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幽被迫张开嘴,吞下了那口水。白啸云这才不再强迫他,微微抬起身,将他的头扶起来一点,把水杯送到他的嘴边。许幽大口大口地把那杯凉了的水喝下去,压住胃里的厌恶感。白啸云放回水杯,重又将他压回去,笑嘻嘻地道:“怎么样?考虑考虑,以后跟着我。”许幽冷冷地问:“几点了?”“九点。”白啸云笑着说。“我们没做多久,也就一个多小时。他们还在那边大厅里拼酒呢,你不用担心,今晚你的风哥是主角,那么多人白酒、红酒、啤酒轮番上,他现在已经醉得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得了。我保证他最后会醉得不省人事,再也不会想起要找你。”许幽又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缓缓地说:“云哥,你先把我的眼睛放开。”“我看还是不要吧。”白啸云笑得十分愉快。“我喜欢你这个样子,很脆弱,无依无靠,会激起人强烈的欲望,干起来特别爽。”许幽轻声说:“云哥,你已经干过了。”“一次怎么够?”他挺起下身,在许幽身上重重地揉了一下,让他感觉那里的强劲。许幽心里一阵抽搐,好半晌才平静下来,淡淡地问:“那你想怎么样?”白啸云吻了吻他的唇,暧昧地在他耳边笑道:“今天晚上,你是我的。别再说让我放开你的话,我不会放的。”许幽试着想动动身子,浑身上下却犹如有千斤重。他看不见,便索性闭上眼睛,慢慢地说:“云哥,激怒了风哥,对你有什么好处?”白啸云一边用手去掰他的腿一边笑着说:“依我哥的脾气,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告诉他。否则,倒霉的只怕是你。”许幽不能忍受被他再凌辱一次,立刻用尽全身力气反抗。他被蒙住了眼睛,身体也没多少力气,白啸云没费多大功夫就制住了他。他的抗拒更激起了白啸云狂热的欲望。他一手握住许幽的双腕,牢牢按在他的头顶,另一手抬起他的腿,随即有力地顶了进去。许幽的眼睛一直被蒙住,耳边全是他带着暴戾和欢畅的低吼,偶尔夹杂着调笑。他虽然不能动,身体却一直在抗拒。这种拒绝却让白啸云觉得更爽,冲刺得更加激烈。许幽在疼痛中大喊:“白啸云,你这个疯子,畜生。”白啸云已经被疯狂的情欲淹没,根本丧失了理智,一边狠狠地冲撞一边笑:“叫吧,叫吧,把人都叫来吧,让人好好欣赏欣赏你现在的样子。啊……啊……真爽啊。要是现在有人在一边看着,我一定干死你……”许幽在黑暗和剧痛中煎熬,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本能地高声叫道:“风哥,风哥,风哥……”白啸云听他这个时候居然还在叫自己哥哥的名字,怒火腾地冒了出来。他略微换了一下姿势,双手死死地按住他,双膝向前,将许幽的双腿顶得更开,随即腰部猛力挺动,直出直入,力量更大,速度更快。许幽痛得闷哼,刚要再叫,白啸云抓起蒙着他眼睛的衬衫,塞住了他的嘴。接下来的性事仿佛一场酷刑,许幽除了铺天盖地的疼痛外,什么也感觉不到了。白啸云痛快淋漓地到了极度美妙的高潮,忍不住快活地叫起来。许幽已经晕了过去,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在这一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厚厚的房门被踹开了。白啸风和陈三都站在门外,再后面是小飞和东子,然后是许幽的那些护卫,还有风云帮的几个兄弟。包房的沙发是面向房门,上面正在发生的一切都让门口的人看得清清楚楚。许幽和白啸云赤裸着身体,纠缠在一起。但许幽的眼睛被蒙着,嘴被堵着,两只胳膊被白啸云按着,一身上下都是青紫淤痕。这是不折不扣的强暴。踢开房门的是白啸风,他一看这场面就红了眼,猛扑上去,一把抓住白啸云的肩头,把他从许幽身上拖下来,随即膝盖一顶,正中他的下颌。白啸云向后翻倒,白啸风一脚踢过去。白啸云的身手并不比他哥哥差,立刻挥拳挡开。两人便拳来脚往,毫不留情地打了起来。陈三在白啸风冲进去的同时便回过身来,对小飞和东子说:“转过身去,叫弟兄们站开些,谁都不准往里看。”小飞和东子立刻明白过来,马上转过身去守住门口,随即分派那些弟兄站到过道两边,不准人过来。他们过来的时候,遇到了白啸云的人拦截,双方大打出手,混战一场,现在外面还乱着。客人倒是在这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总算是家丑没有外扬。陈三独自走进去,解开蒙住许幽眼睛的衬衫,替他盖住腰腹,随即仔细检查他的情况。许幽处于昏迷状态,身体表面和内部都有点出血,但并不严重。陈三看他没有生命危险,这才放了心。他避开打得惊天动地的白家兄弟,走到旁边的席桌边,一把掀开桌面上的玻璃转盘,抓住台布猛地一抽,上面放着的杯盘碗盏便一齐落到桌上、地毯上。他看也不看,拿着米白色的台布走回来,把赤裸的许幽裹得严严实实,便准备将他抱出去。这时,白松走了进来,大喝一声:“住手。”白啸云停了手,白啸风却仿若未闻,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腹部。白啸云闷哼一声,蜷缩在地上。“啸风,住手,听见没有。”白松气急败坏地赶过去,抬腿踢到白啸风的身上,这才阻止了他的继续进攻。白啸风满脸通红,眼中也充满血丝,愤怒地盯着地上的亲弟弟。白松看了二儿子一眼,双眉一皱,叱道:“把衣服穿上,像什么样子?”白啸云挣扎着起来,到沙发边捡起自己的衣服,迅速穿上。白松这才看到沙发上的许幽,不由得哼了一声,脱口而出:“祸水。”陈三一听便心头火起,却碍于他是前辈,不便出言顶撞。看了白啸风一眼,他故意转头叫道:“来人,把你们幽哥抬上车。”白啸风马上说:“不用别人,我来。”小飞和东子便没动。白啸风盯着白啸云,咬着牙说:“你要恨我,就冲着我来。明天我就开香堂,让你破门出帮。”白松冷冷地哼了一声:“为什么?就为他搞了你的男宠?”“够了。”白啸风大吼一声。“爸,小幽是我什么人,是我们风云帮的什么人,你可以去问问帮中的几千个兄弟。他白啸云今天干出这种事来,那就是以下犯上,不守规矩。”“好,那你就杀了他。”白松沉着脸。“顺便再杀了我,让我和你弟弟一起找你妈团聚去。”一听他的话,白啸风顿时想起了母亲的临终遗言,不由得又气又恨又无奈。他大口喘息着,半晌方道:“白啸云,这次我念在跟你是亲兄弟的情份上,放你一马。但是,你这样对小幽,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公了还是私了?我等着你。”白啸云这时已经恢复了理智,很聪明地没吭声。白啸风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抱起许幽,大步走出门去。外面的弟兄便都跟着他和陈三走了。白松看着嘴角淌血,额头青肿,有点狼狈的白啸云,恼怒地骂道:“没出息的东西。”第24章白啸风小心翼翼地把许幽放进超大的浴缸中,里面放满了温水,慢慢地浸到他的脖颈,将他温柔地包裹住。许幽仍然昏迷着,脸色苍白,眉峰微蹙,一身上下伤痕累累,不一会儿,有淡淡的血丝飘散在水里。白啸风咬着牙,手势极为轻柔地替他把身体清洗干净,最后硬着心肠将手指伸进他受伤的地方。许幽即使在昏迷中也颤抖起来,显然疼得厉害。白啸风很快清理好,便将他抱出来,擦干,放到床上,用药,然后用被子把他裹好。许幽一直昏迷不醒,任他摆弄着。白啸风找出消炎药,把胶囊拉开,倒出里面的药粉,用温水化了,伸手把许幽搂起来一点,小心翼翼地把药给他灌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许幽才把药水咽下。白啸风又给他灌了几口水。许幽似乎觉得咽喉好过多了,呼吸从时轻时重变得均匀起来。白啸风坐在床边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出门。陈三坐在外面转角处的软椅上,一直安静地等着。见白啸风走了出来,他立刻起身,关心地问:“小幽怎么样?”“还在昏睡,我给他灌了点药下去。”白啸风紧皱眉头。“我怕这样不行,得找人来给他输液。”陈三想了想,微微摇头:“医生要检查之后才肯开药的,小幽这个样子,你能让他检查吗?”白啸风叹了口气:“看来我们帮中应该培养几个医生出来了,外面的人终究不放心。”“嗯。”陈三微笑。“等小幽醒了,给他吃点特效的消炎药吧。”“也好。”白啸风示意他一起走到屋顶花园去。在这里不会有人偷听,他才问陈三:“你说我该怎么办?啸云这次太过分了,我如果放过他,实在对不起小幽,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可是要对付他,我爸又护着他,还抬出我妈来。你看,这事应该怎么办才好?”陈三想了很久,才慢慢地说:“如果是我弟弟干出这种事来,我一定会先把他痛打一顿,然后发配边关,非要好好收拾收拾他,这才能让他记住教训。”白啸风仰头望天,半晌才道:“他自己也有公司,有生意,我还真把他弄不走。至于痛打,我的身手只比他好一点,如果要让弟兄们动手,那就是一场混战了,肯定演变成帮中内讧,那我们的敌人不但会拍手称快,而且更会趁机进攻。我不能冒这个险。”陈三也是一帮之主,手下几千弟兄,虽然在东部地区已是龙头老大,但敌人无时无刻不在觊觎他的江湖地位,对于白啸风的顾虑,他很明白。沉默片刻,他长叹一声:“小幽太委屈了。”白啸风默默点头。他叱咤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不由得紧锁双眉,想了又想。陈三也替他头疼,想了很久,才道:“风哥,你也别太伤神,我们现在的生意要紧。我看你还是先把小幽照顾好,同时想办法狠狠教训一下你弟弟。不要太伤筋动骨,谅你们家老爷子也没话说。如果你不方便动手,我可以帮忙。我们斗智不斗力,也不会暴露什么。”白啸风思索着他的话,慢慢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会把小幽照顾好的。另外,我也的确要好好教训一下啸云了。他从小就被我父母溺爱,身上毛病不少,又志大才疏,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是因为我这个做哥哥的不给他机会。他现在身边有不少垃圾,撺掇他搞那些旁门左道,我非管不可,不然一定出大事。”“对。”陈三也是猛醒。“他出事不要紧,会连累我们的。”“是啊。”白啸风做了个手势,与陈三进了玻璃屋,详细商议起来。夜里没有什么球赛,陈三便带着人走了。小飞和东子也分别带着兄弟离开,只留下了许幽的护卫,他们在一楼的房间里休息,有人轮流在客厅里值班。白啸风把事情安排完,终于回到卧室。他的酒已经彻底醒了,到浴室里洗了澡,便躺到许幽身边。他不敢碰那个伤痕累累的人,耳边听着他轻而弱的呼吸,心里像有人在使劲揪着一样的疼。过了很久,他才睡着。清晨,许幽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已经不是昨夜那个黑暗的地狱了。他平静地躺着。房里没有开灯,光线有些阴暗。他微微转头,看向通往屋顶花园的玻璃门。外面正在下雨,一切都是湿漉漉的,有些阴暗。他动了动身体,随即疼得差点哼出声来。他只觉全身滚烫,头疼欲裂,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头,里里外外都在剧烈疼痛。他深深地呼吸着,等着这骤然袭来的剧痛缓解。一道尖锐的刺痛感从身下直刺上来,就像有一把极细的剑插在里面,随着他的动作而深入,把脆弱的身体内部伤得破败不堪。他咬牙忍耐着,半晌才好过了一些。平躺得太久了,他觉得腰疼得像要断了似的,便硬撑着翻了一下身,略微侧躺,面向着通往屋顶花园的玻璃门。白啸风已经起床,到了一楼。上午有球赛,那些操盘手很早就过来了,坐在电脑前看着投注的情况。他下去看了看,关照一下,同时熬了一点粥,准备让许幽醒过来的时候吃。等到他上楼,许幽已经又疲倦地睡着了。这之后,他时睡时醒,却总是在白啸风离开的时候醒,白啸风上来看他的时候睡着,两人老是错过。直到中午,白啸风上来打算再给他灌药,许幽才被他弄醒了。看到白啸风关切的眼神,许幽心里好过了一些。他张开嘴,咽下苦涩的药粉,又连着喝了几口水,这才微微摇头,示意可以了。白啸风放下他,立刻下楼去盛了白粥上来,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吃。许幽吃了一小碗,便觉得饱了。白啸风一直在按时给他灌特效的抗生素,他现在没有发烧,只是全身都痛得很,尤其是身体里,一动就疼,这让他没办法不想起那件屈辱的事情。白啸风拖过一个垫子来给他放在身后,让他半靠着,随即握住他的手,轻轻吻了吻,沉重地说:“对不起,小幽,昨晚都怪我,喝酒实在喝得太多了,完全没顾到你。如果不是有个兄弟从窗外经过,听到你叫我的声音不对,跑去告诉小飞,我只怕来得还要晚,让你吃的苦还要多。”许幽闭了闭眼,脑中一片空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白啸风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轻声说:“我跟他打了一架。如果不是我爸赶来阻止,我真想打死他。”许幽看着他腮帮子上的一大块淤青,唇边有了一丝笑意,不由得从他掌中抽出手来,伸过去轻轻抚了抚。白啸风像是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十六岁的孩子,有点顽皮,有点脆弱,有点沉默,在自己父亲和弟弟那里受了很多委屈,却倔强地一声不吭,自己对他好,他便会开心地笑,于是让自己更加爱他,不能自拔。想着想着,他把脸上的手拿下来,合在自己火热的掌中,沉沉地说:“小幽,我爱你。”许幽轻轻点头,仍然看着他。白啸风在他清亮的眼睛里看到自己,以往总是坚定不移的脸上此时充满歉疚与不安。许幽很憔悴,他也一样,宿醉、恼怒、为难、忐忑都使他睡眠不足。一夜之间,两个本来站在世界之巅的人却陷入了矛盾的泥潭中。白啸风握紧了他的手,低低地说:“小幽,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伤害。啸云做出这种事来,实在是死有余辜。如果是别人,我会毫不犹豫地灭了他。可是,他是我亲弟弟。我爸昨天赶过来阻止我,又提起我妈来堵我的嘴。可是,如果我不收拾他,又对不起你。我……只能说,我会教训他,但我不能杀他。小幽,请你原谅。”许幽垂下眼帘。白啸风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过了半晌,许幽抬起眼来,静静地说:“我明白。风哥,你不用太为难,我……没什么的。这几天我可能去不了夜店那边,我想把电脑拿回家来做。”白啸风如释重负,连忙笑道:“没问题,一切都听你的。一会儿我叫东子带几个弟兄过去,把电脑搬过来。”许幽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深深的疲倦。白啸风赶紧起身,一手托住他,一手抽出他身后的垫子,扶他慢慢躺下去。这一动,身体立刻大痛起来,许幽猝不及防,呻吟冲口而出。白啸风停止了动作,担心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疼惜和歉意。许幽闭上眼,缓缓地把身体放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便不再动了。白啸风把凉被轻柔地拉上来,替他盖好,这才起身离开。外面,雨仍然在下,天空更加阴暗。许幽再醒来时已是半夜,感觉精神好了许多,疼痛也减轻了一些。夜深人静,他隐隐地听到楼下有很大的动静,不由得感到诧异。他忍了一会儿,便硬撑着起身,走出去看看。打开门,楼下果然很吵,许幽觉得很奇怪。这个时间球赛早就结束了,他们的工作也就告一段落,收钱付钱的弟兄这时都该在外面,而操盘手和技术人员则应该休息了。以前的那些天,一到夜里,他这屋子都会安静下来,这时候却吵成这样,是为了什么?难道是白啸云闹上门来了?又或者是白啸风终究咽不下这口气,决定动手?想着,许幽慢慢走下楼梯。他穿着软皮拖鞋,走起路来没有声音,一直走到楼下,也没人注意他。厅里人来人往,有不少人拿着电话在急急地说着什么。陈三和他的人都不在。沙发里坐着几个兄弟,有人在替他们裹伤。东子正跟白啸风在客厅另一头的窗边说话,两人的脸色都很凝重。许幽吃了一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弟兄们都停止了说话,转过头来看他,随即齐声叫道:“幽哥。”许幽点了点头,冷静地问:“怎么了?”人人都转头看向白啸风。他走过来,沉声说:“小幽,刚才球赛结束后,东子他们去天上天拿电脑,结果在回来的路上遭到伏击,就在外面那条路上。你也知道,那条道上一向很少有车经过,很清静,是伏击的最佳地点。对方没动枪,都拿着铁棒和砍刀,用厢式货车堵住了他们就大打出手。东子他们寡不敌众,弟兄们都受了伤。”许幽感到很震惊,看了看他,又去看东子。他的胳膊用绷带吊在脖子上,有些尴尬地说:“幽哥,对不起。兄弟们都拼了命,可还是……没挡住他们。电脑……被他们抢走了。”第25章许幽穿着中式立领的宝蓝色真丝唐装站在那里,漂亮优雅,看上去很像是电影里那种正派的龙头老大。这种衣服可以穿着睡觉,也可以当家居服穿,许幽很喜欢,白啸风也喜欢,帮他买过好几件。这衣服是白啸风替他穿上的,中式立领将他修长的脖颈遮去了一部分,身上的那些痕迹就不会显现出来。丝质面料也会保护他受伤的肌肤,不会让他因为衣料的摩擦而疼痛。听到东子的话,许幽只是微微一怔,却根本就没有多问。他上前去,一一查看了那几个弟兄的伤势,立刻说:“马上送医院,快。”他们都有些意外:“幽哥?”许幽很生气:“这几个弟兄伤得这么重,为什么当时不往医院送?还有,为什么不立刻叫醒我?现在少说废话,立刻把他们送到医院去,快。”这几个人有两个断了臂骨,倒还不重,另外有一个被打断了肋骨,一直吐血,还有几人被刀砍伤了,身上血淋淋的,必须送医院救治,不然十分危险。他们本就对许幽敬若神明,这时都不敢再说什么,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转头看向白啸风,等他的指示。许幽立刻转头看着他,目光灼灼,让他难以说“不”。只是,这样的要求白啸风怎么会说“不”呢?他微笑着点头,对东子说:“听幽哥的话,立刻送弟兄们去医院。我会给卢主任打电话的,你们去他的医院,方便一些。”东子马上点头:“是。”随即一挥手。他的那些兄弟便把受伤的几个人背着抬着的弄下去了。白啸风走到许幽面前,关心地说:“你怎么下楼来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事都别管。陈三把他们家厨师派过来了,给你熬了甲鱼汤,你去喝点。”许幽的脸色十分苍白,衬得他眼睛和头发更加黑亮。他瘦了很多,但并没有萎靡的感觉。白啸风看着他,感觉很安慰。很早以前他就教过这个孩子,行走江湖,如果你先垮下来,别人就会立刻落井下石,所以无论再怎么难受,自己都要先挺住,那样才可能站稳脚跟,不至兵败如山倒。多年以来,这孩子真是记住了,无论经过多少艰难困苦,受过多大的罪,在人前都始终挺立不倒,让人找不到破绽。许幽的脑中已经感到晕眩,却一直等到大部分风云帮的弟兄都走了,他才放松下来,身形摇摇欲倒。白啸风急了,伸手就架住他。许幽的护卫们昨天晚上没护住他,都在心里惭愧不已,这时一起围上来,关切地看着他。许幽对他们笑了笑,低声说:“我没事,躺一会儿就好。”白啸风不再让他硬撑,立刻将他抱起来,送上楼去。有机灵的护卫将汤煲端上楼,放在转角处的小方几上,备好碗筷。白啸风果然不一会儿就出来了,看到眼前的汤,不由得赞许地点头。许幽喝完汤,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看白啸风不在,便下床打开了墙边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登录了那个秘密邮箱。里面又有托尼发来的两封信,他仔细看了后,便发了一封长信过去。这时,他顶在心里的那口气才算是得到了抒解,顿时觉得疲惫不堪,便关了机,回到床上躺下。白啸风进来看他已经睡着,这才出去布置行动。这次来抢电脑的人大概都不太懂这玩意儿,实际上,只要抢电脑主机就可以了,可他们执行命令十分彻底,连显示器、键盘、鼠标都一古脑儿拿走了,为此还多伤了一些人。想到伤人,他心念一动,马上拿出手机:“小飞,你立刻调集人手,挨家挨户地查医院和私人诊所,如果市区里没有,就查周围的郊县。今天我们的人伤了不少,对方也不会好过。”小飞立刻明白了:“是,风哥,我马上就办。”这一夜,许幽吃了药后,在白啸风身边睡得很熟。白啸风心里有事,略微睡了一会儿就起来了,把陈三找来细细商量。电脑被抢,也直接关系到陈三那边的安全,而且这事究竟是他们哪一方的对头做的,也需要立刻调查。“这真是多事之秋,偏偏在我们大赚的时候来搞这一手,真让人恼火。”陈三皱着眉说。“我那边应该没人做这事。我的对手最近都在做别的事,没沾赌这一行,而且也不知道小幽在帮我做事。我看多半是你的对头做的。你好好想想,最近有什么可疑的事发生?”白啸风认真想了很久,终于叹了口气:“我想来想去,倒是自己家人找我麻烦的多。其实以我们风云帮的实力,江湖上总会给我几分面子,只有我爸和啸云才不拿我当回事。他们知道我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不过,我觉得这件事应该不会是他们做的。他们抢我们的电脑干什么?总要有好处吧?”“我看倒不见得。”陈三冷笑一声。“损人不利己的事,他们干的还少吗?我看他们就是看你和小幽不顺眼,故意惹事,找碴,无事生非。你们让他们不痛快了,他们也就要让你们不痛快。”白啸风沉默片刻,到底是自己家人,尤其是他已经夺了父亲的权,现在就不便再出言抨击。陈三是他知己,自然明白他的心情和处境,不由得叹了口气:“风哥,俗话说,家和万事兴。你现在是一家之主,就算是白老爷子也应该听你的。说实话,你们家人口简单,却这么多事,真让人意想不到。我们家兄弟七人,加上堂兄弟,有十六个,我在家排行老三,老爸的遗嘱却让人接班,我那两个哥哥却都赞成。我独掌大权,兄弟们各行其职,全部支持我,我们家族的事业才会发展得这么迅猛。现在你们风云帮势头强劲,白老爷子应该高兴才对,他的事业在你手上发扬光大,这是求之不得的事。还有你那个弟弟,身手倒是好,头脑却简单,尽做些没谱的事。现在的问题在于,这一老一少如果在暗中使绊,对我们的影响还真不小。”白啸风抹了一把脸,勉强笑了一下:“我们两家的情况不一样。你是你们家老爷子去世后,按照遗嘱接的班,没人能非议什么。可我是老爷子在世时,硬逼他退的位,他即使心里恨我,不再当我是他儿子,我也没话好说。”陈三点了点头,声音温和:“这是你的家事,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我们是兄弟,我才多这一句嘴。其实我只有一个原则,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他们祸害我们的事业。”“那是当然。”白啸风立刻点头。“这你放心,我们的事业是最重要的,关系着你们两帮一万多兄弟的生计,我是绝不会调以轻心的。”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来电号码,见是派驻江城的负责人打来的,便立刻接了起来。现在已是深夜,除非是急事,否则不可能直接打到他这里来。那个负责人很年轻,不到三十岁,说话的声音很急:“风哥,出事了。”“什么事?”白啸风微微皱眉,声音却很沉着。“你慢慢说,别着急。”那个年轻人镇定了一些,有条有理地叙述起来:“我们在江城的代理太贪,发展的下线太多,也没有仔细甄别。今天阿根廷那场球赛,有两个客人通过同一个中介分别下注五十万。代理没有认真判断,也没有打电话过来请示,以为这场球阿根廷是稳赢的,我们反正吃水钱,就接了单。结果阿根廷被淘汰了。那两个人输了以后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竟然连夜逃走了。按规矩,这钱就得由代理先垫出来,然后他去追中介,中介再去追那两个人。可是,那个中介只开了一家小酒楼,就算把家产全都卖了也不值一百万。我们的代理沉不住气,因为周一是结算日,怕到时候拿不出钱来,我们肯定要找他,一时急了,便去逼那个中介人。那个人也是怕得狠,想不开,就跳了楼。这事闹大了,警察和媒体现在都赶去了医院。代理看捂不住了,这才打电话过来紧急求援。风哥,这事我搞不定,必须你亲自过来才行。”白啸风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件事如果闹大了,引起警方重视,那对他们的事业影响很大,非常麻烦。他沉声道:“我马上就来。你立刻去医院,让那个代理去稳住伤者和他们的家属。如果有警方和媒体问起,就说不清楚,有可能是生意不好,压力太大,一时想不开。别的什么都不准说,必要时用点手段。你知道该怎么做了。”“知道。”那人立刻说。“我现在就在医院,已经稳住了他的家属。他本人还在昏迷中,他老婆也不大清楚他到底在做什么,目前问题不大。”能被白啸风看中,派去做地区负责人,自然都是有能力又机灵的人,白啸风对他的应变很满意,便道:“好,我现在就动身,四小时后到。这段时间有什么情况,你随时和我联系。还有,记得让那个代理闭嘴,一个字都不准乱说。”“明白。”那个年轻人立刻答应。陈三询问地看向他。白啸风简单地说:“江城有两个客户逃了,跑了一百万的单,一个中介跳楼了,我得赶去处理。”江城属于西部地区,是白啸风的地盘,陈三便不再问,只道:“你赶快去吧,这事可大可小,必须小心处置。”“嗯。”白啸风略一犹豫,对他说。“兄弟,你有空的时候,帮我照看一下小幽。他脾气犟,这回又吃了这么大苦头,如果实在咽不下那口气,想要做什么,你也别拦他,由着他去做。趁我不在,让他出出气也好。”“行。”陈三笑了。白啸风匆匆上楼,走进卧室。看着熟睡的许幽,俯头吻了他一下,这才转身离开。第26章许幽一夜无梦,得到了彻底的休息,醒来后精神好了许多,身体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他下床拉开门帘、窗帘,看着外面满地阳光,心情也好了一些。他暂时不想去回想前天晚上的事,转身走进浴室。脱掉衣服,镜中的人全身伤痕累累,皮下有淤血已经扩散开,变成大片大片的紫青,衬着他白皙的肤色,有点惨不忍睹。从他十五岁起,白啸云就一直在动他的心思,可白啸风护得严,许幽自己也防得紧,他一直没能得手。这两年来,许幽的身份地位在黑白两道都如日中天,他和白啸风都认为白啸云不会有这个胆子再做这样的事,顶多是言谈举止上轻薄一点,目的只是发泄对白啸风的不满,渐渐的便没那么戒备,却没想到还是错了。他在一个许幽和白啸风都绝没有料到的时机动了手,而且还成功了,真不知他这么做算是太鲁莽还是太聪明。只是,他是白啸风惟一的弟弟,两人童年和少年时代也很友爱。白啸风一向都很照顾这个弟弟,两人曾经度过许多快乐的时光。当年他们的父亲白松创建风云帮,白啸风和白啸云兄弟俩没少在外面冲锋陷阵,曾经并肩作战,曾经互相救援,情义是很深的。白啸风是长子,担的责任多一点,白啸云是小儿子,自然被母亲宠爱一些,两人都觉得很正常,关系一直很亲厚。直到白啸风接任帮主之位,又不肯对白啸云委以重任,亲兄弟间才渐渐有了很深的鸿沟。白啸云对兄长十分恼怒,常常做出挑衅的事,而且越来越过分。尽管如此,白啸风念着自己只有这一个弟弟,从来没对他下过重手,这次只怕也下不了狠心教训他。许幽心里涌起一丝淡淡苦涩。他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想起了留下这些痕迹的人,顿时觉得有点恶心。他赶紧转身,拉上浴帘挡住镜子,然后仔仔细细地把身体洗了好几遍。白啸风给他身体里外都用过药,他的伤都没有发炎,痊愈状况良好。滚热的水打在身上,他并没觉得疼,只是心理上很不舒服,就像吞了一只苍蝇,虽然对身体并无太大损伤,却一想起来就厌恶。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擦干身体,换上一身黑色暗花的真丝唐装,打开门走了出去。一抬眼,他便看见陈三坐在屋里,不由得一怔,随即笑道:“三哥,你来啦?”“嗯。”陈三微笑点头,脸上满是关切。“怎么样?还难受吗?”许幽笑容一敛,微微摇了摇头:“还行,好些了。”“这个白啸云,简直太过分了。”陈三紧皱眉头,很不以为然。“你还是上床去躺着吧。我已经叫他们把粥热一下,这就送上来。你吃点东西。”“谢谢。”许幽在他面前比较自在,便依言上了床,斜倚在床头。“小幽,风哥在夜里走了。当时你睡着了,他来不及告诉你。”陈三温和地笑着。“他在江城那边的代理出了些问题,好像没按他制定的规矩办,出了大事,他急着赶去处理。”“哦,好。”许幽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什么。陈三犹豫了一下,亲切地说:“小幽,有些事如果想起来会让自己难过,那就不用多想,这样会好过些。”许幽忽然觉得脸有点热。他是通过白啸风认识陈三的,两人一直都是君子之交,淡淡如水,渐渐就有了知己之感。陈三的性格与白家兄弟截然相反,温和淡雅,从容不迫。许幽在他面前也一直进退有度,斯文有礼。现在,想到让他看到过自己那么狼狈的情形,真是有点无地自容。看着他略显尴尬的模样,陈三笑起来,温和地说:“小幽,我比你大了八岁,在心里一直当你是我的亲弟弟。这件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们都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吧。”许幽无语。他也希望能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可是,被人那样折磨侮辱过,再怎么能忍,也不可能不放在心上。再说,他虽然性情温和,但并不是驼鸟,也不会认为只要逃避了,那些事情也就不存在了。只是,当中隔着白啸风,那是他的亲人,许幽无法多说什么。陈三明白,也不再提。粥很快端了上来,却不是普通的白粥,而是美味的燕窝粥。许幽坐下来,慢慢地把粥喝了,然后对陈三说:“三哥,我没事,你不用守着我,去忙你的吧。我也要处理一点公事,然后就会休息的。”陈三笑着点头:“好,我已经让技术员到电脑城去买了一台配置最好的名牌电脑回来,你看要放在哪里,尽管吩咐他就是了。”“行。”许幽笑道。“三哥总是想得很周到。”“哪里,我不学无术,只能做点后勤工作。”陈三愉快地自我调侃。“真正的大事还得靠你。”许幽忽然有些好奇:“我却听说三哥是美国名校毕业,不知是真是假?”“那个……”陈三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轻松地说。“我是在普林斯顿混过,也拿到了毕业证。不过,我读的是物理,跟咱们这行半点关系也没有。”许幽的心里涌起一股感激之情。陈三从不跟人说他的私事,难得肯跟许幽说真话,那真是拿他当信得过的自己人看待的。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陈三的来历,甚至连他的真名叫什么,以前有过什么经历,在哪里读过书,为什么现在仍然独身,有没有情人,全都不知道。白啸风也没提起过,许幽也从没问过。这回一时冲动,脱口而出,没想到陈三并不敷衍了事,却对他实话实说。“三哥,谢谢你。”许幽诚恳地笑道。“如果普林斯顿的毕业生叫不学无术的话,那我们这种普通大学出来的人就该叫文盲了。”“小幽,当年你可是高考状元,家喻户晓。如果你是文盲,那这世上就没有读书人了。”陈三笑着摇头。“是你自己不肯去北大、清华,要在本市读大学的。其实,就凭你的成绩,想上哪个学校都没问题的。不过,我觉得才华跟悟性有很大关系,读哪个学校其实并不重要。你太有灵气了,凡事只要稍稍入门,便可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继而将之发扬光大。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世上万中无一。”“三哥过奖了。”许幽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我是实事求是。”陈三愉快地说。“好了,那我就走了,你也多注意休息。”“好。”许幽起身送他。陈三冲他摆了摆手,便潇洒地离开。许幽下楼去找到技术员,让他把新买来的电脑放到屋顶花园的玻璃屋里,然后便给田野打电话。田野的声音有些担心:“幽哥,昨天你没来,我打电话给你,你又一直关机,是不是有什么事?你还好吗?”“没什么事。”听到他年轻的声音里满是关切,许幽愉快了一点,和蔼地笑道。“公司里有什么事吗?”“大家都在按部就班地工作,没干什么大事。”田野有条有理地把工作一一汇报了,最后才说。“幽哥,你以后如果不能来上班,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电话,不然我真的很担心。”年轻人总是很单纯的,而且勇于说出口,许幽微笑:“我以后会尽量争取做到。其实是前天晚上我喝醉了,昨天在家里睡了一天。今天还是有点累,就不来了。”“哦,那好。”田野这才放了心。“幽哥,那你休息吧,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许幽放下电话,看着外面的河景出神,心里翻来覆去地盘算着。等到电脑安好,他便开始紧张地工作。技术人员把他需要的软件都预先装进去了,又通过网络全都升级更新完毕,他只需要把自己特制的财务软件装进去,就可以重新建立账目,恢复资金运转流程。他一直做到晚上,吃过饭又继续工作。以前的账他每隔一个月删除一次,但会打包发往自己的一个秘密邮箱保存起来。每天的账目他则会保存在自己的另一个秘密邮箱,现在重新下载,解密,就可以恢复了。然后他开始做前天和昨天的账。玻璃屋没拉帘子,整个城市的灯海尽收眼底,非常漂亮。他只在电脑旁开了一盏台灯,室内的气氛静谧、安宁,让他的精神很放松,工作效率很高。正忙着,旁边的座机响了起来。这是内线电话,他看了一眼显示出的分机号,是楼下的客房里打上来的。他略感诧异,伸手接起来,声音很平静:“喂。”是他的一个保镖打上来的:“幽哥,白老爷子和云哥来了,说一定要见你。我们本来说你不在,可白老爷子张口就说,我们既然在这里守着,你就肯定在家。昌哥说你在休息,不见客,他们就坐下来不走,说要在这里等到你休息好,总之一定要见到你。”许幽皱了皱眉,却也知道白松老而弥坚,不是几个保镖能对付得了的。他们是斗力的高手,却不是斗智的材料。他淡淡地说:“我马上下来。”他没有换衣服,起身便走了下去。白松和白啸云坐在客厅里,看着他飘然走下楼梯,从容地过来坐下。许幽的脸色仍然很苍白,与黑色的真丝唐装形成强烈反差。他又瘦了一些,坐在那里却气势如山,不可轻侮。第27章白松当老大当惯了,眼前这个又是他白家养大的孩子,他也做不来前倨后恭的那一套,只是在脸上挂了个慈祥的笑,亲切地说:“小幽,啸云前天晚上喝醉了,做了糊涂事,伤害了你,这是很不应该的。他被啸风痛打了一顿,我也狠狠骂了他。等他酒醒了,他就觉得很后悔,知道自己对不起你。昨天他想了一天,整夜都睡不着,一早就想来给你道歉,又怕你见了他更生气,直犹豫了一天。我看他左右为难,就陪他来了。小幽,你看在我老头子的面子上,看在你去世的干妈的面子上,也看在你风哥的面子上,就原谅啸云吧。”许幽并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他前天晚上被白啸云强暴了,他也不想问,现在也不想当着人的面说这些。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些护卫避开。那些人明白,便远远地站到窗边、墙边,既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又能看到白家父子的一举一动,好随时保护许幽。白松一看他的举动,便知道他不想让人知道那件事,眼里便流露出一丝狡黠和讥讽的笑。白啸云一脸诚恳,看着许幽说:“小幽,我是醉糊涂了,真不是有意的。我喜欢你这不假,可我从来没想要伤害你。这两天我难过极了,翻来覆去睡不着,也吃不下饭,就想来跟你道歉。请你原谅我。你要打要骂都可以,我绝没二话。你要实在生我的气,对我动刀动枪都可以。”白松微笑着点头:“小幽,啸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前天晚上,我一回去就让他在你干妈灵前上了香,罚他跪了大半夜,向你干妈认错。你干妈生前最疼你,当你比亲生儿子还要亲,对他们哥俩都没那么心疼过。这次啸云伤害了你,是他不对。不过,你们是同一个妈养大的,应该是兄弟。如果手足相残,你干妈的在天之灵也不会高兴的。你说对不对?”许幽听他一口一个“你干妈”,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慈祥的白家夫人,忍不住眼里一热,差点掉下泪来。白松的话说得没错,当年他进了白家,这位夫人比谁都疼他,打心眼里当他是自己的小儿子。那时候白啸风和白啸云都已经跟随父亲在江湖上冲杀,向来不怎么回家,只有许幽陪着她,而她的一颗心也就都扑在了这个孩子身上,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那几年是许幽最幸福的日子。虽说当着白家父子三人的面,许幽是认她做的干妈,可她坚持要许幽叫她“妈”,许幽也叫得很乐意。在他心里,这个温柔贤淑的女人才是自己真正的母亲,那个生下他又抛弃了他的女人根本不配。可惜,她走得太早了,是急性粒细胞性白血病,从确症到去世不到一个星期。临去的那一天,白家父子和许幽都在她面前,她吩咐了这个吩咐那个,满满的全是不放心。白松答应她会好好生活下去,并且斩钉截铁地说绝不再娶。白啸风向她保证会善待弟弟,照顾许幽。白啸云答应她会支持父亲与哥哥,也会好好对待许幽这个弟弟。许幽则流着泪向“妈妈”保证,永远都是白家的人,绝不做伤害白家的事。那个被这四个男人一生敬爱的女子才放心地闭上了眼睛。谁知,她走了不过数年,白啸风便成功地让白松退位,父子亲情荡然无存。而白啸云更与白啸风兄弟反目,势同水火。这一切都与许幽脱不了关系,如果没有他的鼎力支持,白啸风不会有这个力量做出这样的成就。从某种意义上说,许幽是对不起那位母亲的在天之灵的。想着,他闭上了眼睛。这次的伤害,就算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吧。是自己违背了当初在垂死之人面前许下的诺言,如果那个始终疼爱自己的人在天有灵,一定会很伤心的。白松满意地看着许幽悲伤的脸。他一直知道自己的亡妻就是这孩子的死穴,百试不爽。白啸云面露诚恳,心怀鬼胎,也打量着对面的那个人。他想了这人那么多年,终于到了手,知道了他是怎样的迷人,却更不愿意放开了。只是,老爷子骂得对,这需要策略,自己不能太鲁莽,要谨慎从事。许幽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睁开眼睛,轻声说:“好,看在妈的面子上,我不再计较这件事。但是,绝不允许再有下次。”白松大喜,立刻笑道:“小幽,你真是大人有大量,不愧是我们白家辛辛苦苦养大,栽培出来的孩子。”白啸云也连忙说:“谢谢小幽。”两人都没有承诺不会有下一次,许幽也没有再强调。以后的路还很长,谁能保证什么呢?大家走着瞧吧。送走那父子两人,许幽觉得心里很闷,忽然不想再呆在家里,便开门走了出去。雨已经停了,地上仍然很湿。夜已深,整个城市都很安静。他们的车向前疾驰,却是漫无目的。那些护卫都没吭声,整整绕了三环路一圈,他们才小心翼翼地问:“幽哥,我们是不是回去?”许幽想来想去,竟然没有可以去找的朋友。良久,他拿出手机,拨了田野的电话。他和许幽一样,一向是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一拨就通。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接,迷迷糊糊地道:“喂?”许幽轻笑:“田野,是我。”他立刻清醒了:“幽哥?”“对,方便吗?”许幽笑道。“有没有女朋友在?会不会吵到你?”“哪的话?”他愉快地说。“幽哥开我玩笑了,我哪有什么女朋友?家里就我一个人,幽哥有什么事就说吧。”“我现在没事,也睡不着,想去你那里,行吗?”许幽的声音很轻。田野一愣,随即大喜:“好啊,幽哥你是说真的吧?”“当然是真的。”“行,来吧,我没问题。”田野忙不迭地说。“要不要我去接你?”“不用。你就说你们家的地址吧。”他马上报了出来。许幽微笑。这人居然住在市中心,是那种单身贵族最喜爱的酒店式公寓,周围都是大型商场,没想到他竟然会住在那么热闹的地方。许幽吩咐护卫顺着大路绕过去,开到他们大厦的门口。隔着很远,许幽便看到田野站在大门外的路灯下,挺拔的身姿很帅气。没想到他会出来等,许幽有些意外,也十分感动。四周看了看,感觉没什么危险,大概他的敌人也料不到他有此一着。他便关照面前的两个护卫:“你们把车开走,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如果要去哪里,会事先通知你们的。”他们看了一眼车外的田野,都认识他,便点了点头:“是,幽哥,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把门锁好,最好不要出去。”“好。”许幽打开车门,站了出去。田野开心地跑过来,一看他的装束,不由得一怔,随即笑道:“幽哥,第一次看你穿得这么……飘飘欲仙,完全是另一个味道了。嗯,真好看。”“得了,别一见我就是一顶高帽。别人还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吃那一套。”许幽轻松地笑着,大步与他走进大厦。他身上的丝绸唐装在夜风中飘飘荡荡,十分洒脱飘逸。夜半无人,电梯一按就开,直达他住的十二层。他的房子不大,防盗门倒是名牌,很结实。里面一室一厅,厨卫俱全,家具不多,很紧凑,反而让人感觉安全、温暖。田野很热情地请他坐,习惯性地去沏茶,刚刚端过来放下,又立刻拿走了:“喝了茶你就别想睡了,还是喝牛奶吧。”许幽没意见,笑眯眯地说:“有面包的话也来点。”“你没吃饭?”田野认真看了看他,语气中很有些抱怨,还有些心疼。“看看你的脸色,难看得很,又瘦了很多,怎么回事?”“出了点情况要处理,就忘了吃东西。”许幽温和地笑。“这不是找你来了吗?”田野立刻转怒为喜:“是啊,我很高兴。”他快手快脚地热了牛奶,拿出面包、果酱来递给许幽。许幽不爱吃甜的,没要果酱,喝了一杯牛奶,又吃了面包。田野坐在他旁边,笑容可掬地看着他吃东西,瞧上去有点心花怒放的感觉。有这么开心吗?许幽瞄他一眼。大半夜的被吵起来,他倒是一点也不恼。细细想了想过往对他的态度,自己这个老板应该不算是暴君吧?田野将杯碟往厨房一扔,便关心地说:“你赶紧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