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费丝,我好像还没听到你证实要去,”艾妮斯插进来说。“你要去吗?” 费丝微笑,逗她们说:“吃过早餐之后我要去教堂,今天我只打算去那么远的地方。”她抱起裘伊。“你要跟我去吗?” 裘伊点头,嚷着肚子饥要吃早餐了。费丝因此成功的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暂时忘记她没有回答。 但是她是否成行的问题并没有被遗忘太久。做完礼拜,在教堂外面的草坪上又被提起。 “费丝!费丝!”一个大块头的女人挥舞着她的红手帕大叫。 费丝转头看到薇德阿姨在和琳达。艾伯特讲话,她不禁呻吟。 被琳达。艾伯特那样眯着眼睛看过的人几乎都有无妄之灾,她是瑞奇蒙最出名的长舌妇。 “费丝,”琳达像只红色的熊般接近费丝。“薇德告诉我你要去威欧明。你阿姨吹嘘说你找到一个好得不得了的工作,帮一个有钱人做保母。邮差杰金斯的太太也告诉我,杰金斯载了一车的圣诞礼物去你们家。你的老板一定真的很有钱,但是我怀疑再有钱的老板,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还没有开始工作的保母这么好。不过我也很为你高兴,你们需要钱付税金,也得修修你们那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塌下来的房子,只是你得只身到西部工作怪可怜的。时局真是变了,要是在战前,谁想得到像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得出来抛头露面为了谋生而工作?晚上到我们家来吃饭吧!我很想听你谈你的工作。”她终于打住话。 “我的工作没什么好谈的。”费丝盯着她的阿姨看,薇德不知怎么向人吹嘘她的工作福利多好、薪水多高。“谢谢你请我去吃饭,不过今天晚上我要在家里和我的家人吃饭。再见,艾伯特太太。” “薇德什么都告诉我了,除了你出发的日期。你什么时候要去威欧明?”琳达。文伯特还不甘休。 “我不知道。”费丝答完就咬紧牙,免得自己冒出不得体的话。 “你的老板还没通知你什么时候要开始工作?” “她就快去了,”薇德帮费丝回答。“很快。” 费丝用手肘轻碰薇德,示意她不要再多话。 “费丝,如果你的老板没有通知你去上工,你不妨告诉我。有钱人很容易改变主意,保母到处都可以找得到,不希奇。我有好几倨孩子,如果你丢掉那个工作,说不定我可以雇用你,薪水再谈。” “你别作梦了。”费丝咬牙切齿的嘟哝。 “你说什么?”琳达问。 “我说再见,艾伯特太太。”费丝拉着薇德走开。 当她们走出琳达的听力范围,费丝即抱怨:“薇德阿姨,你干嘛到处乱宣传。” “是她来问我的。”薇德为自己辩解。“她问我杰金斯送了一车的圣诞礼物到我们家是怎么回事,我只好回答她。” “你可以随便说是朋友送的,可是你没有,还故意在她面前吹嘘。” “我为什么不能吹嘘?我憋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才能有件事情让我说说大话。” “现在大家都以为我要去了。” “你本来就是要去的,不是吗?” 费丝避开薇德的目光,快步上前追上婷琵、裘伊和其他人。薇德跟在她身后追问。 “费丝,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婷琵转头问薇德:“什么问题?” “我只是问费丝她要不要去威欧明。” “我看到你跟那个大嘴巴琳达讲话,”婷琵说。“你是不是告诉她费丝要去威欧明工作?”婷琵抓着她姊姊的手臂问。 “是又怎么样?她本来就是要去,不是吗?”薇德挣开婷琵的手。“是不是?费丝,你说是不是?” 费丝才张开嘴巴,汉娜就抢在她前面说:“她当然要去,她只是舍不得离开我们,需要一点时间作心理准备。”第四章 费丝的确需要时间作心理准备,而且不只一点时间,可是她没有时间。 缴税通知的第二张催缴单在圣诞节后的第二个星期一早上送来了。缴税的截止日是十二月三十一日。届时没有缴清税款,她们的房子和土地将被拍卖。 时间紧迫了。 费丝穿上她的旧外套,戴上手套,一手紧握着税金催缴单走向前门。 婷琵跟上费丝的脚步。“费丝,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去解决这个。”费丝扬扬她手里的税单。 “费丝。” “别担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费丝对她阿姨微笑,然后打开门。“我很快就回来。” 她快步在街上走,不敢慢下脚步,不给自己再犹豫的机会,直到走进电报公司的办公室。 “科林斯小姐,我能为你效劳吗?” “我想发一封电报,温舍先生。” “发给谁?”温舍抓起一张空白的电报纸和一技铅笔。 “发给华盛顿麦迪森饭店总统套房的李斯·乔登先生。” “内容呢?” “我来写。”费丝拿起纸笔写下几行字,然后把钱和纸往柜抬里椎。“我等他回答。” “可能要等一会儿。” “没关系,温舍先生,我等。”她坐到靠窗的长木凳上耐心的等。 李斯·乔登坐在麦迪森饭店吸烟室的皮椅上看报纸,嘴里咬着一根雪茄。当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时,他抬起头。“我在这里。”他放下报纸。 “你的电报,乔登先生。”小□递给他一张折叠的纸。 李斯赏给小□一个铜板,接过电报纸,打开了一半又揩回去。他抓着电报纸,决定要回他的房间看。匆匆上楼梯,进了房间关上门。他背抵着门,打开电报纸的手竟有点颤抖。电报的内容很短,言简意明。 我接受。要求立刻预支新水。请寄三千零八十六块三毛四分至维吉尼亚银行。 谢谢。 费丝。科林斯 李斯立即发出胜利的大叫声,使得大卫以为出了什么事,自他房间里跑出来。 “她接受了!准备出发,大卫,你要去瑞奇蒙。” “我以为你会自己去。”大卫说。 “还是你去比较好,我得端端老板的架子。” “要怎么安排呢?” “我会告訢你。合约准备好了没有?” 大卫点头。“只剩金额还没填。” “等她来再填。”李斯到桌前写东西。“这个拿去,这张银行的汇票务必要存进费丝的户头。喔,还有,要让那几个老女人能够支用她帐户里的钱。” 大卫看一眼银行的汇票。“你疯了吗?李斯,一万块!你还没有跟她签约就先付一万块,太多了。” “不会太多。你不懂吗?大卫,这是我的保证金,她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还我,所以她就没办法反悔,只要我需要她,她就得跟着我。” “有其他办法可以保证她会跟着你,譬如结婚。你知道你这个计划可能花多少钱吗?你还没签约就给她这么多钱,签约时她一定会狮子大开口。” 李斯看着他手里的电报微笑。“一个连一篮水果都不肯接受的女人会狮子大开口吗?我想不会。” “既然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她,我看你还是跟她结婚好了。” “我对陪她站在牧师面前不感兴趣?” “你不必自己站,我可以代理你,”大卫解释道:“这是完全合法的,比孩子生下来后你办领养的手续还简单。等她离开威欧明,你就可以用她恶意遗弃的理由办离婚。” “如果她肯离开。” “她会离开的。” 李斯考虑了一下。“用代理人结婚的方式太冒险了。” “冒的险不会比其他办法多。” “好吧!大卫,不过别计较钱,她值得。还有,大卫……” “什么事?” “如果她问你,你就说已经把钱汇入她的户头。” “她要求那么多钱?” “不,她要求的比我要给她的少得多。大卫,年终到了,你想她为什么急需一笔钱。” “当然是为了付租金,她有房子和土地。” “税务机关里的那些混球如果发现她所有的钱只够缴税金,他们就可能提高她的税金。他们要的是土地,不是钱。我要给她足够的钱,让她能够保留她的财产,如果她曾举债度日,也可一并还清。等我们的合约关系结束,她得有地方回去,她不能留在威欧明。” “还有呢?我得完全了解你的意向才好和她打交道。” “如果有必要,我会给她更多钱,不过先别让她知道。还有,大卫,快点回来。” “你确定你不自己去瑞奇蒙吗?” “我很确定。”李斯觉得他留在华盛顿比较安全,不认识她的家人,他比较能没有顾忌的按计划去做。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短暂的雇佣关系,这一点他绝对不能忘记。 李斯把电报折好,放进他胸前的口袋。电报就隔着衣服贴着他的心脏。然后他穿上外套,戴上帽子和手套。 “你要去哪里?”大卫问。 李斯的神色看起来不若刚才的得意、轻松。“去电报公司的办公室和火车站。你换衣服准备一下,坐半夜那班车去。我会处理其他细节。” “你的回电,科林斯小姐。” 费丝像被打到一样跳起来。她匆忙走到柜抬前,因为在硬板凳上坐了许久,她的身体有些僵硬致使步履不稳。“回电怎么说?”她温柔的声音有抑制不住的兴奋期待。 电报员温舍第一次发现费丝。科林斯是个美丽的女人。她的双颊微微泛红,眼中亮着动人的光彩。以前他只当她是个安诤、勤奋、乖巧的老处女,是那一窝母鸡里的小燕子。这会儿她美得令他停止呼吸。 “他说什么?温舍先生。”费丝再问。 温舍急忙低头看他自己潦草的字。“他说,很高兴得知你接受了。大卫明日清晨会到瑞奇蒙。我期待你的到来,乔登。” “我可以看看吗?”费丝问。 “你留着吧!”他把电报纸交给她。 费丝看了一遍,然后把电报纸抓在胸前。 “我想,这个电报证实你要到西部了。” 温舍先生的话使费丝重新恢复理智。她把电报纸放进她的新皮包里,然复慢慢走回板凳,作个深呼吸镇定自己的神经,再把额上的几丝头发拢回发髻。 大卫。亚力山德第二天清晨抵达瑞奇蒙,他雇了一辆马车直接到科林斯家。 他敲门之后费丝应门。 “你带来了没有?”她焦急的轻声问。 大卫点头,拍拍他的口袋。“它安全的在这里。” “我可以看吗?” 大卫摇头。“对不起,科林斯太太。李斯交代我财不得露白。” 费丝理解的点头,想起她曾是枪案的受害者。“银行八点半才开门。” “很好。在我们搭火车之前有充裕的时间办事。你准备好了吗?”大卫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好,可能因为睡眠不足。 “我准备好了,行李也打包了,只是裘伊还在睡觉。”费丝望着大卫。亚力山德。他看起来很累的样子,黑眼圈明显的跑出来,西装绉了,一手抓着帽子,一手拎他的公事包。“对不起,我忘了礼貌,竟让你在这里站着吹风。请进,亚力山德先生。我帮你倒杯热咖啡。” 她领他进厨房,那里生着炉火,是全屋子里最暖和的地方。 “婷琵阿姨,你还记得亚力山德先生吗?” 婷琵自炉前转身。“当然记得。请坐,亚力山德先生。把你的外套和帽子交给我,我去帮你挂起来。 “ 大卫把他的外套和帽子给婷琵,但是他的公事包则留着搁在脚边。 费丝倒一杯热咖啡给他。 大卫喝了一口才说话。“你和你的一位亲戚得跟我去银行和法院。” “为什么?”费丝问。 “我必须把一些钱转进你的帐户里,我们也必须去办结婚手续。” 费丝吃惊得差点把咖啡壶摔到地上。“结婚?乔登先生并没有提到婚姻。” “我去。”婷琵说。 “很好。你可以当我们的见证人。”大卫继续说。“法院一开门我们就去,然后再去银行。汉弥顿小姐,我们也需要你到华盛顿去一趟,在签合约的时候做证人。你势必得在华盛顿过夜,李斯会支付你的所有费用。”大卫说完喝一口咖啡,再取用婷琵送上来的饼干。 “乔登先生什么时候会到?”婷琵兴奋的问。 “他不会来。我代替他。” “我要跟你结婚?”费丝瞠大了眼睛。 婷琵把咖啡壶从费丝手里拿走以免摔破。 “你是跟李斯结婚,”大卫说。“我是他合法的代理人。” “他不参加我们的婚礼?” “他在华盛顿有事要办不能来。”大卫婉转的说。 “没有关系的,达令。”婷琵安慰费丝。“你还是一样嫁给他。” 费丝定定的盯着大卫。亚力山德的眼睛看。“多久的时间?” “直到孩子生下来。” “然后呢?” “离婚。” 费丝作个深呼吸,耸起肩膀,使她看起来不只一百五十公分。“我明白了。” 他们四个,费丝、裘伊、婷琵和大卫,鱼贯踏上前往华盛顿的火车。 费丝上车后松了一口气。大卫。亚力山德已经把汇票存进维吉尼亚银行,税金付清了,她不再有后顾之忧。 她结婚了,嫁给一个不肯来参加他自己婚礼的男人。他慷慨的送她几千块,却忘了给她一个结婚戒指。 临行前她和裘伊与薇德、汉娜和艾妮斯告别。费丝在拥抱她们的时候,分别塞了十块钱的金币进她们的手里。 婷琵也和她们道别,她把家交给薇德管理,列了一张表告訢她姊姊什么事该怎么做,希望她不在的时候,她们不会遇到事情就慌了手脚。 裘伊跪在火车的座椅,小鼻子压在窗玻璃上,对她的第一趟火车之旅既兴奋又好奇,双眼骨碌碌的忙着转动。 “费丝,你看。”裘伊指向铁轨的另一头。 费丝转头看离他们越来越远的火车站。她咬着下唇,心里五味杂陈,幸好有婷琵和裘伊陪着她,她才不至于为了离开家乡而大难过。她已经成了乔登太太,不久后将前往威欧明,婷琵能再陪她的时间也有限了。 车厢内相当冷,使得这一趟到华盛顿的旅程感觉上非常长。费丝和裘伊、婷琵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大卫则一个人独坐,用他的大衣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整个车厢里几乎没有人讲话,大家都把所有的元气留着对抗寒冷。 规律的隆隆车声令人昏昏欲睡,过没多久,四个人陆续睡着。 在华盛顿的李斯·乔登利用等待他们到来的时间工作。他已经做好了回威欧明的各种安排,就等着和费丝签约。对签约的内容,每个细节他都详斟细酌。他是个笃信合约效力的人,曾签过许多商业合约,这次要签的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合约。 他不耐烦的看看钟,再翻报纸找火车时刻表。现在她应该已经成为费丝。乔登太太了,正在前往华盛顿的路途中。 李斯拒绝去想他与费丝的婚姻关系,那只是权宜之计。为了保障他对她有法律上的约束力,万一她跑掉,他有权利追她回来,他才会答应这么做。同时他也考虑到他和孩子的母亲有婚姻关系,将来孩子即使在没有母亲的环境下成长,心灵受伤害的程度应核会比较小。 他并不打算承认她是他太太。不管怎么说,他还当她是费丝。科林斯,一个只是与他有含的关系、有义务为他服务的女人。 他再瞟钟一眼。没有必要急躁,他还得再等两个钟头。他努力静下心来,趁没有人打搅的时候整理一些文件,顺便清清桌子。 一个乳白色的信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是达西参议员的办公室寄来的。他打开信封来看,怀疑这封信可能搁在他的桌子上至少一个礼拜了。该死!从他送走费丝。科林斯之后,就患了心神不宁的毛病,办事缺少效率,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等他跟她签了合的,应该不会再患得患失了吧! 信封里是一张请帖,邀请他去杬议员家参加除夕舞会。他看看请帖上的日期,再看看桌历,就是今天晚上。而费丝。科林斯两个钟头后即将到达。 李斯在书桌和窗户之间踱了几分钟的步,一边思考。最后他微笑着想到一个对他最有利的好法子。舞会九点才开始,她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 他抓起他的帽子和外套,戴上手套,匆匆走出套房。 火车驶进联合火车站时汽笛大响。 大卫。亚力山德站起来,拉拉他的衣服,再伸手去抱对面躺在两个女人腿上熟睡的孩子。“我来抱她。”他说。“你们已经抱着她好几个钟头,一定很累了。” 婷琵把裘伊从费丝腿上拉起来交给大卫。“谢谢你,亚力山德先生。” 费丝也颔首向大卫致谢。“我的脚麻了。”她伸伸腿,咬着下唇等麻痛的感觉过去。 “你们慢慢来,李斯会来车站接我们,我先抱裘伊出去找他的马车,再来接你们。” 李斯一眼就看到跨下火车的大卫。他从马车上跳下来,快步迎上前去。“她在哪里?” “火车上。我先拖裘伊下来让她们发麻的腿能够休息一下。这个小家伙在她们腿上睡了好久。”大卫望着沉睡中的女孩微笑。“她们说她昨天晚上知道第二天要坐火车旅行,兴奋得睡不着。” “她们?你到底带了多少女人来?”李斯不觉有些惊慌。她的亲戚中要是有人反对她签约呢?或是要跟她去威欧明呢?他该拿那一串老女人怎么办? “别紧张,我只带她的一个阿姨来。签约的时候需要证人在场,我想,如果证人是她的亲戚,科林斯太太应该会比较放心。她相信她这个阿姨的嘴巴很紧,不会乱讲话。”大卫解释道。 李斯松了一口气,伸出双手抱孩子。“把她交给我吧!你去带她们来。” 大卫把裘伊转给李斯抱,他再上火车帮费丝和婷琵拿行李。 李斯审视他怀中的女孩。她的头发是淡金色的自然鬈,和她妈妈的黑发完全不同。她的鼻子细细窄窄的,鼻头有一点朝天。费丝的鼻子则优雅美丽。不过她们的脸形和轮廓还是颇为相似。 裘伊蠕动了一下,缓缓张开眼睛打呵欠。灰色的眼珠,和费丝相同。 裘伊发现她在一个陌生人怀里立刻惊醒。灰眸警觉的张得好大,双手本能的抱紧李斯的脖子,双脚夹紧他的腰。她一手戴着红色的手套,另一手的手套掉在李斯的胸膛上。 李斯从他脖子拉下她没有戴手套的那只手,她的小手冰冰的,眼神疑惧,可爱又可怜的表情牵动了他的某一根神经。他对她微笑。“你一定是裘伊。” 她害羞的点头。“你是谁?” “我叫李斯。” “李斯。”裘伊盯着他看。“费丝在哪里?婷琵阿姨呢?” 费丝走下火车,眼睛找了几秒钟才找到抱着裘伊的李斯·乔登。她的心跳瞬间加快,呼吸急促,脚有点虚软。她暗自作个深呼吸,走了两、三步突然停住。 婷琵走在费丝后面也跟着停步。“费丝,怎么了?”她不解费丝怎么突然静止不动。 费丝无法回答,她的脚像在地上生了根,无法移动,也无意移动。李斯手里拿着一只小小的红手套,正在帮裘伊戴手套。他微笑着,不知道在和裘伊说什么。那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令她感动、令她心悸、令她怨叹将来她将无缘见到她的孩子与父亲相处的情形。 婷琵随着费丝的目光望去,一个高大英俊、穿着黑色外套的男子抱着裘伊站在马车旁边。 大卫走到婷琵旁边,他的后面跟着一个拿行李的挑夫。“李斯在那里。”他挥挥帽子,以吸引李斯的视线。 “他就是李斯·乔登。”婷琵呢喃。“走吧!费丝。”婷琵扶着费丝的手肘往李斯那边走。“我想认识这位乔登先生。”她看到费丝的双颊变得嫣红,自然明白为什么。连她看到一个道么好看的男人都想赞叹出声,年纪和他相配的费丝当然不免芳心颤动。她慢慢的扶着费丝走,尽量给费丝时间调适心情。 “她在那里,”裘伊对抱着她的男人说。“那是费丝和我阿姨婷琵。” 李斯看过去。 费丝看过来。 两个人的目光交会。 她黑色的衣服绉得一塌胡涂,想必是抱了威伊很久的关系。她的几绺发丝散落到肩上,却添了几分风情。她的胸前抱着一个布娃娃。她的脸颊红红的,贝齿咬着下唇。 李斯清清喉咙,把目光移向费丝身边的女人。她也是个娇小玲珑的女人,不过她露出帽子的头发是红色的。看起来是个温和善良的女人。他放松心情对她微笑。 大卫为他们介绍。“婷琵。汉弥顿小姐,这位是我表哥,也是我的老板,李斯·乔登先生。” 李斯换左手抱裘伊,伸出右手。“很荣幸认识你,汉弥顿小姐。”连他都被自己真诚的声音吓一跳,他本来已作好要讨厌费丝的亲戚的准备。 婷琵和他握手。“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乔登先生。”她灰色的眼眸坦然清澄。 李斯立即明白,她本来也预备讨厌他,但是他们两个对彼此的第一个印象都不错。婷琵对他回以微笑,费丝则不然,她僵直的站着,脸上的肌肉似乎硬邦邦的。 “我们别站在这里吹风,进马车去吧!”大卫说。 马车夫正在帮挑夫把她们的行李搬上马车顶,大卫扶婷琵和费丝上马车,然后他上去,从李斯手里接过裘伊。等李斯也上车,裘伊坐在两个男人中间,她的头靠着李斯的手臂。 “莫瑞,回饭店。”李斯对马车夫叫,马车随即驶离车站进入繁忙的街道。 三十分钟后他们抵达麦迪森饭店。李斯已经为她们订了有两间卧房的副总统套房。 婷琵和费丝与裘伊进入她们的房间,发现更衣室里摆了一个铜浴缸,浴缸里的水热腾腾的冒着蒸气,一个女仆站在浴缸旁边等着服侍费丝洗澡。她说她今晚受雇来帮费丝打扮。 “打扮?”费丝讶问:“做什么?” “我们要去参加一个除夕舞会。”李斯的声音自更衣室门口传来。他的背抵着门框,双手在胸前交叉,一脚站直、一脚曲着。 “你说什么?”费丝问。 “我说今天晚上你要和我去达西参议员家参加除夕舞会。”他走到费丝面前,手指托起她的下巴,用巧克力色的眼睛定定凝视着她。 费丝以为他就要当着婷琵、裘伊和女仆的面前吻她了。她自然的闭上眼睛,头微仰着等待。 “你的洗澡水快冷了。”他放开她的下巴后退。“快点,我不喜欢迟到。”说完他就走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