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有人早就看出来了)中唐两大名相——杜黄裳、武元衡!杜青棠是投影了杜黄裳,这个名字就很明显了。然后,杜丹棘和杜拂日,投影武元衡——那首麻衣如雪一枝梅就是伊写的!本来本文就要用这句做文名的,编.辑掐了改的。可见我有多么喜欢武元衡,当年看到伊遇刺身亡时,我差点撕了书……没错,武相他是被刺杀的……因为对藩镇的强硬态度大家有兴趣可以百度下伊的为人吾对这类型口水已久……话说看唐代名相的记载才晓得何谓气度啊气度!唉……说到原型,我又要忧伤了……武相啊嘤嘤嘤!另外——原版的杜相也很给力哟,惨绿少年的出处,而且某镇怕他怕的要死,他活着就不敢反,也是真的。话说唐代奸相李林甫也把安禄山镇的这么乖过,都是强人啊。而且唐代的选官标准,可以想象有多么养眼……(于是这家伙颜控本质全线暴露有木有?!)PS:按惯例为新书求支持《紫台行》下方传送门,随便给个点击+收藏嘛~~~简单介绍新书为乖巧的宫斗,本文写时局和擦边朝斗写死我了……觉得还是写纯粹的宫斗比较省力,咳咳!正文 第三章 许情深更新时间:2012-8-31 7:43:35 本章字数:2727夜色已经很深,元秀却仍旧未曾入睡,采蓝、采绿侍奉在侧,四周灯火辉煌,元秀正慢慢核对着眼前的帐册。采蓝看了眼屋角的铜漏,劝说道:“实在太晚了,阿家早些睡罢。”“不必,本宫如今还不困。”元秀摇了摇头,灯火之下,她目光炯炯,看着的确不像困倦的模样,然而铜壶里的金沙却已经再次即将见底。采绿悄悄碰了她一下,见元秀不曾注意,轻声道:“驸马尚未回来,阿家定然是不肯先睡的,这些日子一直如此,你又何必再劝?不如出去问问厨下做些滋补的东西来。”“你在这儿灵醒些。”采蓝想想也是,心中轻叹了声,轻手轻脚的出了门,门外长廊上隔几步便挂了一盏碧纱灯,虽然是晚间,倒也不怕看不清楚路径,采蓝才走了几步,却见迎面一个颀长的身影飘然而至,宽袍大袖被夜风吹动,风仪慑人。采蓝看到此人,松了口气,欠身一礼道:“驸马可回来了?”杜拂日已经看到了门内的灯火,摆手示意采蓝起身,轻声道:“阿煌在做什么?”“阿家在看帐本。”采蓝道,“奴去厨下寻些汤水过来,驸马可也要一份?”“也好。”杜拂日温和的说道,元秀大长公主是如今天佑帝的嫡亲姑母,而他又是摄政的杜青棠的侄儿,因此虽然一般都是大长公主府,天佑帝却对元秀大长公主府格外优待,廊上灯火很是明亮,照出他面上难掩的疲惫。采蓝领命而去,杜拂日独自进了门,上首元秀正算到了关键之处,竟对他进来毫无察觉,采绿待要说话,却见杜拂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便止住了声,只是移开元秀身后的位置,让杜拂日走过去跪坐下来。元秀捏着算筹仔细核对毕,下意识的想要揉一揉额角,身后却忽然伸出一双手来,抢先一步替她轻轻按了下来。熟悉的必粟香气扑入鼻端,顿觉精神一凛,元秀并未惊讶,反而往后一靠,带了一丝疲意道:“几时回来的?我竟未察觉。”“这是宫帐?”杜拂日先问了一句,才道,“你排下倒数第二根算筹时我进来的。”元秀靠住他胸膛,闭眼道:“是宫中内库的帐单,我闲来无事算上一算——邱逢祥执掌这本帐单日子不短,当初郭家被查抄,虽然既然有旧部留存,也必定有产业存身,但他居然可以以此与叔父抗衡多年,恐怕别有生财之道,内库这里,也许会有些线索。”杜拂日见她神色劳顿,心下怜惜,不觉在她鬓边吻了一吻,温言道:“燕九怀已经去了剑南,秋十六娘也说他永远不会回来了,又何必再担心?这些事情交与我便是。”“秋十六娘说的话可作不得准。”元秀睁眼笑了一笑,复合上养神,口中道,“燕九怀此人性格跳脱,他生长市井,市井儿的意气极重,邱逢祥到底是他父亲呢,这件事情纵然放下一时,以后也很难说,毕竟他年纪尚轻……”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方继续道,“我也不是要对他赶尽杀绝,到底他是我表兄,我外祖家就这么一点血脉了,只是郭家旧部照秋十六娘交代的全长安才搜出了几个人,打从汾阳郡公起,经过了我母后的姑祖郭太皇太后,固然历史不及五姓七家并你们杜氏那么源远流长,但在长安或者说关中这一片,说一句无孔不入,实在不算过份。”杜拂日默然,郭家底蕴当然比不上杜氏深厚,然而当年安史之乱,郭老令公匡扶社稷斩露头角,其子尚贵主,其女亦纷纷嫁入高门,外孙女便是后来的太皇太后——那时候郭家声势之盛,单看后来乱政的王太清便可窥一二,王太清早先不过是郭太皇太后身边的一个内侍,因被太皇太后吩咐到怀宗皇帝身边伺候,渐渐的竟执掌了朝政不说,在太皇太后去后,皇室无人能够节制,连怀宗诸子的生死都操控于他手中。若不然,当年郭家殉忠时唯一逃出的郭十五郎,又怎么凭借一己之身,在潜入宫闱被发现后,不但迫得全盛时候的宪宗与杜青棠竟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不说,就连神策禁军的军权都被他夺了去?若非杜青棠与宪宗手段过人,怕是以郭十五郎不惜与河北诸镇联手也要报郭家之仇的做派,早就指挥着四十万禁军踏破长安、焚毁宫室了。“燕郎的性格的确激烈了些,不过他如今与师父在一起,师父年轻时候杀性极重,上了年纪之后却是越发的悲悯起来,定然会看住了他的。”杜拂日温言劝说道,“郭家如今只剩了燕郎一点血脉,他便是再怎么不甘心,总也要想法子把血脉延续下去,等过几年娶妻生子,在剑南那边安定了下来,亦有了牵绊,怕就息了复仇之心了。”元秀抿嘴笑了一笑,轻声嗔道:“我见你整日里忙碌得紧,难得想到一件事情可以帮你一帮——毕竟这本帐单里提到的出入我在宫里时候多少记得些。”说到这里元秀微微一叹,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口——若是薛娘子还活着,对内库的帐单定然是比元秀记得更清楚的,毕竟邱逢祥进宫的时候她年岁太小了,宫里发生过什么事,出入之类,哪里比得上薛娘子跟在昭贤太后身边耳濡目染的自己也有一本帐?杜拂日为人警醒,元秀虽然没说出来,他也能够猜得差不多,不欲提到薛娘子,便换了话题调侃道:“你今儿进门的时候你猜杜黠与我怎么说?”“莫不是告诉了你,上一回你去北里时多瞧了两眼的娇美小娘子已经与你赎了出来,悄悄安置在了哪个外室,只等你有空过去享用?”杜黠是杜拂日贴身侍卫杜默的兄长,武功不及杜默,但为人沉稳,从前一直打理着杜氏五房里的产业,杜拂日尚主之后,便将他派过来打理公主府,如今正是大长公主府中的家令。见元秀一边软语说着话一边拿手指点着自己手臂,模样爱娇,杜拂日虽然疲惫,也不禁心头一热,便停了替她按揉的手,顺势下滑揽住了元秀的腰,微微用力将她抱住了,含笑道:“我几时空得能够去北里来着?我怎的不知道?”元秀眼珠转了一转,掩嘴笑道:“好罢,不是在北里,嗯,我知道了,定然是在路途之上遇见的?喏,人家瞧见杜家十二郎骑马入朝,姿态潇洒,便上前拦住了你欲荐枕席……”说到这里,却听角落里扑哧一笑,两人都是一怔,转头看去,却见采绿已经机灵的拎了裙角,一边顺着墙角向外溜去,一边笑着道:“奴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阿家与驸马继续说罢!奴去瞧瞧厨下的汤水怎的还没煮好?”她一溜烟的跑了出去,被丢下的元秀与杜拂日倒是有些瞠目结舌,半晌,元秀一推杜拂日,嗔道:“都是你胡言乱语,害得我被采绿嘲笑!”杜拂日也不与她争,俯身吻着她修长的脖颈,低笑道:“原来在阿煌眼里,为夫这般俊美,竟是寻常在路上走一走,也能够引得女郎拦马自荐?嗯,却不知道阿煌这话可也是想……”他话还没说完,元秀已经面颊飞红,轻啐了一口,用力推着他道:“谁要与你一起?你走罢!”“阿煌每夜这样等着我,我如何能走?”杜拂日却是紧紧抱住了她,左手下移,托住她膝弯,含笑将她抱向内室……少顷,采蓝与采绿各托了一盏甜汤进来,见外间无人,对望了一眼,面有惊讶之色,正要进入后堂,却听内中声响传出,两人会意,都是抿嘴一笑,悄悄灭了外间烛火,又收拾了帐本,悄然锁门而去。正文 第四章 湖色似曾谙更新时间:2012-8-31 7:43:35 本章字数:2116翌日杜拂日照常天微明便起身上朝议事,走时却叮嘱了采蓝与采绿莫要吵醒元秀,元秀这一觉,却足足睡到了日上三竿,醒后倒觉得精神不错,采蓝因想着她整日里看帐本怕是太过劳神,便劝说她去花园里走一走:“这座宅子原本是阿家之曾姑祖母乐年长公主的,乐年长公主最爱江南那边的风情,园子修建的尤其好,阿家下降前,杜家又派人特特翻修过,阿家如今好歹是这里的主人,却连许多地方都不曾去过,实在遗憾。”元秀今儿心情不错,便点头道:“后头那片荷塘做的不错,固然长安有池子的人家不少,种荷花的也多,但那样曲折迂回的风情究竟不多。”采蓝笑着道:“奴听人说是仿了江南罗城保扬湖的风光。”这话说出来元秀却怔了一怔,道:“倒是仿佛在哪里听过?”旁边采绿嘴快,不等采蓝示意便抢道:“阿家忘记了?去年咱们去迷神阁的时候秋十六娘说他们那园子……”说到这里被采蓝捏了一把吃痛才醒悟了过来,赶紧住了口。但元秀已经被她提醒,不觉蹙了下眉,随即叹道:“也没什么,风景总是好的,既然说了过去,便去罢。”因在自己府邸里头,一切都是现成的,也不必采蓝和采绿亲自过去,只吩咐了锦水锦木打头,带了一干奴仆去预备,不多时就过来禀告道是一切都好了。元秀遂带了采蓝与采绿过去。保扬湖这个时候远不及后世出名,然而风光却毫不逊色,当初乐年长公主的封地是在江南,因此见过保扬湖的景色,特特在长安仿了一座,元秀大婚前,杜家打了工部的名号特特按着保扬湖的风格翻修的,入了园中,但见移步易景,风光旖旎,如今正八月之初,白昼里虽然尚且炎热,然而满渠芙蓉盛开,荷叶娉婷,随风低舞,中间蛙声此起彼伏,嘈杂之中却是说不出来的宁静和睦。元秀顺着小径走着看着,不多时也将迷神阁三个字所带来的烦闷丢了开去,如此走了一段,采蓝便问:“前头的观花亭中锦木她们预备了些吃食,阿家可要进去歇息片刻?”“那便进去好了。”元秀自不会驳了采蓝的面子——采蓝与采绿着实到了该配人家的年纪了,接手的便是锦字辈的人,如今还不曾放出去许人,是因为自己忽然大婚,担心公主府新建,人手不足,这才特特留了一留,这会游园,采蓝与采绿除了陪在了元秀身边,也都是动一动嘴,就是要看看锦字辈的这班人可能接手过去?进了亭中,却见锦水与锦木垂手侍立在旁,见到元秀进来,皆行了礼,元秀瞥了眼亭中几上,却是几盘洗得干净兀自带着水珠的时令果子,并一壶冰酪,这会的时辰未到用膳,何况元秀曾习弓马,在园子里走这几步还不至于太过劳累,至多有些口渴,单饮冰酪无趣,配几道果子也是尝个鲜,如此预备,倒也算贴心。元秀微不可觉的点了下头,复看向了采蓝与采绿,这就是要她们以贴身大宫女的身份来教导一下了,采蓝会意,抬眼看了下四周,便挑刺道:“这果子与冰酪倒还算干净,只是这里近水,如今这时节正是小虫子最多的时候,怎的不在四面挂些纱帐,免得飞到吃食里头去?”锦木欠了欠身,却是一派从容,指了指亭子上方道:“蓝娘请看。”采蓝顺着她所指的地方看去,却见上头一圈儿的布囊,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不觉疑惑道:“这是什么?”“是驱虫的药草。”锦水插话解释道,“奴等想着此处既然叫做观花亭,景致最好的也就是亭之三面环水,入内可以一览满池芙蓉无遗,因此若是挂了纱帐多少难免遮蔽视线,到底不能尽兴,但也怕虫子太多扫了阿家的兴致,因此想了这个法子,先备好了许多驱虫的药草装了挂到上头,如此不抬头也难察觉,这些药草可以使虫子不敢靠进亭中,自然也搅扰不了阿家在此歇息,另外也无须纱帐遮蔽,可以随意观望风景。”采蓝与采绿对望一眼,对元秀抿嘴一笑,道:“阿家,奴等可再寻不出什么不好来了,不过是片刻光景,这么一圈儿的驱虫药草就挂了上去,便是换了奴等来安排,怕也是只会挂帐子这一手的。”这就是承认锦木与锦水合格了,两人都是大喜,元秀听了,也觉欣慰,笑着道:“你们从前安置的也极好。”又勉励锦水锦木道,“这回心思甚巧。”一时间亭中气氛融洽,锦木上前指盘中果子笑着道:“阿家请看这石榴,正是后头那边树上摘的呢!”元秀瞥了一眼,旁边采蓝忙取了银刀破开,但见果皮之下颗粒饱满圆润,犹如玛瑙,委实可爱,她伸手拈了一颗尝了,赞道:“很甜!”“园子里不只有石榴,并桃实、栗子之类的树也不少。”锦木介绍道,“阿家一会往前去,还有更多的。”元秀对左右道:“她既然都这么说了,本宫今儿少不得要多走一走了。”采蓝笑道:“阿家若是嫌走着累,奴去传了软轿来?”“这八月中还要坐着轿子,岂不闷得慌?”正在说着笑,侍立在了元秀对面的锦水却忽然眼望荷池对过,轻轻咦了一声,众人不免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却见一人锦衣华服,正匆匆沿着荷池高低不平的池岸向这观花亭而来。元秀坐直了身子眯起眼道:“那不是……”“是柳长史!”采绿已经说了出来道,“他怎的走这样急?”众人皆知柳折别出身河东柳氏,乃是长房子弟,他的母亲更是清河崔氏之女,风仪从容处,虽无其表兄崔风物的飘然脱俗,然却也当得起风采翩然四个字,此人幼承庭训,行事一向张驰有度,鲜见失态,如今瞧柳折别恨不得奔跑起来的模样,实在令人费解。正文 第五章 风波乍复起更新时间:2012-8-31 7:43:35 本章字数:2128好在仿照保扬湖风光的荷池虽然曲折迂回,但柳折别究竟是男子,步伐迅速,他很快到了观花亭前,因亭子四周不曾垂挂纱帐,里头的人可以清楚的看到柳折别的神情,更让她们大吃一惊——素来风仪优雅、出身名门的柳折别,竟是狼狈不堪!一身原本裁剪合体的绉纱圆领袍衫因行走过快如今已翻卷了一处衣角,头上之冠也有所歪斜,更让众人惊疑不定的却是柳折别双目通红,几欲落下!“柳长史这是怎的了?”元秀一头雾水,沉声问道。柳折别出任元秀大长公主府长史,还是崔风物推荐,昌阳公主私下里告诉元秀,道河东柳氏如今人才凋敝,柳折别乃是长房独子,其母崔氏是崔风物的嫡亲姑母,因柳氏长辈大多凋零,而柳适迟早会续娶,怕柳折别无人护持,临终前将他托付给了崔家,而元秀大长公主府固然名义上是打着元秀的旗号,实际上因尚元秀者为杜青棠唯一的侄儿——崔风物道柳折别如今应考还欠几分火候,打算隔两年再下场,这段时间在大长公主府里做一做长史,即使杜拂日忙碌,到底算是他门下之人,如此一旦中榜,授官应职总有一分情面并荣耀在。这是崔风物一片为表弟考虑之心,元秀到底有些不喜柳折别曾对杜拂日无礼,便不想答应,只是柳折别后来竟直接寻到了杜拂日请求,杜拂日一向大气,自然不会与他计较,随口考核了几句,见柳折别虽然性情有些阴郁,然而不失才干——毕竟是名门望族的唱房之子,柳折别打理一个大长公主府还是绰绰有余的,便与元秀商议答应下来,如此也免得昌阳公主面上难看,元秀见是杜拂日提出,便也未再反对。说起来柳折别从任职以来一向做的不错,对杜拂日也有应有的尊敬,加之崔风物与昌阳公主相处和睦,原本元秀与昌阳的感情就不坏,从前姐妹两个因为异母的那些小心思,在皇室之权被架空后倒反而都摈弃了去,念着他也算昌阳的表叔,如今元秀倒也不那么烦他了,乍见到他这仓皇悲伤之色也是吃了一惊。却听柳折别含泪道:“禀贵主,下官方才接到噩耗,还望贵主亦节哀!”“噩耗?”元秀大惊失色!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采蓝等人见势不妙,慌得赶紧扶住了元秀,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背,又拿了帕子按进冰着果子的水里拧出来擦拭……如此半晌元秀方缓和了过来,以手按胸,脸色惨白的看向了柳折别,一亭的人也是茫然无措,却听柳折别悲声道:“昌阳公主并驸马昨晚遇刺,如今都已身亡!”这话说出来,元秀却是愣住了——阿姐与姐夫当然也是亲人,可比之杜拂日……她无暇去多想,定了一定神,才回想起来柳折别说的是亦节哀……颤声道:“你说的是什么?”柳折别强忍悲痛,禀告道:“今日清晨,昌阳大长公主府素日常去的几家铺子发现采买未至,因昌阳大长公主府的奴婢早先在几家铺子里定了些不能久放之物,这几家铺子担心大长公主府改了主意向别家购买,便想去府邸中问一问,结果到了角门久敲不开,绕到正门外望了望,却见公主府门前应有的守卫也没出来,甚觉奇怪,恰逢京兆巡城路过,见他们探头探脑,心下怀疑,使人拿下一问,便亲自去叩了公主府之正门,想与府中核对一下,不想久叩无人相应,京兆察觉事情不对,着人回京兆府里召齐人手先围了府,再把门撞开!却见……”元秀心头一颤,虽然柳折别已经说了昌阳公主并崔风物都已无幸,但她还是抱了万一的希望问:“如何?”“府中外院皆在沉睡,后园却已无一活人!”柳折别说到此处也不免嚎啕痛哭道,“下官之表兄崔风物并昌阳公主皆在卧房之外被发现,都已身首异处!且连头颅都不翼而飞!据来报信之人透露后园近侍皆无全尸,其状惨不忍睹!”“啊!”听了此话,众侍皆是变了颜色,采蓝忙扶稳了元秀,道:“阿家请节哀!”采绿却急急盘问道:“什么刺客这样厉害?偌大公主府,便是外院不算,后园之中近身侍奉的人也不会少,怎的竟全死了?”“此事如今是谁在查?”元秀面色惨白,追问道。柳折别这会也顾不得风仪,随意拿袖子擦拭了一把,道:“下官闻说是韦相亲自在查。”韦造是前朝之相,杜青棠摄政之后,他也还是相国之一,只不过朝上位序就排到了杜青棠之后去了,韦造表现平庸,导致丰淳帝被废弃的换田之事中,其实他也脱不了关系,只不过其时邱逢祥挥兵入宫,逼迫丰淳帝退位,此事太大,倒把他的事情给遮掩了过去。不过元秀却知道,韦造的平庸不过是因为他为人谨慎细致,虽然对于复杂的时局时显得力不从心,但若是太平时候,也不失为一代能臣,如今这一件忽然发生的惨案,韦造的细致正巧发挥作用。元秀按捺住心头悲痛与震惊,仔细想了一想,追问道:“韦相一查到底?还是韦相先去勘察,杜相再来主持?”好端端的大长公主府竟被灭了门——虽然外院之人只是沉睡,但连京兆尹都没叩开门,傻子也知道这是合府都被做了手脚!后园是昌阳公主与驸马休憩之处,竟无一活口,可见外院这些人的命也是拣来的!这样的惨案,哪怕是如今风雨飘摇的长安,也极为震惊了!而且昌阳公主与崔风物一个出身皇家,一个乃是清河崔氏子弟,说起来都是平生足迹不曾踏出关中之辈,也不闻结过什么死仇,如今皆死于非命,说与时局无关怕是没人会相信!韦造的才干,勘察现场收集线索是够了,要说追查个水落石出怕还不足!柳折别正要回答,然而身子却晃了一晃,人竟直接晕了过去!正文 第六章 讯来急更新时间:2012-8-31 7:43:35 本章字数:2445昌阳大长公主府遇见了这样的大事,元秀自然不能继续游园下去,因着昌阳大长公主府的惨案,元秀大长公主府亦迅速警惕了起来,元秀才回到平常所待的厅中,便见杜黠快步而入,竟已经换了一身劲装,身后又跟了数名剽悍的侍卫,进门之后草草一礼,神色郑重道:“贵主,昌阳大长公主府遇刺,如今刺客尚未查明,固然青天白日,府中也不可不防,从此刻起,某等当随侍贵主左右,还望贵主莫要随意离开这附近!”元秀虽然庆幸杜拂日无恙,可昌阳公主亦是骨肉至亲,如今一朝闻知噩耗到底没能立刻回过神,杜黠说了两回,她才如梦初醒般擦了泪痕,忍痛道:“本宫自会配合你们。”杜黠闻言才放了点心,挥手令身后侍卫散开,元秀这会也无心计较旁的,先问了柳折别只是惊痛过度以至于昏迷不醒,送到前头请了大夫看着并无大碍,又问杜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某也不知。”杜黠摇了摇头道,“某只听说了昌阳大长公主府上之案,便想到贵主这边也该戒备起来才是!”元秀见他口风甚严,对于杜家五房里下人的口风她早有过认识,如今也不再多追问,免得做无用功,只得自己琢磨,采蓝见元秀神思恍惚,忙出去到厨房要了一盏麦茶与她安神,元秀才喝下,外头却是一人匆匆踏入,她抬头一看,正是杜拂日。杜拂日走得甚急,他惯于养气,喜怒哀乐从不上脸,此刻虽然因回来的匆忙额角渗出汗珠来,但依旧不失从容之态,见门之后,先迅速打量了一下元秀,见她除了面色苍白,却并无其他不妥之处,离她最近的采蓝、采绿也只是面有戚色,并不慌张,晓得元秀除了伤心惊讶应无他事,这才道:“阿煌你进去换件衣服。”元秀见他忽然转回,只当是担心自己,可听杜拂日这么说了倒仿佛要带自己出门,不觉吃惊道:“杜黠他们已经在这儿……”“我陪你进去说。”似乎情况颇为紧急,杜拂日也不管四周站满了人,走到她身边扶起她道,“走。”两人进了内室,杜拂日替她开了衣箱,道:“你穿男装也可,咱们要登山,另再备件裘衣。”“登山?”元秀惊讶道,“是什么人居然要避到城外去吗?还要裘衣——这是要备多久?”一个名字在她舌尖上打着转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杜拂日已经飞快的寻了一套从前备下的男装递了过去,一面伸手替元秀褪了披帔一面简单的解释道:“昌阳大长公主出了事,韦相在公主府里寻到了一个暗格,里头放着一封多年前的书信,提到了杨太妃手中有件早年文华太后托她保管之物,那件东西本来该是你或太上皇的,只是杨太妃瞒了下来,韦相只看了这些就拿自己的私章封了使心腹送入宫中交与了叔父,叔父便命我去问了杨太妃——太妃已经说了东西就放在翠华山上,我想此事既然涉及到了文华太后,如今太上皇又不便移动,还是你跟着去一回的好。”他一边说话一边飞快的元秀更了衣,又将一件厚实的裘衣包好,元秀听到了这里仿佛想起了什么,倒抽一口冷气,一把抓住他的手问:“那信里可说了究竟是什么?”“信在这里。”杜拂日从怀里取出一封表皮已经因年久而苍黄的信笺,沉声道,“叔父担心刺杀昌阳大长公主并驸马之人,目的亦是那些东西,因而要我速去取了!信你回头再看,咱们现在就走!”元秀知道轻重,也不及细问,匆匆将信笺塞进袖中道:“好!”………………………………………………………………………………………………………………………………………………元秀虽然贵为公主,然而亦学过骑射,如今既然赶着时间,自然也不备车,大长公主府前杜拂日早就使人预备了坐骑,换了男装后元秀行动也利落了许多,只是出府时见到外头黑压压的一片甲士也不觉吃了一惊——她恨不得此刻就知道了那信里到底写了什么,怎的杜青棠如此慎重,眼前的甲士非但是神策禁军,而且看气势还是禁军里头的精锐,足有数千人之多,大长公主府的门前本是极宽阔的坊道,如今竟也被拥挤的水泄不通,偏生甲士座下战马都被衔了环,竟是一派肃穆!若不是出了府,方才单隔一堵照壁的时候,她差点以为府外一切如常。这会也不及多说什么,杜拂日带头向南门驰骋而去,杜默自是紧紧护卫在旁,因采蓝与采绿骑射平平,杜黠便一同出了府。如此一路急驰至南山中,到了元秀曾到过的翠华山下,杜拂日便先吩咐众人散开去将几条山径都封住了,若是见到出入之人无论是谁皆先拿下,这才带着元秀并杜默、杜黠等数十人挑了一条最近的山路弃马攀登。元秀因先前来过到如今不过一年有余,翠华山的变化并不大,这会不免趁着爬山的光景打听杨太妃交代的究竟是什么地方?“这翠华山上有一处冰洞,甚是奇异,虽盛夏也冰霜不消。”杜拂日神色凝重,简短的答道,“杨太妃道东西就在那里头。”——单是一位太后留与自己儿女的东西或者还不是太紧要,但文华太后,却是姓郭,先前掌了两朝兵马,最后还以兵谏的形式直接导致前朝丰淳帝退位为太上皇的邱逢祥,也姓郭!就连元秀昨日还提起并担心归来寻仇的燕九怀,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姓郭?元秀听出杜拂日沉重语气下的慎重与担忧,却暗暗咬住了唇——母后究竟留下了什么?若只是给自己与丰淳的念想,那么为何放着昭贤、薛娘子这两人不交,偏生交与了怎么看怎么也是外人的杨太妃?她几乎是立刻想到了当初向霍蔚问起先帝后宫时,霍蔚所言杨太妃仿佛在文华太后甍后借口不舍进入立政殿中寻找过什么……若只是宫闱中的证据,如今已经不重要了,怎会引得杜青棠也如此重视?而杨太妃既然受了文华太后的托付,怎的又至今不曾将东西交到自己或丰淳手里?看杜拂日特特叫上了自己亲自过来,此物显然不会是寻常的珠宝或念想之物,想到文华太后乃是郭家嫡长女的身份,早在郭十五郎还在襁褓中时,她就嫁到皇家做太子妃了,而郭家族没的时候,郭十五郎作为从前诸事不管的幼子,依旧能够以郭家旧部筹划,得以藏身深宫,趁着宪宗皇帝与杜青棠收拾曲平之之际一举出手,夺走了神策军权!那么,论排行还在郭十五郎之前的文华太后,即使是女郎,但作为继郭太皇太后之后第一个嫁入皇室的女郎,还是嫡长女,当时又是王太清乱政之时,郭守岂会不给她些暗手?正文 第七章 翠华重游更新时间:2012-8-31 7:43:35 本章字数:2197一阵山风吹来,将暑气吹散了许多,元秀想到这些,因昌阳公主身死而生的悲恸不知不觉间竟消散了些,涌上心头的却是对杨太妃的怨怼——究竟是什么东西、既然是文华太后叮嘱要留与自己与丰淳的,她又为何私自克扣,乃至于藏到这长安城外的翠华山上来?若是涉及到了郭家旧部之物,那么当真可以说杨太妃误了自己兄妹了!毕竟当初曾经的郭十五郎、化名邱逢祥能够成功兵变,无非是因为他掌握了神策军,加之文华太后早逝,郭家早早族没,丰淳虽然很早就被立为太子,却没少吃苦头,对于在关键时刻帮助自己的邱逢祥太过信任也不无关系,倘若文华太后所留亦是郭家旧部或者与之相媲的东西,那么丰淳必然可以过的好很多,也不必太过借力于邱逢祥……一时间,元秀心乱如麻。如此到了山上太乙池边,元秀依旧心神不宁,池边本有招徕客人的舟楫,如今都被杜默亮出身份征集了,元秀登舟时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幸亏杜拂日一把扶住才没摔到池里去,杜拂日见她神色怔忪也晓得她的担心,用力一握她手,因池边的舟船都小,身边又有杜默等人,他也不能说什么,只道:“事到如今,莫要多想了。”这话虽然表示他也未必知道那冰洞里到底藏了什么,然而也侧面证明了元秀的担忧与怨怼不无道理。元秀抿了抿嘴,却忽然想起了一事,反手抓住了杜拂日的手,沉声道:“咱们这回怕是要白跑一趟!”“嗯?”杜拂日一怔,游池的舟楫都不大,如今为了赶时间更是载到了最多的人,元秀与杜拂日所乘的这一艘为了给他们留些地方还是少上了两个人的,饶是如此元秀这样说话附近杜默与杜黠也听了个满耳,不过元秀晓得这两个人都是可信的,便直接道:“去年我曾来过此处,你是知道的。”杜拂日点一点头:“你进去过?可是看到了什么不妥之处?”“本是要进去的。”元秀皱着眉道,“那一回是李家十娘子,也就是李复之妹陪着我来的,原本只是在紫阁峰下练习骑术,李十娘性格跳脱,提到了翠华山上这口太乙池,我因此动了心思过来游玩,当时也是这样先乘舟过池,然后先看了风洞,后来去看冰洞,哪里想到才进去,却见里头走了一个人出来!”杜拂日道:“是谁?”元秀沉着脸,冷冷吐出三个字:“长生子!”听到此人,杜拂日也不禁皱起了眉:“后来呢?”“他事先在冰洞周围布了药,然后将我与袁别鹤掳到了山脚,向我询问了推.背.图之事,又给了我前两象的图……”元秀缓缓道,“后来就走了。”她补充道,“我本以为是李十娘出卖了我的行踪,只是回头想一想,当时袁别鹤尝劝阻我前往,却是我自己坚持过去的,那李十娘从前与我并无往来,说起来因着我……”她顿了顿将昌阳含糊了过去,继续道,“我素来被拘在宫里轻易不出宫去,因此长安上下熟悉我性情的怕是当真不多,若是单凭一个李十娘想要把我骗到翠华山去恐怕是未必有这个把握的。那会我想着此人武功高强,或许是早早就在紫阁别院左近跟踪,因而一路尾随到了翠华山的缘故。”杜默不禁回过头来道:“郎君,如此说来这冰洞里的东西……”“不管怎么说,既然到了这里总要先去看看。”杜拂日皱了下眉却又舒展开来,摇头道,“何况阿煌猜测的固然有理,长生子也的确有那等身手一路尾随而不被你们身边的人知晓,只是既然如此,为何不在紫阁别院里寻了你问?非要等到翠华山上去?”其实这件事情,元秀也曾提过,当时正因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从而还是徘徊在了怀疑李十娘与疑心凑巧上,便听杜拂日继续道:“便是长生子想要装神弄鬼,他当初名满关中,乃是此道行家,却又为何独独挑了这里的冰洞?此洞由来已久,对于居左近的人,乃至于长安城中人来说都不奇怪。”杜拂日缓缓道,“杨太妃既然交代了文华太后之物藏在内中,倒是不奇怪了。”元秀忍不住道:“可东西到了长生子手里……”“长生子当时带着东西么?”杜拂日反问道,只是不等元秀回答,他已经摇了摇头道,“想来是没有的,若是有,你又怎会不注意到?从而对冰洞就此放过?”“……当时不曾想到,只是当时我们才进冰洞就看到他从里头出来,并没有真正进去,若是他当时还没取,过后却带走了呢?又或者他早已将东西藏到了别处?”元秀还是怀疑冰洞之中的藏物已空,道,“否则这偌大的翠华山他何处不可询问,非要将我与袁别鹤带到接近山脚的地方?经过这么一闹我自然没了心情再爬到山上去瞧那冰洞了。”杜拂日沉思了片刻道:“他将你们带到山下询问的确是个奇怪之处,只是若像你说的担心你们再进冰洞里去,那么,东西怕是还在冰洞之中!”元秀皱起眉。“阿煌你想,若非如此,东西既然已经被他拿走了,他又何必担心你们再进去?毕竟这处冰洞也不是什么秘密,这附近并山脚的人家夏日常有过来取冰避暑的,纵然你们看到什么地方被动过,自然也会以为是有人从那里取了冰块,何况这冰洞我虽然也不曾进去过,然而酷暑之中还能够存下一洞之冰,其中寒冷可想而知!而你们过来游玩是一年多年,我算着日子该是最热之时!当时你在紫阁别院,是为了避暑,不说你到翠华山是练习骑术时的兴起,当时人已经在了紫阁峰下无暇回别院多拿衣服,便是有这个空暇,莫非避暑还会连裘衣都带上么?”杜拂日提醒道,“盛夏之时入冰洞,除非内力深厚之人,否则断然承受不住,你们当时的一行里,恐怕只有袁别鹤可以在冰洞之中多支持些时候,然而他要保护你,自然也不可能在冰洞里多待,你们的目的本是游玩,恐怕只略转几转就要走,又能够发现什么?”正文 第八章 当时疑惑更新时间:2012-8-31 7:43:35 本章字数:2176杜拂日分析的合理,元秀记得自己那回过来游玩,后来因天色已迟,不得不在山下的翠微寺里借宿了一晚,那时候正是最热之际,使了银钱着寺中送冰盆,当时寺中小沙弥就解释过寺里的冰库被香客的顽皮孩童打开门未关都化了水,因此要派人抄近路到冰洞去取冰,显然翠华山附近对这冰洞也是用习惯了的,别说自己那时候是头次过去,就是在这左近之人,看到有新的痕迹怕也以为是其他人取了冰,又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她心中却又升起了旁的疑惑,不觉问道:“长生子既然寻到了冰洞这里,怎的又不曾拿走东西?而且他若是担心我进去看到,那为何又不怕旁人看到?”话说到了这里,小舟却恰好靠了岸,杜拂日挽起她的手登岸,轻叹道:“这却要进去看了才知道了。”杜拂日虽然不曾到过翠华山上,但随行之人里却有熟悉路径者,当下一行人也不看风洞,直接到了冰洞前,杜拂日这会将一直拿在手里的裘衣抖了开来替元秀裹上,这会八月里,元秀顿时觉得一股躁热,然而才往冰洞口走了几步,顿时一片清凉。看身边之人虽然都还穿着单薄的夏装,却皆神态自若,元秀晓得包括杜拂日在内自然都是所谓内力深厚、不畏惧严寒之人了,这么想着倒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只是不知文华太后到底留了什么下来,到底有些心神不宁。如此一行人进了冰洞,却见洞中如一年前元秀同李十娘来时并无什么不同,但见冰雪晶莹,耀于盛夏,洞中虽然无灯无火,却因满室之冰而赫赫生辉。杜拂日四面一望未见异常,却并不怠慢,挥手令几人先行探路,当下四人领命而去,绕入迎面的冰柱后,过了许久,四人才归来禀告,道是除了几处新近被取了冰的地方,并无什么发现,整个冰洞并不见异常,杜拂日思忖了片刻到底道:“进去看看。”他自是携了元秀的手将她带在身边,元秀这还是头一回踏入这个奇异的洞穴,漫步其中犹如瞬间到了冬日,四面冰柱冰棱巨大,许多地方下垂之处甚至有森然可畏之感。一行人仔仔细细的搜查了冰洞所有的角落,始终不见异常,元秀皱起了眉。杜拂日凝神片刻,却忽然抬起了头,他擅长箭技,目力自然奇佳,四下一扫,已经看到了一处异常,沉声道:“取弓箭来!”听他这么说了,众人也晓得他察觉到了关键之处,元秀心下一惊,忙放开了他的手,好让他接过弓箭,杜拂日所看之处正是冰洞内最高之处,以元秀的目力望去,却见一团晶莹之中,仿佛是一只铁盒微露痕迹。那知还不知道是不是盒子放的颇为促狭,旁边虽然有几处冰柱,奈何光洁如镜,想要攀爬决计不能够,而且盒子附近也有几处无冰之地,露出原本黝黑的洞顶岩层,若非他们这一行人事先知道洞中藏物,而杜拂日眼力又奇佳,怕是将脖子都仰酸了也难发现。元秀见状心下狐疑,上前按住了杜拂日已经搭弦的手道:“这地方固然隐秘,可以长生子的手段却不见得取不下来,怎的他没有拿走?”听元秀这么说了,杜默等人也有些吃不准,杜拂日放下弓箭想了一想,忽然道:“莫非……他不是来取物,而是前来藏物?”元秀听得一呆,不觉道:“这……这怎么可能!”“属下倒觉得郎君说的有理。”旁边杜默点头道,“这冰洞看来看去就这么个地方,虽然是本朝出现,却是数百年前就有了的,而且不止暑日,平素也常有游人过来,想在洞中开辟暗室本就极难,上头那个东西藏的的确严实,但也只是对普通人而论,如今咱们已经把洞里都搜遍了,并不见别处之疑,那么郎君所见之物应是关键无疑,但照贵主之前所言,一年前曾见长生子从冰洞中出来,属下认为,照这盒子上头的霜雪来看,恐怕当时长生子才将东西藏好,却立刻遇见了贵主一行,因此才故意借口询问推.背.图之事将贵主带到山脚,同时也是引开贵主的注意力。”众人闻言都微微点头,元秀皱起了眉,忽然道:“那日我自然是败兴而归,而且因天色已晚,不得不在山下翠微寺借宿了一晚,当时寺中冰盆送的慢,我还抱怨过一场,后来打探到的消息是寺中藏冰被香客所携孩童贪玩打开,因之都化成了水,不得不上山取冰,但那日我在寺中所见的孩童只有一人,就是王司徒之侄孙女,王家那个小字幼挺的小女郎,瞧着实在不像顽皮的模样……如此想到倒是有些可疑。”因当日天气极为炎热,所以此事她还记得深刻。“此事甚巧,的确有可能是长生子当着阿煌你的面离开后依旧潜伏在了暗中,见阿煌住在山下,没有立刻返回别院,担心阿煌想到冰洞里有什么,故意借幼童之名让寺中之冰化了水,否则冰室之门何等沉重,休说王家女郎纵然以其家之家教如何会如此顽皮,纵然她想,那门也未必推得动。”杜拂日想了想,却没有放下弓箭,而是笑着道,“如此想来,长生子是怕你当时发现了此物的,那么说来,里头倒未必是害人之物了。”听他这么说了,众人也觉得有理,何况那盒子放的位置那样促狭,若不用弓箭,想爬上去看清楚了情形再动手,凭着这会众人手里的东西却是不能够,原本从长安出来到终南山已经很用了一些时间,若再耽误怕是天色都要晚了。元秀迟疑了一下道:“你小心些。”闻言杜默在旁也不禁笑了:“贵主这是关心则乱,郎君旁的不敢说,箭技却是凭谁都要攒一声的,别瞧这冰光滑难以借力,于郎君来说可不是什么难事,再难些的郎君也是射过的。”杜拂日也只是一笑,他稳稳的托起了弓,略估冰层厚度,引弦至七分满,松手,箭矢去若流星,瞬息之间,已然击中了冰层——轰隆!——翠华山上下之人,皆惊讶的看向了冰洞方向!正文 第九章 孟二郎更新时间:2012-8-31 7:43:35 本章字数:2077长安城已经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一身素服重孝的男子在歇息的过程中向后看了又看,见状,孟破斧不觉懒洋洋的丢了一个白眼过去,他动作过大,引起一阵哗啦啦的锁链响,见男子无动于衷,孟破斧忍不住道:“你这样带着我走不快,难道不怕杜相的人追上来?到时候虽然我跑不了,你也落不了好吧?”孟破斧这几日与此人说话,都不曾得到回答,却不想这一回,男子闻言,竟淡淡的笑了笑,破例回答道:“他不会派人追上来的。”“你怎么知道?”孟破斧不服道,“杜相手掌乾坤,这一回可是他唯一的侄子死了,别说派其他人了,恐怕整个神策军都要洒出去追查到底了!虽然不知道你在其中做了什么,不过看你这匆匆忙忙抓了我跑出来的样子,肯定和这件事情有关,我听说燕小郎君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听到杜相之名都要暗自哆嗦一下的,你嘛……”他拉长了声调,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企图看出些来历来。然而男子却只平静道:“第一日既然没有人追过来,这就说明杜相已经不想查这件事了。”孟破斧宛如被人打了一拳,立刻瞪大了眼睛,叫道:“不查?!这怎么可能!杜青棠可只有这一个侄儿!现在死了,还是和他尚的元秀公主死在了一起,连点血脉都没留下,杜家五房等于是从此绝了后了!这事若放在了寻常百姓身上也非追究到底不可,何况是他!”“正因为是杜相,他才不查。”男子漠然道,“杜拂日已死,纵然查出凶手又如何?何况,杜拂日并……元秀公主一道身死在翠华山中,有此手笔者,眼下除了藩镇,还能是谁?如今不查,还能够遮掩一二,说成意外,一查出来,杜青棠必然要为侄子报仇——毕竟,元秀公主也一同身陨,那是皇家的金枝玉叶,杜青棠就算可以寻到借口不追究杜拂日的死,却无法不为公主报仇,如此,长安与藩镇必定会立刻起冲突!现在可不是宪宗皇帝时候,长安还有几分威慑!神策军在邱逢祥手里多年,一直到了去年邱逢祥……”说到这里,男子嘿然一笑,才复道,“去年邱逢祥遇刺身亡,杜青棠才趁势掌握了军权!如今不到一年光景,任凭他手段滔天,也不可能立刻将神策军彻底收服,而且,他要忙的也不是一个神策军,更有整个长安、与诸镇的局势……单是去年让河北退兵,杜青棠就操劳过度,差点大病了一场!杜青棠一生自诩为国,如今杜拂日左右已经死了,追查真凶反而会引起长安骑虎难下,以他的决断,又怎么可能继续查下去?”孟破斧毕竟年纪小,又是市井出身,听得云山雾遮,不觉晃了晃脑袋道:“你说的什么?杜青棠居然连侄子之死都不追究了?他怎的如此宽厚?”“……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男子闻言,却怔了一怔,摇头苦笑,转而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前几日我心绪不佳,实在没有心思问你,如今既然停了下来,你正好将事情乖乖的告诉我,或者我还可以给你个痛快!”孟破斧年纪虽小,却是市井出身,又是跟着探丸郎一路夹缠不清,这会听了男子的威胁,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干脆的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的眼睛甚是好看。”男子听了,并不动怒,淡淡的说道,“毕竟年纪小,黑白分明的甚是灵动,你说,若是挖掉一个,岂不是可惜?”孟破斧跟着兄长孟破野,孟破野在探丸郎中常探得白丸,专司为同伴收殓,孟破斧也是自小见惯了死人与鲜血的,如今听男子说得可怕,倒也不以为意,只是他接触到男子的目光时却暗自打了个突,到嘴边的硬气话竟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眼前的男子,虽然因多日赶路,满身风尘,连带着一身孝服都染成了微黄之色,但他袖中常带了帕子及时擦拭,因此面上倒是十分干净,他皮肤白皙,越发显出双眸的幽深,此刻这双眸子正定定看向了自己,只是仔细看去,却见男子瞳孔涣散,压根就没什么焦点,整个人竟然透出了一股死气沉沉之感!“……你!”孟破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止住,却见男子等了片刻,见他还不说话,也不罗嗦,探手扣住他的眼皮,就要用力——“等一等!”孟破斧究竟是个孩童,虽然性格狡黠,可乍被一个陌生男子拿铁链锁了拖出长安多日,并不见人来救自己,这会又要遭遇剜眼之难,也不禁惊恐万分,察觉到男子按在自己眼皮上的手半点收力之势都无,他再也按捺不住心头惊恐,尖叫起来!“我什么都说!你问!”一直到了男子将手收回去,孟破斧才捂住了疼痛不已的眼皮战栗——他无事的一只眼注意到,自始自终,男子面上都是平静无波,仿佛剜眼之事犹如喝水一般寻常!这样的人,即使在以刺杀为业的探丸郎中……也是极为罕见的。孟破斧想起兄长曾说过一个如眼前这男子差不多的探丸郎——当时孟破野叮嘱弟弟:“将来若是遇见这样的人,万万离得远些!”孟破野肃然道:“因为这种人若说砍你一只手,那决计不会只要你四根手指!而且,他们打算这么做时,绝对不会管你是谁的弟弟,又与谁交好!”当时孟破野说这番话,是因为担心孟破斧性格顽皮,又在市井之中浪荡,生怕他如此长大了胡作非为,惹到了探丸郎也惹不起的人,又或者冲撞了未显露身份的高人,被人斩杀自己却不及救助。如今,孟破野的担心,虽然与当初有所出入,却到底成真!孟破斧想起兄长当时的叮嘱,不由再度打了个寒战!战战兢兢的回答起男子的问题来……正文 第十章 不信更新时间:2012-8-31 7:43:36 本章字数:3019“……郭家当年忠仆不少,因此除了郭十五郎并燕九怀外,其实私下里另逃出了几个人的,比如紫阁别院里叫郭雪的女郎,本是郭守的嫡亲孙女儿,乃是乳母见机将其换出后藏入紫阁别院的。其他房里几个年纪小的郎君、女郎也有逃出,只是忌着天家追捕景遇很是糟糕,那郭十五郎潜入大内之后,与旧部联络也是知晓的,只是他也担心事败,一旦自己与燕九怀身死,届时汾阳郡公一脉当真断绝,因此便狠下心来与那些旧部断了联系,只将联络之法告诉了燕九怀一人。“燕九怀一年前被秋十六娘送走,不久就接到邱逢祥、即郭十五郎遇刺身亡的消息,自然心生疑惑,但被其师燕寄北所拦阻,劝说他去寻找郭家其余之人,尽一些心力保全家族血脉。“燕寄北乃是剑南人,在剑南人脉颇广,加之那时候杜青棠正全力解决河北之事,无暇他顾,倒是叫燕九怀带着族人在剑南站住了脚,也被其师燕寄北劝说莫要再报仇……”听到这里,贺夷简抬起头来,淡然问道:“那么阿煌又是怎么死的?”“因为剑南节度使等不下去了。”柳折别依旧是一身孝服,甚至连洗都不曾洗过,他站在堂下,一字字的道,“以郭家最后的血脉,并燕寄北几位故人子弟为胁,令燕寄北与燕九怀返回长安行刺——剑南节度使原本的要求,是刺杀杜青棠重用之人为试探,以决定是否出兵……只是燕九怀悲愤之下,索性选了杜拂日为目标,阿……元秀公主,乃是受了杜拂日之牵累!”贺夷简沉默片刻,缓缓道:“燕侠当年曾因天下社稷放过杜青棠一马,甚至还收了杜拂日传授其箭技,他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徒弟下手?”“燕寄北参与了昌阳大长公主府的刺杀,对翠华山上之事倒是不曾出手,翠华山上的冰洞,贺郎君没去过,我……却是去过的,离开长安前,我又去了一次。”柳折别淡然道,“太乙池都受到了牵累,那冰洞完全塌了,这不是人力所能够做到,乃是靠了道家炼制之物,是什么,作为长生子道长所亲近之人,想必贺郎君你比我更清楚!”贺夷简目光一厉!“长生子道长心怀天下,却独独对魏州从未做过什么,想来是他神机妙算,推测出王气所在。”柳折别淡淡道,“因此我得到消息后,立刻向河北来了,因为我想,这是唯一能够为元秀公主报仇的办法了!”贺夷简盯着他,柳折别没有回望,然而他提到元秀时的神情已经证明了贺夷简的猜测,贺夷简缓缓道:“你在说谎!”柳折别坦然看向了他。“那孟破斧我在长安曾见过,小小年纪,若是从前燕九怀与之亲近,告诉他些机密事倒不是不可能,然而燕九怀此回返回长安,乃是挟恨而来,岂会有心情与他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罗嗦这一年经历?何况燕九怀此人说话一向不可信,十句里有九句半是假的也不奇怪。”贺夷简悠悠的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说的简明扼要,我若不曾猜错,燕九怀告诉这些消息的不会是孟破斧,而是你吧?”见柳折别沉默不语,贺夷简摇了摇头,淡然道,“师如意的确在你说的地方挖出了孟破斧的尸体,也的确发现他是遭遇凌.虐的痕迹,但这样就能证明你这些话是从他口中问出的么?那你为何不将他活着带到河北?杜青棠在杜拂日死后意气全消,他甚至连追查凶手的心情都没有了……否则你又怎么可能到得了河北?你急着将孟破斧干掉,无非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你也心慕阿煌,但你不比我与杜拂日!”贺夷简盯着他,缓缓道,“你甚至不敢公然说出来!只是对杜拂日的嫉妒,你却是丝毫不少!因此燕九怀找上了你……杀了昌阳公主并崔风物,引出杨太妃替文华太后的保管之物,这些不过是将杜拂日与阿煌一起骗到那冰洞里去的伎俩!燕九怀是邱逢祥之子不错,但他生长市井,性情已定,况且又离开了长安一年多,因邱逢祥之死,郭家旧部在长安的势力被杜青棠大肆清洗过!若无你这元秀大长公主府之长史襄助,他又怎能恰恰捏准了让杜拂日与阿煌都不得不亲自进入冰洞的理由?!”贺夷简越说越慢,目光却越来越冰寒刻骨:“你恋慕阿煌而不敢对人言,借着长史的身份,加之邱逢祥已死,昌阳大长公主的驸马崔风物又是与你亲近的表哥,既然有心,想打听些宫闱之秘并不难,在燕九怀所能够合作的人里,你是距离杜拂日最近之人,也是最方便设计之人!“文华太后的确有东西托付杨太妃!”“不过那只是文华太后因信不过杜青棠,担心丰淳安危,故而在临终前草草设了一局,让早就收服的杨氏露出些许线索,让杜青棠有所忌惮,始终不敢逼迫丰淳到绝境罢了!只是连文华太后自己都没想到,她的幼弟郭十五郎有那等狠绝之心,生生的进了宫……有他这么个例子在,杜青棠与宪宗皇帝想不疑心文华太后临终布置都难!若文华太后当真有什么保命良策,她又怎的会交与杨太妃一个外人,而不是薛娘子?“只是邱逢祥手握神策军,宪宗皇帝与杜青棠几次三番都不曾夺回来,对郭家旧部心存忌惮,在文华太后这一手疑兵计上却是不敢大意了!“——这些都是长生子所言,你猜的不错,他对魏州确实很好,此人的神神道道,阿煌一直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所求的至今未说,不是时候未到,就是魏州如今还给不了他。”贺夷简的语气,渐渐放缓下来,但从眼神到神情,都变得毫无表情,“你也不必再刻意挑拨,单凭那冰洞里的火药来自于他,我便决计饶不了他!只是,长生子还有些用途,你呢?”柳折别听到此处,流露出一丝失望,却不见多少惊恐,他淡淡道:“贺郎君果然是贺郎君,果然聪慧……只是你说错了一点。”他缓缓道:“我替燕九怀设计时,并未将元秀公主算在其内,原本我想着,自己先去告诉元秀公主昌阳大长公主府的惨案,果然元秀公主悲痛万分、几欲昏倒,以杜拂日对她的关心,定然会将她留在府邸之中不许外出,自己去了那冰洞……因此说了之后,我便装晕回了前院,却不想杜拂日竟不放心她留在公主府,应是将她带到那冰洞,而当时我急切想出去拦住她,却被身边人当成了伤痛过度发癫硬生生的弄的真晕了过去……元秀公主甍后,我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了一切害她并与害她有关之人!头一个,就是燕九怀!”“燕九怀武功高明,而我虽然出身世家,但家族势力已衰微渐无,不被他临走前干掉就不错了,所以我趁着大长公主府戒备森严躲了几天,估计燕九怀也该走了,这才掳了孟破斧向河北而来。”柳折别叹了口气,“我已无意偷生,只不过,我希望能够看到燕九怀死了,再去死而已!”贺夷简的声音很轻,也很冷:“你说完这些话的功夫,我已经觉得你活得够长!”“贺郎君看破了我借孟破斧脱罪之计,我已知道这一点。”柳折别从容起身,“门外有侍卫,我会向他借把刀,想必郎君的麾下应不至于如此小气……此处清净,还是不要叫我这小人之血玷污了。”目送柳折别的身影消失,贺夷简摊开了手,但见他掌心一把瓷粉簌簌而下,赫然正是方才还完好的一只秘色瓷碗,贺夷简呆呆的看向了堂下,目光凄厉,口中却是一字字道:“翠华山崩了一小半么?只是山崩了,我到底不相信……一日不见你的尸体,我总相信你还活在了长安——阿煌!”贺夷简闭上眼,黑暗犹如潮水涌来……他低声呢喃:“我、不、信!”……………………………………………………………………………………………………………………………………………………好了,番外终于结束主角的死解释了话说为什么这个不放正文里因为吾想要制造一个嘎然而止的感觉好吧……吾笔力不够还需要磨砺……但,要解释的是,绝对不是匆匆结尾哟!另外继续要支持,新书《紫台行》连接在下在下,看下面——正文 新年快乐!更新时间:2013-1-1 10:24:42 本章字数:8各位都是。 本站提供的元秀公主版权属于作者繁朵。元秀公主情节内容,书评属其个人行为,与网站无关。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为了让作者 繁朵能提供更多更好的作品,请您购买请购买正版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