就被丢了出来。真正重要的DATA估计是别想拿到一丝一毫了。　　人生果然处处是意外啊～不过，归根结底来说……　　“啊啊，我真的太没用了！”某菜悲愤地捶地。　　几只脚出现在若菜的视线里，她猛地抬头看去，只见几个女生阴沉着脸瞪着她瞧。若菜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传说中的校园暴力就要上演了吗？　　结果，大眼瞪小眼半天双方愣是都没有开口的意思。终于若菜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有事么？”　　看起来是这群人头头的女生像是就等着她这一句似的松了口气，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　　另一个接口：“我们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为了防止冰帝被破坏。”　　“为了维护网球部的和平。”　　齐声：“我们是穿梭在校园里的拉拉队！”　　“……”望着那群在闪光背景中自顾自摆团体POSE的女生，若菜满头黑线地站起来拍拍裤子转身就走。现在可没时间和不相干的人去蘑菇，要想个方法再次混进去才行——至少也得找个能看的见里面的地方嘛。　　“喂，不要以为你是副团长就可以嚣张！”大姐头再次喊道，“居然敢偷拍迹部SAMA，就让本小姐来代表月亮消灭你吧！”。其余几个人一拥而上，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愣是把若菜整个人给抬了起来。　　少女拼命挣扎中：“混蛋！放我下来！不要！你们要把我弄到哪里去！？”　　大姐头一言不发，只是很有气势地向后一挥手。四人便立刻会意地抬着若菜就往一个方向去了。　　“好了，我错了我全家都错了，我道歉我向全世界道歉还不行吗放我下来啊啊啊——”　　纷乱的脚步声中，只听若菜的惨叫越来越远。　　　　体育馆内。　　“紫桑……没问题吧？”看着下面激烈的比赛，幸村优芽忧心忡忡地绞着双手自言自语道。　　观月初无奈地望了望天：“……嘛，应该死不了。”　　　　＊＊＊　＊＊＊　＊＊＊　　　　直到人差不多走光了，观月初才从体育馆里慢慢踱出来。　　多亏了那帮练习赛也那么拼命的家伙们的福，自己取得了不错的DATA。有些得意忘形的他忍不住就“嗯哼哼哼”地卷起头发来，不过假发卷起来手感还真有点奇怪。　　走了没多远就看见有人极其颓丧地坐在路边的长凳上，短短的头发被搔地有些乱，身上挎着与身材完全不相符的大包，正用头顶对着来往的人。　　怀里的兔子挣扎出自己的手臂，跳下地就往那个少女而去。　　“小雪！？”有些惊喜地抱起兔子，少女抬头，正与观月四目相对，“……还有观……美由纪。”　　“没关系，反正这里也没别人。”观月初用自己原本的声音说道，又走近几步站住，“怎么，被欺负了？”　　郁闷地摇摇头，若菜闷闷地说：“被关小黑屋了。”　　果然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原来迹部把自己丢出去不是就此罢了，只是让他后援团的收拾自己。从上午到现在自己被逼着在小黑屋里背冰帝拉拉队12大准则56条不许65条注意73条相关框架，背吐血了也没背全，只好罚抄抄到现在。　　“噗，她们还真有创意。”观月初忍不住笑出声。　　怨念地瞪一眼观月，若菜其实也觉得拉拉队的家伙很创意，被抬走的时候还以为至少会是扇巴掌倒颜料什么的呢。　　“……哈啊～”大大地叹息一声，若菜将兔子继续顶自己脑袋上，头顶冒出的黑云几乎把白兔染成黑兔，“我果然是废柴……”　　观月斜眼道：“不会吧，你今天才发现吗？”　　因为知道继续反驳会换来更多的讽刺，若菜干脆闭上了嘴巴不说话，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腹诽起眼前这个毒舌男来。　　“喂，不走吗？”观月的语气微微柔和了一点，将两手插进衣服口袋里问道。　　“嗯……”闷闷地应了一句，若菜站起身来。　　天依旧是阴阴的，网球部和拉拉队的人一离开，整个冰帝学园立马安静下来，仿佛之前的喧闹都是假的一样。　　“对了，”并肩走在路上，若菜忽然开口，“观月今天一定搜集到不少DATA吧，能不能……”　　观月有些轻蔑地打断了她的话：“那是不可能的吧？”　　“……也是呢。”若菜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苦笑道。　　皱了皱眉头，伪娘美少年叹道：“不过也难为你们网球部了，居然有你这样的经理，搜集DATA的能力连菜鸟都不如。”　　某菜在观月的话里持续缩小中。　　（柳莲二我对不起你！TAT）　　虽然多少也搜集了些DATA，不过说起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吧。而且搜集DATA最基本的要素——低调，自己明显没做到还常常弄巧成拙。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做出些匪夷所思的行为了。　　（啊啊，我果然就是那传说中的超级废柴……）　　被沮丧情绪所占据的某菜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　　“啊，对了，这个。”观月初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片递给若菜，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一组数字和邮箱地址。看到对方疑惑的目光，观月答道：“幸村优芽要我给你的，她说每次都没来得及要你联系方式，希望你多联系她。”　　“是优芽的啊……”若菜不禁有些感动，虽然对她那审美观实在理解不能，但优芽绝对是个温柔体贴的女孩子，任何人都会愿意和她成为好朋友。　　（但是，自己欺骗了她……）　　说心里没有罪恶感绝对是骗人的，可是却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谎言得到了什么，也许最终就会失去什么吧。　　这个时候的若菜，已经隐隐约约有了预感。　　　　＊＊＊　＊＊＊　＊＊＊　　　　“话说回来，你不去把衣服换回来么？”若菜几次想开口又忍住，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戴着长假发穿着一身女装的观月初就这样若无其事地走在闹市里，这让一边的某人纠结了很久。　　纠结原因之一就是明明知道这家伙是男生却要被迫看这么一身装扮偏偏这装扮还漂亮的让人赞不绝口，这让若菜心里感到十分复杂。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通常红花总要绿叶衬，而她，很不幸地变成了一个伪娘的绿叶。　　（继幸村之后又是观月，老天你真让我情何以堪嗷嗷嗷——）　　若菜流着泪在心里对天比中指。　　“现在换的话还要去卸妆，太麻烦了，回家再说吧。”观月悠然答道，“对了，你真不考虑来我们圣鲁道夫？”　　“不用了。我说……你今天特地叫我过来不会又是为了说这个吧？”　　“……怎么可能。”微妙的停顿之后，观月初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若菜顿时有点得意：“哼哼，看来我也不算完全废柴嘛，还是有人想挖角的。”　　观月转头，微微挑起眉头：“别自作聪明了，都说了我只是缺个打杂的……唔！唔啊！？”　　“Lucky！发现美女！”　　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看着咻一声突然冒出来的橘子头，禁不住一大滴汗滑下。　　（中、中奖了！）　　若菜脑子里一下子冒出来这个想法。今天虽然搜集冰帝的DATA又一次失利，可是居然能在回去的路上有意外收获。这个满嘴“Lucky”的橘子头不是山吹的千石清纯还是谁？这个号称热爱全世界女孩子的家伙果然一到周末就出来GIRL HUNT，难怪东京的女中学生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防火防盗防千石”。　　可惜若菜认出来千石，千石眼里可没有若菜。此刻他眼里只有那个有着一头黑色长卷发的美少女，哦哦，连微蹙眉头生气的样子都那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