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苏扬难得的幽默动容。我知道,他是怕我伤心,所以才哄着我开心。 挂电话的时候,我感激地说,哥,真的谢谢你。 苏扬顿了顿,傻丫头。 昨天晚上挂了苏扬的电话后,我就莫名其妙地睡着了。 最近我经常睡得不知今夕何夕,醒来看着外边郁郁葱葱的树木,心情突然变得异样的蓬勃葱绿。我从衣柜里翻出许久都未穿过的浅绿色短裙,扎了个精神的马尾。 我想,以后我应该以更好的方式开始新的一天,而不是千篇一律地在每个早上浑浑噩噩地醒来。 对着镜子,我为自己打气,突然觉得有点生龙活虎的兴奋。 在公司碰到唐琳琳,她看到我,说,今天你的脸色不错。 我冲她微笑着点了点头,问周五托付她帮我打印送审的事情有没有搞好。 她说,大概中午就会出结果。 我在Q上同苏冽问好,苏冽那边是自动回复,你好,我现在有事不在,稍后再跟你联系。 配着她那可爱的猫猫头像,显得异常不和谐。 苏冽的Q名叫猫猫吉祥,每次看到她的Q名,我都无法与她的脸对上。她的Q签名里长年都是一句傻傻的话,我是猫猫吉祥,我在等我的猫猫如意。从我认识她就没变过。由此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多么固执的人,却又多么心怀童话。 一个上午,我竟然精神奕奕地做好了一个许久都没感觉的文案策划。 中午,唐琳琳叫我去吃饭,我刚站起身,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我接起来,听到主编的声音,她说,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让唐琳琳先去吃饭,然后一个人忐忑地推开主编办公室的门。没事的情况下,主编不会轻易叫人。 主编看到我进来,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我。我奇怪地打开,是自己跟进的那本图书送审打印稿。我疑惑地看着主编,过审了吗? 主编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家事? 我赶紧否认地摇了摇头。她继续说道,你刚工作,一定要明白,不要把自己的心情带进工作里,不然很容易出错的。 我点头。她扶了一下眼镜,说,你送审的这本稿子是没校对过的。 我睁大眼睛,不可能啊,我打印的明明是校对好的稿子。 主编看了我一眼,我迅速低下头,我再去确认一下。 主编冲我点了点头。 我抱着稿子从主编办公室退出来,连午饭都顾不得吃,就直奔电脑前。 可是,我翻遍整个电脑的文件夹才发现,校对过的稿子已经不翼而飞,电脑里存的是原先未给校对人员看过的稿子!在并不炎热的天气里,我的头顶竟然冒出细密的汗珠。我一遍一遍地反复寻找,都未果。 最后,我颓然地倒在椅子上。 [2]与其在尘世中搜寻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唐琳琳吃完饭回来,看到我这个样子,吓坏了,摇着我问,洛施,你怎么了?怎么了? 我抓住唐琳琳的手,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焦急地问道,琳琳,上周让你帮我看的打印稿,你没弄错吧? 唐琳琳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没啊,打印完我就放在文件夹里,送到主编办公室了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电脑里面正确的文档好像被人删掉了……你看到……有人动我的电脑了吗?我焦灼地问道。 唐琳琳摇头,没有。你确定是被人删掉了吗?会不会是你存错了? 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前段时间我每天都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可是我明明记得有些事情自己是真的做过。特别是工作,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新人,所以很怕出错。 可是现在,我叹了口气,终究是百密一疏。 主编对我的过错并没有过多的言语,而是冷淡地让我自己看着处理。 经同事的提醒,我打电话给校对人员,可是校对人员说刚好赶上电脑重装,没有存稿。唯一有的是自己打印出来,在纸上校对过的稿子。 我二话不说,请了假打车跑过去取。 可是等我急匆匆地取回来,才发现要面对的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我要自己对着纸张,在电脑的文档里修改。 纸张上密密麻麻的红色让我头晕眼花,可是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于是,整个下午,我都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地改正错字。期间主编有走过来问候几句,然后,我又被蒋言叫到办公室训了一通。 因为我手里的一本图书,耽搁了公司计划的一批一系列图书的出版计划。 本以为是个不大不小的错误,却没想到牵制到其他,想来我更是着急。 我连Q群里苏冽她们因为张娜拉的消息闹翻了天也不顾了,只一心一意地修改错误。蒋言脸色铁青地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天下午之前我希望这批图书准时下厂印刷。 下班时唐琳琳向我打了招呼,说要坐下来帮我一起改。我让她先走了,我出的错没道理让她帮我一起承担。 陆陆续续,偌大的办公室里,终于只剩下我一人在灯下奋战。米楚打来电话时,我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低头修改,脖子已经酸痛难忍了。 米楚说“来A8”时,我已经有点精神分裂了,疑惑地问,葫芦换车了吗? 那头米楚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她说,傻叉,是新开的酒吧,不是奥迪A8。 我“哦哦”地应着,然后回她道,我在加班。 跟米楚贫了几句,挂了电话后,我才突然感觉到胃有点痛。从中午到现在,我还滴水未进呢。 我起身倒了一杯热水给自己,然后坐下来继续修改错误。 我以为喝点热水就会平复胃痛,可是胃痛反而越来越剧烈。最后,我不得不放弃修改,趴在桌子上休息。 冰冷的办公室里漆黑一片,只有我的座位边亮着灯,夏末的风从窗户吹进来,扬起窗帘,这样的暗夜显得异常安静。 电脑里回放着水木年华的歌,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我想,一定是因为胃痛或是下午的奔波委屈,不然在这样的场景下,我怎么会莫名地流泪呢?我忽然明白几年前打电话跟我哭的苏冽了。那时,她是不是也像我现在这样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寂寞而荒凉? 席慕容曾说过,与其在尘世中搜寻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我也想有个爱人,告诉他我所有的坏毛病,靠在他肩头痛哭一晚,然后抛开一切,好好地爱他。 可是,我的爱人在哪里呢?他的肩头,是不是早有了别人哭泣? 正在我悲伤难抑时,突然外边的门一阵响,我立刻直起身,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时,办公室的灯全亮了。我转过头,看到蒋言站在开关边。他看到我,显然也很意外。我的眼睛通红一片,脸上还挂着泪,于是赶紧低下头寻找纸巾,冲他打了个招呼,蒋总好。 蒋言仿佛没看到我通红的双眼一般,冲我淡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我继续挣扎着,捂着肚子趴在键盘上修改错误。不一会儿,蒋言就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经过我时又倒了回去。 再出来时,他走到我身边,扫了一眼我的电脑,说,工作再忙也得注意身体。 说着,我的桌边便多了一盒胃药和一包饼干。我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胃痛? 蒋言笑了,这是我第二次看到蒋言笑。直到现在,我都记得他那时的微笑,让我想起当时图书上刚修改过的一句话,吹不散眉弯的一点春皱。那种清澈略带忧伤的微笑,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再看到。 他说,你像虾子一样弓在这里。 我讨好地冲他笑了笑。 他手上搭着外套,白色衬衫在夜里显得格外温柔。那一刻,我突然语不成句,因为他穿着白衬衫站在原地微笑的模样,那么那么像陆齐铭。 还好他说完话之后就转身走了,没看到我又涌上来的眼泪。 我修改完整个文本内容时,低头看表,已经十点了。 因为吃了药和饼干,所以胃痛舒缓了很多。我关了电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我在寂静的楼道里走时,电话突然响起来,惊得我一身冷汗。我接起来,又是米楚。 喂,洛施,加班加完了没?赶紧过来,就缺你一个了。 我胃痛啊姐姐。 操!胃痛?姐姐这里有烧刀子,喝两杯就不痛了! 滚你大爷的!我回家了。我已经疲于跟米楚贫了,准备挂电话。 哎,别,大家正热火朝天地等着你呢。 好了好了,地址。我无奈地妥协道。 解放路静水小区旁边。 [3]那样,我会更难过,比不跟他在一起都难过。 坐上车跟师傅报了地址后,我才有种被雷霹到的感觉。静水小区……是陆齐铭家…… 电话里米楚精神奕奕的口气再次回响在我耳边,我突然发觉了她口气里幸灾乐祸的苗头。可是那一刻,因为胃痛和疲惫,我已经不堪重负,索性什么都不想地倒在了靠背上。 我这个人有个特点,就是不管身在怎样的闹市,只要有条件,都能小寐一下。 就像现在,我倒在靠背上,两眼皮就打起架来。 和陆齐铭分手,我从没有纠缠过他。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分开的一个多月来,他每夜都会入我梦来。 梦里经常是我去寻他,他微笑着清冷地告诉我,洛施,我们已经分开了。 我们已经分开了。所以,孤单时我不能要求他送我回家,情人节也不能再企图收到他的花。 我们已经分开了。所以,不管我遇到怎样的困难,都不能再想到他。 我们已经分开了。所以,我是我,他是他,再也没有那些不必要的牵挂。 每每醒来想到这些,我便会心痛难忍。 梦里的情景让我对陆齐铭望而却步。即便有很多次,我压抑不下自己的念头想去找他,可是只要想到梦境里的伤心和难堪,我就会理智地停下步伐。 到酒吧时,我闭着眼睛都知道是那四张万恶的脸,他们就是这座城市里的妖孽。 米楚不知道正在讲什么,激动得唾沫横飞。我走过去,听到苏冽啧啧地感慨,不服老不行啊,我真是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的心思了。 千寻依旧是一副冷静的模样,慢悠悠地说道,人生没有彩排,每天都是现场直播。可真他妈的刺激。 我刚走过去,米楚就开心地说,当当当,我们的女主角驾到。葫芦喝了口酒,看着我笑。 我斜睨了米楚一眼,她推了推桌子上的果盘说,先吃点水果垫垫胃。然后她又从包里拿出一盒胃药,喏,刚出去帮你买的。 神经大条如米楚,对我却心细如发。我有点小小的感动。 但米楚很快就把我的感动转走了。她说,喂,考虑了一天一夜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愣了一下,转而意识到她说的是张娜拉的事。我把药吞咽下去后,冷静地说,没有意义。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齐铭既然和她在一起,就肯定知道她的过去,愿意接受她的过去。 那如果陆齐铭不知道呢?你不准备去提醒一下他吗?米楚不怀好意地冲我微笑。 算了。我低下头。 葫芦这时插话进来,他说,我赞同洛施的做法。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说完赞许地看了我一眼说,度量大。 我浅笑着吃了块水果,没有吭声。 其实我的度量一点都不大。自从昨天听到那个消息时起,我就希望陆齐铭马上知道张娜拉曾有过这样不堪的过去,我恨不得他立刻同她说分手。 但是,我怕陆齐铭会说,我知道,可我还是爱她。 我还怕陆齐铭说,那是她的过去,我只在乎与她的以后。 我更怕的是,陆齐铭像2008年的谢霆锋一样,即便出了“艳照门”,也依旧坚持非柏芝不娶。 那样,我会很难过。 比不跟他在一起都难过。 但是你愿意放过某些人,某些人看起来可不愿放过你呀。米楚在我耳边说。 我正疑惑地想问她是什么意思,就看到她意有所指地看着门口。我转过头,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我低声问米楚,你叫他们的? 米楚摊开双手,我没有。我再看葫芦,葫芦也摇头。 眼看那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近,在迷幻暗淡的灯光下,我突然有些眩晕。 陆齐铭和张娜拉像初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时一样,手牵着手,只是这次他不像初次那样放开张娜拉的手,反而自然地握着,相依相随。 显然他们也看到了我们,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 陆齐铭看着众人,微笑道,好久不见。 他穿着白衬衫,在绚烂的灯光下,衣冠胜雪。周围的一切喧闹都仿佛与他无关,他只是在看向众人的时候,扫了我一眼,然后说了句,好久不见。 如此四个字,千锤百炼的简单,要表达的感情,却千辛万苦地艰难。 如果是朋友,“好久不见”是重逢后的喜悦。而如果是恋人,确切地说是曾经的恋人,那这个词要倾诉的恐怕只是分离已久的伤感了。 我低下头不说话,酒杯的边缘已经被我捏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我放下酒杯,拿纸巾擦了下嘴巴,假装若无其事地对米楚他们说,我去下卫生间。 [4]寂寞是一件奢侈品,有钱人才消费得起。 我从酒吧的后门走出来,夏夜微凉。 我在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然后颤抖着手点上。我吸了一口,竟有点不习惯这种味道。真的是许久没抽了,许久,应该也代表着四年。 四年?我苦笑,好像我生命里的许多事情都能牵扯到这四年。可是现在,四所代表的,真的是祭祀的“祀”吧。 其实我没有太大的烟瘾,初中时学抽烟,更多的是为了壮大声势,觉得在外面混的,理应有支烟做基本的铺垫。后来,大概是慢慢习惯了烟草的味道,心情不好时,无所事事时,我都习惯叼着烟来舒缓内心的压抑。 刚到实验高中时,我依旧找个角落就躲在那里吞云吐雾,烟雾缭绕的感觉让我莫名心安。 但后来跟陆齐铭在一起后,陆齐铭一句“你不要抽烟好不好,伤身体”,我就真的不再抽了,一支都没抽过。 那年我还喜欢上了一首老歌,歌手深情地唱着,我希望身体健康,因为我答应过要让你生活得十全十美,海誓山盟倒不如保重,别叫你牵累……我曾把光阴浪费,甚至莽撞到视死如归,却因为爱上了你,才开始渴望长命百岁。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竟然不由自主地哼起了那首歌,在这条冷清的街道边。 夏夜的凉风吹在身上,竟有些凉意,甚至把人吹得有一点点忧伤。 最后,我又用力地吸了几口烟,然后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用力地碾灭,就像希望碾灭我对过往的回忆一样。 我回到酒吧时,张娜拉已经不在了,陆齐铭和葫芦、千寻在玩骰子喝酒,苏冽和米楚靠在一起讲着话。我走过去,米楚冲我招了招手。 我刚坐下,米楚就鼻子尖地发现我抽了烟,说,操,抽烟也不叫我! 我把烟和火机扔在桌子上,给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正在喝酒的陆齐铭看到我丢在桌子上的烟和打火机时,端着酒杯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转而我便扯着嘴角嘲笑自己总是这样臆想着陆齐铭对我还有留恋,这样的毛病,真的不好。 已经分开了,我抽不抽烟,健不健康,以及我以后要去任何地方,都不关他的事了。 米楚点上烟,又不要脸地给我让了一支,我犹豫了一下。 其实我并不想抽烟,也不想当着陆齐铭的面抽烟,可是那一刻,我突然心生出些许不甘,不想让陆齐铭觉得,即便分手了,我依旧沉浸在他的话里,生活在他的影子里。这样想着,我便自然地接过米楚递过来的烟,对上火。我以为这是一种与过去决裂的态度,殊不知,这不过是我一个人作茧自缚,把自己困顿在其中。 张娜拉回来的时候,捂着半边脸,满脸委屈的模样。 她走到陆齐铭身边,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角,陆齐铭就和她一起出去了。 米楚斜睨着我说,她怎么了? 我茫然,我怎么知道。 我们继续吃东西喝酒,看台子上有人在傻蹦傻跳,听DJ问,你们寂寞吗?台下所有人狂呼,寂寞…… 灯红酒绿,无所事事,摇摇晃晃,人山人海,醉生梦死。 为什么明明这么多人在一起,却还是会寂寞?我问千寻。 你瞅在这里泡吧的小孩,哪个不是家底殷实的,他们每天要做的事就是花钱,能不寂寞吗?那些辛苦的上班族,家庭贫困要打工的学生,谁会喊寂寞?千寻答道。 苏冽说,是啊,我在办公室熬夜加班,被人暗算痛哭的时候,还不知道寂寞是个什么东西。寂寞啊,就是一件奢侈品,有钱人才消费得起。 我们都朝米楚和葫芦看过去,他俩都是有钱人家的祸害。葫芦淡定地说,我不寂寞,因为我有好多钱要花,还有好多美女陪着。 米楚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就见灯光人影中,陆齐铭和张娜拉又一起回来了。 张娜拉好像比刚刚的情况更严重,在迷离的灯光下,她的眼睛有点肿,就跟哭过一样。陆齐铭的脸色也极差。我还以为小两口吵架了。 谁知道陆齐铭刚在桌边站定,就冷漠地说,我们有事先回去了。 葫芦和苏冽冲他点了点头。他牵着张娜拉的手朝外走,临走前又回过头,气愤地说了一句,林洛施,你好自为之! 虽然周围的音乐很吵,但是这句话却清晰地砸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所为何事。但是想着他甚至有点恨恨的眼神,我连日来挤压的怨怼瞬间便爆发了。 我放下酒杯便追了出去。在酒吧门口,我大声喊道,陆齐铭,你站住! [5]她说她找不到能爱的人,所以宁愿居无定所地过一生。 陆齐铭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我,比这夏末的风都冷。 在望到他的眼睛的那一刻,我的怨怼、委屈、压抑,突然间又没了。他的眼睛那么冷,曾经的浓情蜜意都消失不见了。 我突然不知道,我的情绪,我的痛苦,我连夜的失眠,与他有何关系。 当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开口时,身后米楚他们也跟了出来。 米楚指着陆齐铭说,陆齐铭,我告诉你,你别仗着洛施喜欢你就蹬鼻子上脸。好自为之?我看这句话送给你最合适。以后,麻烦你好自为之,不要再带着你的新女友不停地出现在我们眼前,你不累,观众都审美疲劳了! 我上前拉住米楚,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因为我看到陆齐铭的眼睛里的忧伤正像潮水一样慢慢地蔓延。他穿着白色的衬衫站在夜色里,他还是当初我心上那个挺拔的少年,所以,我依旧不忍心,也不想看到他有一点难过。那样,我会比他更难过。 但是这时,陆齐铭却开口了,他定定地看着我,林洛施,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你期待我说什么?分手快乐?祝你快乐?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难道你不需要为自己犯下的错承担责任吗?陆齐铭依旧死死地望着我。 我愕然,我犯什么错了? 张娜拉拉起陆齐铭,齐铭……我们走吧。 陆齐铭失望地望了我一眼说,我们已经分开了,以后请你尊重我的感情,尊重我的女朋友。如果再有今天的事情发生,我不会就此结束的。 操!米楚不满地尖叫,陆齐铭,什么叫尊重你女朋友!每天把你女朋友当佛像一样供在那里?见到她就要端茶倒水让座位?你也真他妈太敢想了! 我不理会米楚的尖叫,冷声问陆齐铭,你所指的“今天的事情”是什么事? 张娜拉又扯了一下陆齐铭,状似艰难地开口,齐铭……我们走吧。 我指着她咆哮,你闭嘴! 然后我专注地看着陆齐铭,齐铭,你说,到底是什么事? 陆齐铭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里的冰越结越多,他说,洛施,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上次米楚打娜拉的事还没算完,今天晚上你又动手,你们是不是觉得她好欺负?! 我动手?我茫然地看着众人,今晚我一直坐在桌边,动没动手,大家看得最清楚!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先出的门,随后回去就没见到张娜拉,紧接着她便捂着半边脸回来了……这之间的时间…… 是的,足够我动手了…… 我笑起来。 米楚她们大概也想到了这些,一直看着我。我低下头,苦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低声对她们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这样僵持着,一直沉默的苏冽突然跑到张娜拉面前,问道,她打你哪里了? 张娜拉不明所以地指了指右脸。 “啪”! 当这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时,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苏冽抱着双臂站在那里,冷冷地说道,既然洛施背了这样的黑锅,那这件事没道理不做,我替她做了。 我觉得张娜拉天生就是演戏的,苏冽的一巴掌刚抽完,她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陆齐铭眼睛冒火地看着苏冽,手紧紧地攥着,可是他却无法动手,他是男人,而且,苏冽曾给过他太多的帮助。 他顶替他的父亲接管家里的生意时,苏冽给他介绍过太多的客户。 这时,一直在酒吧里等我们的葫芦也出来了,他看到了这一幕,给我们递了个眼色,让我们把苏冽拉回去,然后走到陆齐铭面前,拉住他说,齐铭,别跟她们几个疯子计较,走,哥们儿送你们回去。 张娜拉懂事地抹了把眼睛,可怜巴巴地说,齐铭,走吧。 陆齐铭愧疚地看着她,最后又回头失望地看了我一眼,我不甘示弱地回望着他。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我才全身无力地蹲下来,胃又隐隐地痛起来。 米楚扶着我,愤慨地说,操,满头冒绿光还护着那个贱人!脑子有病! 千寻说,不要说他脑子有病,脑子有病的前提是得先有个脑子。 苏冽回过头,严肃地说,洛施,我之前一直觉得张娜拉挺普通的,不知道齐铭怎么会跟她在一起,但今天晚上的事真是让我对她刮目相看。我不知道她怎么挑拨开了你跟齐铭,不过我觉得大家有必要提醒一下齐铭。 苏冽一直把我当妹妹看,同样,她也把陆齐铭当兄弟看。虽然我跟陆齐铭分手使得她与他之间罅隙横生,但是我知道,她一直都希望我们能够和好。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苏冽说她跟米楚、千寻三个人先送我到家。 我说,我想自己走一下。她们三个面面相觑。 我笑道,放心,我不会自杀的。 苏冽说,这么晚了,你这样我们怎么可能放心。 我失笑,我自己走几步就会打车的,你们别担心我,我就想一个人静静。我边说边推她们去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