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氏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就怕自己责备吗?不就依着自己是大夫人的人吗?想到这些,大夫人给丈夫送妾的羞辱和费氏背着自己对俞敬修的趋从,如旧仇新恨,一齐涌上她的心头,让她顿时心如火烧。“谁让你去的?”范氏回过神来,学着俞夫人发脾气的样子,“啪”地一声拍炕桌上,“你以为你是谁?你当着我说是去买帕子,却偷偷摸摸去串门,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难道大夫人就是这样教你的吗?”在范氏提到大夫人之前,费氏都一直低眉顺目地站在那里听着,待范氏提及大夫人的时候,费氏猛地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打断了范氏的话:“大*奶还请息怒。我那天的确是要去云绣坊买帕子,不过出门的时候正巧遇到大爷,大爷说,眼看着要过元宵节了,也不知道闵小姐那边的备得怎样了?去年冬天的时候和高丽人开了仗,银霜炭有钱也买不到,闵小姐那里,还是立冬的时候买了五车,今年倒春寒,只怕闵小姐那边的炭不够用。早知道这样,当时就应该多买些备着了。让我去看看,顺道给闵小姐送五百两银票过去。“我原想来回大*奶一声的,可巧大爷前脚刚走,就遇到了夫人。“夫人当时就把我训斥了一番。“说这还没有出正月十五,我就到处乱跑,让我没事就好行在家里呆着。还问我大*奶知不知我要出门的事。“我怕夫人说我不懂规矩,忙回夫人,若不是大*奶点了头,我是半步也不敢走出垂花门的。“夫人不置可否,见我手里拿着一叠银票,就问我去干什么?“我不敢隐瞒,把大爷让我给闵小姐那边送银子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夫人。“夫人什么也没有说,就由束妈妈扶着走了。“我夫人的样子,没有阻拦我的意思,心里又惦记着大爷的吩咐,先去的针匠胡同,然后才去云绣坊买的帕子。”“你说什么?”范氏如遭雷击,面色刹那间苍白如纸,“你说夫人知道你给闵小姐送银子的事?”费氏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又道,“上次我给闵小姐送腊八豆的时候,正巧束妈妈奉了夫人之命,到厨房去拿腊八豆,说是本司胡同的计夫人喜欢吃,夫人过两天要去计家串门,特意带一些给计夫人尝尝。知道我要给闵小姐送腊八豆,束妈妈还告诉我哪样的豆子好,哪样的豆子不好……”“你,你……”范氏气得浑身发抖,想指着费氏破口大骂她一顿,偏生她从小到从来不曾骂过人,不知道该样开口,可如果不指着费氏大骂一顿,她这胸口就像堵着一团火,烧得她难受。她指了费氏半晌,才从牙缝里蹦出了一句“你口蜜腹剑,卑鄙无耻……”费氏听着一阵诚惶诚恐,上前两步就跪在了她的面前:“大*奶,我句句是实。要是您不信,可以让墨篆姑娘去问厨房的白婆子,当时她也在场,就是她帮束妈妈和我装的腊八豆……”范氏闻言身子摇晃了几下,人突然朝后一瘫,就这样昏倒在了临窗的大炕上。“大*奶,大*奶……”墨篆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两腿发软,抱着范氏的身子就哭了起来。费氏哧溜就爬了起来。“怎么了?大*奶怎么了?”她扑了过去。要不是这个费氏,大*奶又怎么会被气得昏了过去。墨篆心带恨,手肘狠狠地朝着费氏的胸口就拐了过去:“走开还不快去叫人来。”费氏没有想到,被撞得龇牙咧嘴吸了几口冷气,望着墨篆的背影脸上掠过一丝阴霾又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一面高声喊着之前被范氏遣出去的丫鬟、婆子,一面再次凑了上去,然后没等那些丫鬟、婆子进来,她就满脸担忧焦虑的神色道:“墨篆姑娘,这样不行就算是这个时候去请大夫,等大夫赶来,黄花菜都要凉了。我从小就照顾生病的表哥,大夫曾经告诉我,万一遇到这样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掐仁中——一掐就会醒。”说完,使劲地将墨篆挤到了一边,自己扶了范氏,朝着她的仁中掐去,还在这期间吩咐墨篆,“快去倒壶冷水来,等会大*奶醒了,也好定定神。”那些丫鬟、婆子已经鱼贯着走了进来,见费氏给昏迷了的大*奶掐仁中,两个年老些的还上前去帮忙。墨篆见费氏不是信口开河,自己站在一旁不敢走,吩咐个小丫鬟去倒了杯冷水来。费氏见了,让身边的一位妈妈掐着范氏的仁中,自己端过茶盅,吸了口冷水就喷在了范氏的脸上。范氏“嘤咛”一声。墨篆大喜。费氏神色激动:“太好了,大*奶没事了……”说完,又吸了口冷水,“扑”地一声再次喷到了范氏的脸上。这样折腾了好一会,范氏终于清醒过来。墨篆喜出望外,上前抚了范氏,伺候她在炕上的大迎枕上靠下,亲自沏了杯茶服侍范氏喝下,见范氏满脸的水,连大红遍地金的通袄袖前襟都打湿了,又吩咐那些丫鬟打了水给范氏净面,开衣柜拿了件玫瑰红四季如意的褙子给范氏换上,让丫鬟去跟俞总管说一声,请个大夫来给范氏瞧瞧……等忙完了这些,已是黄昏。范氏感觉到仁中处火辣辣的痛,一照镜子,这才发现,仁中早被处被指甲掐破了皮,又红又肿,只是先前心中有事,不曾感觉到而已。墨篆气得跳了起来:“我去找那个费氏……”“你回来”范氏喝住了墨篆,“我连个妾室都镇不住——你难道想让那些俞家的妇仆看我的笑话不成?”墨篆讪讪然地转了回来。范氏牙齿咬得紧紧的,对墨篆道:“你去打听打听,是不是如费氏所言,家里的人都知道了针匠胡同的事,只有我们被瞒得死死的……”没等她的话音落下,墨篆已脸色大变,低声应了句“是”,垂着脑袋出了范氏的内室。范氏一个人静静地躺在炕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嫡庶不分,就没有规矩。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没有方圆,哪还有行事的准则。没有行事的准则,族里的人就会乱来。俞夫人是宗妇,应该很清楚这些才是,怎么会容忍闵氏的存在呢?可听那费氏的口气,却不像是在扯谎的样子。不然她只有一查,费氏就会穿绑。想到这里,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自己的丈夫,怕闵氏元宵节过得冷清,专程让费氏去探望。天气冷,怕闵氏冻着,送去五百两银子……就像待她似的……小日子来了,会冲红糖水给她喝。到了夏天,知道她身子弱,不让丫鬟给吃用冰镇过的东西……曾经属于自己的柔情,现在却放到了另一个女人身上。范氏就像喝了半瓶醋似的,酸溜溜的。正思忖着,墨篆折了回来。她紧紧的拒着嘴巴,面色如土。范氏心里“咯噔”一下,面带哀求地朝墨篆望去。墨篆的眼泪就叭嗒叭嗒地落了下来。范氏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似的,瘫在了床上。一时间,屋里子静悄悄没有一点声响。不知道过了多久,范氏不死心地问墨篆:“白婆子怎么说?”墨篆低着头:“……早些时候,大爷还曾让费氏给针匠胡同那边送过鱼鲞,家里的人好像都知道……”范氏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眼角沁出。“他到底要干什么?这样打我的脸,难道他就体面吗?”她神色哀怨,扎挣着要坐起来。墨篆忙上前扶了范氏。范氏却一甩手,推开了墨篆。“我要去见婆婆。”她喃喃地道,“我要问清楚,她为什么这样?不仅不拦着,还任他为所欲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子嗣的事,我难道就不急吗?我愿意自己膝下空虚吗?我我不是买了好几个身世清白、容颜出众的丫鬟服侍德圃吗?是德圃自己不愿意,我有什么法子……”说着,她目光呆滞地一动不动坐在了那里。墨篆见她神色不对,有些慌恐地喊着“大*奶”。“他心里有我的时候,也是不愿意碰别人……”范氏一把抓住了墨篆的手,“他不喜欢我找的那些丫鬟……我还以为他心里惦记着我……原来不是……是惦记着她……”※终于写到了这里……O(∩_∩)O~※(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第三百零四章夹缝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零四章夹缝听懂范氏的话的墨篆心如刀绞,垂泪喊了声“大*奶”,想劝一句“大爷不是这样的人”,想到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此时帮着大*奶粉饰太平,等到那闵小姐杀到眼前来了,大*奶还没有一点点防备,到时候她们岂不是眼睁睁地被动挨打?想到这些,墨篆不由道:“这内院的事,只有夫人能名正言顺地压着大爷。大*奶,您快别哭了,我服侍您梳洗一番,陪着您去见夫人好了。夫人待大*奶一向亲厚,原来还有子嗣的事隔在中间,这两年大*奶可买了不少丫鬟在屋里服侍着,过年的时候夫人不是夸大*奶比从前懂事多了吗?可见夫人对大*奶这样的改变很是欣慰。“那闵姑娘热孝期间就和大爷眉来眼去的,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好教养?就算是生了儿子,抬进门来也只能教坏了孩子们。俞家百年清誉,可不能让这样的人给败坏了……”范氏听明白了墨篆的话,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如今也只能拿这个理由阻止那闵姑娘进门了。强要着精神擦了眼泪,由墨篆梳妆打扮了一番,去了俞夫人那里。在墨篆打听针匠胡同的时候,俞夫人就知道了。她正等着范氏出招呢听说范氏要见她,她不由暗暗点头,思忖着这个媳妇总算还没有糊涂到底,让小丫鬟领了范氏进来,和颜悦色地问她吃没吃过饭,珍姐儿怎样了,她这两天都怎么消遣的。范氏一一作答,又见俞夫人语气温和,神态亲切,心中渐安,把话题扯到了闵小姐的头上:“……我听了真不敢相信大爷是读贤圣书、中过状元的人,何况家里的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思?多半是受了人盅惑。娘,那闵姑娘可还在期间,这要是让人发现传了出去,大爷肯定会被人弹劾的,到时候大爷岂不是要清誉受损?”俞夫人听着就皱了皱眉,道:“这件事的确是德圃太过浪孟了”范氏听着心头一喜,忙道:“怎么能怪大爷,多半是那闵小姐使了什么手段?君子欺之以方。大爷为人就是太过端正了。”俞夫人点头,倾了身子问她:“你说,这件事该如何是?”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期望。范氏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她低声道:“百善孝为先。大爷是读《孝经》长大的,这件事,还得请娘出面——大爷总不能仵逆娘吧?”俞夫人眼底的笑意渐渐散去。她慢慢地坐直了身子,道:“如何他阳奉阴违,不听我这个做娘的怎么办?你不也说,德圃是受了闵小姐的盅惑吗?我只怕他会一意孤行。”说着,淡淡地瞥了范氏一眼。范氏心头一跳。总觉俞夫人这一瞥大有深意。想当初,俞敬修要娶她,还不是一意孤行……最后和她成了亲……刹那间,她有心慌意乱,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了下去,强露出个笑脸,道:“不会的,大爷最尊敬的就是娘了,娘要是不同意,大爷决不会违背娘的。”“哦”俞夫人挑了挑眉,道,“我是说如果,如果他不听我的,该怎么办?”不听俞夫人的,该怎么办?是啊如果不听俞夫人的,她能有什么办法?和俞敬修闹?他只会觉得她形如泼妇。恰恰泼妇是俞敬修最不能忍受的。如果她这样做了,不仅挽回不了俞敬修的心,只怕现在的恩爱都要付之东流。忍着?难道就让她眼睁睁地看着那闵氏进门不成?到时候家里的人还有谁会把她放在眼里。把那闵氏羞辱一番?不,不,不。那样一来,不要说俞敬修了,就是俞夫人恐怕都会觉得她心毒手辣,不是良人。怎么办?心中为难着,把闵氏羞辱一番的念头却越来越强烈。范氏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好不容易才把这个念头压在心底。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办才好呢?她的表情变得茫然起来。一直细细观察着范氏的俞夫人难掩失望之色。她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睁开。只是再睁开的时候,目光已是一片清冷。她端了茶,漠然地说了句“你先回去吧德圃那里,我会跟他说叨说叨的”。范氏面露喜色,恭敬地给俞夫人行礼退了下去。坐立不安地守在门外的墨篆忙迎了上前,急急地低声问道:“夫人怎么说?”“夫人答应帮我和大爷说说。”范氏露出个愉悦的笑容。只是那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她身后俞夫人的内室就传来了“哐当”一声砸东西的声响。两人惊愕地回头朝俞夫人的内室望去。“蠢货”俞夫人不耐烦地低声骂道,“自私自利到了极点难怪畏畏缩缩一副小家子气。还好只生了一个女儿,要是生的长孙,只怕我们俞家就要断送在她手里了。既想阻止闵氏进门,又想在男人面前装贤良,主意竟然打到我的头上来了,怂恿着我帮她出头……她自己装干什么?躲在一旁装什么也不知道?还是当着德圃面反劝我息事宁人?”“您小点声”束妈妈手脚利索地收拾着俞夫人砸碎了的茶盅,小声劝道,“大*奶还没有走远呢”“她就是听到了又能怎样?”俞夫人的声音不仅没有低下去,反而越来越大,“她也就是个窝里横,离开了德圃,谁还把她当个玩意”俞夫人说着,“呸”了一声,道,“我就说她了,她敢到我面前来哼一声吗?扶不上墙的东西真是丢人现眼……”束妈妈不敢上前,屋里只有她一个,又不敢走开,哆哆嗦嗦地畏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范氏在门外把俞夫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她羞愧又难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婆婆当着那个仆妇这样骂她,她哪里还有脸在这个家里呆下去。范氏的眼泪雨珠般地落了下去,却不敢弄出一点的声响,生怕震怒中的俞夫人听了会出说更难听的让,让自己更加不堪。“大*奶”墨篆眼泪婆娑地扶了范氏。“我们回屋去”范氏擦着眼泪,和墨篆互相搀扶着,步履萧瑟地回了屋。那边俞夫人骂了一场,心中的郁气才渐渐消去。问束妈妈:“魏姨娘在干什么?”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就算是束妈妈这样惯会服侍人的人也没有个准备。忙陪着笑脸顺着俞夫人的话道:“我这就去看看费姨娘在干什么?”俞夫人脸色微霁,轻轻地点了点头。待她喝了两盅茶,吃了几块点心,束妈妈这才折了回来。“费姨娘,在大*奶处,”束妈妈低眉敛目地道,“在陪大*奶说话。”露出怪异的表情。俞夫人不由“哦”了一声。束妈妈低声道:“说是在劝大*奶,让大*奶放心,像闵姑娘这样的人,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进门。还说,这阿猫阿狗养久了都会觉得心痛,何况闵姑娘这样落难的美人。大爷如今是真正的悯惜闵姑娘,闵姑娘热孝期间,不过是去看了两次,其他的时候,都是让她帮着传的话。恐怕是要等闵姑娘的孝期过去。她劝大*奶,说‘大爷到如今也没有在大*奶面前把这件事给说穿,您何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您一日不点头,那闵氏就一日不能进这个门,就算她生了儿子,正好,您现在只有珍姐儿一个,抱回来养着,说不定还能给珍姐儿带个弟弟。闵氏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都安之若素,您这个俞家用八抬大轿娶进门户有什么好着急的’。”“咦”俞夫人闻言神色一正,道,“倒是我小瞧了她。”束妈妈笑着站在那里,不敢搭腔。俞夫人就问她:“那大*奶怎么说?”“大*奶就问费氏,如果大爷提出让闵氏进门怎么办?”“那费氏怎么说?”俞夫人冷静下来之后也一直在想这个可能,总觉得不顾怎样都没有完全的把握能阻止俞敬修,她对费氏会怎么回答也就格外的感兴趣。“费氏说,以大爷的为人,决不会隐瞒自己已有家眷的事,既然如此,那闵小姐无名无份地跟了大爷,肯定是心中十分钦佩大爷。大爷又何必作贱闵小姐,让她进了这宅子,每日在大*奶面前低眉敛目,和姨娘们争风吃醋,把好好一个玉兰花般清雅的女子弄得如路边的蔷薇般的艳俗。不如就这样两头大,养在外面。要是怕委屈了孩子,闵小姐怀孕的时候让大*奶也佯装怀了身孕,孩子生下来,悄悄抱进来养在大*奶名下就是了,写在谱上,可就是正经的嫡子了。总比那庶子强上百倍千倍……”“好一个‘何必作贱闵小姐’”没等束妈**话说话,俞夫人已击掌称赞,“这个费氏,还就真得了几分大嫂的真传。”说着,露出可惜的表情,“如果不是妾室就好了”又道,“人都说,孩子聪不聪明,随母亲……”俞夫人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怅然若失。束妈妈当然不敢对此当着俞夫人议论什么。她请俞夫人示下:“那费姨娘那里?”“不用管她了。”俞夫人道,“她有这个本事,我们就是拦得了一时,也拦不了一世。”束妈妈笑着应了声“是”,但想到费姨娘的两面三刀,她眉宇间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些许的担忧来。※大家周末愉快PS:求粉红票……O(∩_∩)O~※(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第三百零五章发怒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零五章发怒俞夫人看着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道:“你不用担心。费氏打的是什么主意,我心里明白的很。”束妈妈讪讪然地笑,情不自禁地小声嘀咕:“那您还由着费姨娘?若是大*奶真把她的话听信了,什么事都由着她,大*奶岂不是要被架空了?”“不被架空,她就能拿出个什么正经的主意不成?”俞夫人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冷冷地道,“费氏是个聪明人。如果范氏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德圃正当壮年,肯定是要很快继弦的,新进门的奶奶到时候是什么性情?是不是像范氏这样容易糊弄?那费氏只怕都翻来覆去的考虑过了——与其新人进门,不如想办法稳住旧人,凭范氏那脑袋,她怎么都有口饭吃。要不是打这个主意,她怎么会唾面自干的跑去帮范氏出主意。”俞夫人说到这里,语气微顿,对束妈妈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没见过猪跑,也见过猪肉了。那范氏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想必你也看清楚了几分。指望着她把这内院的事管起来,是不可能的了。”她的语气显得很沮丧,“可我毕竟是做婆婆的,儿子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媳妇娶进门十几年了,我抓着中馈不放手,还管到了媳妇的屋里去,你让别人看见会怎么说我?费氏不过是想在这个家里站住脚,她要折腾,就由着她折腾去吧?说不定我们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把正我也想通了,这人啊,不可能事事如意,我也不管是谁能给我生下长孙,趁着我现在还能动,到时候了抱到我屋里来养,怎么也不能叫他长歪了。等过几年,孙子大了,再给他找个好孙媳妇,我也到了耳聋眼花的年纪,正好把家里的事交给孙媳妇管……就让他们去闹腾去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束妈妈想到俞夫人一生刚强,却输在了这个儿媳妇的身上,心里不由的发酸,连连点头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到”俞夫人却是叹了口气,朝着束妈妈摇了摇手,示意自己累了,让她退下。束妈妈曲膝行礼,轻手轻脚地出了内室。※※※※※范氏静静地躺要床上,想着费氏的话,虽然越想越学得她的话有道理,可想到这费氏背着她做的那些事,又觉得费氏不想表面看上去的那样乖顺听话,怕费氏是下了套子给她钻。她叫了墨篆进来:“你说,费氏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万一大爷执意要纳了闵氏,我该怎么办?”墨篆也看不透费氏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斟酌地道:“要不,大*奶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的,先看看情况再说?不是有‘以不变应万变’这样的话吗?”范氏想了半晌,点了点头,颇有些无奈地道:“看样子,也只能这样了”然后问起俞敬修来:“大爷回来了吗?”“还,还没有”大爷还不知道家里已经知道了针匠胡同的事,这个时候,十之八九是在闵氏那里吧?墨篆想着,回答就有些吞吞吐吐的。范氏和墨篆想到一块去了,闻言不由得目光一黯。墨篆就给范氏出主意:“大*奶,我们不如把费姨娘叫来问问吧?大爷谁也不告诉,唯独托了她去给针匠胡同那边送东西,可见对费姨娘十分的放心。她肯定知道大爷的去处。”范氏听着不由点头:“那好,你去把她叫来,我问问她”墨篆欢天喜地地去了,不一会,带了费氏过来。待范氏说明了来意,费氏微微一愣,又见那墨篆露出些许幸灾乐祸的表情,心里不由暗暗后悔。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个主连那闵氏的一半都比不上。人家闵氏虽然知道要拢络大爷,可也知道事有缓急轻重,每次大爷去,都劝大爷不能再去针匠胡同去了,小心让人看了被御史弹劾,坏了大爷的名声,又知道悲悲切切地拉着大爷的衣袖,说是自己连累了大爷,想回家去,可想着以后再也看不到大爷,又心如刀绞,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这步子……想到这些,费氏不禁有些怀疑自己这样帮着范氏到底是对是错。以闵氏那样透通的人,自己只要递个音去她就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吧?若是自己闵氏嫁进来……这念头刚刚升起来,费氏就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闵氏太精明了,自己是知道她底细的,帮着大爷送东西的时候,她在自己面前做低伏小,客气得不得了。若是她嫁进来,成了正妻,想到从前那些事,恐怕第一个就要拿自己开刀。费氏自凛,表情就显得有些冷峻。耳边就传来一墨篆略带几分讥讽的声音:“费姨娘这又是摇头,又是板脸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奶不过是问你几句话而已,又没有要你出门去找大爷,怎么,你就这样的为难?若是大*奶有话要交待你,你岂不是要夺门而逃了”费氏气得片刻都说不出话来。这个墨篆,仗着是大*奶的陪房就狐假虎威,自己没有和她算那撞胸口的帐,她反而作贱起自己来。马王爷不发威,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等我安抚好了范氏,看我怎么收拾你费氏在心里暗暗地着誓,面上却不露半分,笑吟吟地道:“墨篆姑娘说这话就冤枉我了。我只是觉这马上要过元宵节了,大爷平日不在京都,大爷多半会趁着这个时候去拜访上司,应酬同僚,就是要去针匠胡同,恐怕也要等元宵节过了。要不然,大爷也不会让我去给闵氏送东西了。”“真的吗?”范氏有些怀疑。“大*奶要是不相信,不妨让墨篆姑娘去问问车夫。”费氏笑道,“他肯定知道大爷都去了哪些地方……”她的话音未落,被墨篆差遣守在门口的小丫鬟突然慌慌张张地撩帘而入:“大*奶,墨篆姑娘,大爷,大爷回来了”她有些惊恐地道。范氏就和墨篆交换顾一个眼神,然后对费氏道:“今天的事,你谁也不准说。”费氏强忍着才没有露出一个轻蔑的眼神。谁都可能说出去,就她不可能说出去。她要是说了,俞敬修还不得收拾她啊她这几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我还想嘱咐你一句,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说呢费氏在心里嘀咕着,就看见门帘子“砰”地一声被丢开,俞敬修脸色铁青地走了进来。屋里的人心里都有鬼,见状都心里发虚。墨篆低眉垂手地退到了墙角,好像这样,俞敬修就不会注意到她似的。而范氏则结结巴巴地道:“大爷,您,您这是怎么了?”脸色有些苍白。只有费氏,还算镇定,上前给俞敬修行了个礼。俞敬修在范氏的内室看见费氏,不免有些惊讶,他道:“你怎么在这里?”费氏定了定神,强迫自己露出了个笑容,道:“大*奶有话要问妾身,妾身刚刚进门,大爷就进来了。”话一说完,立刻就暗叫糟糕。那范氏是个榆木脑袋,她把事情推到了范氏的身上,范氏十之八九没有个答对。而且范氏要是往深里想,说不定以为自己没有担当……她们的关系刚刚开始缓和,这可不是个好现象。费氏暗暗焦虑。俞敬修却没有注意到这里,而是脸色阴沉地朝着范氏低声吼道:“吴氏呢?”屋里的人俱是错愕,可与此同时,也都松了口气。“大爷找吴姨娘做什么?”范氏忙道,然后吩咐墨篆,“还不快去叫了吴姨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