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为了证明自己完全不把航德放在心上,才星期一下午,蓓蕾就接受柯瑞连的邀请,约好星期三一起吃晚饭。至于方可利,虽然自己还在怀疑要不要再跟他一起出去,也依然来者不拒地答应星期六的约会。 星期二早上一醒来,第一个想到的居然又是航德。一定是自己太讨厌他的缘故,才如此念念不忘。 怀着满腔愤恨地赶去上班。 才刚过11点,还在努力不生气,话筒那端居然传来他的声音。 “想干嘛?”她气势汹汹地没等他回答,又立刻说:“你给我听清楚,有你住在隔壁每天抱怨,已经够烦了,不准你打电话到办公室来骚扰我。你最好……” “黎小姐,我想你最好少说为妙!”他毫不客气地直接打断。 “你少威胁我。”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只管听就是了。”他的话简单又直接,“除非你打算让我在岳麦克先生面前告你做漫无礼,否则最好乖一点。” “你……”她想再还他几句,直觉却告诉自己应该先停下来,“你找我老板做什么?” “我打电话本来就是要找他,”他冷冷地答道。 “找他干什么?”她接着问。 “没有必要告诉你。” “你找他有公事?”她问,语气有些懊悔。糟了,要是崔航德正是他们求救的大公司老板,那……真恨不得有个地洞,马上钻进去。“那……请问是哪家公司?” “布莱顿公司。” 蓓蕾差点没当场晕死,她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个住在隔壁的男人,居然就是全国数一数二大财务公司里的大人物。 航德依然简单的一句:“请老板听电话。” “那当然,”她答道,马上展现出秘书稳健的一面。不过,眼前事实太难置信,她还是忍不住要问:“你在布莱顿公司……呕……上班?” “我?”他停了一下,好象脱口的话会吓住对方,“不好意思,我就是公司总裁。” 妈呀!我的主啊!请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是一场恶梦。 蓓蕾突然无比地虔诚,手底下也加快动作,接通她老板。 隔壁邻居竟然会是布莱顿大老板。 老岳现在最需要帮手,她却帮了一个大倒忙。她发现自己在颤抖,只好找个机会溜到厕所去休息。 刚才航德一副没好气的声音加上自己的态度,老岳日思夜想的贷款,这回八成死定了。 她走出厕所,老岳办公室的大门是开的,刚才一定来找过她。蓓蕾不禁自忖:看样子最好自己先提出辞呈。 “你知道是谁打电话来?”他满脸笑意,要是没耳朵挡着,一张嘴能咧到脑袋后面去。 “布莱顿公司。”她不必故作不知,不过,似乎很难吐出崔航德这三个字。 “是他们公司总裁本人呢!”老岳乐坏了,“我们还是要送一份申请书给他们的董事会,不过我相信只要崔航德先生认为可以,一定没问题。” “他跟你说,会借钱给你?”蓓蕾再问一遍。 蓓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还是替老岳感到高兴,这下子终于雨过天晴了。 不过她知道自己生命发生了变化。就秘书工作而言,今天对崔航德的表现还算称职,可是以邻居的角度来看……,这崔航德到底算什么呢? 每次见面都是怒目相向,没一句好话,这个周末他不是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准备把她当场气死?还是说,亲自到她家来,接受她低三下四、奴仆婢妾般的侍奉招待?不知怎的,她知道隔邻男人绝不会期待她这么做。 隔天上班,蓓蕾整天都在想他。下次见面,得尽量避免任何火爆场面才行。 下午刚过五点,楼下总机小姐就电话通知她,有一位崔航德先生已经上楼了。 “崔——”她惊呼道,心跳加速,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你是说崔航德先生?”其实她很清楚根本不会有第二个。 好一会儿,她总算克服自己难以遮掩的紧张,把敬业专注的秘书脸摆出来。 老岳整个下午都很忙,先是和银行经理有约,接着又去找会计师,下午到底能不能赶回来,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当然,那两个人不管多重要,都比不上崔航德。 她迅速拿起话筒,还没来得及拨外线,就看到崔航德大步走了进来,一时心头小鹿乱撞地有些不知所措。她认为这只是因为他是布莱顿公司老板,对岳麦克塑料公司有举足轻重地位之故,非关情仇爱恨。 “崔先生,你好。”她堆出一脸笑意,这男人铁定早就知道总机会先电话通知,她无需摆出一副故作吃惊的女儿态,“对不起,岳先生刚好外出,不在办公室。” “我想也是,”航德只冷冷地撇下一句,看都不看蓓蕾一眼。 这是个重要人物,不能惹他生气,蓓蕾告诉自己。 “要不要给您准备小点心?”她热情地招呼,希望他赶快坐下来喝杯茶,必要时,就算坐她桌子也可以。这样,她才有机会到别的房间拨电话给老岳,叫他赶紧回来。 崔航德根本就不理会她的点心:“我想看看你们这家公司。” 好极了,就等他这句话,她笑了笑,“听”起来他的确有意借钱给老岳。“没问题,您先请坐,我跟领班联络一下……” “不用找领班,”他阻止她,直接折回门口,“你带我四处走走就够了。” “我?”她愣了一会儿,男人应声回头盯着她看,“可是我对公司的了解还不如……” “这不是问题!”他照例打断她。蓓蕾还没弄清楚他的意思,男人已经拉开大门。 本来打算把手上这些文件整理完再下班的,看样子只好先搁着。要是把他惹毛了,她可担不起。 参观工厂的时候,仍旧不能不介绍领班彼此认识:“这位是领班奚大卫先生,这位是崔航德先生,他想看看我们工厂的作业实况。”虽然奚大卫也搞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还是尽可能地让对方知道,这是位大人物,得捧在手心上当宝。 “就从那边开始,好吗?”航德建议,指了指入口那头的机器。蓓蕾一点都看不懂,只想趁机脚底抹油开溜。没想到这男人竟用手碰了她一下,表示她应该跟着一道去。她还能说不去吗? 一趟工厂走下来,她意外地发现,学财务的航德,对许多技术领域毫不陌生;不管奚大卫说了什么,他都有办法接下去,并提出相关问题,大卫必须立刻予以作答。至于蓓蕾,不用说,青蛙下水,扑通扑通(不懂不懂)。 蓓蕾也不得不承认,只要男人没摆出做邻居的那副鬼德性,肚子里还真有两把刷子。 两人正谈得入题,老岳慌慌张张地从工厂大门处赶过来。不用说,一定是总机告诉他航德在这里。 “大驾光临,未能亲自迎接,失礼失礼了。”他急切地道歉,但也不是很了解崔航德到工厂来做什么。 “你不在的时候,黎小姐和奚先生已经相当尽职地带我参观了一遍工厂,印象很深刻。”崔航德边握手,边随口说。 “大卫,既然我赶回来,现在就由我接手吧。”老岳说。 蓓蕾想起桌面上一堆待处理的公文,也想趁机开溜。没想到一伙人走到下一台机器的时候,这男人又用手蹭了她一下。 真是命苦,等看完工厂,都已经6点零5分了。她百无聊赖地陪着两位大老板一路漫步到工厂大门,老岳心里只有工厂和资金,航德则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不愿明确表示对借款一事的态度。 “真的是这样吗?”耳边传来老岳的问话,“您常来巅夏这个小地方?”原来老岳想藉此澄清航德是否专程到此探访?果若如此,一切就很明朗了。 “只要有空,每逢周末都会过来,”航德答道。蓓蕾这才想起一直没告诉老岳,这位大人物就是她的邻居。“我在冲雷角有栋房子。” “冲雷角?”老岳有点意外,蓓蕾则满腆地站在那儿。“蓓蕾也住在那儿耶!” “可不是嘛!”崔航德同意地点点头,补充说道,“我们是左右邻居。” “邻居?可是她的邻居是……” “对不起,失陪一下。”她非走不可,要是老岳不识趣地把她过去对邻居种种恶行的描述,当着三人的面重新说一遍,那她真不要活了。 蓓蕾回去坐了5分钟,也说不上来到底为什么,心中激动之情仍久久无法平息,看着桌面堆如山高的工作,又实在不能就此塞到抽屉里、留到明天早上再办。 其实加班并没什么大不了,总机小姐会保留一条外线电话给她用。 她拿起话筒,运气好的话,瑞连现在应当下班到家了。 才把电话接通,老岳就带着崔航德走进来;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该立即放下话筒接待客人,还是继续她的电话。 崔航德应不至于故意给她难堪才对,蓓蕾决定继续刚才未完的电话。 “喂,瑞连是吧?我是蓓蕾。”她将目光转到隔壁邻居身上,“对不起这么晚才通知你,今儿晚上的晚餐取消好吗?” 瑞连真不愧是个好朋友,深知她不会无故取消约定,一点也不介意。“那明天晚上怎么样?”瑞连提议道,“只要你有空,敝人绝对奉陪。” 她正打算回话,忽然瞧见崔航德一脸兴奋莫名的神色。他一定发现她取消晚餐约会,完全是由于这次意外造访并坚持蓓蕾作陪的成果。 男人脸上不但没有一丝悔意,竟然还有一抹得意的歹笑。 “明天也没空吗?”没听到蓓蕾的回答,瑞连又追问。 “明天晚上没问题。”她当机立断,注意到崔航德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 过了没一会儿,航德终于和老岳握手告别,对她则仅是象征性点点头,由老岳自告奋勇地送他下楼上车。 岳麦克很快就折回办公室,“怎么这么巧,敝人的机要秘书就住在豪迈山庄隔壁?” “老岳,当初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她答道,“直到今天他打电话给你,我才发现他是布莱顿公司……” “希望以后他跟你说话的时候,会比较客气一点,”老岳深表同情。 蓓蕾一直忙到7点多,才赶回春樱山庄,她匆匆钻进厨房,替自己弄点吃的,忽然听到隔邻有汽车入库的声音。说不出为什么,她情不自禁地笑了。 她拒绝接受自己居然“期待”他在家的念头,努力转移注意力到值得沉思的课题。 大早醒来往窗外探,有点飘雨,绵绵絮絮的,天气倒是挺暖和,送牛奶的已经来过了。 虽然身上只穿了件短睡衣,蓓蕾懒得上楼披睡袍,堂而皇之地就开门去拿牛奶了。 偷懒的送牛奶工人每次都把牛奶瓶放在离门好几步的地方,她得走出去拿。蓓蕾放眼四顾,沓无人迹,干脆好整以暇,从容地漫步过去一手提起奶瓶,一手抬起旁边附送的小广告。 懒洋洋地转身,准备加快脚步往回走,不料愈是急着伸手拉门,反倒弄巧成拙,砰地关上大门,把自己反锁在外面了。 她不敢置信地直直盯着反锁的大门。天还下着雨,她一手拿奶瓶一手拿小广告,怎么办呢?总不能就这样衣着单薄地在外面站一整天。 她放下牛奶和小广告,苦思“回归”春樱山庄的妙策。 楼下所有窗户都关得很牢,这一点她相当清楚。抬头望了一眼楼上卧室的窗户,对了,以前好象曾经在隔壁车库那儿看过有一个扶梯! 蹑手蹑脚地踏上两家相通的小径,穿过树篱,直直往男人的车库走去。哇!气死人,怎么他也那么有效率,车库锁得密不通风。 该死!真想一脚把车库大门给踢烂。更气人的是只要一想到崔航德,一颗心就噗噗地跳,令人难耐。 时间虽然还早,总不能这样在门口罚站一整天吧?她又望了一眼崔航德的卧房窗户。嗯,他总共有两间卧室,既然是男人嘛,一定是睡比较大的那间。 她实在很不愿扰人清梦,可是眼前只有他有现成的扶梯。总不能这么湿答答地只穿件小睡衣,走上半里路,到村子里找一个十足陌生的村警嘛! 雨势突然变大,更催促了她的决定。蓓蕾对着楼上窗口大声呼唤航德的名字,没人应声。“崔一航一德一先生!”她又喊了几声,仰头等了半晌,恨那人睡得像头死猪。 她愤恨已极地低头看了看里在拖鞋里的一双脚丫子,索性抓起砂砾路面满地都是的细碎小石头朝窗子丢去。 一颗,一点反应都没有。第二颗,第三颗。气死人,就不信那男人真能睡死去。弯腰拣了块大石头,对准他的卧房窗户用力一掷,匡哪一声,何止命中,整面玻璃应声而碎。 崔航德敞着胸膛终于出现在窗口,一头湿淋淋的,不用说,刚才他正在洗澡。大老爷板着一张脸,看起来不是很乐。 她滞着在男人虬结胸毛的目光,慢慢往上移动。乖乖,那双眼睛真能喷出火来。 “一定要打烂我的窗户吗?” “我把自己反锁在外面了。”她解释说。 男人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湿得近乎透明的小睡衣,蓓蕾觉得有些难为情,交叉手护着胸口。“搞什么嘛!”他气得摔窗户,细碎的玻璃渣震落一地。 蓓蕾竟有些得意、兴奋,这下子他的卧房也会和她一样变成落汤鸡。 那只天下第一大蠢猪,居然连这点小惠也舍不得。 她又等了几分钟,绞尽脑汁,苦思对策。 正发愁呢,雨停了,提着公文包、一身整齐的崔航德,也出现在门口。 她本打算开口向他求救,没想到男人又扫过来冷淡的一眼,随后自顾自地走向车库。 “打破窗户我赔!”一张口只吐出来这几个字。 “不必了”他信手打开车库大门。 她等着听他暖车隆隆的声音,却瞧见他扛着扶梯走出来。她好感动,恨不得把以前所有说过不礼貌的粗俗言语,一口气全收回来。 男人搬过扶梯,体贴地架妥在她的卧室窗户旁,大手一张,一副邀请女人跳舞的姿态。 什么意思?还要大小姐亲自上扶梯吗? “拜……托!”这人也实在太过份了,人家还云英未嫁呢,身上单薄的一件让雨淋得几乎已经透明的小睡衣,他居然还要人就着扶梯往上爬? 那他呢?一个大男人站在扶梯下面往上看秀吗? 男人眼中有些许调侃的神色,他根本就存心要捉弄她。正不知该生气还是撒娇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隆隆的车辆引擎声。这下也顾不得许多,管他心里在想什么,赶快找个地方遮身吧! 没争得对方同意,一把抓住男人的肩膀,缩到他身后,直到邮件车开过山庄才撒手。 “小坏蛋!”男人奚落她,说完即攀上扶梯,没一会儿就消失在卧房里,蓓蕾总算松了一口气。 崔航德翻脸跟翻书一样,突然变得幽默风趣起来。 他故作姿态地开门邀她入内,两人都站在她刚刚才装修好的小客厅里。男人故意挡住她的去路,逼得她既不能进厨房,也没办法上楼,除非她开口道谢,感激他替她解困。 “你最好乖乖待在家里,等莫太太来了再说。”他还是简简单单的一句。 “她今天早上会来吗?”蓓蕾不当回事,这男人讲话实在过份。军官带大兵似的。 “待会儿我会打电话给玻璃匠,顺便通知莫太太。假如她不能来,你就得留在这里等玻璃匠。” “还有没有其它的吩咐?” 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对蓓蕾这种盛气凌人的语气,显然不太高兴:“大小姐,打破玻璃窗的是你,不是我。” “可不可以请你发表一下,身为完人的感受啊?”她问,面有温色。 “你,永远不会懂的。”他丢过来一句,小女子差点当场就气炸了。这男人不给他一点教训怎么可以?她鼓起勇气冲到他面前推他一把,好象撞到一面石墙般动弹不得。 她仰起睑看他,他竟也咬牙切齿地恨不得一口把她吞到肚子里。可是,可是,他深蓝色的眼睛慢慢融化在她棕色迷人的眸子里,他张口说了什么,好象是“你这个无可救药的小妖精!”还没来得及反应,已让男人抱个满怀。 蓓蕾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居然一点反抗意志都没有,就软绵绵地让他箍在怀里。不知怎的,她也不想马上挣开。男人低头吻她,以前蓓蕾也有过接吻的经验,可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销魂依骨。 他热情的吻,他坚实的拥抱,竟给她以身相许、此生尽付与他的心情。她完全倾倒在男人温热的胸膛里。坚定的吻,当然,也是很付出的,这一切都美得让人心醉。结实的臂膀使人激颤,她更挺起向上,迎合他热情的唇。 彼此的热情越烧越旺,崔航德突然一把推开她,直直盯着蓓蕾羞红的脸庞,两人身上有早晨的阳光。 蓓蕾觉得好象被人催眠似的也回望着他。男人用手碰了碰她湿透的肩膀,这才返回现实般地说,“还不快去洗个热水澡?” 蓓蕾往后退了一大步,挣脱他雄壮有力的臂膀。 “我看你才需要洗个冷水澡呢!”她反唇相讥,对自己出口伤人的话语有些惊讶。似乎刚才热切的激情,全只是某人一厢情愿罢了。 航德的目光由她微张的双唇往下移动,停驻在蓓蕾丰润的胸口上。她注意到男人的鬓角处有肌肉贲张的微动。 他伸手搂住她的腰,两人靠得更近了些,蓓蕾突然心里觉得害怕。 “再……见。”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然后,最奇妙的事发生了,航德明明知道她很喜欢他,现在四野无人,假如他坚持,也一定不会拒绝他。可是他还是听话地放下双手,礼貌地笑一笑,再往后退了一步。 “或许你说得对,”他喃喃说道,随即迅速离去。 不管是对他或是自己,蓓蕾老半天都没清醒过来。 还有那抹笑容。耳边传来豪华房车驶上砂砾路面的声音,那就是他吗? 拥她入怀,激情热吻的崔航德? 主啊!求您垂怜。他是个重量级黄色炸药,我承受不住! 第五章 已经整整过了一天,蓓蕾仍深陷在隔壁男人的魅力中无法自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过才一个吻而已,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她并不是个随意放纵自己的女人,以前也从来没有放纵自己的纪录,实在是航德太迷人了,满脑子都是他,赶都赶不走。当然老岳也有责任,上班的时候,老是向她打听隔壁男人的消息。 “真希望布莱顿公司是每周开会一次,而不是开月会。”他就这样嚼咕了一下午,“这个周末崔航德来度假的时候,你一定会看到他,对不对?”老岳的暗示弄得蓓蕾心神不宁。 “他不见得每个星期都会来。” 她真的愿意替他出力,不过只要涉及航德,可能就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老岳早就应该知道他们两个相处不睦。 蓓蕾只要一闭上眼睛,脑中立即浮现昨天早上靠在他怀里的幸福感。她又陷入无助难解的漩涡里。 真是躲都没地方躲,累得半夜才上床,想来想去还是他,真想把脑袋挖空算了。她试着换电视频道,又强迫自己多去想单纯的瑞连,昨天晚上本来应该和他一起去吃饭的。 才没一会儿,航德的身影又悄悄爬上心头。当初他会选择豪迈山庄作为避世的养心斋,换句话说,就是来这里绝口不谈公事,蓓蕾也就怕老岳要她跟男人提公事。 她改想昨天上午等候莫太太的情景,两人在豪迈山庄待了一阵子,轮流等玻璃匠。她下班回来,早上被她用石块击破的玻璃已完全修妥,看起来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蓓蕾心里明白得很,生命已经有了变化,再也不会和以前一样了。只要一听到豪华轿车的声音,马上又想到他。她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为何难以掌握自我? 又是星期五,她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一直磨到大约凌晨4点听到隔壁豪华房车开回车库,关上大门的声音,才仿佛放下桩心事,沉然入睡。 星期六仍是大清早就醒过来,心里却踏实的很。春樱山庄现在只剩下浴室尚未完全整修,好在前任房主已经换过现代化卫生林浴设备,只要把壁纸整理一下,重新再用乳胶糊一次就行了。 中午;一辆时髦的房车慢慢地停靠在豪迈山庄门口;车内走出一位衣着明艳的女子,快步向庄内走去。蓓蕾两道眉毛皱成一团,原本心满意足的感受,此刻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下午3点50分左右,蓓蕾才看到女人动身离去。 天哪!她又快发作了。飞也似地冲下楼,迅速写下购物清单,决定进城走动走动。 她挑了几棵高窟,又拿了些零散的小东西,正站在收款台等找钱,耳边听到女店员热情的招呼:“你好,先生!” 蓓蕾顺着女店员睁得老大的双眼一路看过去,天哪!任何女人看到他都会投降,这怎么可以呢?她气急败坏地把零钱塞到小皮包,直直地转过身。 真倒霉,愈想躲还愈躲不开,正对上他的目光。她佯作不视,大步走出小商店。 回家的路上,蓓蕾巴不得刚才那一幕能重新再演一次,全做错了,她应该赶回春樱山庄时,她只希望今儿下午根本就没出过门。反正晚上有人请她吃饭,搞不懂自己有什么理由非去买东西不可? 过了半小时,她一个人坐在客厅喝茶,突然一墙之隔的男人那边,擂敲得隆隆作响,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搞什么名堂?”她整个人从椅子上跳起来,“简直是神经——”话还没说完,她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由她站着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窗外的情景。山庄大门口的砂砾路面上,不知何时跑来七八头羊儿,本来是长驱直入她的花园,后来一定是觉得乏味得很,就穿过小路,转向航德那每周有专人照料美丽的花园大快朵颐去了。 哎呀呀!这怎么得了。虽然自己的花园没啥损失,要是花朵有毒,还是挺危险的。 她急忙跑出门,心慌意乱地赶着迷途的羊群。 她注意到航德出来了,也发现自己的努力徒劳无功,羊儿们根本就不理会她的好意。 “你有没有大脑?”航德劈头就骂。 “都让你一个人占去了,我怎么可能会有呢?”她反咬一口。 “天底下会有哪个人像你,大门敞得开开的,”他不是省油的灯,不会让她有任何辩解的机会。 “胡说八道,我的大门明明是……”她边说边扭头往大门方向瞄了一眼,奇怪,早先回来的时候确实关上了嘛,怎么现在……现在真的敞得开开的?“可是我的确关……”她想再解释清楚,但男人懒得理会,自顾自地将羊群顺着刚才他打开的大门方向赶出去。 她花了好大功夫,才把她这边的羊儿也赶出去。 崔航德站在那儿看表演似地瞄着她的一举一动。也不能怪他,一定是担心羊群又跑回来啃他的花园,不能不密切注意。可是他实在不该在她锁上大门之后,还一直盯着她看,目送她一步步回房。 她想起下午在商店里,故意昂着头不理他的那一幕,觉得有些悔恨。 他依然站在那儿眼巴巴地望着她,这一次她必须开口说几句话,跟他扯平,免得待会又恨自己不争气。 她敌意地望着男人,老岳要求她对航德百般柔顺的嘱咐全扔得干干净净,一张口就颇恶毒:“你那些铁线莲最好全部死光光。” 没想到男人竟然纵声大笑,这是什么意思?以为自己在逗他开心吗? 转身回房的时候,乍然惊觉:天哪!门又反锁了,她立即往屋外走去,正好藉此脱离航德的视线。印象里后门好象还没上锁,假如真的又反锁在门外,就算今晚露宿屋外,她也绝不找他帮忙。 谢天谢地,后门的确没上领。即使如此,航德的身影依然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忘了客厅还有没喝完的茶,她决定上楼先去洗个澡。 今晚和方可利有约,可是蓓蕾发现自己根本不想出门。 希望可利临时有事,没办法赶约,她乐得正好解脱。 可事与愿违,他不但没打电话取消约会,反而提早5分钟赶到。蓓蕾选了件玛培色的洋装,正衬托出自己姣好的身材。她反身扣上前门,朝可利走去。 “你好吗?”她微微笑道。 “只要能看到你,什么都好。” 既然自己答应在先,上车放心去玩吧。不过事实证明,这个决定大错特错。才一出门没多久,她就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和方可利约会了。一切都不对劲,这样拖磨别人的时间,自己也觉得有些愧疚。 “等会儿可以到你家喝杯咖啡吗?”送她回家停车的时候,他问道。 蓓蕾为自己的心不在焉感到歉意,心想一杯咖啡有什么大不了?“好啊,当然没问题,”她笑容可掬地说,“正好进来欣赏我努力装修新居的成果。” 星期四瑞连也来过,她还邀请他上楼参观她的小闺房。瑞连是个好人,她不用担心他会有什么不良企图;可利就不同了,蓓蕾一点信心都没有。 “我一个人在客厅好无聊,”可利不请自来地进了厨房,伸出手搂住蓓蕾。她知道:没请他上楼是正确的决定。 “可利,‘只招待’咖啡,谢谢。”她顺势挣脱他的手臂。 “又在逗我了,”他取笑她,把她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