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博斋却走到一旁,捡起角落里刚给他揉了丢弃的那张稿纸,对照了一下,虽然有部分被墨迹污淖,但还是能看得出,两张方子的共有部分是一模一样的。晏博斋很是满意,把那张完成的配方收好了。其实即便是假的又何妨?从前他在意这个东西,是因为他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用一点就少一点,所以只能省俭着用。可现在他知道了,既然方德海可以研究出这东西,他只要按着名称去寻找,总会再找着懂行的人,一样能制出这样东西来到那个时候,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他还用得着惧怕何人?章清亭在车上瞧见方德海出了瑞华楼,拄着拐杖慢慢往下车的地方走去,应该是去找吉祥了。他们没有急着跟上去,仍在车上等着,没一会儿,就见瑞华楼里出来一群汉子,上了辆车追踪而去。虽然他们的衣着尽量普通了,但阎希北却立时就警惕起来,低声道,“这些人恐怕不太寻常,好象是跟着方老爷子去的”章清亭动了个小心眼儿,悄声跟他商量,“那你跟上去保护老爷子,我就留在这儿守着,看能不能碰上正主子”阎希北有些犹豫,“你一人行不行的?”章清亭点头,“你放心,这光天化日之下,我一个妇道人家,他们再怎么也不至于难为我。等着这头事毕,我自雇个车去找乔二爷便是了,出不了岔子”阎希北想想也是,万一真的打斗起来,带着她一个女流之辈也甚是不便,于是便让章清亭加了小心,从车上下来,自己驾了车悄悄跟了上去。此处人多,就见方德海在下车之处等了没一会儿,吉祥就到了。还笑呵呵的指给他看车里的酒坛,似是已经买齐了。方德海夸奖几句,上了车,吉祥赶着车就往回走了,而那辆马车也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一看就是惯家子,还走走停停,极有耐性。阎希北心中越发的肯定了,握紧了手中的缰绳,一路追踪着,待到了一条僻静的胡同时,那辆马车忽地加快了速度,似是想要超越一般,赶了上去吉祥毕竟年轻,没经过这样的事情,见后头的马车要冲上来,便驾着车往一旁避让,却不料就在两车错身之际,变故突生那边马车上的车伕忽地勒住了马,从车厢里如离弦的箭般冲出蒙着面的几条汉子,就奔那车厢里的方德海而去“你们想干什么?”吉祥大惊,脸都吓黄了,慌得拉住缰绳,拼命大叫,“老爷子,千万别开车厢的门强盗来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单薄的车门一脚就被人踹开,但方德海并未慌张,急中生智抄起酒坛子冲那些人一个接一个的砸了过去一个汉子嘿嘿冷笑着,从怀里取出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就往吉祥脖子上划去“住手”一直跟在后头的阎希北及时冲了出来,先是一脚把那汉子踹飞,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这群人,沉声低喝,“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孩子和一个老年人,算什么本事?”“嘿兄弟,想管闲事之前最好先搞清楚状况”阎希北冷冷的道,“这些人是我认识的,所以你们也不用客气了一起上吧”“那可是你自己找死”几个人一起围殴上来,阎希北也不含糊,当下拉开架式,就跟这些人斗在一处。这些人功夫粗浅得很,不过仗着力大人多,配合娴熟,勉强跟他战个平手而已。阎希北很有信心,再不出三五个回合,就能收拾他们了。蓦地,那半天都没动手的马伕忽地跳出来厉声质问,“你使的是形意拳?阎景鹏是你什么人?是你哥哥?他也在京城?”阎希北一愣,“你又是何人?”却听那马伕冷哼一声,讥诮着道,“没想到那只缩头乌龟居然也还有脸活在世上你们不是对手,退下吧回去记得告诉阎景鹏一声,当年赫赫威名的铁血十七骑死得可真是光彩呀”“你知道他们的尸首下落?”“知道不知道的,也都全烂成一堆白骨了再说那些又有什么意思?难道你哥还要去寻回来风光大殓么?做给谁看呀倒是他活着的人享福了,不过你也告诉他,做人还是要适可而止。这回就算是给他一个面子,可若是日后再挡着我们兄弟的活路,可别怪我们翻脸无情到时大家尽可以放手一战,反正他连自己的结义兄弟也全都可以害死,又岂在乎我们这些小喽罗?”“不许你们这么说我大哥”饶是阎希北一惯冷静,此刻也被激得两眼通红,血往上涌。“不许我们说,容易砍了我们几个脑袋就成。可你们堵得住全天下人的嘴么?堵得住所有武林同道的嘴么?”那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竟是说退就退,瞬间就消失无影踪了。进退之间,极有章法,浑不似平常那些乌合之众。阎希北一双拳头捏得嘎巴嘎巴作响,却是再没有心情多问方德海一字,只沉默的驾着车,护送他们回家了。这头章清亭下了车,假意在左右的店铺之中流连,但那眼角余光却是频频回顾着瑞华楼的大门口,不放过任何一个出入之人。等了许久,才见楼上下来一位戴着帷帽的男子甚是可疑,浓重的黑纱之下,竟是什么面目也看不清。她心下着急,眼珠一转,快手买了一盒香粉就往那人面前奔去,假作失手,一下便将那盒香粉摔在男子的身上。“哎呀大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她蹲下来捡拾香粉,仰着脸往下瞧。男子低头嫌恶的拍着身上的香粉,却是不觉与章清亭正好四目相对。只一眼,章清亭就僵在那儿了,居然会是他晏博斋一时却没能认出章清亭,只不悦的瞪了她一眼,便匆匆离开了。章清亭缓缓的站起身,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在飕飕的往外冒着凉气。晏博斋这个人心狠手辣,对自己的父母兄弟都毫不留情,他找上了方德海,那绝对没有好事可是老爷子为什么要为他所用呢?聪明如章清亭,当即就想到了缘由,这世上能让方德海挂心的事情不多。一是他儿子的尸骨,二是他孙女的安危。若是没法子替他解决这两个心腹大患,怎么劝他都是枉然这个晏博斋,当真是好狠毒啊章清亭一面想着,一面心事重重的出了瑞华楼,她想着这儿反正离乔仲达的店铺也不远,走过去就得了。于是,便一人就这么行走在大街之上,满脑子都是关于方德海的事情,浑然没有留意到其他。“噫?”有人却留意到她了。杜聿寒皱眉疑惑的看着楼下经过的那个花枝招展的妇人,“我怎么……怎么好象看到嫂夫人了?”时当正午,他们今日上太学院听课,午休时出来在这酒楼里用点饭菜,一会儿还得接着回去上课。“哪里?哪里?”赵成材也探出头来,却只见到章清亭的一个背影。虽然换了衣裳,但自家娘子走路的姿势他还是认得出的。可那满身绫罗和满头的珠翠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她的东西啊?赵成材也迷惑了,欲待再瞧清楚一点,但在酒楼之上,也不好行动,只得问他,“你瞧清楚没?”这么一问,杜聿寒倒不敢确认了,“我只是看着有点象,不过嫂夫人平常从来不作此浓妆的。况且,她怎么无缘无故一个人跑出来了?兴许是我看错了。”他见赵成材神色不大好,忙又改了口,“一定是我看错了呵呵,这物有相仿,人有相似。看来今日我也是错把阳虎(古传与孔子同貌之人)当孔子了”他还特意说笑两句,以作掩饰。(周末愉快哦)第二卷 (四一八)谁去伸头(四一八)谁去伸头赵成材勉强按捺下心头的满腹狐疑和不快,虚笑着附和,“没事没事”但那脸色,着实不怎么好看。杜聿寒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来。不管怎么说,一个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了,就算赵成材和章清亭已经和离,但他心心念念里,还是拿章清亭当他的夫人的。可现在陡然看见自己的夫人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出来闲逛,是个男人都有些小想法的了他心下暗悔,方才不该多言,看着章清亭经过,也应该当作没看到才对可现在话已出口,想收也收不回来了。不过杜聿寒生性耿直坦率,见不得这样有话憋在心里的,想想宁肯得罪人,也补充了句,“若是赵兄有些疑惑,回去一问便知,岂不比在此杞人忧天的好?”赵成材点头称是,心下却有点不太自信。自己媳妇什么脾气他最清楚,虽然并不是怀疑她做了些什么事情,问题是自己现在根本没那个立场去过问啊上回跟她那番恳谈,让赵成材知道了媳妇心里的委屈,自己还没想着法子讨她欢心呢,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原谅自己,解释给自己听?唉难道真的要自己去中个状元回来,给她送副凤冠霞帔?那也不现实嘛这个不是赵成材不思进取,或是妄自菲薄,而是有自知之明。自己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自己清楚,能中举就已经差不多是他的极限了,这每年春闱是全国各地的精英云集,在太学院里上了几回课,相互之间一交流,基本上心里就有了底。这见到了,才知道这世上确实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他在扎兰堡说起来还算不错,可若是是全国排起队来,那过目不忘,学富五车的人海了去了要论起真材实学,就面前的杜聿寒水平都比他高出不少。那没办法,人家是从启蒙起,就奔着中状元去培养的,而他,最初只是想中个秀才,让家里有点功名,不至于给人瞧不起。及至后来遇到章清亭,开始发愤图强,那也只这两年的工夫,期间家里大事小情的一大堆,跟这些真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怎么比?赵成材越想心里越没底,自个儿媳妇有多好自己心里最清楚。万一媳妇真给自己的和离弄伤了心,要“另谋高就”怎么办?哎呀呀赵大举子一想到这个,心中那可就真真是愁云惨淡了。当下连课也没心情听,一下午满脑子都在想着要如何重讨媳妇欢心。晏博斋生性多疑,他拿着方德海配的调料和秘方回了府,立即就把那写有御米壳的一节隐去,重新抄了份配方出来,让府上的厨子分别过来看过,三个厨子都直夸这个配方精妙,才让晏博斋彻底的放下心来。他想着这东西不日就要用到,于是便没有锁进库房,而是进了书房,径直就锁进柜子里。“老爷,您回来了可要用饭么?”春梅刚从朱氏那儿请安回来,见晏博斋回来了,当即就请安问好。本来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实,却因晏博斋自己心里有鬼,给吓了一跳。本来沉下了脸就要发脾气,可是想想,这个丫头被他暂且安置在此,她在此出现,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若是自己大惊小怪,反而显得有古怪了。于是脸上便缓和了下来,不过仍是紧抿着唇拉出一个向下的弧度,淡淡的吩咐,“去传饭吧”“是。”春梅恭谨的应声去了,心下却更加狐疑,晏博斋这是怎么了?明明起初对自己好象有些怒气,但一转眼,又给收掉了。他不是这么肯控制脾气的人呀?就连在夫人面前,他也从来是不假辞色的,怎么会对自己青眼相待?方才看到他好象在柜子那儿藏什么东西,会不会是小姐也想找的东西?到了下午,春梅找了个机会,偷偷去朱氏那儿,把这事告诉她了。朱氏想了想,低声嘱咐,“你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有机会查就查,没机会就不要贸然行动,免得惹恼了他,反倒不美了”春梅应下,她本是作丫鬟之人,极懂得眼高眉低的,不是十拿九稳的机会,当然不会轻易下手,却从此就留心上了那个柜子。赵成材心神不宁的好容易熬到了放学,心急火燎的就要回家。可他没有直接回去,而是亲自去买了几样媳妇用得着的脂粉才往回赶。杜聿寒当然知道他心里的意思, 也不多问,还很认真的帮他做了参谋,挑到中意的,这才回家。当章清亭到了乔仲达这儿,他们正等得心焦,问起方德海的之事,章清亭苦笑,“竟然绕了一圈,又绕了回去是——阿礼的哥哥。”晏博斋听到这个名字,乔仲达的脸色也慎重了,抚着下巴沉思,“竟然会是他么?”阎希南斩钉截铁的道,“不管他是谁,都不能让他拿这种东西害人”“阎大哥,请稍安勿躁”乔仲达不得不提醒了一句,“晏博斋是朝廷命官,就算他做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我们也不能无凭无据的就找上门去”他为人精明,章清亭能想到他抓到了把柄威胁方德海,他当然也能想得到。章清亭还想到一事,“阎大哥,这种东西,你说服用之后会让人神智混乱,不受控制,那事后是否查不出一点中毒的迹象?”“是。这本来就不是毒药,当然验不出毒来。”阎希南不大懂她为何有此一问,但乔仲达却明白了,“莫非,你是怀疑当年之事?”章清亭点了点头,“我觉得此事要跟阿礼说一声,还有小孟大人。让他们提前都有个防备才好只是方老爷子那儿,若是他实在不想说,还请诸位手下留情,不要逼他才好。”乔仲达同意她的看法,方德海境遇已经够凄凉的了,再逼迫这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也实在没什么意思,“那就麻烦阎大哥送张夫人回去,我去通知子瞻和博文吧”章清亭道,“这却又太麻烦你了地方又远,跑来跑去的也麻烦,不如阎大哥陪我去一趟义庄,二爷您去找小孟大人商量便罢。若是可以,我回去劝劝老爷子,让他早些带着明珠回去吧”现今之事,也是无计可施了,相比起寻回明珠他爹的尸骨,还是先把活着的人保住要紧。于是分头行事。阎希南护送着章清亭来到义庄,晏博文听完事情始末,一颗心往无底的黑洞沉去。虽说孟子瞻早就提出了这样的假设,但那毕竟是假设,而当现在将这真相血淋淋的展示在他面前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晏博文沉默了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他为了我……还当真是煞费了苦心”章清亭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安慰的,只能劝他,“现在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找不到真凭实据,就算是想给你洗涮冤屈也是做不到的。我知道你必不甘心,但请一定要继续忍耐下去,若是你再有个什么事,可叫九泉之下的晏伯父晏伯母如何安心?”晏博文缓缓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知道我的命很要紧,我绝不会胡来可这个公道,他必须得还给我”孟子瞻听到乔仲达带来的消息倒不意外,这只是证实了他的猜想而已。长长的叹了口气,“可就算咱们心里都明白那又如何?我并没有找到任何一点的真凭实据,当年的旧案已了,唯一的物证早就给人毁去,没有证据,难道还想逼着他自己说出真相?”他摇了摇头,很不甘心,“仲达,我也不瞒你,此事不了,我着实是如鲠在喉,寝食难安呀”乔仲达是世家子弟,于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勾当,他也看得很明白。晏博斋手上既然有这样惑乱人心的东西,难保他就没有帮着皇上办过类似的勾当。如果孟子瞻一定要追查旧事,那么势必是牵一发而动千钧,此事后头将要扯出来多少麻烦事,谁也无法估量。而这其中最大的问题,不是来自于他们和晏博斋的斗法,而是取决于皇上的态度。若是皇上铁了心的要保晏博斋,那么这件事连提都不要提。再说了,就算要去告状,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去把晏博斋掀下马呢?就算是方德海肯指认,就凭他一个人的供词和一包调料,根本就不能说明什么。想要动一个朝廷命官,必须有更大更轰动的东西不可。再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是万事俱备了,让谁去伸这个头呢?乔仲达走的是商途,他可以在私下里帮助他们传传话,出出主意,但于这些官场上明矾的争斗,他是能少掺合就少些掺合。若是两边明刀实枪的干了起来,那他还是得明哲保身方为上策。孟子瞻也不行,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整个家族,如果没有父亲的首肯,他不可能贸贸然去和晏博斋闹翻,除非他有什么必胜的政治筹码。那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晏博斋任意妄为,他们一点办法就没有了吗?(月底了,有票票的就支持一下吧)第二卷 (四一九)你有时也挺糊涂(四一九)你有时也挺糊涂孟子瞻心里清楚,现在想要扼制晏博斋,就需要用到一个人。一个能够彻底把晏博斋激得火性大起,分寸大乱的人。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做出某些事来,逼得晏博斋自乱了阵脚,露出更大的破绽,那么攻击他的机会就来到了这个人,孟子瞻知道用谁最合适,但他不能去找那个人。因为那个人若是去说了,做了些什么,于他自己就太危险了但孟子瞻知道,他能想到,那个人应该也能想到。他现在所能做的就只能等,等他自己做出决断。天交黄昏的时候,赵成材刚刚带着礼物回到思荆园。一进屋,章清亭却是不在,倒是方德海已经吩咐方明珠开始打点起行装,说是过了十五就要回去。“老爷子怎么这么着急?”赵成材不解。心里没问出口的话是,那你儿子的尸骨不找了么?方德海无法解释。晏博斋既然已经对他动了杀机,那他儿子的尸骨多半也是不会还给他的了。虽然他回来之后,章清亭她们什么也不问他,但老头也知道,他们多半跟踪着自己,也发现了这些事情。自己一不愿意说谎话骗他们,二不愿意给他们惹祸上身,三更怕晏博斋的打击报复,所以不如咬牙狠心弃了儿子的尸骨,保着小孙女赶紧躲回乡下去于是赵成材问起来,他只是叹气,“有些事情,也不是人力所能及的有些命中注定没有缘份就是没有缘份,算了吧倒是家里头的生意不能没个人照应着,尤其是这开了春就要下小马驹了,张丫头是铁定走不开的。我和明珠要是再不回去,那成什么样了?”赵成材好心的道,“那您走了也行回头我再上衙门给您问问去,若是能寻得回来,我到时再把方大叔的尸骨给带回去”“不用了”方德海摆了摆手,“成材你就专心把你的试考好吧对了,我还有件事一直想跟你说的。你呀,抽个空,好好的跟你媳妇认个错赔个罪去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好好的小夫妻,连孩子都有了,闹什么和离?难道成材你真的一飞黄腾达了,就翻脸不认人了?”“那当然不会嘛”“既然不会,那就快点去认错”方德海是真心实意为他们好,“还有你家里头,以后你母亲和你弟弟那儿你可得拿稳了主意。这个不是我老头子把人教坏,实在是有些事咱们得分清是非黑白。就算是你母亲,但她行得不公,这就由不得旁人不来说三道四张丫头是脾气拗了点,可能嘴上不太好听,但她那心地可没话说。这几年我老头子冷眼旁观着,她真是对你们一家不错的,平常赶节送礼,从来没有拉下的,夏送凉茶冬送炭,也算得上是孝敬媳妇了。成材你自己说说,她可有哪一点做得不周到的么?”这个赵成材自然知道,娘子确实是做得很不错的,“娘那儿,我x后会去说的。”“你知道就好也劝劝你母亲,这做人呀,别想什么都占全了既然你媳妇能把人都照顾好了,也别强求她成天堆着笑,围着你母亲打转献殷勤了。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挑得起多少担子?平常在外头就累得够呛,回家来还要看婆婆脸色,这日子是人过得么?你母亲呀,要实在心里有啥想法,买两个丫头给她使唤就是了,何必非得跟你媳妇过不去?你说是不是?”这话说得赵成材只有点头的份了。方德海又道,“还有你弟弟,其实要我说句公道话呢,他人其实也不坏,就是给你母亲硬惯出许多毛病来了当娘的成天想着怎么偏心给他昧下什么东西,这做孩子的能不长私心么?你母亲她从前可能还意识不到,但现在分了家应该就能有体会了。慢慢来吧总得让他们摔些跟头才记着教训的。”赵成材真是心悦臣服,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啊他急匆匆的离家,也就是这么个意思娘不在弟弟身上吃点瘪,是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处的。方德海瞧着他,“我知道你是个重感情,有主意的孩子,那你闹那和离,真是有点太离谱了到底是年轻气盛,还是沉不住气。这种事情是能随便闹着玩的吗?也难怪你媳妇生气”赵成材给说得满面通红,“老爷子,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就赶紧改不管你这回能不能得中功名,考完了就赶紧三媒六聘的给你媳妇重新提亲去你这孩子,有时候看着挺聪明,有时候也挺糊涂的你媳妇这么一个好面子的人,你光走她的路子不行,还得在明面上下功夫,把这事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你媳妇一高兴,不就又回心转意了?”对呀这一席话说得赵成材犹如醍醐灌顶,章清亭从前最羡慕什么?最羡慕人家风光出嫁的,成亲之后最憋屈什么?最憋屈和自己的草草完婚了。要求得她的谅解,没有一个象样的婚礼怎么成?既然和离是自己提出来的,那也非得他亲自去提亲不可赵成材茅塞顿开,更增一分信心正在此时,就见章清亭,回来了。其实她早就回来了,回来之后,先张罗着帮着方德海打点行李。还拦着满腹狐疑的方明珠,让她不要多问,然后便去乔仲达那儿还衣裳还首饰了。只是还给他的首饰里,多出了一样。乔仲达瞧见那只翡翠镯子,心里顿时明白了大半,但还是要问一句,“张夫人,这是何意?”章清亭苦笑,“二爷您是个明白人,有些话我便是不说,您也猜着了。我家小姑放不下姨妈和旺儿,日后必是要回扎兰堡的。但她现在年纪也大了,我们是打算让她这回就跟方老爷子一块儿走。老夫人送这么贵重的首饰给她,那是瞧得起她,瞧得起咱们家。但是无功不受禄,若说只为了她平常用在敏轩身上的一点小心思,那这礼物未免也太贵重了些”“这是……她自己的意思?”章清亭点头,“若非她自己的本意,我们家里人也断然不会越俎代庖,替她自作主张。”乔仲达明白了,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自己看上了赵玉莲,赵玉莲没看上他。要说一点不失落那是骗人的,但他为人豁达,提得起,便放得下。当下一笑,又把那镯子推了回去,还从章清亭刚刚还他的首饰里,又拣了两样出来拿个首饰盒装了递上,“既是赵姑娘归期在即,想来佳期也是不远的,那这份贺仪就算是我提前恭贺赵姑娘的了。张夫人,你若是再推辞,那可就是瞧不起我乔某人了”这却让人无话可说了,章清亭略一思忖,便接了这份礼,心内着实感激乔仲达的通情达理,“二爷您心地阔朗,日后定能得遇良伴”“承您贵言”乔仲达呵呵一笑,便转了话题,“那赵姑娘若是走了,你就得留下了吧?”章清亭点了点头,“以后我和妞儿在这京城,还真得多求着二爷照应点了。”“这说的什么话?”乔仲达是毫无芥蒂,“张夫人是女中豪杰,有你在这京城里,咱们的生意定能越做越大”“二爷过奖了”章清亭掩嘴一笑,却是蹙着眉问起一事,“二爷,这个真不是我故意难为您,而是方老爷子委实太可怜了从前我们在扎兰堡的时候您没瞧见,老头子和小孙女两个,简直落魄成了叫花子他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身体又不好,还能有几天好日子?我知道阿礼他哥哥难缠,只是——再难缠的人也总有几个不得不卖面子的人吧?您能不能帮着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要回方大叔的尸骨?不过是一把骨头了,何苦不让人家入土为安呢?”她说得动情,连眼圈都红了。这个……还当真把乔仲达给难住了。心中度忖了半晌,才略有些尴尬的开了口,“张夫人,你若是说起京城里别家别户的人,还都好想办法。只这晏博斋……他从小为人就有些孤僻,跟咱们都不大合群的。现在长大了,各自忙各自的营生,就更少走动了。纵有些交情,不过是些场面上的点头之交,实在难托他办什么事的。若是从前晏太师和晏老夫人在,那还好说,总有个人可以找找,可现在却是什么都断了。他唯一的生母更是早早就过世了,认真论起来,现在除了博文,还真没有更亲的人了可你瞧,他们兄弟俩闹成什么样子了?就连晏夫人,我也听说过得不是特别如意的。若说要人打动他,那除非是皇上亲自金口玉言还差不多”他重重叹了口气,“这个真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爱莫能助”摊上这么个天煞孤星,那可真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章清亭听得心下只为方德海觉得凄凉,若是象从前什么都不知道的还好,但现在明明就找到儿子尸骨下落了,偏偏收不得,这份痛苦才当真是让人更加难熬(可怜的桂子智齿发炎了,要去打吊针,呜呜,希望亲们都能牙好胃口好,别来遭这份罪)第二卷 (四二○)爹的苦心(四二○)爹的苦心章清亭从乔仲达这儿出来时心情不大好,赵成材就见她回来之时眼圈红红的,脸上还犹有泪痕,不觉大是诧异,“你这是怎么了?”章清亭在他面前,也提不起劲儿来掩饰什么了,只道,“我心里烦得很,你就别问了”她随手就把乔仲达刚送的首饰往炕桌上一搁,自己想静下心来好好的捋一捋思路。可赵成材瞧她那脸上还没有完全卸干净的妆,就知道下午遇到的那个妇人必是她无疑了,再瞧着桌上那首饰盒,想来便是从乔仲达处而来。见她脸色着实不好,想来问她定是没好气色的。但欲待不问,自己心里实在憋得抓心挠肝的难受这乔仲达为什么要给自己媳妇儿送首饰啊?这个……那个……也太让人容易有遐想了吧想了半晌,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今儿……出去了?”章清亭正歪在炕上闭着眼睛想心事,好容易刚静了一会儿,却冷不丁给他这么一问,有些微恼了,“你怎么还在这儿?我要上哪儿还得问过你么?快出去出去没心情跟你说话”赵大举子碰一鼻子灰,还是觉得心有不甘,从怀里掏出自己买的脂粉,“呃……这个是我今儿特意给你买的。”他心里酸溜溜的想着,虽然比不上人家的首饰贵重,但好歹也是自己的一片心啊可章清亭眼下哪有心情瞧这些?眉头一皱,嫌他有些烦了。人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都不容易忍住脾气,章清亭也不例外。“你有完没完的?那些东西我不要,你自个儿拿出去,爱送谁送谁去让我清静会子行不行?”赵成材一哽,得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再要留下来,那也太没皮没脸了吧?毕竟是男人,也是要几分面子的,当下憋着一肚子气,扭头走了。可虽人走了,但心还记挂着这里。媳妇这到底是怎么了?她今儿白天到底打扮成那样去干什么了?瞧那路线,似乎也是去找乔仲达的吧?那他们在一起到底做什么了?若说媳妇和人有些什么不清不楚之事,赵成材是断然不会相信的。章清亭不是那种人她要是有什么,也一定是光明正大的乔仲达也不是个不知礼的小人,赵成材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只是章清亭不肯跟他说明白,他心里的那个疙瘩可就消不了哇乔仲达不是看上玉莲了么?怎么又跟自个儿媳妇扯在一块儿了?莫不是玉莲拒绝了他,所以他又把主意打到自个儿媳妇身上了?赵成材越想越钻牛角尖,那一颗心啊,给自己胡思乱想弄得七上八下的。若是可以的话,他都不想考什么劳什子的春闱了收拾包袱赶紧领着媳妇闺女一家子回扎兰堡去多好?省得在这京城的花花世界里成天过得提心吊胆嗳既然如此,何不去找给旺儿治病的王太医问问?这到底还得在京城呆几年才是个头,。呆着呆着,媳妇跟人跑了,闺女也管别人叫爹了,那才叫冤屈呢义庄里,自章清亭走后,晏博文想了许久,便出门了。没有任何的遮掩,径直来到了晏府大门外,淡淡的对守在门外的家丁吩咐,“去晏博斋那儿通传一声,就说我要见他。”他的这张脸就是最好的拜帖,家丁不敢怠慢,迅速进去禀告了,晏博斋脸一沉,这青天白日的,他来做甚么?“让他进来”不见是不可能的。晏博文知道,他的这个大哥最好面子。大白天里,无论他心头有多讨厌他这个弟弟,但表面功夫却是一定要做的。摒退下人,外书房里就剩下了弟兄两个。晏博斋四平八稳的坐下,“你来,有什么事?”晏博文从怀里抖出母亲临死前留给他的手绢,“这是娘死时抓在手里的哥,你当年就是将这种东西泡在酒里,让我和子眭饮了,失了神智,以至于争斗起来的吧?”晏博斋起先还没留意,待瞥见手绢那一角的小花时,瞳孔急剧的收缩了下。该死怎么当时就没有留意到那个女人手上还抓了这个?因是女眷,即便是死了,晏博斋也不好上前去搜身,一时疏忽,竟然就留下破绽了他那脸色霎间阴沉得象要下雪前铅灰的天,色厉内茬的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面对他的否认,晏博文一点也不意外,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语气,淡淡的反问,“是么?那要不要我详细的解释清楚?”他也不问,就这么自顾自的说下去,“子眭十七岁那年的生辰,我依旧按着老习惯,从后花园的桂花树下取出前一年埋下的好酒,去与他分享。那坛酒我记得是外公家送来的四坛杏花白之一,但那装酒的坛子却不是原装,而是大哥你,失手敲破那原装的泥封之后,赔给我的一只黑瓷瓦罐。对吗?”“这么久的事情,我早就不记得了就算是如此,那又如何?难道你凭这个,就想为自己当年的莽撞杀人翻案不成?”晏博斋语气冷得象冰,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晏博文摇了摇头,“我杀了人,我自己会认。那个酒坛,我想大哥已经处理得很好了吧?我就是想翻案,又哪里来的人证物证?只是想起那天的酒真是香得醉人,所以不过是想问大哥一句实话,那酒里早给你下了药,对吧?”晏博斋一声冷哼,“你自己没有证据,就来这里凭空诬陷于我,你以为我会承认吗?”晏博文扯动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大哥,你知道你什么地方最不如我吗?”他直视着晏博斋的眼睛,“你没种从小就是如此,老是畏畏缩缩躲在角落里,想说话却不敢大声,做了什么事也不敢承认。你以为爹为什么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的出身,而是因为你的这种个性就象是阴沟里的老鼠,永远见不得人”“你闭嘴闭嘴”晏博斋脸色铁青,却仍然无法阻止晏博文说下去。“你相不相信都无所谓,但有件事你也许从来没有想过吧?你母亲虽然只是个通房丫头,但她也是爹的第一个女人。如果他对你母亲,对你真的没有一点感情的话,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在娶妻之前留下你们?还要冒着被我娘妒忌的风险,把你留在府中,一直养大?要是寻常人家,早送回乡下去了”会是这样吗?会是这样吗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的话如重锤一般狠狠的击打着晏博斋的耳膜,让他的脑子嗡嗡作响,头脑一片混乱晏博文又是怜悯又是愤恨的瞧着他,“你虽然是个庶子,但仍是晏府的第一个孩子,爹对你不是没有一点期望的。或者说,爹对你,有着同样不亚于我,甚至更高的期望”他说着,年轻的脸上满是骄傲,“我是晏府的嫡子,注定了这晏府原有的一切尊荣都是我的哥,你现在就算是夺了去,恐怕这日子也不好过吧?”听到这里,晏博斋心中埋藏了二十多年的妒忌之火再一次点燃了,他几欲癫狂的红着眼冲上前大喊大叫,“凭什么?凭什么一出生就占有这一切?我告诉你,我现在得到了这一切,我过得很好非常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是么?那为什么太师之职迟迟加封不到你的头上?”晏博文看着他,只用冷冷的一句话,就戳破了他所有的虚张声势的自负。“因为你名不正言不顺”晏博文不依不饶的说了下去,“任凭你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嫡庶有别的人伦大道哥,你一定还记得自己从前过的苦日子吧?住在那么简陋的小书斋里,吃的用的,也是府里最普通的东西。我记得那时我还很小,但已经会看事了,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同是两兄弟,差别就这么大。也许你不相信,但我真的曾经去娘面前为你争取过,你知道娘怎么说的吗?娘让我去问爹。于是,我就去了。你知道爹是怎么说的吗?”“那是因为他偏心偏心”晏博斋吼出心里的偏执与怨恨,“就因为你母亲出身高贵些,你生得好看些,所以他就这么对我”“不你错了。”晏博文无情的揭示出一个残酷的事实,“那时的爹就象今天这样,把下人全都赶了出去,然后告诉我,说我能来为你说这样一番话,他很欣慰。可是他不能答应我,让你从此就过上和我一样的好日子。因为玉不琢,不成器爹说,你是姨娘生的孩子,所以注定这一生要比我这个嫡子过得辛苦许多,要建立一番功绩也将比我艰难许多。所以爹说,他一定不能娇惯你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爹希望你将来能凭自己的能力,走科举仕途,同样取得不亚于我们太师府传承下来的这份荣耀这,才是爹磨砺你的良苦用心。”第二卷 (四二一)无法回头(四二一)无法回头“你胡说简直……简直是一派胡言他怎么对我的,我自己心中有数用不着你替他脸上贴金”晏博斋无法相信自己听到这一切,简直就是暴跳如雷了。“我没有胡说是不是真的你自己想一想就知道了。是的爹是在生活上没有特别优待你,但有下人敢克扣你吗?你再想一想,我们俩从小到大用的老师是不是一样的?同样的老师教了你,然后才来教我,哥,你不能因为我的成绩比你好,就处处觉得是老师没有尽心尽力的教你”“本来就是”晏博文听他仍是这么的冥顽不灵,眼神中愈加沉痛,“每个人取得的成绩都是他辛苦努力得来的哥,你只听到别人对我的赞美,可是你有没有看到我是如何的起五更,睡三更辛苦练习?你只看到母亲当着人面对我的宠爱,可你有没有看到母亲背着人时对我的严厉督促?我可以说句实话,小时候,我怕母亲远过于父亲因为自启蒙开始,娘就没有一日不盯着我的文武功课。那时我挨过的板子,流过的眼泪,远不是你能想象的”“你在这儿跟我说些有什么意思?”“因为我想告诉你,爹,包括我娘和我,从来就没有亏待过你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如果爹真的如你所想,那么不喜欢,为什么不把你放到乡下,任你自生自灭去?若是我娘当真瞧不起你们母子,为什么又不拦着我,仍让我和你走动得那么亲近?哥,你自己扪心自问,你虽然在生活上有些方面不如我,但真的过得很差吗?你也知道的,许多大户人家不得宠的庶子庶女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晏博斋想不出,但是他找到了一个借口,“可他连个名字也不能给我你的名字叫文,那是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而我的呢?还得排在你的后面,斋就是那个破书斋的斋”晏博文真没想到,连这样一个名字,也让他耿耿于怀这么多年,他真的是积怨已久,走火入魔了“哥,难道你不知道么?因为从前爹在娶娘之前要了你,所以在族中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你的名字一直不让上族谱,这也是爹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名字是早就定下的,在你刚出生时就已经定下了你若是不信,可以去祠堂翻看从前爹领着你祭祀时的供奉之物,那上头应该就留了你的名字认真说起来,我这个文字才是从你的斋字化来。而他的另一层意思,就是爹年少时读书的地方。他自己给那儿起了名儿就叫碧桐斋,那是爹年少时最喜欢的地方,也是他和你母亲有你的地方,我想他应该是为了纪念吧,所以才给你起了这个名儿的”“你骗人骗人”晏博斋不可置信的咆哮着,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我有没有骗人,你去翻爹从前的手札就知道了。许多地方,应该都提着这个款。” 晏博文看着他,目光里同样充满了不可置信,“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连这样的事情都怀恨在心爹从前说起你,总说你疑心太重,又总是人云亦云偏听偏信,我还不乐意听,原来……原来你真的是这样你辜负了爹的期望,甚至……还害死了爹,对不对?”“我没有没有”晏博斋急急的辩解着,但那眼神中的慌乱已经明白的显示了他的心虚与掩饰。晏博文紧紧闭上了眼,声音哽咽了,“哥,你就算是妒忌我,恨我,甚至恨我娘我都能理解,可你……你怎么能对爹也下得去手?”“我才没有”晏博斋忽地丧失理智的扑上前来,“都是你都是因为有了你,这个家才变成这样的”只一招,晏博文就擒住了他的咽喉,“哥,我说过我能有今天的这一身的本事全是自己勤学苦练得来的,这一点,你永远比不上我”“谁说的?”晏博斋状若疯狂的一次次对晏博文发动着攻击,可是一次次的被这个弟弟轻而易举的摔在地上,最后,他汗流浃背的躺在地上,实在是动不了了。晏博文仍是站在那儿,身姿如标枪一样笔直。“你真不配做晏家的子孙简直都不配做个人”冷冷的甩下这句话,晏博文走了。留下晏博斋躺在那里,眼神却是空洞而迷惘的望着屋顶,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旋着他的话。