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破坏师-5

推论不成立。既然是通过手机登陆论坛，证明她能够与外界联络。　　反过来说，只用登陆论坛，证明她大部分时间不在电脑上，而是用移动设备（譬如手机）登陆。　　有谁会有闲心，任何时候都能用移动芯片上网，将诗文用网络发表？　　……学生或者上班族，乘坐交通工具的时候。　　蓝麟发送的信息，她立即就回复了。　　“是个学生，她一直在关注着论坛。这是她跟外界人交流的唯一方式。”　　说完之后李青又觉得自己的话自相矛盾，如果是学生应该有很多同学，也不至于只用在网上跟人交流。　　“这么说是个孤僻，内向的女学生，很可能遭到同学孤立吗？”李青忍不住更增加些许想象，做出推测。　　“不会啦，李队长。”　　秦晓琳摆摆手解释道。　　“现在的青年人就算是很爱一群人出去玩的类型，也经常用手机啊，IPAD什么的挂在网上的。就算经常挂网上也不能说她内向。她或许只是很喜欢写些诗句发布而已。”　　这倒是。李青想起他们看到帖子下面很多读者的留言，鲜少有作者回复。只有蓝麟的留言刚贴上去，立即有回应。想到这里，他又有点愤愤，就算隔着网络看不到对方的真实容貌，那男的也能迅速抓住对方的心理跟弱点。　　蓝麟此时再度敲击键盘，留下一行字迹。　　【有考虑过出版吗？你的文章不错。我正准备出版一部作品，想引用你里面的诗文可以吗？会给你稿酬。】　　回帖以很快的速度出现。　　【不可以！！】　　坐在荧幕前的男人笑了：“她知道，自己所描写的是不能为人所知的地狱业火。”　　秦晓琳紧张起来，果然是知情人吗？李青则更为紧张，死死盯着蓝麟的手指——他总怕这个男人趁机打出什么扰乱犯人的东西，令局势不可收拾。天知道，一个说话声音都能蛊惑人自杀的怪物，所写的东西会不会有奇妙的暗示力量在里面？但是他又必须让蓝麟写下去，这是唯一了解案情的方法。　　【那就算了。从你的诗篇能看出你心情压抑，也非常惆怅。水是生命的源泉，也是忧郁的象征。看着你的文字，好像看到水族馆里游曳的鱼儿。是的，就像海豚，渴望群居却又向往自由。不管前方的道路多么危险，都勇往直前。】　　【谢谢。】　　李青跟秦晓琳紧盯着荧幕，却发现再怎么刷新论坛都没有下文。　　“这就结束了？”　　李青不可思议的看向蓝麟。　　“你还没找到她是谁，在哪里！快点留言，看能不能把她约出来？”　　蓝麟轻笑：“她是个警戒心很强的孩子，否则你们也不会至今都找不出她。稍微的异动都会打草惊蛇。”　　“可是这是我们的唯一线索！！”　　“不是唯一吧，李大队长。之前的案子你有好好审查证据，重新到现场去看一看吗？抓犯人不是你们警察的工作？而且你不也常说，不能被主观意识影响，要客观看待证据？”　　李青恨不得揍蓝麟一顿，可惜他只能干气的牙痒痒，狠狠捶一下桌子。　　混蛋，他再让技术部查一次！他就不信查不出发帖的人是谁！！　　待秦晓琳跟着蓝麟一起离开，在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问：“先生，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穿着风衣的男人笑了笑。　　“等待。”　　等着梅雨时节，无法呼吸的鱼儿浮上水面。　　******　　刘琦正在暗中调查蓝麟的事。实话实说，他的黑客技术也只算三流，但是他认识很多大神级别的黑客，而且也有很多国内外的情报来源。换句话说，靠情报吃饭才是他的老本行，技术只是为获取情报的一种工具。　　不过，的确不愧是李队长盯上的家伙，这个叫蓝麟的，真的很不简单。　　刘琦忍不住再度扫一眼目前自己已经到手的信息。　　蓝麟，他曾经修过各式各样很多专业性课程，似乎都是玩票的性质。后来到国外当教授，享有知名声誉……　　……这似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但是追查到原始文件上，却发现有很多问题。　　蓝麟这个名字曾经出现在军旅名单上，后来按照战死登记。当然，在战乱年代凡是失踪的士兵，除去了逃兵，都按照战死归档。　　但是，在同一时间里，我们的DR布兰特正在国外授课。　　布兰特医生不是文件上的这个蓝麟，刘琦得出这个结论。　　继续往前追溯，问题更多。出生证上有蓝麟的名字，登记户口上却没有蓝麟的名字——这或许说明他很小的时候可能就出国了，是国外的户籍。　　被外国人收养？想想蓝麟的人生履历，似乎不难理解。　　但是，这似乎跟他所听到的传闻不一样。据说布兰特博士是归国华人，那么户籍应该是中国的才对？　　刘琦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混乱，无法将散乱的情报整理起来。　　尤其，是蓝麟的家庭……　　“除了在法国的姐姐之外，他有一个兄弟。”　　刘琦想起给他提供情报的人所说的话。　　“在他参军的时候填写的表格里，写着他的兄弟很年幼的时候死去了。”　　刘琦查过蓝麟家人的履历，发现蓝麟的哥哥蓝拓山并没有死！户籍，医保，在国内的工作经历等等，都能找得出来。　　“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住在乡下的老家。似乎发生过一场火灾令他兄弟死掉了，很令人遗憾。”　　刘琦想，难不成蓝麟并不知道自己失散的兄弟还活着？而且那场火灾是怎么回事？　　他觉得，他需要去蓝麟的家乡找当地人确认一下。　　“真是，李队长真丢给我一个大麻烦。”☆、CASE 5 死亡双子（5）　　本市最大的水族馆。　　她仰望从水底通道游过的鱼儿，周围有说有笑的游客在她眼中仿佛并不存在。　　啊，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人整个都在水中一般，仿佛一闭上眼，便化作了水里的鱼，不用去思考外界的烦恼。　　“就像海豚？”　　有人这么说道。　　她睁开眼，惊讶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短短的头发，温和的神色，看起来也不过十多岁，却一看便知道是职场人士。男人上身穿着白衬衫，却没有打领带，着装似乎介于正式与随意之间，让人难以猜出他的工作。　　“DOCTOR？”　　她不由说出论坛中她所见过的回帖上的网名。　　男人笑了笑。　　“嗯。”　　她着实吓到了，但是恐慌的同时有种难以描述的激动在蔓延——就像探险。是的，这是一场属于她的冒险。　　“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问。　　“论坛上有水族馆的广告，我稍加利用了一下。”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说不定我不会来。”女孩反驳。　　“嗯，但是我知道你会来。因为你在透过你的诗篇求助，你渴望有谁看出诗歌中的含义，将你从恐惧中解救。是你找到了我，想跟我说话。所以，你才会来这个地方，只因你渴望见到我。”　　女孩知道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她无法跟别人来分享或诉说这个秘密。　　当看到有人察觉她的苦闷，她渴望跟这个人倾诉，可惜她又不能明言。　　所以，当这个人提到水时，她下意识的想要去水族馆，一个‘接近’这个人的地方。　　不是暗示也不是陷阱，只是人类正常的心理。就跟走路累了，口渴了，便靠着喷泉坐下一样。渴望诉说，又不得不保持秘密的女孩面对有人提供的一个能保持秘密的场所，便不由自主前来，希望诉说，又希望保守这个秘密。　　“我很害怕。”　　女孩说，她没有说清自己怕的是眼前的男人，还是别的什么。　　男人却懂得了她想表达的意思，朝她伸出手。　　“来吧，我会带你离开恐惧。”　　“——再动一下，我就以诱拐儿童罪逮捕你。”　　“……？？”　　蓝麟回身，诧异的看到李青正抱着胳膊斜视他。　　“对、对不起，教授。李队长说有急事找你，我看到你买了水族馆的票子，所以……”　　站在李青身旁的秦晓琳不好意思的尴尬解释。　　李青走过来，在女孩面前蹲下。　　是的，因为这名他们一直在寻找的嫌疑人，实际上才十一岁。　　真是出乎预料的结果。　　“你好，我是李青，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没有回答，而是迅速跑到蓝麟身后躲起来。　　李青头上青筋浮现，秦晓琳却忍不住笑出声。人，真的是需要看外表的不是？　　“教授，您早就知道她是小孩子？”　　蓝麟抬手摸摸孩子的头。　　“这可是意料之外，我也没料到能写出那么美丽诗篇的是这么小的孩子。”　　同时，李青也明白了明明知道案发详情，嫌疑人却没有报警的原因——知情者实在太过幼小，连成人都恐惧的事，她理所当然的害怕着。　　“她的监护人呢？”　　李青理所当然的问蓝麟，仿佛这男人真的应该无所不知才对。　　“在上班吧，这个时间。”秦晓琳看下表推测，“小朋友，你是旷课出来的吗？”　　女孩羞涩的点点头：“我请假了。”　　“那么走吧，到——”　　“我们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蓝麟打断他的话。　　“你！！”　　“你是想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到警局去录口供吗，何况她的口供根本不会有法律效力。就在这里，她比较放松，对她而言这里是安全的地方。”　　“开什么玩笑，这么多人……”　　说到一半，李青也明白了蓝麟的意思。　　很多人，正是最合适的掩护。没有谁会注意他们是谁，说了什么。同样的，这样开阔的视野也能注意到任何可疑人员靠近。　　“那么就由晓琳来问吧。”　　“咦？我、我吗？”　　秦晓琳觉得教授肯定是在报复自己透露她的行踪，可惜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上。　　要怎么问比较不突兀？她想弄清事情，又怕吓到孩子。　　“我是秦晓琳，初次见面，这位是蓝麟，我的雇主兼老师。这一位是李青，是特案组的队长。我们现在正在调查一个案子，所以要了解一些情况。嗯，请问你的那些诗歌的灵感是从哪里来的？”　　女孩还是没有吭声。　　“不用害怕，我们会保护你。”　　尽管秦晓琳这样安慰，女孩还是不肯做声。　　李青想了想，蹲□，直视女孩的双眼。　　“有人死了。”　　他说。　　“不该有谁再无缘无故的死去。”　　平稳的的声音诉说着，像请求，更像命令。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　　一种奇异的威严从他的语句中透露出，仿佛字句中都带有力量。　　“画。”　　女孩回答。　　“我哥哥的……画。”　　瞬息，秦晓琳脑海中转过之前所获得的情报信息。　　女孩很害怕……不是害怕杀人凶手跟凶案，而是害怕这件事跟自己的亲人有关！　　没有错，之前教授说过，她害怕的是镜子——自己的象征。　　她害怕，揭穿真相会令亲人遇到麻烦的自己。　　女孩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一个上网本。她进入一个网站，打开页面。　　这是一个私人主页，也只有有密码的人才能登陆。在页面上展现的是一些画作。内容跟线条都很模糊，大部分以抽象的颜色来代表物体跟形状。　　的确，看过案发现场照片的人，根据颜色能够将场景代入。　　“这么说，她哥哥跟案子有关？”秦晓琳忍不住问道。　　李青看了两眼后开口。　　　　“单看画，我完全看不出它们跟凶案有关。”　　是的，只有看过案发现场照片的人才会有这种代入感。如果是一个从未见过案发时场面的人，单看这些颜色，无从联想到凶案的场景。　　这些东西，不足以成为证据或理由。　　还有其他的什么——缺少关键性的东西，将这些画与现场联系起来。☆、CASE 5 死亡双子（6）　　室内的灯光并不明亮，窗帘紧拉着，只能从缝隙透出微弱的光线。昏黄的灯泡静静的洒出橘色的光，给这过于阴暗的环境镀上一层柔和的色彩。　　男人握着画笔的手颤抖着，几次笔尖停顿在画布上，又提起。　　不对不对不对！不是这个色彩！！　　男人甩开手中的笔，用手狠抓自己的头发。　　得需要更艳丽的色彩，能够打动人心的颜色！这种作品不行！完全不行！　　“叮咚！”　　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打断他的思路，他定顿一下回过神，走出画室去开外面的房门。　　“小丽？你们是……？”　　看到女孩跟几个陌生人在一起，男人惊讶的同时警惕起来。　　“您好，许智毅先生，我们是——”　　李青正准备说明身份跟来意，就被同行人打断了。　　“我们是一家画廊，曾经在网上看到您的作品，正巧遇到这孩子。请问可以进去谈吗？”　　浑身戒备的男人打了个激灵，随即放松警惕，让他们进到屋内。　　李青不等不承认，潜伏调查的效果远比直接问询来的好。只是他本不觉得有隐瞒身份的必要，如今听蓝麟这么一说，他倒想看看后续的发展。另外一个他不想承认的事实就是，蓝麟的相貌跟语气都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这是总活跃在第一线，气势凌厉的自己很难做到的。　　许智毅，一名油画画家。相比国外，国人一般都不擅长绘制跟欣赏油画；大部分人更倾向于水墨或水彩画。所以，哪怕是稍有才华的许画家，也没有多大的名气。　　蓝麟先跟他聊了一段时间，偶尔会用一些行业上的专用语跟许先生交谈，令李青跟秦晓琳听得一头雾水，满脸茫然。　　‘不愧是先生啊，真是博学！’晓琳对自己师傅的崇拜更上一层楼。　　‘喜欢卖弄的家伙。’李青则在愤愤不平的感慨。　　“那么，可以欣赏一下您的作品吗？”　　终于到了重点，许先生果然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几人来到画室，里面的画作都比较抽象艺术。油画多是写实派，像许先生这样，利用油画的颜料的细腻跟厚重来组成抽象、分辨不清内容的轮廓，非常少见。　　实际看到画之后，李青的心里发瘆。　　跟网络上看到的图感觉不同，画作本身给人一种凝重的恐怖气氛。这的确很震撼人心——从恐怖的角度上来说；就像紧绷着神经，压抑着疯狂一般。当然，这也可能是杯弓蛇影，疑人偷斧的缘故，总觉得这些画跟死者有关，自己才产生这样的感触吧！　　“您改变了作画风格。从这里——到这里来看，似乎有很大的跳跃。”　　蓝麟抬手指了指其中两幅画。　　“请问您的创作灵感是什么？又是什么让您突破新的境界呢？”　　“颜色。”　　年轻的画家回答。　　“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颜色。”　　不过，还不够。　　现在又找不回来了，那个颜色。　　果然必须是那个颜色才行啊！要做出更打动人心的作品，只有那个颜色才行！　　男人想着，情绪微微的激动，这从他微微颤抖的身躯跟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就能看出来。　　“我们希望借走一幅画在我们画廊的画展时摆放。当然，我们会付租金；这对您跟我们都是一种宣传。假如有人要买您的画，我们也能第一时间联络您。您觉得怎样？”　　作为一个不出名的年轻画家，许先生果然心动了。在谈好详细情况，并连画廊及画展的位置及合同内容都讨论好之后，双方达成一致，蓝麟取走了一幅画。　　“对了，你妹妹跟你的年纪相差似乎很大？”　　临走前，秦晓琳随口感叹道。　　许先生迟疑一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就这样，几人离开了许先生家。　　“我觉得，小丽应该是被收养的吧？他肯定在隐瞒什么。”秦晓琳笃定。　　“话说，画展的事你准备怎么办？他要是真的在你说的那一天去看画展呢？别告诉我，你在艺术界也有熟人。”　　“李队长，你太死心眼了。只要我们提前一天通知他，因临时变动取消了画展，但是租金照给，画也给他退回去。我想他是不会介意的。”　　“……”　　李青很想捶墙，自己的脑筋是别住了么，怎么没想到最简单的方法。也许在他潜意识里，总觉的蓝麟有点接近‘无所不能’，有着惊人的关系跟势力网，所说的假话也能被这家伙变成真话的缘故。　　“这幅画要怎么检验？用 X光吗？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当初科学家就是用这种方法，将蒙娜丽莎的微笑最上面图层下面曾经有的图层都照出来，辨别出画家的几次修改。”　　秦晓琳兴致盎然的说道。　　“这个……我们局还没有这么先进的技术。”　　李青汗颜的回答。就算有，此类仪器的造价跟借用肯定也不菲，他们手上这幅可不是什么名画，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局里不可能出钱让他们做这种检测。　　“我们能做的就是检验颜料的成分，从而推断画作的时间，根据画布上残留在颜料里的物质跟其他细微线索来推断这幅画的相关情况。”　　秦晓琳失望：“那不是没有多大作用？难不成还能期待颜料里有被害者鲜血什么的才成？这又不是电影。”　　被吐槽了的李青难以反驳，只能沉默以对。好吧，他只是想试一试，说不定真有有价值的东西不是？　　“我有艺术界的朋友。让他帮忙看一下，就能看出这画下面是不是隐藏了别的东西。”　　“为什么你要选这一幅？万一这只是普通的画呢？”李青忍不住问。　　“啊，这就涉及到专业问题了。”　　蓝麟笑了笑。　　“无论是从色彩，还是形状上来讲——这幅画都讲述了很多东西。”　　秦晓琳眼睛一亮：“心理侧写！”　　通过让人自己绘制特定图形来判断人格的方法，同样也能通过已经画好的画来辨别绘画人的心理状态。　　不过，教授竟然能从着抽象的图中看出这个人的性格？她怎么就看不出来呢？☆、CASE 5 死亡双子（7）　　“我选择这幅画是因为在所有的作品之中，他的画风产生了变化。这一张最突兀的显现出这种‘转变’。”　　李青一脸古怪的看向蓝麟。　　这个每一次都爱拿一手，故意不说出真相让他绕圈子的家伙这回主动又直接，令他有些不习惯。　　是因为……这女孩的关系吗？李青不由看向秦晓琳。不得不承认，他对这女孩也有着好感，她是一位本性善良热情，让人很容易喜欢上的女性。也许是因为她是蓝麟的秘书，这一次参与办案的过程中，蓝麟都像在引导她一般让她积极参与办案过程。　　就像这一次，油画所代表的含义之类，假如是以往你就别指望蓝麟会直接告诉你。他会跟你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得像猜谜一般自己寻找线索，一片片将拼凑起来。但是这一回，蓝麟倒是很直接的提示他们画中所隐藏的信息。　　“色彩差异鲜明，反应感情的激烈。绘画者正在经历一次非常激烈的情感波动跟变化。”　　“线条模糊不流畅，是因他的心里犹豫不决。正因什么原因困惑。”　　“看这里，重复出现尖锐的形状——这是一种攻击性的表示。原型球状类似根须的地方，是一种矛盾跟纠结的意向，有什么事令他痛苦而矛盾。”　　“整体的形状难以捉摸，是因他思维混乱，难以理清自己的情绪。”　　“这幅画绘制的时候，发生了某件事，画家因而感到震惊，纠结，矛盾而混乱。”　　“但是看这里，线条很张扬流畅，跟下面的构图正相反。如果把下半个构图当做是‘根’——也就是事件的起源，那么上半部分的构图就是‘结果’。令他矛盾不已，困惑而混乱的事，最终让他能够抒发出内在全新的自我。”　　蓝麟收回指向画面的手指。　　“也就是说，如果能查出这幅画是什么时间绘制的，我们根据这个时间寻找是否有对应的案子？”秦晓琳眼睛一亮。　　“不可能。”李青否认，“如果是年代久远的画作还好，近代的绘画，颜料还没有产生质的变化，很难推测出准确的绘制时间。”　　蓝麟笑了笑：“虽然不够准确，但是大概也差不了多少时间。油画的作画时间比一般的绘画要长，从他的作品来看画布的大小也不是非常标准，大概是根据作品来定制的。在工作室里几乎没有看到空白的画布，可见他一般是有了构思之后才去定。”　　李青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买画布的时间基本就是开始一副作品的时间了。明白了，看看画布上面的商标查出厂日期就能……”　　“嗯，那个，我突然想到——”秦晓琳举起手，“一般作家都会在自己的画上签名，并且标注时间的不是吗？”　　“……”　　“而且就算没有，我们也可以直接问作者的啊？作为一个画展商，想知道绘画时间很正常吧？”　　“…………”　　李青红了脸，扭头怒视蓝麟——他认为是这混蛋耍了他，却见蓝麟也远目蓝天白云中。难道说，这家伙也有一下子没转过弯的时候？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两个真逗！”　　秦晓琳笑得喘不过气来。　　总是爱推理来推理去锻炼脑筋的两人，居然忘记了最为简单的方法，这大概就是灯塔下面最黑暗吧！　　李青跟蓝麟最终也忍不住笑了。李青想，他大概明白蓝麟为什么推荐秦晓琳参与行动。与自己和蓝麟相比，秦晓琳有着他俩都没有的优势——有一颗更为接近生活，年轻灵活变通的心。　　******　　画布之上，插着一把尖锐的刀。　　画不出……画不出……！！为什么画不出！！！　　男人的十指深深抠入自己的双臂，留下一道道血红的痕迹。　　没有那个不行！必须是那个色彩才行！是的，必须是……能够震撼人灵魂的颜色！　　他猛的抬起头，走向几乎被杂物所埋没的电脑前，扫开没有的东西，坐下来。他找到鼠标，敲击几下，打开一个网页。　　这是一个留言板，确切的说是一个买卖家交流的中心。有的人留贴求购一些什么东西，有的人则挂出网址出售一些东西。由于是只对业内人士开放的留言板，广告商的入侵范围也不算太大，更多的是艺术爱好者们之间的以物易物跟讨论交流。　　这里，是专业人士才能登陆的领域。　　他的个人主页也挂靠在论坛之上，当然，这不是重点。　　他搜索一个地址，却被提示发帖人已删除帖子。利用论坛的短信功能，他找到了一个ID发出短信。　　【K,上次的……还有剩余吗？我想要。】　　浓厚又艳丽的色彩，他还想要更多！没有那个不行，有那个他才能创造出真正的艺术品！　　很快，短信有了回复。　　【没有了。】　　怎、怎么会！　　男人的手指颤抖，他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不过，假如你想要，可以为你特别订购。】　　接下来的一条短信令男人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恢复正常。　　【你想要什么样的？为我描述一下，详细的，不要错过任何细节。只有知道你要用在怎样的作品上，我才能给你准备最好的材料。】　　男人吞咽一下，飞速用手指敲击键盘。　　【一团分辨不出是什么，碾得粉碎的……】　　一面描述，男人一面在脑中勾画他所想绘制的场景。　　生命崩裂出来，灵魂被捣碎一般的场景。　　是的，他想要画出这样的作品。　　天真的，残酷的，又恐怖震撼人心。　　【好的，请稍等。三天之内为你准备好。】　　接到K的回复，男人松口气。　　三天，还有三天时间。　　太好了。在这段时间里，他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CASE 5 死亡双子（8）　　【真是美丽的作品啊！】　　看着画作，男人这样想着。　　【所以自己才对这样亏本的生意乐此不彼。】　　将网上的图片存在电脑内，男人情不自禁的舔一下唇。　　【下一次，再多将‘那些’加入到颜色里好了。多一些，更多一些……】　　“嗯？”　　这是……什么？　　看到画家的网页上有人留言，男人点开了留言。　　“大人的作品很受欢迎啊！看，都有人做了诗！我一看就知道作者是大人的死FAN！”　　跟着留言的连接，男人进入到论坛页面，看到了铺展开来的诗篇。　　【这是……！！？】　　狂热的拥簇者？不、不对。知情者吗？还是……　　男人忍不住大笑起来，到了最后笑容异常狰狞。　　“还真是——杰作！”　　【找到了，真正的DEATH ANGEL。】　　男人想。　　****　　“头儿，你之前要的化验分析结果出来，颜料里有致幻剂的成分。”　　“致幻剂？”　　这倒是意想不到的发展。　　Methcathinone，也就是甲卡西酮，加热后可变成气体，会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使之兴奋或抑制，连续使用后产生依赖性。曾以‘浴盐’的形式风靡一时，当然后来被有效遏制。　　“在画里掺有这种东西，他是想贩毒吗？”小王忍不住猜测。　　“不，大概的确只是单纯的作画，但是为了作画已经走火入魔了。”李青想了想回答道。“画作一般会放在灯光下展示，在灯光的热度下有毒物质将挥发出来，让观赏者陷入被药物控制的状态。”　　“这并不奇怪。就像塔罗牌的最初绘制者是在毒品的幻觉之下完成了全套牌的绘图，很多艺术家在遇到瓶颈的时候会从极端的手段寻求解决方法。像毒品带来的幻觉，可以给他们带来丰富的素材跟想象力。”　　一个声音插话，李青不禁转过头来，意外的看到了一个见过几次面的人——王锦。　　“你好，又见面了，李队长。我是被上面派来协助这个案子的，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李青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上级对这个案子这样重视。况且在他们已经有心理顾问的基础上派来王锦——总觉得有其他原因在里面。　　“对了，DOCTOR呢？”　　“DOCTOR？”　　“啊，抱歉。我是指布兰特医生。听说他参与这起案子的侦破行动不是吗？”　　王锦毫不掩饰的对于蓝麟的浓厚兴趣，这倒不奇怪，就连李青都不得不承认蓝麟这男人在心理侧写的领域闻名遐迩，在犯罪心理学上有着很深的造诣。　　　　“他只是个顾问，并不是刑警，在需要他的时候我们才联络他。”　　李青给出一个勉强的解释。事实上，那个从不服从组织分配的混蛋到底在什么鬼地方，天才知道！对于蓝麟一时兴起玩失踪这件事他已经习以为常了，而且这种失踪现象往往是案件接近结尾，自己要先那家伙一步勘破真相的警世钟。　　“原来如此，也是，动不动求教于不是警方人员的教授，对于警方来说也比较没有面子。”　　王锦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完全看不出这个外表软绵绵又温和的男人嘴巴这么犀利。　　“王锦，你对案情掌握多少，能给我们提供什么程度的协助？”李青不客气起来。　　“啊，抱歉，我也是刚加入这个办案组协助调查，情况还不太清楚，至于工作上一切听从领导分配。”　　中规中矩的答案反倒让人没了脾气，李青倒是忘记了并不是每一个心理侧写师都跟蓝麟一样是喜欢刁难他，跟他对着干的刺儿头。　　“队长！你看，又有新的诗发布了！！”　　大伙爬到电脑前一看，果然又有一段新的诗歌，而且相比较从前的更短小。　　【天与地相接，】　　【狭小没有任何空隙。】　　【崩裂的是爆炸般的美丽啊！】　　【像飞溅的墨点，染上艳丽的色彩的水滴。】　　“……”众人面面相窥。是预告吗？可是完全看不懂！　　“快看新闻，还有，联络其他部门，看最近有没有新的案子！”　　李青刚发布完命令，就听到电话铃声，他连忙打开手机接听，意外的竟然是秦晓琳的电话。　　“李队长，看到最新的更新了吗？”　　李青一听就知道，这女孩肯定也是看到了新文章才连忙来电。　　“嗯，看到了。你有什么线索？”　　“没、没有。但是……”　　“不用担心，侦破工作交给我们专业人士，明白了吗？”　　“嗯，可是——”　　“我们要继续调查，请不要干扰调查。”　　李青的态度罕有的强硬了一回。感觉到蓝麟刻意将这女孩带入追击犯罪者的道路，他本能的感到反感。说实话，他不希望这女孩踏入这一行，更别提她的老师是蓝麟那个心理有问题的家伙了。　　“李队长，我是想说……教授今天没有来上班。他在警局吗？”　　该死的！李青啐了一口，改变了口气。　　“你过来，到警局。”　　也只能赌一把了，这个小姑娘能对蓝麟了解到什么程度。　　不能让那家伙在警方之前找到犯人，对犯人下手。无论是什么理由，没有谁有权利审判谁，罪犯必须得到法律的制裁。　　很快，新的牺牲者找到了。但是无论谁都无法确信这是否与诗歌的描述有关。　　那是一钞意外’，十吨的集装箱卸货的时候砸在人的身上，被害者顿时被压成肉酱，血肉横飞。　　新的‘画作’也被发布在网上，一如既往的场景模糊不清，让人觉得似是而非。根据监视的警员汇报，除了送快递的人之外，没有人接近画家的房子，画家自己也关在房子里不肯出来。倒是小姑娘天天去上学，也没有异常的现象。　　“快递？”李青陷入沉思。　　“是的，都是一些绘画用的颜料。我们查过，没有致幻剂。”　　听到属下的报告，李青惊讶：“没有？”　　也就是说，画作里的致幻剂是到画家手里才被加进去的。这并不奇怪，致幻剂的成分构造简单，稍微懂得化学的人在家里都能自己制造，但是这样一来没有任何线索跟证据可循。　　等一等。　　既然有快递送来，他也没出去，那么肯定是网购了。　　说来他的画作也发布在网上……这位画家倒是很新潮，频繁的使用网络作为便利手段。　　“联络技术部跟网警，我要查看此人对外联网的所有记录跟通讯，马上！”　　一定有什么可以寻找到端倪的线索，只是被办案人员漏掉了。或许表面上看来和案子关系不大，却有着一定关联。　　“不觉得奇怪吗，发布时间。”　　王锦打断李青的思路，指了指电脑屏幕。　　“这首诗的发布时间是12:20分。但是这幅画的发布时间是12:42分。你再看历史记录，每一首诗都发布的比较早，最早的比画作甚至早上两个礼拜。”　　小姑娘告诉他们，自己是看到网上哥哥的作品，才写了那些诗。　　“也就是说，她看到的是实际的画作，而非网页上的？”探案人员小王猜测。　　“因而产生看到死亡现场的幻觉吗……不对，不会这么巧。一定是谁对她说了什么，或者她看到了什么，才会产生与案发现场高度重叠的幻觉。”　　秘密，就在画家的家中。　　如果可以，李青真恨不得上一次去的时候安装监听器，这样就能对情报有所掌握了。现在再有所行动，多半会让对方警觉。　　“队长，技术部将数据传过来了，你看这段信息！”　　大伙凑到屏幕跟前，这是一个购物的网站——似乎是这样。　　上面有着一段关于买卖交易的对话。只不过，这段信息看起来似乎有些奇怪。　　【你想要什么样的？为我描述一下，详细的，不要错过任何细节。只有知道你要用在怎样的作品上，我才能给你准备最好的材料。】　　【一团分辨不出是什么，碾得粉碎的碎末。就像爆炸一般，烟花一样的效果。只看一眼便震撼人心，将悲惨与美无可挑剔的衔接起来。我要这样的颜色！！】　　【好的，请稍等。三天之内为你准备好。】　　“……！！”　　是巧合吗？还是……？？　　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卖家上，是一个ID名为‘中间商’的人。　　“交易记录里大多是小商品，跟嫌疑人的交易多数为颜料。”　　也就是说，这才是画家网购颜料的对象吗？　　“李队长，这个IP地址最近才浏览过发布画作的网站，而且你看这里，他通过这个链接上过发布诗歌的论坛！”　　“……！！立即找到这个人，动作要快！！”　　李队长不知道，就在此时此刻，有个人比起他——或者任何一个人，更接近案件的‘真实’。☆、CASE 5 死亡双子（9）　　秦晓琳正在雨中撑着伞，等待下课铃响起，学校放学。　　当看到小丽走出来，秦晓琳迎上去。她为女孩撑起伞，两人一起在雨中漫步。　　一开始秦晓琳随便的聊天，问一问女孩学校的情况。又过了一段时间，随着雨下大了，街上的人变的零零落落。　　一转弯进入街道旁的巷子里。这个时段跟天气，几乎没人从这里经过。　　秦晓琳站住脚步。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秦晓琳对女孩说。　　“怎样才能将已知的剧情梳理通顺。”　　对于这个电影爱好者来说，显然带入电影的术语更便于她思考跟交流。　　“描绘死亡现场的诗歌，没有任何联系的死亡事件，跟现场重叠度不高却又模糊暗示现场情景的画作——按照剧情已知的逻辑顺序，排列起来并不通顺。”　　“假如画作出现在凶杀前，画家要怎么预知死亡？单从画作之上，很难看出死亡现场——那么通过画作，描绘了死亡现场的诗歌又是怎么回事？”　　“我一直在思考这些事。突然我发现，这就跟电影拍摄的手法一样……假如重新排序一下事件发生顺序，一切都合理了。”　　雨水变小了一点，秦晓琳合上伞，让自己跟女孩暴露在雨水之下。她转过身，直接面对着女孩。　　“顺序是完全颠倒的。先出现的是描绘现场的诗歌，之后发生了死亡事件，最后出现的才是画作。一般人将尸体发现的时间错当死亡时间，因而产生先有画作，后发生死亡事件的错觉——其实是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晚于画作发布。”　　也就是说，眼前的小女孩，才是最初的死亡描绘人！　　“我想，你发布在网上的其实不是最原始的诗篇吧？那是经过精简，非常隐晦的诗篇。真正的原作大概是写在稿纸上，非常详细描绘了现场的情景。你的哥哥通过你的诗歌，画出那样的作品。”　　秦晓琳深吸一口气，看着女孩继续说道。　　但是，这个孩子又怎么写出那样的诗篇？她——只是个孩子。　　“你刚才想，我只是个孩子。”　　“……！”　　女孩看着惊愕的秦晓琳，轻轻的笑了。　　“你听过一则新闻吗，还未十二岁的孩童在拜访教堂的时刻，不知怎的创作出美妙的乐曲。他们说这是神的启示，否则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做出这么美的歌？”　　女孩置身雨中，伸展双臂接受雨水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