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骗婚的死同性恋——!”黎菁把一叠文件摔在谭睿康脸上,不住抓他,踹他:“你们就是娶了我回来当生育工具!”难怪,翻出来了吗?遥远心想,从哪里翻出来的?还真是低估她的智商了,那天搬完家他想起这份治疗报告,但不知道塞到哪去了,便没怎么留意。多半是夹在什么书里,谭睿康也忘了,于是一起带走了。“你好惨哦。”遥远同情地说:“被当成生育工具了,以后结婚前得看清楚,这世界上钻石王老五,十个里九个GAY,一定要先观察,别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懂吗?”“你——”黎菁尖叫道。“够了!”谭睿康咆哮道。谭睿康道:“我解释得很清楚了!小远只是以前有点这种倾向,已经矫正过来了!”黎菁道:“你也是,你也是同性恋!你们这两只乱伦的畜生——!我说你们关系怎么这么奇怪呢!原来是乱伦——!你爸妈生你们下来,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你有什么脸!你们两个要不要脸——!”“不是的!”谭睿康吼道:“你简直疯了!他不喜欢我!是我的错!我的错行了吧!你别冤枉他!”“是的。”遥远说:“是,我没治好,我还爱着他呢。”黎菁瞪着眼,抽风般地喘气,遥远随手拿遥控器换台,自顾自笑了起来,乐不可支道:“老子都爱你爱到这份上了,还要被你再上门来侮辱一次,说什么矫正好了……”“我要找你爸!”黎菁道:“你等着吧!我要告诉所有人!”“哈哈哈哈——”遥远抓狂地大笑。“你去说。”遥远说:“以我爸的为人,我打赌当你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他第一个念头不是过来打断我的腿,而是先考虑怎么把你不着痕迹地做掉,免得出去乱说他的家丑。”“你说啊。”遥远得瑟地笑道:“你去给我爸说啊?说他外甥和他儿子搞同性恋,看他有什么反应?我猜他只要想个十分钟,就让你在客厅等着,假装打电话来教训我,其实是电话联系他的朋友,带着一群医生护士上门,不管你大吵大闹,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再把你关上一辈子。”黎菁刹那就静了。遥远道:“我爸早就知道我俩的关系,不然他怎么对谭睿康这么好呢,用你的脑子想一想。我爸也是同性恋呢,所以这是他早就安排好的……”黎菁绝望地大叫,谭睿康道:“小远!你别这样!”遥远道:“嫂子,你到我们公司里去说,在那里嚷嚷,效果会更轰动的。”黎菁在遥远这里闹了一会,讨不到半点预期的效果,遥远哪里会怕她?他还在花父亲的钱的时候都敢喷后妈一脸,黎菁这种根本就不够他玩的。黎菁又闹了半天,大哭大叫,谭睿康焦头烂额,架着她出去,黎菁又拖着他的手,蹲在地上大哭,大喊谭睿康打她,说他家暴,又被谭睿康拖着在走廊上爬,把周围邻居全惊动了。遥远还拿了个照相机出来咔嚓拍照,闪光灯亮,邻居全部哭笑不得。“你打我——你打我你这个畜生——”“这家两个儿子是同性恋——乱伦啊——”“天啊——苍天啊——”遥远善意地解释道:“我嫂子最近精神不太好,我和我哥分家以后她就变这样了。”邻居唏嘘不已,遥远拿了林曦前几天寄的特产分给他们吃,说:“压力很大,股市跌成那样,又和我哥吵架……”“理解的理解的。”邻居大妈纷纷说,数人在走廊里交流了一会股经,目送谭睿康把黎菁拖下楼去。遥远聊了一会,回来关上门,第一件事就是给舒妍打电话。“阿姨,想请你帮个忙。”遥远说。舒妍说:“怎么了?谭睿康的老婆跑你家闹去了?”遥远:“嗯,你帮他协议离婚吧,别让我爸知道,也别让她跑你家门口嚷嚷,我怕他受不了刺激。”舒妍道:“好的。”遥远又说:“你听听她说什么,你也别告诉我爸,就当是帮我保密吧。”舒妍说:“她还能说什么,不就是嫌睿康没钱了,想分半间房子去嫁富鑫的老板么?你不是一向很厉害?怎么连你也对付不了她?”遥远道:“靠,连下家都找好了啊,这女的精神不太对,在邻居面前大叫我和我哥是同性恋,还说我爸也是同性恋什么的,待会估计就去给你说了。我不敢管,免得待会又全推我头上,说我害了我哥一辈子什么的。”舒妍没有说话,两人静了很久,舒妍道:“我去解决吧,她本来就不想和你哥认真过日子,要离很容易,花不了太多,让睿康花钱买个教训。”遥远道:“好的,我哥现在半分钱也没有,一穷二白的,全拿去支援我爸那个公司了,协议离婚,我这里给他出。房子无论如何不能给她,我开三十万加一辆车库里扔着的二手奥迪,别告诉我哥是我出的钱,嫌少的话就让她别离了,我也会闹,跟她对着闹,看我闹不死她。”遥远挂了电话,捡起桌子下被黎菁碰掉的《向左走,向右走》。“那年的冬天特别寒冷。”“整个城市笼罩在阴湿的雨里。”“灰蒙蒙的天空,迟迟见不到阳光。”“让人感到莫名的沮丧。”他看了一会,打开股票,把自己剩下没多少的股票都卖了,从广州回来时还有五十多万,现在跌剩三十万。2008年的圣诞节,遥远依旧呆在家里,没出去玩。整个十二月里他都呆在家,每天光躺在沙发上发呆,他睡不着。二十四小时睁着眼,整夜整夜地发呆,电视机一直开着,照得整个客厅一闪一闪。他总在想人要是不用长大多好,让时间永远停留在十五岁的那一年里,那年赵国刚每天都会下班回来,给他扭伤的脚涂药油,没有白头发,也不会痛风,那年谭睿康从卧室里跑出来,躬身端详他扭伤的地方,和赵国刚交谈几句。那年他们都陪着他,每人一个房间,不用说话,也知道他们就在家里。那年他和齐辉宇每天放学后有打不完的电话,不像现在一别八年,再见面时充满陌生。天阴沉沉的,下起了小雨。街上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遥远在麦当劳里买了很多吃的,抱着纸袋回来,看到谭睿康坐在楼下,抬头看他。“最近还好吗。”遥远道。“明天去离婚。”谭睿康道。遥远:“花了多少钱?”谭睿康说:“哥哪有钱,阿姨说是姑丈帮着出的。”遥远道:“没事,再找个吧,世界上的好女孩多得是,别在一棵树上吊死。”谭睿康没说话。遥远道:“有钱,帅,什么老婆找不到?我妈帮着我爸弄了这么大一份家产出来,你看他再婚多容易。”谭睿康说:“小远。”遥远道:“离过婚的男人是个宝,很容易找到好女人的,你有车有房,没生小马骝,没拖油瓶跟着,不用让人当后妈,好找的。”遥远自己回家去,谭睿康跟上去,遥远也不拦着他,没把他关在门外,摆了一大堆吃的出来,四个人份的,自己在餐桌前吃吃喝喝,吃着吃着还偶尔吃点放在对面的另一份东西,说“嗯,味道不错”,像过家家一样,吃完就去看电视。谭睿康说:“你今天请客?”遥远没回答,谭睿康在餐桌旁看那本向左走向右走,吃了点东西,时不时看看遥远。“中午吃了么?”谭睿康说。“吃了。”遥远说。谭睿康道:“吃的什么。”遥远:“我爸回来给做的。”谭睿康:“这几天照常吃饭了么。”遥远:“嗯,他每天买菜过来。”谭睿康去给遥远做宵夜,进厨房的时候看到垃圾桶扔着几个泡面桶,他端出宵夜来,遥远照常吃了,回房去睡觉。翌日早上谭睿康去办离婚手续,刚出门遥远就又把门给锁上了,谭睿康回家的时候进不来了。“小远。”谭睿康低声下气地敲门,说:“开门。”遥远没理他,谭睿康说:“小远,哥爱你,开门。”遥远去开了门。谭睿康看着遥远,遥远躺在沙发上发呆。“你在想什么。”谭睿康说。遥远没理他,谭睿康去收拾房子,找到橱柜上的新钥匙,试了试,是新锁的,他自己拿了一把拴好,去买菜给遥远做饭。遥远摆了四双筷子,谭睿康微微蹙眉,说:“摆这个给谁吃。”“我爸妈啊。”遥远说。遥远每天都躺着不说话,谭睿康就像很久以前那样,赵国刚离开家的时候,不怎么说话,光陪着他。有一天,谭睿康起来的时候发现遥远呆呆站在厨房里,他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过去摸他的头,说:“小远?”当天遥远还是躺在沙发上什么都不做,谭睿康带了个人回来,说:“小远,有个朋友来看看你。”遥远不认识那人,说:“你好。”三人聊了一会,谭睿康送他下楼去。“你弟弟有点抑郁症,还有轻微的癔症。”医生说:“不太明显,属于心理范畴,还没到要看病的时候。”谭睿康听得微微喘息,医生安慰他道:“是压力太大导致的,压力积聚过大,再在短期内改变了所有境遇,外在表现与本身人格长时间错位,心里想的事情,无法在现实中表达出来,全部压在心里不得宣泄,久而久之就会产生这种情况。有的人还会不自觉地大喊,大叫。需要有个人陪陪他,慢慢就会好起来,别紧张,不用接受治疗。”谭睿康说:“需要多长时间?”医生说:“有效疏导,大约一两个月就能好,不要吵架,也别对他发火。一定要有人陪着,一直陪着,不要离开他,别嫌麻烦,主动和他说说话,能好起来。”“人是社会动物,如果长期处在孤独环境里,心理压力过大,就容易得这种家居病,他目前只是觉得做什么都没兴趣,不想活动,但没有自言自语,或者对着空气大喊大叫,就证明不太严重。”谭睿康送走了那人,遥远还静静躺在沙发上。谭睿康跪在沙发前,怔怔看他,遥远道:“又怎么了?”“小远。”谭睿康道:“那天你去青岛,哥后来想想,要么咱们就这样过日子吧……我离不开你,结果你回来说治好了……哥信了你,才放心去结婚的……”“是我的错。”遥远道:“我不该骗你的。”谭睿康摇了摇头,说:“是我的错,我的错……”遥远摸了摸他的脸,说:“复查了么?”“复查了。”谭睿康说:“正常。”遥远点了点头,抱着猫继续发呆。谭睿康起身去打扫房间,遥远的房间乱糟糟的,打扫完以后出来,看到遥远拿着遥控器,小孩子一样坐在茶几和电视中间的地毯上,抱着两只猫看电视。“在看什么?”谭睿康过去坐下搂着遥远。“小时候的生日。”遥远说:“上次搬家的时候我找到V8的储存卡了,它就掉在床后面的缝里,找出来刻了个盘。”电视上是初三那次遥远的生日会。大家在元禄里吃寿司,嘻嘻哈哈地打闹,张震骗谭睿康吃芥末,谭睿康吃得眼泪狂飙到处找水,遥远一直拿V8对着他拍,谭睿康拼命推。谭睿康笑了起来,两人看那段影片看得很开心,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遥远枕在谭睿康的大腿上,用抱枕按着自己的脑袋,从抱枕的缝里露出一只眼睛,看着电[奇书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视出神。“马骝,你病治好了,可以结婚了,什么时候去结婚?”遥远拳头碰了碰谭睿康的下巴,说。谭睿康抱着遥远,说:“不结婚了,以后都不结婚了。再也不结婚了,守着你过日子。你别嫌弃哥。”遥远道:“那你以后的小马骝怎么办?”谭睿康道:“连你都照顾不好,怎么去爱自己的小孩?没这个资格。”电视里的初中生嘻嘻哈哈在玩,没有声音,但是想象得出齐辉宇兴奋地说了句什么,然后大家又一起哄笑。那个时候,他们还很小很小,遥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还有段这样的岁月,也有段这样的青春。60、TheEnd遥远又说:“跑运动会的时候肝区还疼不。”遥远摸了摸谭睿康的肋下,谭睿康说:“不疼。”“这里呢?”“这里?”谭睿康抓着遥远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不说话,安静地注视着遥远。遥远侧头看他,两人彼此看了很久很久。他反复在脑海中对比当年谭睿康来到他家的那个模样与现在的容貌。完全不一样了。那时候的谭睿康就像一块黏糊糊的口香糖,头发油油腻腻,穿一双回力,袜子还破了两个洞。现在他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衬衣,脖颈上有股淡淡的好闻气味,头发剪得很短很精神,戴着遥远给他的表,穿八十块钱一双的袜子,吃寿司会蘸芥末,认识牛市,会看大盘,听得懂粤语,会唱K歌之王。他的领带只有遥远会打,离了家就被打得乱七八糟跟红领巾似的,他买衣服只听遥远的,遥远让他穿什么他就穿什么,从衬衣到袜子到内裤,全是他包办。他买什么,卖什么,只有遥远才知道,吃什么,喝什么,都是他说了算。那些年里他们一起上学一起等车,一起大笑一起淋雨,一起郁闷一起开心,就像一个脏兮兮的橡皮泥猴子,在遥远的光芒中脱胎换骨,这些年里,是他亲手把猴子捏成这副干干净净的可爱模样。这是他自己给自己捏的一份礼物,本来想算了不要了,随手扔了吧。现在看来看去还是舍不得,毕竟花了这么多心血。毕竟他除了是谭睿康之外,还是他哥。似乎从他来到他家,坐在沙发上的那一刻,他们就注定了彼此无法割舍,渐渐融入对方的生命……不,应该说是在外公家的院子里……二十年前的那一天。不管赵国刚做过什么,有多老多丑,只要他站在厨房里给他做饭,遥远就爱他,谭睿康亦然。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他灵魂里的每一处,都有遥远的印记。组成这大猴子的每一寸橡皮泥,不管是外表还是内里,都被印上了遥远的指纹。遥远说:“我可能那个时候就有点爱你了。老喜欢整你,让你出丑。”谭睿康又抬眼看电视上的片段,十年前,他抱着遥远,高兴地拼命揍他。“我爱你。”遥远小声说。“小远,我可能……我觉得我也爱你的。”谭睿康道:“我那天,我……有一天……我坐在那边家里,桌子上放着你给我的手表……我看到背面……”他摘下表,说:“小远,这字是你刻上去的吗。”遥远亲了亲谭睿康的唇,这一次,谭睿康没有推开他,唇分后他吻了吻遥远的脸。那天晚上他把枕头搬了过来,每天抱着遥远睡觉,黑夜里遥远时睡时醒,谭睿康便下意识地收拢手臂,把他抱在自己的身前。遥远早上起来,挎着个包,戴着耳机就走了。谭睿康去了趟公司,下午回家见没人,手机关机,当场就吓呆了,打电话给赵国刚,不在赵国刚那里。“小远?”谭睿康开车到处转,找遥远。“小远——!!”谭睿康吼道。他的车在路上擦了下,对方一直给他道歉,谭睿康忙摆手无所谓,把车子扔在路中间,转身跑了。谭睿康四处跑,正在想要不要报警,却看到公车站前站着不少学生,都放学了在等车。冬天的黄昏,快放寒假了,树杈光秃秃地伸向天空,灰白的天幕下,操场有很多初中生在踢球。围墙外站着个人,在远远地看。三中的体育场上时不时响起几句叫喊,学生们面容稚嫩,神采飞扬,一群初中生个头不高,却推来推去,闹得正起劲,衬衣卷到手肘,裤腿卷到膝盖。每一个人都非常非常年轻。“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谭睿康道。遥远:“看看母校,随便走走,怎么了?”谭睿康松了口气,还好没听见他说“我刚放学”,否则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了。“走吧,回家去,晚上蒸佐口鱼给你吃。”谭睿康说。遥远拿着杯奶茶,又去给谭睿康买了杯,周围的女孩都注意到他们了,两人的搭配很奇怪,遥远穿着毛衣围着围巾,还挎个学生包。谭睿康则一身西装,戴着领带,一派成熟大叔风范。两人喝着奶茶,遥远伸出手,和谭睿康牵在一起,两人就在路上慢慢地走,找到谭睿康停的车,上车回去。天阴沉沉的,春节到了,今年的春节景气不好,消费力衰退,连私下放鞭炮的都少了,赵国刚请客,小孩也带了出来,数人吃了顿饭,遥远精神不太好,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心情却比之前好很多了,会聊几句经济,让赵国刚多运动之类的话。除夕夜,谭睿康把车开进车库。“今年清明要回去扫墓了。”谭睿康说。“母舅家的,不能带那女的回去。”遥远说:“你开车载我和我爸。顺便把我妈的骨灰盒也迁回去。”谭睿康停稳车:“我先去联系那边的墓地。”遥远道:“很便宜的,两三万能买得下来一个……”车熄火,谭睿康侧过头来,遥远凑过去,两人的唇碰在一起。谭睿康解安全带,开车门说:“上楼吧。”倏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完全是无意识的,脸瞬间就红了。遥远说:“你亲自己老婆亲习惯了吗?”“不……不是。”谭睿康说:“刚刚……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电视看多了……”遥远一路嘲笑着他上电梯,两人回家,新年的桃树上挂满红包,一堆未接电话,遥远挨个打回去拜年,约好明天大家开车去广西玩。“你学个驾照行不行啊!有你这么懒的人!”游泽洋在电话那头叫道。“我有司机。”遥远道:“我哥回来了。”挨个约人,张震明天要带着老婆小孩来讨红包。打完电话遥远在客厅看春晚,抱怨一年比一年烂,没有最烂只有更烂,谭睿康笑着说这个预言在很久以前就说过了。谭睿康在客厅上网,倒数完了以后遥远说:“新年快乐。”谭睿康道:“新年快乐。”他摸了摸遥远的头,把他抱在怀里揉了揉,起身去洗澡,出来的时候遥远已经睡了,谭睿康揭开被子,爬上床去,躺在他身边。“降温了。”谭睿康说:“今天降温,冷吗?”他把遥远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掖进自己怀里窝着。半夜时遥远去上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端详谭睿康熟睡的模样,便亲了亲他的脸。摸摸他的耳朵。谭睿康半睡半醒,把他抱在怀里,低头吻他。吻着吻着两人都清醒了,黑暗里,谭睿康的气息变得十分急促,那个吻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嘴唇碰触,遥远小声道:“有什么感觉。”谭睿康没有回答,遥远感觉得到他的胸膛砰砰地跳,谭睿康静了一会,低头封住了遥远的唇。那感觉陌生而熟悉,对方不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又或者化作另一种滋味酝酿开来,谭睿康吻了一会,有点发抖,侧过头去,房内又恢复了安静。“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冷。”遥远道。谭睿康又转过身,紧紧地抱着他,小声在他耳边说:“今天降温,外面下雨了,睡觉吧。”翌日起来,遥远打着呵欠去刷牙洗脸,桌上放着热水,谭睿康像个猴子般从门后探出个脑袋,笑着说:“马上就好,今天你起早了五分钟。”遥远刷完牙喝了点热水,说:“今年经济情况不知道怎么样。”谭睿康道:“不知道呢,东西这么贵,吃饭都吃不起了。”遥远:“今天去自驾游么?”谭睿康:“弟,你说了算。”遥远进去厨房,窗户开着,外面笼着一层薄薄的雾,马路上湿漉漉的,行人打着伞。谭睿康个子高,做饭的时候一直要低头以免碰到抽油烟机,对着蒸笼等水开。遥远从背后抱着他,把脸埋在他的肩上,摇来摇去。谭睿康静了一会,掰开遥远抱着他的腰的手,转过身,搂着他,低头吻住他的唇,手掌覆着遥远的脸,唇分时专注地注视着他。遥远又想起五岁时他们初见面的时候,谭睿康扒在墙头看着他,眼神与现在一模一样。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似乎找到了生命里的什么,充满了惊讶与欣喜。那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它在除夕夜里不知不觉过去,寒冷中凋谢的落叶被雨水浸润后贴在柏油马路上,万物凋零然而春天不会凋谢,十二点一过,它便在一夜间浸润全城,看不见的地方,无数绿叶正在安静绽放——春天来了。——王子病的春天·End——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一路追下来的大人辛苦了这是一篇很累的文,之所以说它累是因为写的人和看的人,仿佛都经历了这一场无法逃避的磨难接下来还有番外这是一个现实的故事,它不太符合许多人的阅读需求但这些故事总是在我们的身边无时无刻地上演写在:南康辞世四年后,张国荣辞世九年后,李银河退役的这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