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李翛。对不起。李碏。对不起。李宥。但愿来世,我们不要犯同样的错误。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压迫在身上的狂风暴雨,却瞬间停止。静默,静默,感觉有一股力道抓住了我的手。睁开眼睛,朦胧里是李翛受伤的神情,带着心如死灰的沉寂。“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让你宁愿选择死?”他自嘲的讥笑,喃喃。不是的啊。我知道我的举动,一次一次伤了他,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们不能错上加错,越陷越深,长痛不如短痛。李翛,但愿你能明白我。“不是的,”终于还是忍不住,他受伤的神情比蟠龙匕首更加尖锐,无形中让我痛得体无完肤,心里的无奈、委屈、痛楚,有一吐为快的冲动。“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我的心承受不住,被所爱的人误解,伤害我关心爱戴的人,都不是我想要的啊。放手,握着他的手臂,失声痛哭:“是你逼我的啊!你明明知道我们不可以这样,为什么就不能放手啊!我爱你又如何,我能做什么啊?你是三皇子,我是六皇妃,全天下的人都看着我们!我们无辜,可是李碏又有什么错?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挽回!”悲情如洪水,一旦开闸,就再也止不住:“什么叫一步错步步错?错失了开头就注定没有结局!我现在是李碏的人了!他何其无辜,我已经对不起你了,我不能再对不起他!”拥着他,再也抑制不住,哭。他愣住,忽然安静下来,轻轻将我拉起,默默的整理好我的衣衫,半晌,认真的看着我:“跟我走好不好,我们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我停止哭泣,抽噎,茫然的看着他,我何尝不想啊:“可以吗?我们可以那么自私吗?我们走了,那全天下的风言风语留给谁来承受?是李碏,还是你我?父皇龙体本就欠安,他知道了会如何?我的亲人呢?我们当真能抛开一切,了无牵挂吗?不会的,就算我们走到天涯海角,但是我们的心会受一辈子的煎熬和折磨!”他将我抱在怀里,紧紧的,语气带着哀伤:“可是,我该怎么办?明明你就在眼前,可是我却要装成陌生人一样,我做不到啊;明明心里是那么爱你在意你,可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投入六弟的怀抱,我也做不到啊。”老天爷,太爱开玩笑。“翛,忘记我吧,或者,就把我当作一段回忆;”心如刀绞,却只能强迫自己说出违心之论:“我也会慢慢的忘记你。下辈子,如果你愿意,我一定做你的妻,这一世,就放开我,也宽恕你自己。”给彼此一条活路吧。这样继续下去,迟早一日,会毁了我们三个的。“不准!我不准你忘记我!”他慌张的搂着我:“不可以!”泪如雨下,一辈子的眼泪,仿佛就在这一刻用尽,却洗涤不去压在我们心头的阴影和悲伤无奈。“不会的,”我抱着他,低声呢喃:“不会忘记的,因为,我会把你好好的藏在心里。”最深的那个角落,最重要的那个位置,一辈子。他低头吻上我,狭长的桃花眼,眼角是晶莹剔透的两滴泪珠。其实一直以来,我们都明白的,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真正要面对的时刻来临了,决绝,不安,不舍,却无法拒绝。闭上眼,微笑,温柔的回应,对不起,我是真心的爱着李翛的,就让我自私的放纵这最后一次吧,让我不完美的人生,少一点缺憾。这是我和他之间,真正的第一个吻,也是最后一个。原来爱,会让吻这么甜蜜。眼泪簌簌下落。下辈子,但愿我们不要错过。仿佛过千年,又仿佛只一瞬;唇与唇的纠缠,被眼泪的苦涩浸没。分开,彼此对望,是化不开的哀愁和爱,可是注定要在今日,斩断。“就算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也会一辈子守着你,”他看着我:“希望有一日,上天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紧咬唇,不想让哽咽出声,点点头,却知道,这不过是对彼此的一个安慰,自欺欺人,更加难过。“现在,我开始羡慕四弟了;”他的脸上荡漾着无可奈何又嘲讽的笑容:“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守在你身边,关心你,照顾你,我却不可以。”越说,我的心越痛。“他要的东西,在你进门的时候我就已经让人去准备了。”他小心的捧着我的脸:“你要我做的事情,我怎么会拒绝?”泪水糊了双眼,这一世,我注定欠他太多太多,没法偿还。什么是爱,是不是就是这样不计回报的付出?爱人与被爱,都是一种痛苦。拥抱,因为这绝望的气息而变得没有温度。却还是舍不得放手。因为知道,这一刻过后,就已经没有以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轻轻放开我,别过头:“时间不早了,你走吧。”走吧,走吧。我的泪再次滴下。我知道,他想说,留下,我何尝不是,可是同样不能。默默起身,相对无言,不敢对望,怕看一眼就沉沦,狠不下心。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一触即溃。没有告别,他转过身,我也转身。跨开步,手却忽然被拉住,一顿,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要让我回去,却硬生生的忍住。“这个,还给你。”他匆匆往我手心塞了一样东西,旋即放手,多一刻都不敢停留。我摊开掌心,五色丝线纠缠。我的一生,只准幸福。推开门,仓皇而逃,心已经要融化成泪,怕多一刻,就无力跨出这门口。奔跑了一小段,终于再也忍不住,倚靠在假山,缓缓无力的下滑,跌坐在草地上。就这样结束吧。这样的结局,应该对大家来说都是最好的。可是我的心里,为什么这么空,没有一点喜悦?眼泪已经哭干了。忘记吧,就这样忘记,不要站在人生的岔路口犹豫。从此以后,好好认真的只爱李碏,这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啊。李翛。还有来世吗?天色渐渐暗下来,浑身寒冷。勉强支撑着自己站起,一路茫然而默默。回到马车,玲珑看了我一眼,体贴的没有多问。我疲惫倚窗,眼光木然,心漠然。心被抽空的滋味,原来是这般。“六皇妃,您去哪儿?”四皇府的下人问我。我呆楞片刻,才反应过来是在同我说话:“送我回六皇府,然后,你告诉四皇兄,三皇兄已经答应帮忙。”三皇兄?我苦笑,从此以后,我的生命里没有翛这个人,存在的,只是三皇兄。第2卷 第17章 封王只是普通人,经历过心情的大起大落,实在无法伪装的若无其事;可是李碏只是关心的问了一句没事吧,我摇头,他便不再多问,这样的纵容和信任,可见一斑,也足以让我更加愧疚难安。牵手,闲庭信步,沉默,各有所思。快七月了,天气已经显得有些燥热,晚风吹来阵阵清凉,却吹不走心底的烦躁。“夫君,”我停住脚步,转身,愧疚压的我喘不过气。他亦停步,转身,看着我,不语。我抬头,看着他,迷惘:“若是你的士兵,想过临阵脱逃或是叛变,但最终,还是回来了,你会如何对他?”接受,还是不原谅?如果他不能原谅,我会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因为我不想欺骗他,待到日后,对彼此的伤害只会更大。如果他能接受,我会将这一段埋在心里,以后,用心做好我的六皇妃,报答他的宽容,永远不让他受伤害。“怎么忽然这么问?”他看着我,那样坦诚的目光,让我自卑不已。我强装笑颜:“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浪子回头金不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眺向暗暗黑夜:“日后,精忠报国,同样为人敬仰。”心里也有着这样的期待,但是听他这样说,那种如释重负感还是不能言语,仿佛一下子卸下了肩上的重担。终于,绽开了一点点笑容,日后的路,仿佛出现了一点点曙光,有了方向。“我相信,他经过一次思想的煎熬,对未来,一定会更加坚定;”我轻轻倚靠在他的胸膛:“有些人错了,会一路错下去;但有些人错了,可以重头再来。我相信他是后一种。”我要成为后一种。“我也相信,他会是后一种。”他轻轻搂着我,拍拍我的背。忽然叹息。“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我失望?细细咀嚼着这句话。他,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可是,这已经不重要。第二日,上早朝。虽然知道李宥的两个麻烦都各有解决之道,但是不知道事情有没有圆满办妥,也不知道赵相会不会又多加刁难,在事情没有最后的确切消息之前,我的心还是放不下来。就在焦急的等待之中,福伯匆匆进来:“夫人,圣上下了口谕,让您急速入宫!”又入宫?“现在不应该是早朝的时间吗?”李碏出门,才不过两柱香而已。“什么事?是我先去太和殿等候吗?”“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但是传话的李公公说让您换上宫装朝服,直接去议事大殿。”议事大殿?古来没有女子上庙堂的例子,若上殿,只一个可能,圣上宣旨,不管是恩赐或是降罪。什么事呢?“夫人不用担心,前些日子就听说皇上打算给几个大婚的皇子殿下封王,今日应该就是此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仓促而已。”封王,哦,是了,当初珉王是立妃后第三日就宣旨封王的,李碏他们,已经拖了两个多月了。可是,这本是大事,为何这么匆匆?耐住疑问,迅速回惜日轩换了朝服,直奔议事大殿。为什么心里,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还是,只是我抑郁的心情在作祟?出正德门,过宽阔广场,抬头眺望八十一级台阶。几日前,与李翛的相遇,还历历在目,那样惆怅百转的滋味,也还能清晰地回忆,可惜,注定要物是人非。有片刻的失神。“陵儿!”一声轻柔的呼唤。我一回头,是四姐,峨嵋粉黛,边上拉开两步左右的距离,是秦澈,两人同样身着宫装,应该与我一样,是临时接到口谕的。那赵蝶舞和宋晚晴,应该也来了吧。桃花宴之后,我们终于又再度聚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那一场决定我们命运的宴会,究竟有几人收获了幸福,几人得到了无奈?“四姐,四嫂,”我朝二人微笑,四姐与秦澈之间,有一种疏离的情绪流淌。“谢谢你陵儿,这一次宥的事情,多亏了你。”四姐拉起我的手。“他是我表哥,”我看了一眼秦澈,她也朝我感激地微笑,我拉过她的手,置于我和四姐相握的手之上:“我们是姐妹。”四姐的手微微一缩,但终究没有动,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略带不适的别过目光,但终于还是再次相交,短暂的停顿后,微笑。这一笑蕴含着太多的深意,就算不能一下子冰释前嫌,但至少,已经朝着这个趋势发展。“我们是一家人,彼此帮助是应该的;即便有过什么误会,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对吗?”我看着她们,轻声说。“三位皇妃,时辰快到了,圣上还等着呐!”领路的公公在边上低声催促我们。我走过两步,站在秦澈右侧,四姐未动,依然站在秦澈左侧;我朝秦澈笑了一下,伸手牵住她的右手,她微微一愣,随即有点明白,侧头看着四姐,伸出左手。四姐内敛,且心结主要在她;秦澈较为爽朗大度,定是不会介意由她主动了。虽然我也并不习惯主动和人亲近示好,但是为了她们能和睦相处,不自如一点又何妨?况且这样的感觉,也不错。四姐探身看了我们一眼,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伸出了手。三人一线,齐上台阶。八十一步,这里是我和李翛背道而驰的地方;我们的命运,是不是已经早就注定好了?才跨上议事殿外长廊,李碏和李宥就已经出来相迎接。看到我们三人,李宥有着明显的惊讶,目光再落回四姐和秦澈牵着的手,更加惊喜。我放开秦澈,她们二人继续朝着李宥走去,同样曼妙的背影,因为相握的手,看在眼里,柔在心里。李宥的目光越过二人之间,投向我,感激地笑容。我同样回他微笑。宥哥哥,我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希望你们能够幸福。李碏大步朝前,挡住了我的目光。我伸手,拂去他朝服胸前遗落的一点灰尘。也希望,我们能够幸福。“进去吧,父皇等候我们了。”他轻声说。进入殿内,才知不光是父皇等候,文武百官亦守候。父皇高高端坐在龙椅上,神情安详,左右手边,各是皇后和大姐,身着朝服的大臣勋贵,分列两行,各在左右;李宥和二妃在前,我和李碏在后,缓缓朝前走去,待到跟前,才发现,九位皇子,各已到齐。我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李翛身上,他同时也看着我,神色复杂,目光一触,同时收回。心底苦涩渐泛,低头,顾不上其他。三三排开,下跪。我与李碏,偏巧是在李翛的身后。老天何其讽刺和捉弄人啊。“封王典礼,现在开始~~~~~~~~~”一位公公悠长的声音在议事殿内回荡。果然是封王啊。可是,为什么其他未大婚的皇子也在列?“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建储贰者,必归于冢嗣;固邦本者,允属于元良。长子李澹,幼挺岐嶷,长标洵淑,特赐封号,瑞王;次子李曦,佩《诗》《礼》之明训,宣忠孝之弘规,特赐封号,康王;三子李翛,识达刑政,动必循道,特赐封号,舒王;四子李宥,器合温文,居惟保和,特赐封号,仁王;六子李碏,爱敬奉于君亲,仁德闻于士庶,神祇龟筮,罔不协从,是用命尔为~~~~~”公公的声音忽然有了停顿,我的心忽然一揪。亏欠你娘的,我会补偿给你。这句话忽然跳进了脑海。“~~~~皇太子!”三个字如平地惊雷,我感觉身边的李碏也顿时一愣。周围有细细的议论声,抬头,皇后和大姐也都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只皇上神色淡然不为所动。难道皇后和大姐也都不知?想起皇上那日的话,他是不是担心各方利益冲突会起诸多纠葛,所以便突然下旨?“册封皇太子仪式,三日后进行,着礼部立即准备此事;念江淮水灾,百姓疾苦,册封典礼一切从简。领旨,谢恩。”一切都太突然了。愣愣的随着众人跪拜。什么叫无心插柳柳成荫?我一直以为太子之位的争夺在李澹和李宥之间进行,却怎么毫无预兆的,变成了李碏?这是喜,还是忧?李碏一下子站在了风口浪尖。那日皇上的担忧不无道理,新君主要稳固江山,必须得有自己的势力。李碏一向不屑于营私结党,他能不能顺利地度过这段交替时期?前面到底是太子的荣耀和权利等着他,还是不可知的考验和争斗?李宥呢?我不担心他,以他的仁义,即便不甘,也应该不会对李碏下手,况且他的最大支持者,同样是我的爹爹;可是李澹呢?我不敢保证啊。皇后,赵相,南郡王,哪一个是简单的人物?为什么是李碏?李碏和我的将来,是什么样?NND,我们成立了一个什么破学习时间科学发展观领导小组,让我编简报,现在一个人做两份工作,忙得和陀螺似的,没有一点时间写第2卷 第18章 册封大典看不出李碏对于这个消息是高兴还是担心,他脸上的表情淡定安然,仿佛与己无关;退朝后,不断有文武百官前来祝贺,真情还是假意,谄媚或是关心,他都不过是同样的微笑道声谢。我偷偷注意着李澹、赵相和皇后的表情,他们之间,有过几次眼神的交汇,但是我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李澹的表情尽管有点僵硬,但还是假意上前祝贺,宋挽晴依然蹙眉捧心惹人疼惜的神态,赵蝶舞冷冷的瞥了我一眼,但转眼,就是笑容,仿佛是我的错觉。李宥虽然很失落,但是我能看出他的笑容很真诚,四姐和秦澈看他的眼神中含着疼惜,但同样的毫无芥蒂。爹爹虽然有过一阵的惊愕,但随即就捧着短须,笑容含着得意。一时无法适应这样的场面,好不容易脱离了人群,上了马车,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不习惯?”李碏轻抚我的发丝。我微笑:“你呢,这样的消息,怎么不见你高兴?太子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后的储君,多少人羡慕啊!”“为什么听你的口气,不是高兴,倒是可惜?太子妃?”他笑着看我,笑容如乌云拨开,偶见旭日,乍现的灿烂让我睁不开眼睛。不过只是一瞬间,他随即就叹了一口气:“我只是,习惯了。”习惯?习惯当太子?对上我不解的目光,他淡淡一笑,神情有点落寞:“我只是习惯了,不去争取什么,也不去推卸什么。是我的责任,我一定会把它做的最好,不给我,我也不会强求。”无欲无求的人,最难能可贵,特别是他这样有责任担当的男人。看来上天,还是眷顾好人的啊。“小时候,父皇说,我和他相似,长大后必成英武之才,他问我愿不愿意习武,我觉得不是坏事,就说好;学成出师,父皇问我,愿不愿意用一身武艺报效国家,我觉得能为百姓造福,就说好;现在大了,父皇问我,可要考虑一下婚事,我觉得确实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就说好。”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心里有点堵,是不是,当时父皇问他,你觉得兰陵可不可,他觉得没什么不好,就说好?“可是这一次,我不知道父皇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他搂着我,有点迷茫:“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愿意走的路,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他的大掌握住我的手:“太子,是荣耀,也是权利,但同时,它也代表了责任,还有,”他苦笑:“斗争。”斗争,是啊,圣旨下,不代表这场争夺之战已经结束,反倒是硝烟四起的征兆。“朝中的情况,我不是不明白,只是我一向不喜欢参与;但是这圣旨一下,我再想避开,是不现实的。”听着他的话,我的心里也觉得有点沉重。父皇那一日的分析还在心头压着,李碏一定也是明白的吧,不过他未必会和我细说,他定是不愿意增加我的担心。就好像,我也不会告诉他我知道一样。“只怕日后,还会影响到你;”他看着我:“对不起。”影响我什么?阴谋吗,争斗吗,还是有危险?还是,还是日后登基后不可避免的三宫六院?心里忽然如被针刺,强颜欢笑:“为什么说对不起,我们是夫妻啊。册封太子,这是好事,为什么我们不往好的方面看?你有雄才伟略,你有治国抱负,你为人正直身兼仁爱,以后定然是不可多得的明君;有你为君主,是天下百姓之福。我们怎能只计较个人得失心愿,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人生的意义不就在这一舍和一得之间?”“兰陵~~~”“我的夫君,是英雄,是奇男子。”我转身抱着他,将脸埋在他胸口:“只要在你身边,就没有什么好担心害怕。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已经进入这场漩涡的中心,要想全身而退已经是奢望,历来有哪一个废弃的太子会有好下场?没有退路,那就只好背水一战。前路再怎么艰辛,我也不会背弃他,一路扶持,相伴左右。用一生,报答他的宽容和爱护。回到六皇府,宣布了这个好消息,府里所有的人都欢呼雀跃,真心恭贺李碏。他们想的没有我们那么深那么远,所以他们的祝贺是纯粹而快乐的。下午,陆续有官员开始到府里道贺。我本不善这种交际,也不喜欢,李碏也明白,所以让我留在了惜日轩,由他和福伯全权处理。我是太子妃了,以后,是不是会成为皇后?想到这里,为什么不是高兴开心,而是苦涩?我能辅佐好李碏,我能掌管好后宫,母仪天下吗?后宫。多么扎人的字眼啊。告诉自己,不要乱想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吧,现在,应该尽全力帮助李碏巩固太子之位才是。世事无常啊,只是眨眼的功夫,一切都已经改变了。三天后,册封大典。国之礼仪,本就卷峡浩繁,汗牛充栋,特别是册立太子,事关未来储君,是一朝一国的大事,更是马虎不得。虽然皇上已经下令一切从简,但一些必要的礼节还是得不折不扣完成。册立这一日,就在繁忙中度过,比大婚那一日还要劳烦。清晨时分,宫中禁卫军仪仗队已经威风凛凛地排列在六皇府门外东西两侧。我与李碏正装,登上礼仪车格。从皇府外一直到正德门,一路上旌旗猎猎,仪仗森严。三日前皇榜已经招贴,早就闻讯的全城百姓,纷纷汇聚在了必经之路。李碏在百姓中声望一向较高,这次立为太子,也算是众望所归。欢喜的孩童蹦蹦跳跳,在开进的队伍两旁嬉笑,夹道相迎的人群不时的发出欢呼,争睹未来天子的仪容,指点着我们。这样的众目睽睽让我有点不习惯,坐在身边的李碏轻轻拉住了我的手。我的心一暖,朝他微笑,再面对百姓的时候,心里已经不是那么慌张。“太子妃!太子妃姐姐!”一群稚嫩尖锐的声音在人群中尤为响亮。我循声望去,是喜儿还有一群学堂的学生,在父母们的带领下,使劲地朝我挥手。看到我看见了他们,欢呼愈发响亮。我朝他们微笑,也忍不住轻轻的摆了摆手。仪仗队继续朝着正德门前行。文、武百官身穿官服,分不同品级,齐集于正德门外。其余八位皇子王爷,也在列中。我与李翛对望。无奈,酸涩的别过目光。已经越来越远了。鼓乐声起,李碏与我共同步下仪车,在尚宝卿、侍从礼仪官的带领下,齐赴承乾殿。一路,李碏的手都与我紧紧相牵。一直到了承乾殿,加冕仪式开始,我才退到一边。父皇同样一身盛装,含笑看着李碏。赞礼官站在李碏左右,李碏在他的指挥下,一拜再拜。宣制官再次宣布了册封圣旨。父皇在近侍的族拥下起身离座,亲手将册封圣旨传到李碏手中。李碏又在赞礼官的引导行礼。半日,几乎都在这样的仪式中度过,礼仪毕,在仪仗鼓吹和百官迎送下,我和李碏一起入主东宫。李碏正式开始了储君的东宫生涯。他慢慢的变得忙碌了。太子自有他的职责,皇上也有意放权让他加紧锻炼。虽然他没和我说过具体的情形,但是听李宥、听丰盛和福伯偶尔说起,也知他十分不容易。朝中不断有元老大臣上疏弹劾,奏太子立长者方尊古训;在日常事务上,以赵相为首的李澹的支持者们,依然处处与李碏为难阻隔,政令无法通畅。李碏步步艰难。不知道我能为他做什么,只好处处小心,尽力不让他为我操心。想起他说过蔡子仪这样的人有才,能为己所用,便更加留意学堂的动向。爹爹那里,也常去拜访。父女之间的关系,似乎因为我太子妃的身份而更加融洽。其实我们心里才知道,其实各有打算。我能有今日,一直是在爹爹的谋划之中,不过原本最重的砝码是四姐而已。而我,虽然一直想修复与爹爹之间的关系,但也从来是秉着顺其自然的思想。这样刻意的接触,不能否认含着功利的目的,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也觉得很难过,可是我只想尽自己的力,为李碏多添一份力量。日子仿佛在平淡中度过。李澹没有什么举动,赵相也没有什么大的动静,连皇后娘娘,也客气有加。愈宁静,我的心愈发不安。心时时刻刻高高悬起,处于紧张戒备的状态。感觉,暴风雨就要猛烈的来临。第2卷 第19章 学堂遇险这一日,去学堂望望。想起很久没有再见顾生,就让府中下人去给他传了个信,看他是否有时间。也顺便,问问他最近赵相是否有什么举动。苦笑,连自己都觉得有点鄙视。当初我是那么的担心顾生会失去一身纯净之气,却不料,是我自己先他一步。多么无奈和可悲啊。原谅我,不想让李碏有意外的心。马车驶过京城最繁华的街道,我不由得想掀起车帘看看。自从李碏成了太子住进了东宫,出门就变得不是那么方便了。必须先和宫内报备,丰盛听李碏的吩咐,只要出门,片刻不离身,李碏原本派下保护我的十二位亲卫,也分成了三班轮流跟随。不招摇已然不错,更别说如以前一样随意的四处走动。生活一下子好像被无形的禁锢住了,相比之下,以前那样的日子,已经自由的让我只能奢望了。醉仙楼巨大的金字招牌印入眼帘,目光稍稍上抬,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忽然一闪而过。一时没有看清楚,只是直觉曾经见过。马车驶过三四丈远,我忽然一惊:“停车!”是成琼!好像是成琼!降和一事早已经谈妥,他早就已经回去了,怎么会在这里看见他?是我的错觉吗?“夫人,怎么了?”车外,丰盛问我。拉开窗帘,探头回望,醉仙楼二楼的窗台上,他也正好低头,目光交接。与天朝人略相异的面容,深邃的眼窝,凌厉的眼神和依然阴鹜狂傲的神情,果然是成琼!他同时也看到了我,目光一凛。我慌忙放下窗帘,心慌。他怎么来了?他是不是还记着上次与李碏比武一事?据说当时两人不分胜负打了平手。他是不是不甘心,所以又来了?不管怎么样,回宫后,我一定要让李碏小心。心难安,拉开车帘:“丰盛,我看到了成琼!”“成琼?谁?”丰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哦,你是说那个回纥王子?在哪儿?”他也很惊讶。“醉仙楼!”丰盛回头望了一下,皱眉,随即唤过一个侍卫低声交待了几句。片刻后,侍卫回报。“夫人,”丰盛看着我:“禁卫进醉仙楼看过了,并没有成琼,楼里也说没有这样的人出现。况且,回纥使者月余前就已经离京了。”我明明看见的啊,难道是错觉?看着丰盛的脸,我苦笑:“可能,是我看错了吧。走吧。”东街学堂的规模已经扩大不少,边上几间空舍都已经租下来。三个学堂之中,我对这里的感情最深,只是,夏大哥已经回了老家,顾生又已经入朝为官,除了孩子们,能怀念的人越来越少。虽然夏大哥临走的时候推荐了几个人选,但是没有相知又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来全权管理,玲珑暂时帮我挑起了重担,也顺便挑选一个能接替的人才。“小姐!”玲珑出来迎接我:“顾侍郎已经到了。”我进入屋内,丰盛想要跟随,被玲珑挡在门外:“屋里地儿就那么小,你往里面一站,让我站哪儿去?”丰盛摸摸脑袋,嘿嘿笑:“可是,主子说了,让我保护夫人的安危,不得离开她三步左右~~~~~~”“屋子里能有什么危险啊,你要不放心,守着门口,再找个人窗户口蹲着去!”玲珑下巴一努,砰一下关上了门。不过关门之后,那泼辣的神态就一扫而空,而是倚着门背痴痴的傻笑,脸带红晕。真是欢喜冤家。待事情安定一点以后,是时候跟李碏提一下,帮他们把婚事办了。“六~~~~~~~~~太子妃~”轻柔而略带羞涩的呼唤。我转身,微笑。顾生依然俊朗秀逸,干净的仿佛一尘不染。看见他,累积在心内的阴霾仿佛一下子淡了许多,心情也轻松不少。“惜昭,”我一时语塞。原本想问他的那些话,忽然间觉得说不出口。他身上这样纯净的气质,不是我一直以来欣赏和一心想要保护的东西吗?我怎么忍心亲手把它毁坏?“等的久了吧?”“不,我也是刚到。”顾生看着我,如玲珑一样微微红了脸。我轻笑,他说谎的样子是这样的明显骗不了人。玲珑也笑了,不过也没有点破。“工部的事情,可繁忙?看你的样子,有点疲惫。”确实是呢。样子仿佛有点憔悴。顾生不好意思的笑:“没事。只是前段时间治水的事情比较忙。”心一动,还是忍不住想侧面打听:“应该已经完成了吧?还在忙此事吗?”“救灾已经差不多了,不过灾后善后工作,怕还有一段时间。”“没有给你什么别的任务吗?那,常备军,是否已经撤出了江淮?”那是我心里的一道刺。李碏交出这一部分兵权后,我一直有点担心。“暂时还没有。听尚书说是赵相的吩咐,怕随时有情况,所以暂时观察一阵。”顾生看着我,眼神明朗:“你怎么也关心这个?”我的心有点懊恼,和一点点的自卑感:“随便问问。”转开话题:“今日来,顺便帮我看看人选吧。夏大哥走了,学堂的事情总要交给一个有能力有担当的人,我才放心。人品我好考察,但才气,怕是要你来看。”“对不起,”顾生忽然说:“我没能帮你解忧。”我微楞,笑了:“傻瓜,我难道委屈一个状元郎帮我管理学堂吗?早就和你说过了,你可以有更大的发展和作为,报答我不是只有一个方式。”顾生看着我,话说的有点艰难:“若是,以后,需要用我,随时开口。我以前对你说的话,依然有效。”我看着他,不语。“你现在是太子妃,赵相与太子,并不相合。工部力量多归属赵相,这个我没有能力阻止,但是我,永远归属你。”以他的才智,怎会不明白啊。只是,他比我坦诚而已。眼眶微湿:“谢谢你。”低头,嗫喏:“对不起。”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和感激,还有承诺。对不起,将你牵入这场争斗,让你违背本性。工部还有事情,帮我看过几个人选之后,顾生就先回去了。相中的人选非才气最高者,而是一个胸襟比较宽广的开朗青年丁宁俊,他身上有股亲切的气质,让人特别愿意和他交往,处理事情也比较妥帖周详。简单和他交谈过后,我就先行回府了,留下玲珑继续和他深谈相关事宜。我要依托学堂,为李碏寻找一些可塑之才。坐上马车,丰盛驾车,四个亲卫前后左右各一,保护周详。我一直觉得这样周到的保护好像有点多心,都城繁华,人来人往,不至于会有什么事情的。但李碏执意,我也不想他多担心。从学堂出去,要经过一段狭长的弄堂,这是我曾经遇险的地方。七月下旬了,已经是最炎热的时候。夕阳的余晖散发着它最后一点余威,自下而上笼罩着闷热的气息。马车虽然已经换上了轻薄的纱窗,但车厢内还是觉得有点透不过气。巷子难得有人,我探身,想稍微掀起车帘透风。“刷”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右窗飞过耳侧,还没反应过来,又是“咚”的一声。“保护太子妃!”右后侧的亲卫忽然大喝一声。一缕秀发突然飘然落在脚跟,我回身,一支银色短箭赫然插在椅背后。若不是,刚才的一探身,那我岂不是已经命丧这支箭下?一阵后怕。“夫人!”丰盛掀起车帘,一把将我拽在他身后。与此同时,两边屋顶围墙外,忽然跳进来一群黑衣蒙面人,长刀长剑,明晃晃毫不留情直向我们刺来。“保护夫人!”丰盛一声喝,五人立即将我围在中间,形成一个狭小的保护圈,随即周围就是刀光剑影。心不慌是不可能的,但还是尽量告诉自己要镇静。我应该信任丰盛不是吗?我现在还不能死不是吗?任凭丰盛拽着我,配合的顺着他的力量左右躲闪,脚步虽然踉跄,但是至少能少给他添一些麻烦,让他能更加集中精力对付敌人。对方有十几个人,相持一阵过后,亲卫已经略显吃力。我的心中暗暗焦急。丰盛也已经觉察出了场中情况,开始有点急躁。光天化日,虽然是在巷子中,但对方肯定也是想速战速决。一个带头的黑衣人一声哨响,除了各留二人与亲卫纠缠,其余的黑衣人,集中力量向丰盛对面的亲卫进攻。一声闷哼,一道血光,亲卫已然受伤,弧形防线也顿时散开。丰盛大刀一挥,隔开几把长剑,将我拦在身后,背后是围墙遮挡。是我大意了,小看了将要面临的危险。这一次,还会有谁来救我?赵睿,还是李碏?绝望在心里蔓延。只是,拖累了丰盛和四个亲卫,幸好玲珑没有随我们一同回来。丰盛的防守范围越来越小,一把长剑从斜里刺出,丰盛躲避不及,衣襟被削下一大片;丰盛明显有一瞬的慌乱,对方也看在眼里,绝好的机会岂会错过,攻势更加凌厉,眼看丰盛就要招架不住。一道刀光劈向我,丰盛面对着身前几名劲敌,分身无力;我来不及反应,只是本能的闭上眼睛。难道,老天真的对我这么讨厌?第2卷 第20章 脱险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再睁开眼睛,才发现场中情况已经大变。四个锦衣人仿佛从天而降,一边倒的局势顿时呈现势均力敌的态势。虽然并不知道锦衣人从何而来是何人手下,但至少现在看起来,他们是来帮助我们的。“兰小姐,恕我们救驾来迟!”一个锦衣人退到我身边,抽空低声和我说话,随即又被剑光避开。兰小姐?谁人会这样称呼我?~~~~~~~~~~~~~兰小姐请进,殿下已经吩咐过,直接让您到偏厅~~~~~~~~~~难道是,李翛?心顿时一紧,跳的比刚才遭遇危机的时分还要快。“送夫人先走!我来断后!”丰盛大喝一声。四个亲卫立即隔开各自对手,聚在我身前,同时,四名锦衣人围成了第二道防线。“太子妃,走!”一名亲卫拉着我。“可是丰盛!~~~~~~~~~~”我怎能留他涉险。“丰校尉不会有事!他们的目标是你!”闻言我顿时不再犹豫,跟着亲卫向巷子一头撤出。黑衣人想拦截,但都被丰盛和锦衣人拦下,偶有几个冲过防线跟上,也被四个亲卫击退。在亲卫的拉扯下一路狂奔,从未有过的狼狈慌张。终于,背后的声音不在,抵达了安全的地方。四人依然时刻警惕,将我围在中间。喘息声中,我都能听到紧张的心跳。心弦紧绷,焦急等待。良久,丰盛的身影终于出现,捂着左臂,一片殷红。“丰盛!”我急忙迎上前,心里压抑着担心和内疚,还有一点点心痛。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除我自己以外的人受这么重的伤,这种感觉,比疼在自己身上还要难过。“夫人,我没事!”丰盛看向四个亲卫:“不是让你们先走吗,怎么还留在这里?带夫人走!”我迟疑的看了一眼丰盛身后:“那四个锦衣人?”“敌人一退,他们立即也退了;”丰盛看上去伤势不轻,疼的微皱眉头。“回宫!”既然是友,那就没必要现在就追究清楚。丰盛受伤,走在路上实在太过招摇;一名亲卫自告奋勇回到巷子,将马车重新赶了出来。回到宫里,一边请御医,一边又重新派六人去将玲珑接回来。我已经害丰盛受伤,不能再连累玲珑。李碏本来在宫中办事,得到消息后,也立即回来。“兰陵!”他一把将我搂在怀里,上下查看:“你没事吧?”我摇头,除了狼狈一点以外,我没有受任何一点伤:“丰盛伤势比较重!”“去看看!”李碏闻言一凛。御医已经为丰盛上好药,从肩膀至小臂,缠着层层白纱。“伤口比较深,幸好没伤着经脉;不过静养是必须的。没有完全康复之前,这个手不能再用力,更别说是再像这样操练!”丰盛点头,目光一抬,看见我们:“主子,夫人!”御医急忙回头:“太子殿下,太子妃。”伤势刚才已经听他说过,放下心来,李碏朝太医和其他宫女一挥手:“你们都先下去吧。”屋内只剩我们三人。“对不起主子,我让夫人受惊了;”丰盛一脸自责,想坐起身,被李碏按下。“你已经做的很好。是我要谢谢你。”李碏诚心说,随即正色:“能看出对方是什么人?”“看不出来,对方上手全是狠招,一句话都没有说;武艺都不弱,而且从套路看并不是一家,因此也难推断。”“来协助你们的那几个人呢?可有什么线索?”丰盛还是摇头:“同样很奇怪。”我心里慌慌,那一声兰小姐让我有了不尽的猜测,可是我不能说出来。“主子,”丰盛又开口:“从伏击地点的选择来看,对方好像对我们的行程非常了解。因为那是我们整段路中唯一适合伏击的地方。”李碏沉思了一下:“谁知道你们去哪里?”丰盛看向我,我回想了一下:“除了丰盛和亲卫,还有,春桃和又夏。”春桃和又夏是原本就在东宫的两个宫女,我们搬进来后,就由她们负责我的起居。难道,与她们有关?“但是,她们不过是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不像是~~~~~~~”李碏看了我一眼:“事关你安危,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马上我向父皇提一下,将原来六皇府的人换进来,闲杂人等,暂时只留在东宫处理一些杂事。”不想为了我那么大张旗鼓大肆张扬,但是看了一眼丰盛的伤势,终究没说话,小心一点确实是好事。按照规矩,除了宫女太监和侍卫,其他六皇府的人,都不得入宫,所以现在这东宫的人事更加复杂,没有几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信任的人?心里忽然想起一个人:“夫君大人,福伯不在了,能重新找个人来当东宫主管吗?”“你有人选?”“常宇公公。”虽然只见过几次,但是他次次他都对我有所帮助,而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让我感觉他非非池中之物。只是现在或许还没有人发现他的能力才智,或者说是发现了也暂时没有人来提拔帮助。若是我能将他提为东宫总管,一来报他相助之恩,二来也可以为我所用。太监品级最高不过正四品,这东宫总管从五品,也不算是委屈他了。让丰盛好好休息,我和李碏一同退了出来。看着李碏高大的背影,立即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和他说。“夫君!今日,我好像在醉仙楼,看见了成琼!”李碏闻言立即停下脚步,握我的手也一紧:“你确定?”我细细的回想了一遍,用力的点头。我相信我不会看错。“夫君,你要小心,我怕他还会找你。”“你放心,我会注意;但是近日内,你最好不要出宫,等查明了今日事情何人所为后再说。我会再加派几个亲卫给你,有事你让他们去办就行。”“我知道。”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给他添麻烦。可是,究竟是什么人所为,目标又为何是我?是与,太子之位有关吗?那李碏,岂不是更加的危险?他才是最重要的目标啊。第2卷 第21章 硝烟再起遇袭一事没有对外宣称,但李碏面圣的时候还是简单向皇上提起了,并说了想换人一事。皇上对此相当关心和重视,不但答应了李碏换人的请求,而且还破了规矩,让福伯也进了东宫,继续帮我们打点日常事务。常宇公公没有成为东宫总管,但是皇上同样提升他为敬事房副总管,官至五品。或许皇上和李碏另有别的打算吧,这样也好,反正是在宫里又多了属于自己的一份力量,况且在敬事房,消息来源也更为广阔一点。宫里的局势应该愈发紧张了。可是李碏不再告诉我任何一点事情,也限制了我的自由。我知道,他是怕还有上次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知道,这样的形势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要终结这个局面,或者是李碏扫清一切阻碍力量,或者是李碏丢失太子之位。两者都是充满残酷的过程,但是我宁愿看到第一种。离遇袭已经过去近一月,丰盛的伤势也好转了,这几日,又随着李碏开始进进出出,特别忙碌的样子。我捕捉到他脸上一丝忧虑,问李碏,又总是安慰我没事。只好将丰盛截了下来。“夫人,您找我有事?”丰盛脸上带着一点点的慌张,说话也有点期期艾艾,我更加确定他有事瞒着我。“丰盛,我知道你对夫君大人忠诚,”我看着他,“是不是夫君大人让你不要把此事告诉我?”故意将话说的模棱两可,怕追问他只会一样回答我没事。果然,丰盛略有吃惊:“夫人,主子已经告诉你了?”当真有事!压住心内担心,神色不变,点头:“我知道夫君只是不想我担心,可是他这样欲语还休,只会更加让我胡思乱想。”“夫人,”丰盛有点犹豫:“主子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你不要担心,主子当元帅这么多年,大小战役无数,只要是主子挂帅,还从来没有输过!更何况还是这群手下败将!”出征?手下败将?难道又有战事四起?在这个特殊时候,这样的消息实在不能让人安心。惶恐万分,心里有一大堆疑问,可是却还是只能佯装镇定:“我不是不信任夫君,可是担心总是难免的。况且夫君现在是太子,远用不着亲自挂帅,我天朝人才济济,难道就找不出一个人才了吗?”“夫人,主子也是没有办法。宫里局势你不是不明白,兵权要是现在交出了,对主子来说后患无穷;不交出来,就只能亲自出征。”“赵副帅呢?”我的声音有点颤抖,他是赵相的儿子啊,难不成,有一日我们真的要变成对立的敌人?可是我实在不相信他会做出背叛李碏的事情,他们之间的交情,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啊。“赵副帅已经称病在家一段时间了。”称病?不可能,他的身体一向很好,况且怎么会这么巧,就在这个关键时期?只是不明白这样的用意,到底他现在,是敌还是友?“夫人?”丰盛小心的看着我:“您没事吧?”我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没事。你先去忙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消息。到底现在,是怎样的情形啊。入夜,李碏终于回来,一脸疲惫,微微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看到我,还是绽开了微微的笑容:“还没睡?”“嗯,”九月了,暑气渐消,夜间还显得有点凉意了。我坐起身,蜷缩在薄薄的凉被中,看着他,想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怎么了?”他坐上床,抬起我的脸,眼神关切。他不说,不过是怕我担心啊。我心一热,不舍和担心泛滥开来,玉臂伸出被子,缠上他的脖子,紧紧的将他搂住:“夫君!”将头搁在他肩膀上,眼泪不由自主的滑下来。“今日发生什么事了?”他轻轻拍拍我的背。“你又要出征了吗?”还是忍不住问他,多么希望能从他嘴里听到不一样的答案。李碏一愣,微微将我拉开一点距离,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真的,原来是真的。眼泪簌簌如断线的珍珠。摇头,不要啊,我不想你出去。这一次,内忧外患,我实在是怕你出什么意外。“不要紧,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征。又是回纥蠢蠢欲动,这次居然联合了突厥人,扰我边境。”他的大掌轻轻抚过我的肩膀,难得的亲近让身体产生阵阵的战栗:“不要担心,以前所遇到的情况,比这个艰难的多,胜利终将站在我们这边。”“赵副帅呢,这一次不同你一起去吗?”我仰头看着他,赵睿一向是他的得力助手,少了他,就相当失去左右臂膀。李碏的手一顿,叹了口气:“不要为难他了。”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不想为难他抱病上战场,还是不想为难他目前的尴尬地位?赵相和李碏,一定让他左右为难了吧。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是有不好的预感?“什么时候走,带多少大军,对方有多少人?”“军报过来已有几天,这一次他们来势汹汹,边防军那里估计撑不了多久。三天之后我就出发,这几天正通知各个营部集合;放心吧,突厥和回纥虽出一脉,但并不相合,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利益聚在一起,但毕竟不是一族,没有凝心力,遇到危险就不堪一击。”他故意说的轻松,但是我知道事实没有这么简单,不然他眉间万千愁绪从何而来?可是,保家卫国是他的责任,披挂上阵也是他目前来说唯一的选择。谁都无力阻挡。“我等你,愿你,早一日凯旋!”我也勉强微笑,不想先失了自己的士气。李碏将我拥入怀中,紧紧的。“放心,这一次,不管上天做什么样的安排,我都会努力争取。”“为我,也为你。”眼泪肆意。今天的分了两章发啊,看这张的别忘记上一章。第2卷 第22章 临别半年时间不到,已经是第二次出征。真如他当初所说,他的时间,有一半要属于疆场之上。有这样的夫君,只能说是百姓之福吧。微露晨光,我就已经醒了,或者说,这分别前的一晚,我根本就没有熟睡。李碏的爱抚有点眷恋疯狂,和着这分别的气氛,美好的让人心碎。激情后,他搂着我,沉沉睡去了,我却因为一个个梦魇而无法沉睡。李碏伤,李碏败,李碏出征迟迟不归,每一样都折磨着我的心。暗暗的日光里,细细凝神注视着他,想把他深深的刻在心里。他的眉,浓如漆刷;原本亮如星辰的眸子紧紧闭着,成一道弯弯又优美的弧线;鼻梁高挺。手指不由自主的轻触他的唇,柔软的感觉,温暖从指间流淌到心里。少了白日的严肃与威严,这一刻的他,宁静安详,却又俊如神祇。我的夫君啊。手忽然被他握在掌心,他晶亮的眸子缓缓睁开,看着我。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吧。绝望和不舍在心里纠缠不休,忍不住紧紧抱着他。我不想让你走!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什么挽留的话也不能说。他的手指穿过云鬓,搂着我,却只能叹息。有一种东西叫责任,还有一种感情叫理解。这都是违背心愿的东西,可是我们却不能自私,无可奈何。“我要走了。”他低声说,手抱着我,愈发紧。“我知道。”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泪水依然不坚强的出卖了我的真心,只能埋首,不让他看到。“你放心。”他顿了一下:“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会的。”悲伤的气息覆盖,感觉话语几乎要哽咽不成声,只好简短的回答。心里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留待之后他凯旋才能坦诚。可是,这是什么时候,这期间,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前路茫茫不可知啊。为什么这一次,我对他的担忧是这样的厉害?是因为他在我心里更加重要了,还是因为局势实在太险恶?我自己也分不清。“你再睡一会儿。我的情况,兵部会定时有军报回来的,我已经嘱咐他们,到时候告知你一声。”我点头,依然不愿意放手。告诉我又如何,定然是典型的报喜不报忧,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安慰。“不要独自出宫,有事情的话,让丰盛陪你。”他的关心和絮叨现在只让我更加觉得难过。责任啊,责任,什么时候,我们能狠下心肠,不管不顾?“你,小心;”叮咛终于只是凝成两句话:“我等你回来。”他的吻,落在我的额头,秀发,传递的是无尽的思念和不舍。但最终是以一声叹息停止:“你再睡一会儿,我先走了。”想伸手,又徒劳的放弃;身体维持着他放开我的姿势,脸埋在被中,无声流泪,浸湿被单;耳朵倾听着他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他的停顿,能想像出他的眼神落在我身上的温度,可是我却不敢抬头。怕一抬头,所有的伪装就全部轰然倒塌;我不舍难过的泪水,只会增加他的忧虑和负担。门悄然打开,良久,又悄然关上。我反射性的抬起头,房间里已经空空如也。走了,他走了。我就这样看着他步入危险的境地,却无能为力。忍不住,失声痛哭。我怎么能够就这样让他走?我为什么连送他都不敢?我为什么是这样懦弱的模样给他看?我应该温柔浅笑,悉心为他打点行装,道一声:夫君平安,等待你的好消息。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不能,我不能就这么让他走啊!心里的念头一旦产生就遏制不住,急急匆匆的扯开被子,脚触上略凉的地面,冰冷沁心,有一瞬的清醒,可是没待到自己有思考的时间,脚步已经跑向了寝宫门外。什么都顾不上想,只是有一个念头,我不能就让他这样走!我的心里充满了不安!一路跑出寝宫,跑出外殿,宫女太监看见我,都是惊愕的神情:“太子妃!”“太子殿下呢?”“已到前殿!”拉起裙摆,朝着前殿跑去;这样的奔跑,让我想起了在军营那日,我担心李碏和成琼比武,也是这样慌张失措。结果,是李碏没有事情,而我,触犯了军规。脚步慢慢的慢下来,纷乱的心中如醍醐灌顶。兰陵,你这是在做什么?做事怎能这样冲动没有章法?这样去追李碏,看到又怎样,会有什么改变吗?不过是再增加一次分别的悲伤和难过而已。通往前殿的门就在身前,我却忽然失去了前进的勇气。脚步缓下来,慢慢的,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向前殿。大理石地面冰冷着我的脚步,也冷却着我冲动的热情。我应该回去。我去,只是重复一次离别愁绪,让李碏更多一番儿女情长。手已经搭上前殿偏门;慢慢的,往前挪了一步,探头望。李碏还在,还没有出发。他留给我一个高大健硕的背影,远远地,仿佛与福伯在交代着什么事情;我的泪水糊了眼眶。我多想冲出去,冲进他的怀里,再感觉一次那样温暖而安全的气息,可是我不可以。我帮不上他,所以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他仿佛感应到我的存在,一回头。我急忙转身,靠墙,他的背影在视线里消失。无声哭泣,心内如翻江倒海,搅得我心乱如麻,一阵阵抽痛。蹲下,掩面。我本不是这么脆弱的人啊,为什么现在,这么容易感伤?是因为心,动了情?指缝中,出现一双脚;我止住哭泣,缓缓的放下手,心里涌动着担心,和期待。缓缓抬头,失望掠过心,却只能勉强一笑:“福伯。”福伯一脸心疼和无奈:“殿下已经走了。”走了?忍住想回头的冲动,微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